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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魑魅協奏曲》第七章 異樣代號

作者:M.S.Zenky│2015-03-17 20:48:16│巴幣:10│人氣:1572
  六點三十分的清晨,牧場因為雨夜的關係仍有些昏暗,睡不慣小木屋過軟床鋪的林以寒起了個大早,而隊友們依然呼呼大睡,以致於她不好意思轉開電視打發無聊時間,只好瞪著小木屋外發呆。

  剛好是一零二號房的關係,從小木屋窗戶可以看到聳立在雨霧之中的觀雲樓,以及倚著小木屋入口兩根木頭大柱的學長。林以寒很確定曾仲行不在那兩位學長之中,因為那兩人從來沒有出現打瞌睡的狀況。

  
坐了好一會兒,林以寒決定刷牙梳洗一下,到小木屋外呼吸潮溼但涼爽的山林空氣。如果不是嫌麻煩,她還滿喜歡山上的感覺,她總覺得大自然沒受到污染的空氣是帶有清香氣味的,而山間人煙罕至,也能免除不少只有大都市會發生的,那些人與人之間糾纏不清的問題。

  
林以寒對鏡子稍稍整理好捲髮後,便披上深紫色夾克,穿好帆布鞋,推開小木屋門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外頭的氣溫比她想像中的還滴,而雨水雖然從黃豆雨點轉變成針狀,但雨勢卻沒有任何停緩著狀況。她撐起傘,帶著笑容自顧自地往觀雲樓走去。

  
「學長們早!」神清氣爽地和兩位學長打招呼,林以寒記得一位是拿著攝影器材東奔西跑的鄭宇甫,另一個則是「五龍五獅」的隊輔曹志文。

  
「嗯,這麼早啊?」曹志文看起來一臉疲憊,「早餐還沒準備好喔。」

  
「出來散散步而已。」林以寒笑著說。

  
「小心一點,不要亂跑。」鄭宇甫嚴肅地說。

  
「我去觀雲樓看看,不會亂跑的。」林以寒點點頭,「兩位學長辛苦囉!」

  
故作很有朝氣再朝兩名學長揮揮手,林以寒輕快地跳進觀雲樓裡。早晨的觀雲樓有種慵懶的氣氛,廣播系統播放著古典樂曲,小提琴緩慢拉出宛如太陽初昇的旋律,讓人忍不住想原地轉起圈來。

  
「小寒?」林以寒走到櫃臺前大廳時,站在餐廳門口抄抄寫寫的馮竣茜發現她了,她臉上有些訝異,「妳怎麼跑過來了?」

  
「學姐早安,」林以寒微微笑,「昨天睡太飽了,今天早起比較好。」

  
「哎,妳應該乖乖待在小木屋的,」馮竣茜緊張地握住林以寒肩頭,一心想將她推往觀雲樓東側,她邊推邊回頭看看有些嘈雜的餐廳,「萬一被其他人看到,免不了挨罵。」

  
「學姐,現在天亮了耶,又不是昨天晚上視線不佳……」

  
「妳還是快回小木屋吧。」馮竣茜鬆開手,對空揮了揮催促道,「早餐時間再過來。」

  
林以寒挑起一邊眉毛,馮竣茜一向給人熱情活潑的印象,怎麼今天眉頭深鎖那麼反常?林以寒站在櫃臺前看著馮竣茜翻開手中小本子,苦惱地往餐廳走時,忍不住又追了上去,她在馮竣茜耳邊喊了一聲:「學姐!」

  
「妳要嚇死我啊?」馮竣茜嘟起嘴跺跺腳,並順手將小本子藏到身後,「還不快回去小木屋?」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林以寒收起笑容問道。

  
「就算發生了什麼,也與妳們新生無關。」馮竣茜噘嘴喊道。

  
「看來真的發生了些什麼喔?」林以寒淡淡地問,「昨天失蹤的那對學長姐找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好了啦!不要管那麼多!快點回小木屋!」馮竣茜再一次將林以寒推到櫃臺前,不讓她靠近餐廳,隨後自己快步跑進餐廳,並一把抱住正巧經過餐廳門口的曾仲行。

  
林以寒吐口氣,肩膀隨著下降,她雙手插進夾克口袋,動了動笑得有些僵硬的臉頰。她一點都沒有走回小木屋的意思,回去那兒再發呆個一兩個小時嗎?

  
林以寒站在櫃臺前的大廳,看著玻璃門外盛接雨水的橘紅磚步道,最後她決定在觀雲樓裡裡外外繞繞。

  
她推開玻璃門,撐起雨傘來到步道上,左右兩側各是一大片花海,紅橙黃綠藍靛紫彩紅般的色彩在細雨中盛開著,但似是受到前一晚的大雨破壞,很多花朵被雨水打斷,枝葉也因為承載不了雨水重量而低垂。

  
林以寒走到左手邊種了紫色三色槿的花圃旁蹲下,看著三色槿那像極貓臉的面孔。

  
「老闆娘好像很喜歡紫色呢。」林以寒心想,「觀雲樓裡的窗簾,外頭的屋頂都是紫色的,小木屋裡床單、床簾也是。對了,她的小孩名字裡也有『紫』這個字呢。」

  
細手伸向三色槿,想替那朵脆弱的花撥落雨水……

  
「啊!」

  
眼皮一陣酥麻,伸出的右手趕緊縮回摸了摸眼皮。林以寒低聲暗罵,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她下意識地抬頭往觀雲樓一看──

  
那瞬間她還反應不過來,只覺得是件龐大的物體遮蔽了天空所有光線,在她閉起眼睛跳開的同時,一聲沉悶巨響跟著出現。林以寒跌坐在步道上,她的雨傘順勢滾到一旁,冰冷的雨水從頭上淋下,她甩甩頭,先瞧了眼落入花圃之中的物體,隨後抬頭再往觀雲樓望去……

  
二樓東側某間房間後陽臺,站著一名穿著白色裙式睡衣的長髮女生,她的黑色長髮隨風飄舞,胸前至裙擺沾染了些許血跡,她以一種極度怨恨的眼神冷瞪視著她。

  
林以寒愣住了,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是按著不停跳動的眼皮,傻傻望著那個彷彿不存在的女生……

  
「怎麼回事?」張憲和方建木同時推門出來,盧耿康和江幼伯跟在他們之後。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啊?」

  
「小學妹?」盧耿康不解地看著林以寒,「妳怎麼跑來這兒?」

  
「發生什麼事了?」

  
馮竣茜也拉著曾仲行出現了,其他原先在餐廳裡商討事情準備今日活動的工作人員全衝了出來。

  
「學妹,我不是叫妳回小木屋嗎?」馮竣茜不太高興地問林以寒。

  
「有東西掉下來了……」林以寒焦急地解釋道,隨後她指向觀雲樓二樓,「那邊站著一個人……好像是她把東西丟下來的……」

  
「哪裡有什麼人啊?」馮竣茜順著林以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林以寒倒吸了口氣,那個陽臺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就連陽臺通往房間的門都是緊閉的。

  
「花圃上那是什麼?」盧耿康大聲問道,並與江幼伯、方建木和張憲等人朝倒在那兒的物體前進,曾仲行瞪了林以寒一眼,也跟了過去。

  
「剛剛怎麼了?」空無一人陽臺隔壁冒出兩個小小人影,是住二一六號房仍睡眼惺忪的李筱雯與張真竹。張真竹抓著欄桿迷濛著雙眼大打哈欠,當她朝下俯視時,便嚇得放聲尖叫,掩面痛哭。

  
「女生不要過來!」趕到物體旁的張憲喊道,胡千屏與陸詩雅只好打消跨進花圃的念頭。

  
「幹!」江幼伯咒罵一聲,盧耿康揍了他一拳,要他快說對不起。

  
「茜,請妳再跟柯媽媽拿塊的帆布。」曾仲行回過頭平淡地說,雨水順著她的瀏海滴落,「詩雅,妳如果還能走的話,請跟鄭宇甫學長拿數位相機……」

  
「阿行……怎麼……又是誰?」馮竣茜臉色唰地變白,活像粉底塗太厚似的。

  
「又是?」林以寒小心站了起來,拾起掉在一旁的雨傘。

  
曾仲行閉上眼──自己終究沒有成功阻止兇手的罪行,又有身邊的人再次犧牲了──他喘了口氣,極不願意地打量倒臥花圃的屍體。花圃被雨溼潤的泥濘沾在他的臉上、身上,雖然從二樓墜落,但在墜落前他的頸部早已被利刃劃開,而與楊靖盈一樣,他的右手臂被開了個大洞,血肉模糊中不見骨頭。

  
「是佑佑學長。」曾仲行簡單地對其他人說,胡千屏聽聞立刻癱軟在地,馮竣茜只好與陸詩雅先將她扶進屋內,再去做曾仲行交待的事。

  
曾仲行將現場留給張憲與方建木看著,他跨出花圃後,便匆匆忙忙地往觀雲樓內跑去。林以寒收起雨傘,想都沒想也跟著追了上去。

  
全是雨水的鞋子踩著室內地毯,曾仲行咬牙切齒地奔跑著,追在他身後的林以寒忍不住大聲問道:「喂!你們到底在幹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關妳的事!」

  
「為什麼不關我的事?我是目擊者耶!」林以寒不悅地吼道。

  
爬上東側二樓的曾仲行停下腳步,他轉身冷峻地對林以寒說:「妳想知道是吧?我們這票學會人員,昨天有兩個人失蹤,一個人死在房間裡!而剛才又死了另一個!妳滿意了嗎?」

  
「我……」林以寒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樣最好,」曾仲行氣憤地說,「回去小木屋待著,不準將事情說出去!」

  
「連你也要趕走我?剛才茜學姐這樣,你也這樣,我真的有那麼礙事嗎?我是馬車道徵信社的一員,是你大哥的助手!我雖然比你們小一年,但是我不是小鬼頭!」

  
「在我眼中,妳就是個橫衝直撞的小鬼頭。」

  
曾仲行說完頭也不回地朝東側房間走去。林以寒不悅地對著他的背影吼道:「我看到那個嫌疑犯的臉!你連這都不問我嗎?」

  
「阿行學弟……」二零二房門打了開來,白昭瑄雙眼紅腫地看著曾仲行與林以寒,「對……對不起……對不起……」

  
看見白昭瑄靠著門板滑落,再度低聲啜泣,曾仲行也只能收起憤憤不平的表情,上前安撫她。林以寒更是不管所有人的勸告,也上了二樓跟在曾仲行身後。

  
「昭瑄學姐,這不是妳的錯。」

  
「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丟下佑佑一個人……」白昭瑄無法克制地哭了起來,「我應該找人看著佑佑,再自己到二零二來幫紫晴……」

  
二一六的李筱雯和張真竹也走了出來,她們滿臉驚恐地和白昭瑄相擁而泣。

  
「昭瑄學姐……」

  
「昭瑄,那不是妳的錯,真的。」房內另一個微弱的女聲傳了出來,是好不容易清醒的柯紫晴,她的氣色很差,慘白的臉發紫的唇,此時眉頭又緊揪在一塊兒,「我不該只為了倒杯熱水,害妳忽略了佑佑……」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是個不盡責的醫療組……我……」白昭瑄正想抓住曾仲行大哭時,擔心女友的張憲正好上來,一看見女友哭成淚兒,兩人立刻緊緊擁抱。

  
「到二一八看看。」曾仲行經過林以寒身邊時喃喃說道,隨即自顧自往對面房間走。林以寒離去前,好奇地往二零二內部一看,被作為團本部的房間扔了許許多多的道具,而唯一一張床上坐著一名倚靠床頭的清秀女生。

  
顫慄涼意爬上林以寒背脊,她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退出二零二號房,跟著曾仲行走進二一八。

  
「這裡原本是紫晴學姐和李恒學姐的房間,但因為昨晚發生太多事了──靖盈學姐在西側二零一號房遇害,以致於西側幾乎沒人敢睡,大家全都擠到東側休息,不過昨晚多數人是在餐廳裡度過,除了輪班守夜的人會上來睡覺外,就只有照顧紫晴學姐跟佑佑學長的人會待在二樓了。」曾仲行解釋道,「昨晚第一班守夜是十二點到兩點,由老梗學長和幼伯學長負責;第二班是張憲學長和建木學長,從兩點守到四點,此時老梗和幼伯也回到觀雲樓,在二零六睡覺;第三班是我跟會長,到六點時再與宇甫學長、志文學長換班,除了老梗和幼伯外,就只有二一六的筱雯學姐和真竹學姐待在二樓,其他人都只在餐廳裡打盹。」

  
曾仲行推開浴室,裡頭血泊一片,看起來是兇手殺害蔡佑岳的地方,一條拖曳痕跡從浴室一直延伸到陽臺。

  
「千屏學姐的情緒很不穩定,昭瑄學姐雖然膽小,但有張憲學長的打氣和安撫,還是能照顧紫晴學姐跟佑佑學長,本來詩雅學姐一直協助她,但因為詩雅等一下要跟老梗一起帶早操,兩人又得擔任隊輔,所以大約五點快六點時下來餐廳準備。筱雯學姐她們待在二一六一方面是休息,另一方面則在趕製明天最後一場活動的道具……」曾仲行走到通往陽臺的玻璃門,蹲下檢查門鎖,「我們在聽到佑佑學長摔落的聲音,到趕到現場時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這段時間兇手可以將屍體推落再逃逸……不過我不懂……兇手似乎一直希望大家注意到他?注意到這是兩起謀殺案?甚至絲毫沒有想拖延屍體被發現的意思……以寒,妳說妳剛才看到嫌疑犯的臉──」

  
「是二零二裡那位學姐。」林以寒認真地說,「我敢發誓,絕對是她。」

  
「誰?」曾仲行說,「妳可不要胡說八道……」

  
「我才沒有胡說!」林以寒雙手握拳,「我看到的臉跟躺在床上那位學姐一模一樣!一樣的髮型!一樣的臉!穿著白色睡衣!差別……差別大概只有陽臺上的人眼神兇惡,像是藏了很多怨恨而已!」

  
「紫晴?妳剛才沒聽見昭瑄學姐說的嗎?」曾仲行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是她替進二零二號房,紫晴倒水時,佑佑學長才遇害的,也就是說,案發當時紫晴和昭瑄學姐一起行動。紫晴學姐與佑佑學長昨晚在深山裡迷路,被救回來時奄奄一息,還不停嘔吐。憑紫晴學姐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犯下殺人案,而且她也是六點找昭瑄時才清醒的,在此之前則有詩雅學姐陪著她。」

  
「可是我看到的真的是她啊!要不然……」林以寒很不願意地吐出這句話,「我看到的是鬼嗎?大白天看見鬼?而且長得跟那個學姐一模一樣?」

  
「反正妳常有見鬼經驗嘛!說不定妳見到的是紫晴學姐靈魂出竅,所以才會一模一──」曾仲行突然停止取笑林以寒,他像想到什麼似地坐到床上,「等等,我記得柯媽媽說過──」

  
「什麼?」林以寒不高興地看著曾仲行。

  
「紫晴學姐……」曾仲行抬起俊俏但總不梳理打扮的臉龐,深邃眸子緊盯著林以寒,「有個雙胞胎妹妹。」

  

  
雨總算停了,然而天空依舊烏雲密佈,一點太陽沒有。

  
早操時間,眾人隱瞞了發生在觀雲樓的兩起命案。總是帶來歡笑的盧耿康與偶爾兇巴巴的陸詩雅一邊笑鬧,一邊教新生們做早操。早操時間結束後,彭俊平戴上墨鏡,再次上臺說話,他酷勁不改地告訴第四小隊換隊輔一事,並編造了柯紫晴與蔡佑岳昨晚跌落山崖,腳已受傷無法在牧場裡奔跑的理由,而由馬世勳與林睿珈接任隊輔。

  
做完早操,林以寒還是被曾仲行趕回第二小隊了。一坐進第二小隊餐桌,陳可霏、黃璃和葉歆頤等人便忍不住和林以寒分享從別的小隊聽來的八卦。林以寒只能裝作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熱烈回應,孰不知隊員所說的關於第四小隊隊輔的八卦都是錯的。

  
早餐有熱騰騰的牧場鮮奶、香醇濃郁的鮮奶饅頭,還有有機地瓜熬煮的地瓜稀飯,而每個人還分到半顆林霞妃自製的鹹鴨蛋,其他配飯小菜也相當好吃,塗抹吐司的橘子、葡萄、草莓三種果醬,據說都是那位長得斯文清秀的柯紫雲做的。

  
「阿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馮竣茜貼心地問。送走新生們後,馮竣茜和曾仲行等剩下的工作人員協助林霞妃和柯紫雲收拾餐廳,「你整晚沒睡呢,晚上晚會還有表演,下午我們要來佈置晚會現場,會很累很累喔!今晚你又要守夜,還要做水球呢。」

  
「我體力好,撐得住。」曾仲行搥搥胸膛,「新生等一下是什麼活動啊?」

  
「牧場體驗。」馮竣茜迅速回答,「不過他們現在是小隊時間,要討論晚上的表演節目。等一下大概九點半就是牧場體驗了,會分組進行,體驗包括餵小牛喝奶、羊群放牧、騎馬餵馬、乳製品加工廠參觀,還有柯媽媽的DIY教學。午餐是來餐廳吃合菜,下午則是另一個跑關活動,晚餐則是烤肉……但工作人員還是吃便當。」

  
曾仲行打了一個大哈欠,馮竣茜憐愛地撫摸他的臉:「好啦,累成這樣,我們上去休息。」

  
「這是暗示嗎?」曾仲行苦笑,馮竣茜羞怯地低下頭並搥打曾仲行的手臂,這讓收拾好東西的江幼伯等人發出噁心的笑聲。

  
「我上去陪昭瑄。」張憲是在場唯一沒有笑的,在發現楊靖盈的屍體後,他也不再抽煙了。

  
「我們也上去吧。」

  
馮竣茜拉著曾仲行的手,一溜煙跑上樓梯,然後迅速打開二零六號房,鎖上門,回身便對曾仲行一吻。

  
「欸……」曾仲行勉強親吻馮竣茜後,又動手將房門打開。

  
「幹嘛打開?」馮竣茜嘟嘴抱怨。

  
「我沒那個心情。」曾仲行簡單地說,「打開房門以防萬一,我可不想我們倆呼呼大睡時,隔壁出了什麼狀況。」

  
「萬一兇手跑進來呢?」馮竣茜還是想關上門。

  
「我看妳精神那麼好,兇手跑進來應該可以輕鬆打跑他。」曾仲行踢掉拖鞋,用力往床上一躺。

  
「隔壁張憲學長他們都關門了。」馮竣茜有所期待地說。

  
「紫晴學姐要休息啊。」曾仲行翻了身,闔上雙眼,「妳乖乖看電視,我睡一下。」

  
「阿行不解風情!」馮竣茜冷哼一聲,也跟著爬上床,她抱著枕頭打開電視胡亂轉著,轉到一半,馮竣茜不由得偷看曾仲行的睡臉,「睡著了嗎?」

  
「嗯……」

  
「睡著了哪會有反應啊?」

  
「我在思考……」

  
「又是思考!」馮竣茜拍拍曾仲行的臉,「阿行,你偷偷告訴我好不好?」

  
「告訴什麼?」

  
「兇手的身份。」馮竣茜又掏出筆記本,她趴到曾仲行身旁小聲問道,「早餐前你跟小寒好像討論了好久喔……快跟我說討論結果吧!」

  
「沒有什麼結果……」

  
「跟我說嘛!你很奇怪耶!都只跟小寒講!小寒是你哥哥的助手!」馮竣茜咬著筆桿,「人家想當阿行的助手……」

  
「女生為什麼都想當助手啊?」曾仲行勉強張開一隻眼睛,「福爾摩斯的助手華生明明是男兒身。」

  
「你管我!快點把整起事件整理一遍嘛!」馮竣茜催促著,曾仲行又翻了身,讓正面朝向天花板。

  
「目前為止在牧場內共發生了兩起殺人案,一起失蹤案。第一起殺人案死者是靖盈學姐,其陳屍於浴室,判斷第一現場應該也是在浴室裡,兇手以利刃割斷其頸部血管,最後失血過多而死,不排除死者被殺害前已被下藥迷昏,畢竟現場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所有人最後見到死者的時間是九月二十六日下午一點五十分左右,靖盈學姐因為生理痛自行回二零一號房休息。晚間六點左右詩雅與安琪兩位學姐曾上樓叫她吃飯,當時房內確實有聲音挽拒用餐。二十七日凌晨十二點,同房的昭瑄學姐發現靖盈學姐陳屍二零一房浴室。

  
「第二起案子死者是佑佑學長,佑佑學長自昨晚失蹤回來後,便一直處於昏迷狀況,他同樣被割斷頸部血管失血過多而死。佑佑學長與紫晴學姐是在二十六日晚間夜間教育時失蹤的。然而夜間教育在九點半開始,約十一點收隊,當大夥兒回來後便發現佑佑學長與紫晴學姐尚未回來,但是找了許久卻遍尋不著他們。夜教期間兩人是在負責區域守著關卡,他們負責的是稻草區,從乾草堆中伸手抓人腳踝,因此很有可能是收隊時才莫名迷了路。此外也有一新生小隊遇到類似鬼擋牆的奇怪狀況,廢棄廁所關卡甚至有關主說少了一隊,但五隊卻都蓋滿關卡章的詭異事件。

  
「若不看失蹤案與夜教時的兩起怪異狀況,單看兩起謀殺案的話,我從之中取出幾個共同點:第一,死者都於昏迷時被兇手以利刃割斷頸部血管,失血過多而死;第二,兇手都是在死者單獨留下的房間浴室裡殺害死者;第三,兩名死者都是學會三年級的幹部,而且兩位都是部長級的職位,靖盈學姐是學術部長,佑佑學長是體育部長;第四,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點,兇手以兇器割開兩名死者的右手臂,取出手腕至手肘間的骨頭,而骨頭與兇器至今下落不明,兇手割斷頸部動脈又破壞屍體,身上應該也保有作案的血衣。」

  
「阿行,如果我們一間間房間搜索,連同牧場人員的……這樣會不會找到兇手?」馮竣茜以筆戳著下巴問道。

  
「應該是徒勞無功,畢竟我們都不是第一時間發現屍體。拿楊靖盈學姐的案子來說,我們發現屍體已經是晚上十二點的事了,依照屍體的角膜混濁度等等來看,死亡時間至少五至十二小時以上,兇手有很足夠的時間處理掉兇器、血衣,以及下落不明的骨頭。第二起案件發生時大家都在餐廳忙,第一目擊者是林以寒,但她當時被嚇得不知所措,我們跑過去瞭解狀況,悲痛一陣想到要上二樓看狀況時已經過了快十分鐘,兇手若早有準備,也能在這段時間處理掉相關證物,或是先將證物藏起來。但第二起案子中,最令人不解的是──兇手大費周章將死者從二樓陽臺扔下的舉動,甚至不畏被人看見……」

  
「看見?什麼意思?」馮竣茜緊張地問,「小寒看見兇手了嗎?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嗯,但是很奇怪,」曾仲行淡淡地說,「林以寒看到的兇手是紫晴學姐。」

  
「怎麼可能!紫晴學姐當時跟昭瑄學姐在一起啊!在昭瑄學姐進去二零二前,也有詩雅學姐陪著她!她……」馮竣茜頓了頓,「她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有兩種可能,一是昭瑄學姐說謊。」

  
「不可能!」馮竣茜反駁,「我不相信!」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我們必須將所有可能性考慮進去。妳想想看,送靖盈學姐回房、和她同房的正好是昭瑄學姐,而發現靖盈學姐屍體的也是她,原本照顧佑佑學長的也是她。後來林以寒看見陽臺上長得像紫晴學姐的人,而當時昭瑄學姐又在照顧紫晴學姐。如果以寒看到的人真的是紫晴,推下佑佑學長的也是紫晴,那昭瑄就是說謊者了。」曾仲行平淡地說。

  
「你怎麼能那麼冷酷地這樣說呢?昭瑄學姐才不是會殺人的人呢。」馮竣茜用力搖頭,「她手無縛雞之力,而且那麼溫柔體貼……」

  
「妳聽我說完,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啊。第二種可能,林以寒看到的人不是紫晴學姐。」

  
「那麼她看到的會是誰?」馮竣茜問。

  
「長得像紫晴的人。」曾仲行簡單地說。

  
「上哪兒去找長得像紫晴的人啊?又不是電影,隨隨便便化妝易容。」馮竣茜不以為然地說,「這種可能性是零吧?」

  
「不,可能性也很高。記得昨天我在餐廳吃便當吧?當時我跟柯媽媽聊了一下,」曾仲行閉起眼睛,「她除了紫晴學姐和柯紫雲以外,還有一個女兒。」

  
「兄弟姐妹長得再像,像以寒那麼聰明心細的女生,也不可能一口咬定是紫晴吧?除非……難道說?」馮竣茜瞪大眼睛,「不可能,太誇張了!」

  
「妳想得沒錯,」曾仲行微微一笑,「紫晴學姐有個雙胞胎妹妹,據說長得一模一樣,叫作柯紫雨。」

  
「騙人!太誇張了!你說──雙胞胎?」馮竣茜驚呼,「你的意思是……小寒看到的是紫晴學姐的雙胞胎妹妹?」

  
「有這個可能。」

  
「但是,紫晴學姐從來沒說過啊!」

  
「那是因為她的妹妹和家人處不好,照柯媽媽的說法,柯紫雨很討厭柯家和這座牧場,而她與柯家已經有兩年沒聯絡了。」

  
「好,如果真的是紫晴學姐的妹妹,那麼她為了什麼要殺害靖盈學姐跟佑佑學長?」馮竣茜激動地問。

  
「這就是問題所在,」曾仲行又打了哈欠,「我目前想到的,就只有柯紫雨想毀了牧場而已……」

  
突然房門被敲響,曾仲行與馮竣茜彈了起來,有些慌亂地看向門口。站在那兒的是文編部部長李筱雯,她身材略微矮胖,平時說話嗓門很大,像個大姐頭,不過曾仲行很少與她交談,因為她跟「腐女」林睿珈是「一夥兒的」。

  
「呃,如果打擾到你們,我晚點再過來。」李筱雯那似小孩般總是紅通通的圓臉漾出尷尬笑容。

  
「學姐,我們只是休息。」曾仲行解釋道。

  
「沒關係、沒關係,學姐很能體會的。」

  
李筱雯轉身要走,馮竣茜趕緊跳下床攔住她:「學姐,我們沒幹什麼,只是在談這幾天的事……學姐有什麼事就進來說嘛。」

  
「這樣啊。」李筱雯有些不好意思地又走進房間,這時曾仲行才發現她身上背著一個黑色方型包包,那裡頭很顯然是裝著筆記型電腦。

  
「不會很重嗎?」曾仲行指著電腦,「帶那過來?」

  
「重是重,但是我很慶幸帶了電腦來。」李筱雯邊說邊示意馮竣茜關房門,然後她走到床頭旁的櫃子,熟練地搬出電腦,裝好電話線,等進入Windows桌面後便開始設定數據,好連透過牧場網路連上網際網路。

  
「可以上網?」馮竣茜訝異地說,「我還以為這裡還沒裝呢。」

  
「我們來牧場前問過紫晴,她說觀雲樓的網路已經弄好了,只要帶電話線來,照這邊貼著的表設定好就能上網。」李筱雯解釋,「除了我以外,相信有很多人也帶了電腦來。」

  
「為什麼要帶電腦?」馮竣茜不解,「這麼忙根本用不到吧?」

  
「你們知道我們學校有自己的BBS站吧?」李筱雯問道,曾仲行點了點頭,馮竣茜則一臉疑惑地看向男友。

  
BBS系統首度出現是在西元一九七八年的美國芝加哥,而BBS正是BulletinBoard System的縮寫,也就是『電子佈告欄』。它最早用來公佈股市價格等資訊,而現在轉為提供各種種類的資訊交流場所。使用過程中不需要滑鼠,而顯示也僅限於文字符號,不過因為不像一般Web網頁須下載各式各樣的圖檔、影音,所以速度反而快了許多。加上使用者不像Web網頁那麼寬廣,資訊的流通在現今變得快速又準確。」曾仲行滔滔不絕地說著,「我知道學校也有BBS站,但是我比較常上現在很火紅的NBBS,現在很多臺灣記者跑新聞都靠NBBS呢。」

  
「這麼說,你們倆都不知道Concerto了?」李筱雯有些詫異,「我以為學弟你一定會知道。」

  
「我像啥都知道的人嗎?」曾仲行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因為你看起來像個阿宅。」李筱雯邊說邊打開某個可逛BBS的軟體,馮竣茜忍不住趴在曾仲行肩上大笑,「兩位,說老實話,我這麼做根本就違背了Concerto的規則,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們。」

  
「到底什麼是Concerto啊?又為什麼要告訴我跟阿行?」馮竣茜問。

  
「那是因為學弟喜歡偵探遊戲,而且家裡又開徵信社,去年也破過幾個案子。這幾天發生那麼多事,也只有學弟發散出想抓出兇手的光線。」李筱雯收起笑容嚴肅地說,「你們記得迎新茶會那天,不是有個歷史系女生墜樓受傷嗎?」

  
曾仲行與馮竣茜點了點頭。

  
「那是Concerto的懲罰。」

  
「學姐,到底什麼是Concerto?」馮竣茜又問了一次。

  
「那個字好像是『協奏曲』的意思。」曾仲行簡單地說,「聽學姐的說法,似乎是某個集團或是某個人的代號。」

  
Concerto是一個存在於我們學校BBSComplain版的網路團體,確切人數不明,而所有Concerto成員都擁有一個以上以樂器為名的代號,作為Complain版發文時使用。你們知道Concerto這個字很特別嗎?它代表和諧,卻又同時有著競爭的意思……但是,他在Complain版所代表的──」李筱雯將電腦轉向他們,一個漆黑的視窗中有著灰色文字,主要文章下方有著許許多多不同ID的網友留言,「──是『正義』。」

  
「正義?」馮竣茜喃喃地重覆這個字,曾仲行則皺起眉頭。

  
Complain版一向是學生們抱怨、發洩的聚集地,無論是對人或對事,裡面都充斥著衝突與紛爭、報復與憎恨,而且是校內BBS,多少都在抱怨身邊的事,甚至是學校裡的人、事、物。」曾仲行看向李筱雯,「妳說Concerto是版上的『正義』,難道他們會替大家懲罰抱怨對象嗎?」

  
「看這篇文章好像是耶……第十四號被告?又是懲罰又是審判……」馮竣茜認真看著內文,「他們描述被告的文字一點都不公正呀!任誰單看這樣的描述,都會覺得被告有罪吧?可是……為什麼底下的留言卻沒有人提出反駁呢?」

  
Concerto會替Complain的版友報復那些所謂的『被告』,妳所看見的『懲罰』都確實執行過了。」

  
「他們殺人了?」馮竣茜驚呼。

  
「如果殺人了新聞早就報導,校方早就介入了。」曾仲行看了女友一眼。

  
「所謂的懲罰,只是嚇唬被告,像開玩笑一樣,不會有什麼身體上的傷害,但是心靈可能會因此害怕。比如說在巧克力盒裡放入毛毛蟲送給被告,或是在被告約會時刻意弄些整人道具,讓被告心裡害怕、印象深刻,或是感到丟臉。一開始都是這些無關緊要的懲罰,雖然在BBS上寫得很誇張。但是……」李筱雯垂下頭淡淡地說,「後來發生意外了,某次Concerto在懲罰一位被告時,不小心讓被告被失去控制的酒精膏燒傷,雖然後來被告沒有什麼大礙,但這樣更具威脅性的懲罰獲得Concerto內部多數贊成。後來的懲罰便一次比一次兇殘,也不像以前只是開玩笑了。像上次歷史系女孩墜樓就是一例,不過因為懲罰越來越過火,被告人數也因此漸漸減少,可能網友們多少還是不希望仇人會真的死亡或受傷。」

  
「畢竟之後追查起來,自己也有可能觸法。」曾仲行簡單地說,「教唆殺人之類的。」

  
「那麼Concerto的真面目到底是誰呢?」馮竣茜著急地問,「這麼做真的好過份!」

  
「Concerto的確切人數我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都是學校裡的學生。Concerto會輪流開庭,執行懲罰也是輪流的,而要加入Concerto,就只由另一個Concerto成員邀請人加入,每次執行懲罰也是由二到三個知道彼此身份的人一起進行。我一開始是這樣以為的……」

  
「學姐,妳該不會是Concerto的一員吧?」曾仲行敏銳地問。

  
「果然瞞不過你,」李筱雯爽朗地笑了笑,「我的代號是Flute,意思是長笛。我是中期加入的成員,後來比較過火的懲罰都沒參與到。」

  
「那麼學姐應該知道至少兩位Concerto的真實身份囉?」馮竣茜問。

  
「嗯,一開始是只知道兩位,不過……」李筱雯開始在版中搜尋其他東西,突然轉換話題,「你們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帶電腦嗎?而我也說我相信其他人也帶了電腦?」

  
「Concerto的部份成員,就在我們學會之中?」曾仲行直截了當地說。

  
「或許並不只是『部份』,我會注意到這點,是在開學之後Concerto出動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而範圍也從全校縮小到文學院、傳播學院附近,Concerto之間一直有某種類似『信任』的東西繫著,大家都發過誓不能說出對方的真實身份、發過誓會公平看代一切、發過誓不能將已知身份的成員推上被告行列。所以,Concerto成員間在現實應該有某種連繫,從一開始的兩三人慢慢擴大,而我所知道的兩位Concerto成員也是我們系上的人……」李筱雯說,「我帶著電腦是想確定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假使Concerto最為活絡的週末凌晨一篇開庭文也沒有,也沒有任何指示的話,或許所有Concerto成員都在這座牧場,無法懲罰審判任何人。」

  
「結果呢?」馮竣茜緊張地問,「有人發開庭文嗎?」

  
「有。」李筱雯在敲打鍵盤的動作忽然像結冰似地停住了,馮竣茜和曾仲行好奇地靠了過去,李筱雯停頓了好久,才喃喃指著發文者的代號,「這兩天中,就只有這傢伙發了開庭文,兩篇都是他發的。」

  
「我看看,」曾仲行將螢幕轉向自己,他搜尋了作者ID,的確只有三篇開庭文,「十三和十四號被告……茜,妳看他的懲罰。」

  
「魑……」馮竣茜驚慌地抓住曾仲行的手,「魑魅魍魎之刑!」

  
「而且兩篇都一樣,」曾仲行忿怒地搥了床,「這根本就是殺人預告!」

  
「十三號被告的確像在描述靖盈學姐,但是學姐她沒有這麼壞吧?還有十四號被告分明是佑佑學長,但是佑佑學長他──有這麼壞嗎?好像在煽動所有人都判他們有罪嘛!」馮竣茜激動地說,「這哪是正義!太過份了!靖盈跟佑佑都是很好的人啊!」

  
「我不這麼認為,」李筱雯抬起圓臉,清楚地說道,「靖盈跟佑佑也是Concerto的成員。」

  
「什麼?」馮竣茜似乎無法接受。

  
「靖盈的代號是中提琴Viola,佑佑則是Trombone長號。」李筱雯淡淡地說,「而他們正巧是那場酒精膏意外的執行者,也是Concerto的早期成員。」

  
「酒精膏意外的執行者除了他們以外,還有第三個人嗎?」曾仲行問。

  
「有,但是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那個人也是很早期的成員,在Concerto裡地位很高。」李筱雯頓了頓,「他的代號是Violin。」

  
「小提琴……」曾仲行重覆了這個字,他撞撞馮竣茜要她抄寫下來,「可以告訴我們其他成員的代號嗎?」

  
「可以。」

  
「那麼這個呢?」馮竣茜指著螢幕上第十四號被告開庭文的作者,「Dulcimer?是什麼樂器啊?」

  
「這就是我害怕的地方。」李筱雯警戒地看了看門口,她極力壓低聲音,「我從來沒看過這個代號。」



                               To be continued...
【後記】

  浮水更文。
  潛水工作。

  怎麼做不完......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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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哈姆特小管家
親愛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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