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終究把該說的話給說了吧?明瀚的心底突然也變得清明起來,開始細數這段日子與音ㄚ頭出外遊歷的過往,然後是他們在京城裡一塊兒生活的點滴。
打從他住進立威鏢局時,司馬任便當他是家裡頭的一份子,他由衷感激,是也以照顧這幾個比他年少的弟妹為己任;不得不說,他對音的關心,始終是比起其他幾個弟弟還更多一些。
音ㄚ頭也奇怪,似乎就是特別同他親近;兩個人年幼時曾同榻而眠不說,小時候幾個親哥哥想陪她玩,她卻是一個不要,只愛膩在他身旁。這麼些年來,他只單純的以為音兩人投緣,又或許是她一直記著他曾救過她一回,所以對他特別好,卻不想背後的原因,竟是給兩罈狀元紅給逼出了真相。
是麼?所以這並非只是單純的醉話?瞧音方才那副羞澀模樣,若不是真給他說中心底話,她可不會矯揉造作。
「我喜愛大哥……不該把你出讓的呵……」
那句單純直接的表白忽地竄入腦海裡,倚坐在窗邊,原本投向窗外景色的他收回視線,落在那兩把銀斧上,他的眼底透出些許暖意,最後竟是自顧自的笑了出來。
腳步聲由遠而近,那聲響令他熟悉,果然是司馬音回來了;現下屋內還未掌燈,他背對著日頭,剛進門的她許是沒瞧清,又往裡頭走了幾步,直到他換了個坐姿,她才突然驚覺。「大……大、大大哥?你……一直在這兒?」
他俐落起身,由於背著光,她只能大概猜著他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卻是瞧不清的。「想知道妳究竟上哪兒轉悠去了;還能自個兒繞得回來,住了這麼些日子,對封家莊倒也熟門熟路了。」明瀚逕自點了火摺,桌上的油燈隨即照亮了室內。
「啊,是嘛……反正就幾個地方,不是大哥你那兒,就是德怡、德忻那兒……」她話說得飛快,一雙眼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對上他的臉。「差不多該用晚膳了,我……我就在這裡等,ㄚ鬟會給我送來……大哥,你是不是也該……也該回去等著用飯啦?」
「至少得等妳喝完藥再說。」這小妮子妄想把他支開,門兒都沒有!
司馬音一張俏臉頓時皺成了外頭街上的肉包子,「你幹啥老愛盯著我喝藥,莫不是在笑話我?」這話說得既哀怨又有些氣惱,一把坐上床榻,雙眼總算瞅著他。
明瀚直勾勾的盯著她;在油燈照映下,那張俏臉忽明忽暗,可他卻突然覺得一切都清晰分明極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直挺的俏鼻、鼓脹的雙頰與因不滿而噘起的朱唇……彷彿從未把她瞧得如此仔細。
「你幹啥一直盯著我瞧啦!」她終於像是發現了他的視線,害臊的摀住了自個兒的臉。
他先是低聲的笑,最後終於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哈哈哈……」他笑得開懷,似乎很久沒有這般大笑過了。
司馬音又羞又氣,光想到方才他同她說的那些話,她就羞得想找個洞鑽。她跳了起來,用自個兒沒受傷的右手往他身上招呼。「你笑……你笑什麼啦!看我這樣無地自容很好玩是不?」
明瀚笑著閃開,早領教過她的神力,縱使是嘻笑打鬧,亦是不敢輕觸其纓。他從側面欲抓住她的手腕,但司馬音許是真有些氣惱了,施了一記解擒拿,又出腿來踢他,他忍痛挨了一記,引來她一聲驚呼。他並未放在心上,只是雙手將她圈在懷裡,「音ㄚ頭,妳聽我說!」
「你!」司馬音仍未從驚嚇中回神,「你幹啥不躲開?疼不疼?」
明瀚拍著她的背,圈住她的同時不忘避開她手上的傷。「我絕非尋妳開心,反而該說……我是在笑我自個兒。」
司馬音忽地停了掙扎,抬眼與他視線相對。「怎麼了?」
「笑我怎地沒發覺妳的心意、怎麼沒注意到……身旁竟有妳這樣的姑娘。」他嘆了一聲,可說出來的話聽在司馬音耳裡,只覺得嗡嗡作響。
「大……大、大、大、大哥?你這是哪兒的話……」糟糕!明明沒喝酒,怎又覺得燥熱起來?
「ㄚ頭,讓大哥認真的問妳一句。」明瀚瞧了懷裡的她一眼,俊顏也泛起可疑的酡紅。「妳那天所說的話,是否……是否當真?」
「什、什麼話?」
「就……」明瀚忽地覺得自己好笑,方才抱持著捉弄音ㄚ頭的心態,說起那晚的往事時可是辯才無礙,現下卻變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了。「就妳不想把我讓給德怡那句,是否當真?」
轟!司馬音的臉忽地變得燥熱難當,她閉了閉眼,以拳頭輕搥他的胸膛,換來他幾聲輕咳。「是啦……那,你怎麼說?」
明瀚頓時心跳如擂鼓,被她「輕搥」的胸膛竟是感受不到疼,反化成一股暖意蔓開。「如果、如果我說……我從來就沒把德怡放在心上,那妳又怎麼說?」
沒把德怡放在心上……司馬音楞了,瞠著雙目瞧他,「大哥,你再說一次?」那樣的美人,更休說她還把持了這片家業,不是……不是常聽鑣局裡的師傅說,娶個好姑娘,可少奮鬥三十年麼?
明瀚睞了她一眼,不自覺勾起唇角。「我只把德怡當妹子看待;她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是世澤兄看得起我,打算撮合我倆,不過我們都沒這心思。」
「德怡有自個兒的心上人……」司馬音喃喃重複著這句話,回想著她與德怡之間曾有過的談話;印象中,德怡似乎從未同她提起過一丁點兒有關她自身的事兒。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我與她之間沒什麼,妳不必多想。」
司馬音倏地明白了一件事,他這麼急著說明他與德怡之間的關係,其實也間接的說明了他的心意。
她不住芳心微顫,只想從他口中證實這麼一回。「大哥,敢情你這是在對咱……露什麼心跡,是不?」她眨著眼,心底明白的同時,面對他卻是也不覺害臊了。
明瀚不禁失笑,這ㄚ頭早該把書給讀好,才不至於像現下這樣,書到用時方恨少。「表露心跡!ㄚ頭,等這趟遊歷回京,大哥肯定要陪妳上學堂好好拜師,做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了。」
司馬音差點沒仰天大笑。「要大家閨秀就別挑我了呀!京城裡的知府千金,不是挺中意你的嗎?」
好啊!沒準真讓這單純ㄚ頭騎到他頭上來了?竟是把話說得如此篤定。「妳這ㄚ頭……」那紅撲撲的臉蛋近在眼前,叫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明瀚好容易克制住這股衝動,沒預警的,卻是從簾外傳來一聲「噗哧」。
兩人同時往那方向望去,原來替音ㄚ頭送上餐食的ㄚ鬟,老早就在簾外候著了。明瀚只得速速放開懷裡的人兒,假意的咳了一聲,讓ㄚ鬟把餐食端進室內。
司馬音把他那尷尬神情覷得真切,銀鈴般的笑聲自口中逸出,換來他一枚既好氣又好笑的眼神。
唉!遇見她,除了認栽,還能怎麼著?
***
明瀚與司馬音之間的事,就像火舔乾草,不出一兩日,封家莊上上下下,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這回全都明白兩位貴客之間的關係出了點變化;也算得上事主的德怡,自是替這對有情人獻上恭賀之意。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為此開懷。
最感到扼腕的,當屬執意亂點鴛鴦譜的封世澤了。「我說……季老弟啊,你這突然說自己屬意司馬姑娘……這可真把我給弄的懵了……你跟德怡……」他欲言又止,許是顧忌著現下尚有司馬音在場,終是不好把話說得太明。
「世澤兄,我得跟你說句實在話。」他睞了身旁的司馬音一眼,趕忙接下話來。「我明白德怡的好,也承蒙世澤兄看得起,但……我真對德怡沒那意思,德怡金枝玉葉,若真跟了我,恐怕要跟著吃苦受委屈的,還是該物色一位同樣是商場上的能手給世澤兄分憂解勞才是。」
一席話,堵得封世澤啞口無言。「唔……」
「況且,縱然我對德怡有意,若是德怡真與我在一塊兒,依世澤兄對德怡的疼愛,可捨得她隨我天南地北的走闖?」明瀚彎開些許笑意,又道:「我是離不開京城的,不管是為了報答義父的恩也好,又或者……」他與司馬音對望,兩人之間的情愫,早已不言而喻,「明瀚早已打定主意,要在京城安身立命;世澤兄又怎能讓德怡這掌上明珠隨著我往京城裡去的呢?」
「這……」封世澤眉頭緊攢,緊盯著明瀚;好半晌,終是重重地嘆了一聲。「唉!季老弟,算老夫服了你了!」他搭上明瀚臂膀,言談間滿是愛惜之情。「今兒個雖是司馬姑娘在場,可老夫還是得說,我很是中意季老弟來當咱的女婿!」
司馬音呵呵直笑,以肘頂了頂身旁的明瀚。「早聽說莊主中意我家大哥,想不到竟是這般看重哩!當真是大哥的福氣。」
明瀚朝她一笑,亦是搭上封世澤的手,「世澤兄的心意擺在眼前,明瀚又怎能不明白?只是音ㄚ頭與我情投意合……不瞞你說,義父他這些年,明示暗示,是也有將ㄚ頭託付給我的意思……」俊臉上不禁浮出些許赧色。「我亦不能負了音ㄚ頭與義父待我的情,還請世澤兄見諒。」此語一出,就連司馬音也不免害臊起來,微微別過臉面。
「好!這才是老夫賞識的季明瀚!」封世澤豪氣的指了指他,「我真羨慕司馬總鏢頭能得到你這麼一個賢婿;咱們當不成親家,至少還是兄弟,你與司馬姑娘的婚事若定了,可要記得給咱捎封帖子來,你這喜酒,老夫一定喝!」
「多謝世澤兄!」明瀚深深一揖,同時也不禁鬆了一口氣,不管是看在音ㄚ頭的面子還是真有成人之美,至少無須擔心他再把德怡往自個兒身上推。「婚事什麼的,還等此趟遊歷罷了,回京城後再做打算;若好事能成,世澤兄的帖子,肯定,跑不了!」
封世澤哈哈大笑,又與明瀚飲上數杯,正值酒酣耳熱之際,不料突有一人飛奔入了廳堂,「舅父……原來季兄與司馬姑娘也在這兒。」那嗓音溫潤,一身黑衣,可不就是御棠嵐?
「棠嵐?你不是與德璉追查那個姓錢的下落?怎地突然跑回來了?」封世澤原本愜意的神色變得有些嚴峻,他明白,這個外甥雖然平時行事玩世不恭,要緊事卻是從未有過紕漏;會讓他親自趕回封家莊通報,肯定出了什麼大事。
「消息走漏了!」御棠嵐一臉著急,「咱們讓德怡先到別館避避風頭,結果那姓錢的不知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德怡不在封家莊,反而聚集剩下的賊寇往別館裡去;德璉已經領著官府的人前去救援,我只擔心德怡有什麼閃失,決定還是先回來通報舅父。舅父!事不宜遲啊!」
封世澤怒極攻心,從椅子上霍然起身,右掌往扶手一拍,那上等檀木製成的扶手竟應聲而斷。「你即刻調動所有護院,趕緊前去助德璉一臂之力,務要將那群賊寇一網打盡!」
明瀚知道封世澤護女心切,但此等決定,可非明智之舉!「世澤兄!咱們尚不明白那群人為何能得知德怡下落,我擔心若是調動所有人手,反而中了聲東擊西之計。」
御棠嵐與明瀚交換一個眼神,亦道:「季兄說得有理,舅父,這樣吧,您先調三十個好手隨我火速前往別館搭救德怡,剩下的人手先按兵不動;咱們就怕顧此失彼,反而著了那姓錢的道。」
封世澤沉吟片刻,隨即解下腰間玉珮。「就照老弟所說得辦!棠嵐,快快去罷,別讓那群賊寇傷了德怡一根寒毛。」
「明白!」得了明令,御棠嵐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召集人手去了。
「大哥,咱們不一塊兒跟御少俠過去嗎?」司馬音扯了扯他的衣袖,仰著臉面企盼著。
「要去也是我過去,妳可別忘了妳肩頭與臂膀上都還有傷,別太過勉強。」他嘆了一聲,握了握她的手。「聽話,好生待在莊內,別讓我擔心,知道麼?」
司馬音卻是搖搖頭,「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也擔心德怡啊!況且,我總覺得這消息走漏的古怪,我在擔心,會不會……封家莊內有奸細?」
當司馬音說出「奸細」一詞時,封世澤的臉色丕變。「音ㄚ頭!」明瀚低喊,欲制止她繼續說下。
可司馬音卻像是陷入沉思,自顧自的續道。「而且那個人,很可能是咱們連懷疑都不會去懷疑的人,離德怡最近、最貼身的那個人……」
***
御棠嵐不禁回想起封家莊遭襲的那一日。
那日他聽聞黑山寨竟如此膽大包天,膽敢闖入莊內,並且直搗德怡居所時,他便覺得有些古怪;封家莊佔地廣大,院落極多,外人難窺其堂奧,更別說德怡行事謹慎,在莊內可是狡兔三窟,縱然是封家莊的人,若沒時常面見德怡的機會,恐怕就連德怡現下住在哪處院落都不知曉,可那群賊寇卻像對莊內熟門熟路,更對德怡的行蹤瞭若指掌……
「不好!」忽然間,他總覺得心底有譜,於是不等身旁幾名護院,以高人一等的輕功,趕往別館。
別館外,封德璉正領著十數名官兵與幾位江湖中人,力抗來襲的賊寇。
封德璉手執單刀,親自坐鎮於別館前庭;此處別館極其幽靜,後頭三面,左右臨著山谷,後頭則是斷崖,深達十數丈,合該是安全的藏身處,可當一個個手持長刀的賊眾闖入此地時,封德璉才猛然驚覺,當有心要找出一個人時,天下之大,沒有哪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眼前的賊寇個個黑衣蒙面,封德璉以銳眸一一掃過,期盼能從中瞧出些許端倪,擒賊先擒王,黑山寨眾在他們數月來一次又一次的掃蕩、圍剿下,已是強弩之末,此回行動乃是狗急跳牆,他敢說領頭錢峻肯定在這幫人之中,就不知他會藏身在何處……
他們在人數上落居下風,封德璉自是心知肚明,若非他領著這批訓練有素的官兵以陣禦之,只怕早就敗在這群手拿長刀,威力無比的賊寇手上。眼看御棠嵐遲遲未歸,封德璉只得拍刀應戰,只見他手持單刀躍入敵陣,以獨到的封家刀法力抗賊眾,轉瞬間已是連傷三人,局勢立即獲得了控制。
就在封德璉加入戰局後不數刻,先是御棠嵐前來助陣,後又有封家護院趕抵別館,形成裡應外合之勢,情況瞬時倒向封家這頭。
「德璉!」以玄鐵寶刀殺出一條血路,終於在前庭看見那抹月白身影的御棠嵐,趕緊來到他身邊。
眼前的封德璉正與一身材矮小的黑衣人酣鬥著,那人眼神氣勢雄渾,手上拿著的長刀較其他賊寇稍短幾吋,但使將起來俐落明快,德璉的封家刀法爐火純青,一連攻了數回卻是未能佔得上風。
能有這等精湛刀法,得以與德璉力抗的,恐怕就是那姓錢的方有此等能耐。「德璉!我來助你!」御棠嵐大吼一聲,是為替封德璉助陣,亦是試圖替己方佔得先機。
玄鐵寶刀與封家刀聯袂攻向黑山寨主錢竣,饒是錢竣手上的長刀靈動威猛,對上此二人亦是要屈居下風;錢竣勉強抵擋一陣,直到封德璉一刀劃破了他蒙面的布巾,連帶著臉頰也給畫出一道血口子,兩人才終於看清他的面貌。
「嘿!不愧是冷面卿相與封家的小伙子,竟能傷我分毫。」錢竣以刀護住胸前,年過四十的他兩鬢花白,眉宇間倒還顯得英氣逼人。「不過,可別以為老子會就此善罷甘休!」轉瞬間,右腕翻出一物,正當御棠嵐以為是炸藥之流,欲帶著封德璉退後時,卻不想那東西竟是封家莊用來傳訊警示的木笛!
錢竣猛力一吹,木笛那刺耳響聲傳遍整座別館,聽在武學根基極佳的二人間更是震耳欲聾。
「哈哈哈!」錢竣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後揮動長刀,「你們兩個,看看後面吧!」
御棠嵐與封德璉互使了個眼色,由御棠嵐回頭查看;身後主屋大門緩緩現出兩道身影,一青一白,在他看清兩人面貌後,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
執著雪帕輕咳,封德怡即使不願去多想,可耳邊傳來的刀劍碰撞聲,不時提點著她外頭正發生著什麼事。
「翠兒,是不是有人上門尋釁來著,還是……」
「小姐!您別下榻,外頭有大公子顧著,您不會有事的!」翠兒見狀,趕緊過來攙扶著她,輕拍著她的背。
封德怡緊皺著眉頭,又是用力的嗆咳幾聲,翠兒於是趕緊端來茶水,「小姐,喝點兒水吧?」
她睞了翠兒一眼,舉杯就口,茶水才沾唇,便又忍不住咳了起來,不只連嚥也沒嚥下一口,反而連瓷杯也摔得碎了。
「小姐,您這是……」翠兒慌了手腳,趕緊將德怡給攙扶到椅子旁坐定,「我這就收拾收拾,您等一會兒,可別再亂跑了呀!」
瞧那淡青身影消失在門外,德怡原本疲憊的眼神又黯淡幾分,她眼巴巴的望著一地碎瓷,拾起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碎片藏於袖中,又撐起虛軟的身子,往軒窗那兒走去。
「小姐!您這是幹甚麼?」翠兒老遠就看見她往窗外探,連忙丟下掃帚奔了過來,「外頭危險,您別在這兒探頭探腦,幫不上忙的。」
「外頭的人……可是來抓我的?」德怡看見那些人的裝扮以及手上的長刀,心頭一凜,終是明白了來者是何方神聖。回頭望著翠兒的眼神,已有幾分冷意。
這座別館並非她們主僕頭一回過來,而此處雖是易守難攻,但為保藏身於此處的人安全,封家仍挖了一條密道以備不時之需;以翠兒機敏,在瞧清來者身份後,定是引她速速自密道脫逃,絕不可能留在這兒。
翠兒扶著她的肩,原本輕柔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幾分。「小姐,這黑山寨的人尚不足憂,您且寬心,在屋內等待總好過到外頭去添亂。」
德怡雙眼緊盯著五年來與她朝夕相處的貼身ㄚ鬟,不知怎地,她只覺得眼前的姑娘既熟悉,又陌生。
「小姐?怎麼一直盯著我看?」青衣姑娘淺笑吟吟,可德怡不為所動,直到外頭動靜有異,她才又將視線探往窗外。
那是德璉跟御棠嵐!德怡方寸不由得一緊,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與一個手拿長刀的矮小男人拼鬥。
兩人很快佔了上風,正當德怡為二人放寬些心的同時,卻突然聽見了那熟悉的木笛聲;外頭雖多是封家的人,可沒道理在這個時候放出信號!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鋒利的匕首冷不防架在她頸間。
「我該稱讚妳們封家真是厲害,就連這偏僻別館也都能有這麼多高手看管。」翠兒扯著她一頭青絲,惹得她痛喊出聲。「咱們黑山寨就算今兒個栽在妳們封家手裡,也算是不冤枉!」
被她這麼用力一扯,德怡疼得幾乎要泛出淚來,此時的「翠兒」再無偽裝的必要,刀子緊貼在她的咽喉,只消「翠兒」用力一抹,她就將香消玉殞。
「不過,今兒個就算咱們輸的一敗塗地,可至少還留有妳這張保命符,德怡姑娘,方便跟我走一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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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章開始就是去年寫的,在八章之前則是八、九年前的文字;我不敢說能夠無縫接軌啦XD但是就基本盤還在這樣。
下一章就是最後一節了,明天年初二就會貼出,在此向大家先說聲羊年快樂;目前的我正在趕比賽用的作品,接下來就是這裡的新作(或該說新進度)的發表,還請大家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