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對痛覺提出完全性的定義及形容詞。
可是用大喊一萬遍「好痛」的程度應該可以解釋我目前的現況。
那只是幾秒間的事情,痛覺立刻就從肩膀透過即隨傳到大腦。
不是對痛覺麻痺,而是無法動彈。
被名為「背叛」的枷鎖牢牢綁著,心的冰冷已經超越了身體的痛覺,即使是意料之中。
箱子完全都沒有移動。
我閉上眼睛,試著讓箱子的黑暗再也影響不了我。
明明是極為疼痛的身軀,卻有種「睡著了也沒關係」的感覺。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的確是睡著了,陷入了永眠。
非常安靜。
比起上課會做的神遊,現在或許比那樣還要更上了一個階段。
死了什麼都沒有這句話正等著我去印證,到底科學探索不到的領域究竟為何?
「喂喂,再不起來的話,我連你的頭都要憶起拆封了喔!」一聲聽過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的聲音如此說道。
我猛然睜大了眼睛,發現自己目前坐在紙箱內(正方形蹲坐比較簡單)。
頭上原本封著的膠帶已被拆開,肩膀的彈孔還在,因此我更加確信了一件事情。
「你是史邁爾吧?」我避開了前方,反而轉向其他地方四處張望。
我連正視他的臉都不想,僅僅只用著眼角的餘光瞥著他。
「賓果!」他彈了一下手指,語氣興奮地接著說道:
「你知道嗎?想知道嗎?在你睡著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眼睛張的老大,臉上掛著無惡意卻又惡意十足的笑容,看起來很明顯除了「想」這個答案之外,別無他法。
「……想。」我依然倔強地把頭別向一旁。
「你先認真看看我的樣子吧?」
我皺了皺眉頭,然後把臉轉了回來。
從他站的地方背後的門之外的所有地方,到處都是暗紅色的不明液體。
他把背轉了過來,他灰白的頭髮被鮮血給染紅,而且還有兩道深可見骨的致命刀傷。
真是不懂為何他都快死的還這麼高興。
「那這是誰用的?」我隨口問問,沒想到答案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想。
「就是你的隊員克萊兒喔。」他的語氣十分悠閒,但他整個人已經癱倒在地上了,讓人打從腳底都覺得異常的詭異。
「為什麼?她應該沒理由殺人吧?」或許是我臉上的驚慌失措給了他一點樂趣,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氣力擠出了我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我只跟她說了:『想要別人不死,就得要排除所有會讓人死的因素喔。』」
我發狂的大叫。
沒有章法可言了,這個世界。
人居然如此可以這麼單純,單純到只為了一個人殺的血海屍山。
難怪宗教的信仰的狂熱程度可以讓人做出各式各樣違反倫理道德的事情,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了。
在他的眼中除了我以外,應該全世界都是目標吧?
因為除了主觀的「我」以外,就只有「你」跟「他」了。
如果那個「他」就是我,而那個「我」是克萊兒的話,沒有理由其他人不是那個「你」。
以前聽過一個學說:人的價值是由能夠為了一個人而摧毀多少生命而決定的;摧毀越多,價值越高。
我開始活動著筋骨,不然等等跑起來的時候身體會很僵硬。
※※
全知全能。
令人除了畏懼以外還是只能畏懼的強大。
一頭漂亮的金髮早已灑滿了我寧可相信那是蕃茄醬的東西。
誰來告訴我,我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覺。
我站在大廳的二樓,而她站在一樓。
與往常不同,這此我的手自然而然地架好了開槍的動作,打算隔著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射擊。
當初就是以射擊技術進來的,我對於自身的技術有十足的把握。
兩人的眼睛對望著,沒有突發衝突,也沒有太多動作,單純就是一個或生或死的轉捩點或選擇題。
「抱歉。」她低下了頭,我不清楚她道歉的用意。
「跟我道歉沒有用。」
「殺了我吧。」她把手中的刀放了下來,以一個立正站好的姿勢給我瞄準。
「妳忍耐太多了。」
她沒有回答,但臉上掛著微笑。
「這個時代沒有心理醫生、沒有信任,更沒有朋友這種東西。」
「一開始就扭曲的東西,即使歪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身為妳的隊友,我有義務挺妳一把;可身為組織的一員,我有資格把屠團的背叛者給解決。」
「有機會出去玩的話,妳想去哪?」我在扣下板機前最後問了這麼一句。
「你想帶我去哪就去哪吧!無所謂。」
槍口冒起了白煙。
第二顆子彈,我留給了自己。
「目的地:正常的世界。」我像是火車站長一樣大聲地朝底下的屍體宣示之後,再度扣下了板機。
我仍舊記得之前揹著妳跑的時候妳說了些什麼。
「我可以相信你嗎?」你用著印象中我從未聽過的嬌弱語氣說著。
THE-END
後記會再另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