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奴乙離開神廟後四處流浪，厭倦酷寒的她直覺性的往南方一直走，最後被一戶居於深山中的老農(nóng)夫婦收養(yǎng)。
兒女老早離家獨立的老夫婦對這個白髮的孩子非常關(guān)愛，他們喚她作黛西，因為剛到農(nóng)舍時，這個孩子就像朵遺落於世的的雛菊。
瑟奴乙成為了黛西，開始過著清苦的農(nóng)村生活。
也許是因為充分勞動且天天被餵得飽飽的，短短兩年半黛西長得又高又壯，就算是過去的奉者恐怕也認不出她是瑟奴乙。她成為尋常的村野少女，粗壯有力，善於農(nóng)作，料理家務(wù)。
偶爾她會喜歡在山徑裡散步，打打獵給老夫婦加加菜。
那天她獵到兩隻肥美雉雞，懷著雀躍的豐收心情回到家裡。
剛走過圍籬，黛西就知道有哪裡怪怪的。在心靈深處，有好多聲音在吶喊，要她快走，快點離開。
但黛西聽不到，她不願聽。
她推開門，幾隻粗壯的大手將她押住，她奮勇抵抗，但很快就放棄了…….她看見了現(xiàn)實。
小小的農(nóng)舍塞滿了軍人，老夫婦奄奄一息地被吊起。
軍人中有個少年，黛西從少年的眼中看見絕望與背叛，她明白到少年的雙眼看見的是瑟奴乙，不是黛西。
黛西不認得少年，但瑟奴乙認得。
「對…就是她，」少年冷著語調(diào)說道：「她是瑟奴乙。」
我一直知道，我仍被追趕。
在午夜夢迴之際，歷代瑟奴乙總是在我耳邊低語，但我不願傾聽，因為……我是那麼地珍惜此時此刻我所擁有的一切。
我不再是瑟奴乙了。我總是在夢中這麼回答他們。
我被賦予新的名字，擁有新的生活；我不赤足，不祈禱；我淺眠，我作夢，我不再被食盡；我不再頻繁地的閱讀，我耕作，我餵養(yǎng)牲畜，我採集，甚至偶爾狩獵，我活著。
我喜歡上溫暖的太陽，喜歡硬硬的麵包，淡如水的包心菜湯，偶爾加點肉汁，吃起來不怎麼樣，但爐火旁他們倆的微笑讓我感到滿足。
因為他們，所以我不再是瑟奴乙。不再是，不願再是。
他們倆，比爾與芬妮，是我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
明明應(yīng)該是這樣……
但比爾已經(jīng)失去意識，而芬妮仍用她蒼老的聲音祈求那位將軍放過我。
「只要她老實告訴我寶庫在哪裡，我也不想為難她啊。」那位將軍聳聳肩，對著我獰笑「你怎麼這麼狠心??？人家供你吃住，你是這樣回報人家？?。堪。堪?？」
軍靴踏在芬妮的身上，我怒吼，但只惹來一眾軍人訕笑。
我聽見骨頭折斷的聲音，芬妮仍在哀求著請將軍放過我，她不停說她的女兒黛西不是甚麼瑟奴乙…….
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將軍，這老太婆死了。」一名小兵輕聲說道。
「那就換這個男的…不是還有一口氣嗎？裝死??！」他抽出軍刀一腳踩上比爾的後背說：「說！不然這老頭的頭就會被我咕嘟咕嘟的割下來囉?！?/div>
他的大臉朝我湊來低語道：「兩年前你也在那裡，對吧？在那個邪教神廟裡，妳一定都看見了吧？對吧？我最喜歡砍頭了，那次我殺得好爽啊…嘿嘿呵呵呵呵…好在我殺累了早一步回營區(qū)休息，不然就被你們給蒸掉了，所以妳應(yīng)該懂吧？妳懂吧？讓我爽一點啊…再多叫點啊…」
他瘋了。
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
軍刀切進，鮮血湧了出來，比爾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抖動。
她看見軍帽下的狂喜。她明白到將軍不是真心想要寶庫，甚至他老早就知道根本沒有甚麼寶庫。
他只是在閒暇之餘找點樂子玩玩，玩一個鮮血與斷肢的遊戲。
頭一次她對人類的情感感到不解，頭一次對一個人感到恐懼。她不懂這個人類在想甚麼，不懂接下來自己會面對甚麼………
黛西忘記自己是誰。
不是黛西，也不是瑟奴乙，她沒有名字。
無名少女不知哪來的怪力揮開架著她的兵士，風一般抓了把鐵杖，那把瑟奴乙過去入睡前拿來鞭打自己的棘杖。
少女以前總是搞不懂自己為什麼不快點把這個東西扔掉，如今她明白，原來是還有用。沒錯，就像過去被食盡那樣，少女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必須將恐懼食進。
她一個箭步狠狠地將棘杖砸進將軍的臉中，棘杖狂野的咬碎將軍的顱骨，連一聲悶哼都沒有，將軍癱軟下來。
她陷入瘋狂，高大的少女在農(nóng)舍中狂舞，砸碎、砸碎、砸碎，拚了命砸碎所有她能看見的生命。
最後一個死去的是曾為奉者的少年。
她瘋狂擊打著他，少年狂笑，彷彿這就是他要的結(jié)局。人身被錘成一灘肉泥，啪踏啪踏地響著，無名少女仍未停止。
直到一雙手拍上她的肩膀。
一絲暖意注入她的心靈，她終於停了下來，跪倒血泊中；她意識到自己的作為，瞪目垂淚，無語。
「夠了吧。」少女身後的人說道。
那聲音聽來蒼老但堅毅，是個老者，但少女並沒有回頭，她無力多思考甚麼。
「看看你身上的鮮血與妳逃避的罪業(yè)。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你的容身之處，除了這裡；」老者擱下一紙入學通知說道：「到這裡來吧，我將在鋼與火間等妳?！?/div>
老者離去，無名少女久久不能自己。
鮮血沾髒了黛西的白，比爾被切了一半的頸吊著頭垂在那裡，空洞的雙眼沒有火焰；芬妮歪七扭八躺在一角，同樣看不見慈愛臉龐。
黛西珍愛的人都不在了，黛西生活的地方也消失了。
她抹掉臉上的淚與血。黛西已經(jīng)死了，跟著比爾與芬妮一起死去了。
她埋葬了每一個人，規(guī)規(guī)矩矩刻上墓碑，將奉者少年埋葬特別費力，她盡力拾起每一片血肉，埋進坑中；而比爾與芬妮身旁，還安葬了他們的養(yǎng)女黛西。
「我…是瑟奴乙。」她邊勞動邊自言自語。
她脫了鞋，赤著腳，拾起那紙入學證明。
她要去，她將去。
裸著雙足，一路走去。
引用網(wǎng)址：http://www.jamesdambrosio.com/TrackBack.php?sn=2637494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保留一切權(quán)利
創(chuàng)作內(nèi)容
【萌獸學園】1-1：開學──所以，少女脫了鞋
心得集?小說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