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赫聖殿的地下監獄,陰暗的角落有著微弱的呼吸聲。
仔細看可以發現那是一名披著斗篷的人,依身型來推測的話是個男性。
「唉。」一聲嘆息從斗篷下傳來,男子挪了挪身子。
「這什麼鳥地方啊,還把我的菸給搜走……」男子的聲音略低,喃喃的抱怨著,動作看起來像在四處張望。
「欸!有沒有人啊!不放我出去至少給根菸抽抽好不好!」男子走到鐵欄前
大喊著,薄弱的光線打在他身上,依稀描繪出男子的輪廓。
「請安靜,地下的牢獄結構並不穩固。」一個戴著奇怪三角形帽子的人站到鐵欄的另一邊,冷冷的說。
「想關我我倒無所謂啦,有沒有菸可以抽?」男子無賴般的趴在鐵欄上,向來人索討著紙菸。
「屬於你的審判就要降臨,請珍惜所剩的贖罪時間。」那人依舊是冷淡語調。
「嘖、還真不愧是大教國。」男子冷哼,走回角落蹲踞著。
一陣嘈雜,新的腳步聲來到鐵欄前,一襲白色聖袍滾著金色的邊,與牢獄不同的聖潔亮麗。
「王國的主典祭司。」深褐色的頭髮整齊的挽在腦後,無框的眼鏡橫在鼻樑上,看起來十分的精明幹練的女大神官,略高的聲音喚的是牢內的人。
「有什麼事呢,尼樂研大神官。」男子只是隨意的坐在地上,昏黃光線映出的,是他掩在斗篷下、稍稍揚起帶著不屑的嘴角。
「關於伊美樂心臟,你知道了多少?」被喚作尼樂研的女大神官沒有迂迴,直接了當的告知了他會身處牢籠的原因。
「什麼伊美樂心臟,聽都沒聽過。」男子語調輕浮,無謂的擺了擺手。
「你不肯坦承的話,我只有將你送到教皇面前接受審判了。」尼樂研大神官冷著一張臉,眉頭微蹙。
「好啊,就讓我去請教教皇什麼是伊美樂心臟囉。」男子站起,走到鐵欄前。
生鏽斑駁的鐵欄門被打開、重重的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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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煌的聖殿上,教皇跟男子對恃,一雙不同顏色的眼睛漠然的看著男子。
男子脫下了斗篷,一襲潔白的制式服裝,那是王國高階神官的象徵。
一對惡魔侍者般的角大剌剌的暴露在日光下,不加任何遮掩,招來許多聖殿神官的側目指點。
「王國的主典祭司,汝因何而來?」教皇開口,眼神揉進了些許的溫和。
男子心中某處的不安躁動,被這聲音安撫而逐漸平靜。
「探查聖域。」主典祭司收起了不正經的樣子,雙手反背身後,眼神毫不避諱與教皇的視線交會。
「王國未經吾等同意,私下派人探查,等同侵略動作。」教皇微微的促起了眉頭──僅只一瞬。
主典祭司拿出了一把紅銅色的鑰匙:「這是傑德大神官交給我的鑰匙。」
「即是汝的進入經過許可?」教皇瞇起了眼,聖力的威壓明明白白的針對主典祭司。
「是。」主典祭司只是笑了笑,絲毫不受威壓影響。
「我只是個普通的王國大教堂祭司,難不成我會使用教國的禱文?」
「但吾在汝的記憶中,見汝曾使用。」教皇握著聖杖往前站了一步,聖杖在面前拄著。
「那並不是攻擊用禱文。」主典祭司的眼神突然變得溫和,他想起了深紅色的半長髮絲,左手輕輕抓住綁在右手腕上的神射手領巾。
教皇閉上了眼,銀白色的力量在身周旋繞:「汝……」
主典祭司靜靜的看著教皇,相同的法陣在兩人腳下擴張、逐漸清晰。
當法陣泛出鵝黃柔光,教皇與主典祭司的身影在聖殿之上消失。
只留下漸漸淡去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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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光華,腳下踏著虛浮感,教皇跟主典祭司面對面分站短廊兩頭。
「這裡是……伊美樂心臟的迷宮?」不確定感襲捲心頭,主典祭司環顧四週。
「吾十分滿意汝沒有忘記。」教皇頷首。
「為什麼來這裡?」主典祭司皺眉,繃緊了神經在防備。
「對於伊美樂的心臟,汝知道太多。」教皇舉起了聖杖,直指主典祭司,冷藍的光在杖尖聚集。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教國與貝納雷根企業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主典祭司不動聲色,從外袍暗袋摸出了三色魔力礦石。
「汝的記憶,將在伊美樂心臟的迷宮成風消逝。」教皇微微一笑,冰的屬性就要聚集完成,而對方只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主典祭司。
「很可惜,我所收集到的情報,早就送回王國了,記憶存在與否不重要。」主典祭司背在身後的手,攢緊了握住的神射手領巾。
「汝太天真了,吾等已把傳令使殺盡。」冰屬性在杖尖轉化成銳利的冰柱,教皇稍稍移了聖杖,對準主典祭司的心臟。
「嘖。」主典祭司表現出不滿,冷冷的看著冰柱,嘴上低聲喃喃。
「吾教國將以汝的失敗,警告王國的輕舉妄動。」教皇冰柱離開了杖尖,以飛快的速度朝主祭的心臟射去。
「……免去邪惡的肆虐剝奪,執著的侵略在您的光輝下銷匿──神聖殿堂!!」主典祭司以聖水與三色礦石做為媒介,在冰柱來到前創造出了絕對的防護領域。
冰柱通過了領域,就像空間被切割了一般、沒有進入領域之內,由銀白屛幕通過。
「愚蠢、汝既不能動,吾就抽走你的記憶。」笑了一聲,教皇緩緩走向主典祭司,腳步停在領域外、揚起了手。
「教國對於神的褻瀆、對菲依雅的不敬,眾神們都看著,屬於教國的審判訂定後,教國居民將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主典祭司冷眼看著飄入領域的灰白色聖力,沒有住口的意思:「而你的靈魂,將被詩寇蒂拘役、沒有未來,在眾神的威壓注視之下,被施以等同你施加於別人身上的殘酷。」
「汝的信仰,吾聽見了。」從教皇手心飄出的灰白聖力,與主典祭司連接了起來。
記憶,一點一點的流失。
許多畫面在腦海閃過,然後消失,再也記不得。
主典祭司有些慌了手腳──他並不想忘記那個紅色馬尾的神射手。
同時,銀白色的領域屏幕逐漸淡去。
絕對保護領域,即將消失。
「你不能奪去我所重視的。」主典祭司闔上眼,嘴裡喃喃。
「汝──!」教皇震驚,聖力綿延的絲線被截斷了,取得的記憶,又僅是日常的活動,無關伊美樂的心臟。
「將我的記憶存封在最深處,層層上鎖、在遇見我所重視的人觸動之前絕不取回,盧恩米德加茲王國主典祭司,在眾神面前立下誓言。」主典祭司微笑,亮紅色咒印在額前綻開,記憶裡最後的一頁,記上的是教皇憎恨的臉。
一個潔白身影出現,三對羽翼在她身後展開。
『你的誓言,眾神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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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再見!」「啊!你怎麼可以偷跑,等我!!」
小孩子在放學之後的嬉鬧聲音,充斥著整間教室,笑聲、喧嘩聲。
「不可以在教室裡奔跑!」紮著紅色馬尾的男子出聲制止,他是這間小學校唯一的老師,叫做里昂。
「哇啊!老師生氣了,快跑!」嬉鬧的小孩們一窩蜂地散了,吵吵鬧鬧得跑了大老遠還聽得到喊叫聲。
「真是的,平時教的紀律都到哪去了……」里昂扶額,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老師…」一個細小的聲音從他右手邊傳來。
「嗯?」張望了一下,里昂把身子轉向右邊蹲下,露出了微笑:「怎麼呢?」
「不要生羅德他們的氣,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回家有蛋糕可以吃。」女孩雙手抓著男子右手,晃啊晃的就像在撒嬌。
「原來是這樣啊、那待會我補個生日禮物去給他。」里昂想了一下,對著女孩笑了笑:「因為羅德太開心了才這樣,我就不生他的氣了。」
「嗯!」女孩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用力一點頭,然後像是想起什麼的,又拉了拉男子右手:「老師,明天主祭大人會不會來?一個禮拜已經過好多天了。」
「這……主祭大人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出公差,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延誤了。」里昂摸摸女孩的頭,這是那個男人教他、可以安撫人的動作。
「但是我們都好想念他了,他什麼時候回來嘛。」女孩嘟起了小嘴,有些生氣的跺腳。
「不然我明天去找主祭大人,不過你們要乖乖聽那個祭司的話喔?」里昂抿唇,說實在的,他也有些擔心那個人。
因為他從來不曾違約,說好一星期以後回來,只可能提早、絕不可能延後。
而且,五天前他派去找那個人的獵鷹,到現在還沒回來。
「老師!」一個小男孩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外面,有一個神射手說有事找老師,他手上抱的好像是維格!」
「什麼!好,我馬上出去。」維格是里昂攢養的獵鷹,也就是被他派出去找那個人的獵鷹。
「中尉。」里昂小跑步來到,獵鷹受的傷極為慘重。
兩邊翅膀的羽毛被剪風、無法飛行,腹部的燒燙傷明顯是被火箭術攻擊過,左翼綁著支架、看來是折斷了,屬於進階獵鷹的護面鐵片消失不見、背上的羽毛也像是給什麼銳利的東西給硬生生扯下了一片,慘不忍睹。
「維格怎麼了……」里昂難以置信,自己引以為傲的獵鷹竟然被折騰成這副模樣,原本驕傲且銳利的神態,變成了如今厭厭一息的模樣。
「教國。」把獵鷹交給李昂,鷂簡潔的回答。
「那秋、主祭呢?」里昂抱著維格,維格沉穩的呼吸以及心跳讓他安心不少,轉而想起至今毫無音訊的人。
鷂只是搖了搖頭、聳了聳肩。
「他應該、應該沒事吧。」里昂的擔心全寫在臉上。
「……放心。」鷂的表情有些古怪,不擅長安慰人、卻又不得不說出這種話。
「我明天要去找他。」
「別、衝動。」
「他跟我說好,一個星期就會回來的。」
「相信、他。」
「萬一他回不來怎麼辦!!」
「不會。」
「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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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感覺真好。」綠色頭髮的男子在客廳裡放下了行李,環視著房子內的擺設。
十分熟悉,卻有種說不出口的不對勁。
「啊,去買包菸吧。」
「主祭呀,你怎麼好久沒回來了,我可是十分期待你回來帶我們禮拜呢!」雜貨店的老板娘遞出了主祭慣抽的菸,雙手叉腰。
「哈,我這不就回來了。」主祭一笑,拿到菸盒立即拆了包裝,抽出一根菸點燃。
「但我記得你是調職去了中央大教堂的啊,怎麼突然就回來了。」老闆娘的大兒子扛了一箱箱的貨品進來。
「調職?有這回事嗎?」老闆娘看向主祭。
「我也不知道。」主祭笑答。
「親愛的!」一名女子跑了進來,開心的抱住主祭的右手臂,撒嬌的說:「人家等這天等很久了,今天晚上就住這裡嗎?」
「是啊,伊蜜雅。」主祭溫柔的笑,他想起來了,伊蜜雅是他的新婚妻子,他們是來這裡度蜜月的。
「那我回去做晚餐,早點回來唷。」伊蜜雅輕輕一吻主祭臉頰,雙頰緋紅的跑走。
「唷,原來是回來度蜜月的。」雜貨店的大兒子手肘拐了拐主祭,笑道。
「嗯…」看著因為跑步而被風帶起的鵝黃色頭髮,主祭突然有些困惑。
「我記得……不是這個顏色……」拿下了叼在嘴上的菸,主祭吐出了一口白煙。
是更加美艷的……
「說什麼呢,快回去陪人家,先恭喜你娶了個美嬌娘啊。」那個大兒子拍了拍主祭肩膀,就繼續搬貨去了。
付完香菸的錢,主祭漫步,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久違的小小教堂。
「哈哈,怎麼有種懷念的感覺,明明只離開了四天。」主祭隨意翻了翻放在講臺上的聖經、彈了彈小鋼琴。
手指放在琴鍵上,想起了依蜜雅,不切實際的甜蜜染得他嘴角上揚。
顏色什麼的,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愛她、她也愛他。
於是輕揚悠柔的琴聲在教堂內盤旋迴繞。
伊蜜雅總是不懂得愛護自己、捨己為人,眼裡沒有他、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偶爾,伊蜜雅會露出受傷的神情、轉瞬又以淡漠武裝自己,就是那偶爾流露的脆弱抓住了他的心……
──不對,那個人不是伊蜜雅。
優美的旋律岔了音,主祭皺起了眉頭。
我怎麼會覺得依蜜雅是那種人,伊蜜雅甜美可愛、待人和善親近,臉上總是戴著甜甜的微笑,只要想他、就會跑來見他──跟方才想的人截然不同。
哪裡不對勁,是哪裡──
「唔!」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痛得讓他無法再往下思考。
心裡只剩下一個問題──我所愛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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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肯碰我!」伊蜜雅尖銳的質問伴隨著玻璃摔碎的聲音。
「伊蜜雅……我只是需要點時間。」主祭看著伊蜜雅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不捨、卻不願意伸出手抱抱她。
「已經兩個星期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伊蜜雅軟坐在地板上,雙手掩著面容大哭:「以前還會吻我、抱我,現在怎麼都不肯碰我?」
「對不起……」主祭走到伊蜜雅身邊蹲下,伸出手摸摸她的頭:「會好的,再等我一下。」
伊蜜雅抱住了主祭,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別哭、我會心疼,不哭了,嗯?」主祭柔聲安慰,捧起伊蜜雅臉頰,拭去了淚珠。
「嗯……最愛主祭了。」伊蜜雅嘟囔著,在主祭懷裡撒嬌。
「我知道、我都知道。」主祭撫順伊蜜雅髮絲,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戴著些許無奈看向窗外。
深紅色的馬尾閃過窗邊。
「伊蜜雅,妳累了吧?先睡一會吧,我出去買個東西、很快回來。」主祭把伊蜜雅抱到沙發上,笑著說完便出了門。
深紅色的,那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顏色。
在哪裡、去哪了?
主祭在廣場上張望,然後他看見了,就在教堂旁邊的水池。
深紅色跟燦金色,讓他莫名的上火。
「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了嗎?」主祭微笑,看著兩人。
燦金色頭髮的神射手皺眉,不解的看著他。
深紅色頭髮的神射手只是趴在燦金色頭髮神射手的肩上,身子微微一震,卻沒有抬頭看他。
「不好意思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主祭看著深紅色頭髮的神射手。
「有沒有其他人的頭髮,跟你一樣是深紅色的?」
那名神射手遲遲沒有回應,主祭幾乎要放棄。
「面對。」燦金色頭髮的神射手這麼說了。
「都親眼看到了……還有什麼好撇清的呢……」深紅色頭髮的神射手第一次開口,動了動、他才終於抬頭看向主祭。
主祭皺起眉頭,那人沾溼的眼睫毛讓他十分心疼──比剛才伊蜜雅的哭泣更讓他心疼。
想伸出手,在動念之際就被理智壓了下去。
「我的髮色,很普通……」深紅色頭髮的神射手別開了眼。
「里昂。」燦金色頭髮的神射手說出了這個名字,應該是深紅色頭髮的神射手的。
「……里昂……」主祭咀嚼著這個名字:「啊,是王國的前準將吧?」
里昂只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你只記得這麼多嗎?」
「應該是吧,初次見面,我是主祭、名字不重要,叫我主祭就好。」主祭伸出了手。
「……初次見面?」里昂握住了主祭的手,笑容裡的苦澀多了幾分。
「私談。」燦金色頭髮的神射手指了指教堂旁的小廊道,要里昂跟主祭去那邊談話。
「……中尉,那就麻煩你了。」里昂抓住主祭的手,跟燦金色頭髮的神射手慎重的一點頭,然後就拉著主祭往小廊道走去。
「怎麼了嗎?」主祭拿出了菸盒,抽出一根菸。
「不準抽菸,沒規矩。」里昂抽走了主祭手上的菸,然後解下主祭右手腕上的神射手領巾:「這個,可以還我了吧。」
「那是你的?怎麼會在我這裡?」主祭感到奇怪,菸被這個人奪走、竟然沒有一絲不悅,反而覺得有趣。
「你違約了……秋咲。」神射手將領巾抓在手裡,低聲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主祭皺眉,抓住了里昂肩膀。
「你自己告訴我的,怎麼可以忘記,你太過分了龍上秋咲。」里昂有些憤怒的眼睛對上主祭的,他抓住了主祭衣領:「沒紀律沒規矩,你怎麼可以失信、怎麼可以不來幫小朋友們做禮拜、怎麼可以丟下你的工作、怎麼可以……又讓我一個人……」
「你、唔……!」放開里昂肩膀,主祭感到頭十分疼痛,就像被人拿了鈍器狠狠砸了一下那樣──
「你麼可以想起來。」伊蜜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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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個有無盡光華的地方。
「嘖,又是這裡,這是孽緣吧。」主祭按著頭,疼痛的感覺沒有減少。
「我也有同感。」有著三對翅膀的女神出現在主祭面前,伸出手拉起了主祭。
「巴奇利?」主祭晃了晃腦袋,這個動作讓疼痛加劇了。
「是,你這個人──不,你也不算是人類,不過暫且以人類稱呼你吧。」巴奇利女神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你這人類進來伊美樂心臟迷宮的次數也真夠多的,第一次是來轉生、第二次竟然是來搶人、第三次是來打架、這次是第四次了。」
「我也不是自願……第一次跟第二次是自願的,其他不是。」主祭給自己施了個治癒術,疼痛才稍微舒緩。
「兀爾德把你的記憶還給你了,還順便把亂七八糟的記憶給刪掉,下次要再進來迷宮、沒有伴手禮我們可要把你轟出去了。」巴奇利露出了笑容,拿著手上的法杖揮動。
「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會不小心進來啊,不過記憶的事倒謝謝了。」主祭失笑,眾人崇拜的女神竟然有這麼一面,講出去定給人笑他是神經病。
「那你就隨時帶好伴手禮呀。」
「這是什麼不講道理的要求。」
「那,準備好回去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
巴奇利舉起法杖,在地面上畫出了傳送的陣圖:「眾神要你好好護著顯要之章書,伊美樂心臟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主祭踏進了陣心,回頭對巴奇利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看我開不開心囉。」
「這傢伙。」巴奇利輕嘆,卻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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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聲音逐漸清晰。
「已經多久了,怎麼還沒醒?」
這是……小姐?誰還沒醒啊?
「哇靠有沒有這麼不耐打。」
是打了什麼啊……
「別在那邊說風涼話,小心被揍。」
呃,他們兩個要吵起來了嗎?
「主祭大人……」
小B怎麼了,聽起來像快哭了一樣。
「嗚嗚、主祭你一定要沒事啊,我一點也不想要接你的工作嗚嗚……」
這個已經哭了,不過可不可以不是這種理由……
──慢著,有事的是我?
「……我、我才沒事呢。」怎麼睜開眼睛困難成這樣,喔喔好痛……
「你終於醒了。」里昂緊握著主祭的手,疲憊的臉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我怎麼了?我只記得我去了教國,怎麼回來的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主祭發現方才還圍在他床邊的人,全都一溜煙的不見了,整個房間剩下他和他的親親里昂。
「是教國的人陪你回來的,那個伊蜜雅。」里昂把他回來以後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他去教國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不過當時間過了將近半個月,鷂跟里昂去質問高層時才知道,他是被派去實地調查教國是否有使用伊美樂心臟的意圖這事了,在他失聯之後王國上層的人也十分的懊悔。
里昂去了一趟教國,好不容易去到了教皇那裡,得知他早就離開教國,但是王國派出再多人馬也找不到他人在哪,直到小纓來告知里昂說主祭他人在毀葛才終於找到他。
他跟教國的一個女人回到了王國,就是伊蜜雅,她是教皇安排在他身邊監視他的人,還在他的記憶裡增加了原本沒有的事情,例如他跟伊蜜雅交往多年、新婚度蜜月之類的。
最後就是在小廊道,他遭到伊蜜雅重擊頭部,昏迷了將近一個月。
而伊蜜雅被制服,由鷂帶回中央審問。
「嗯,讓你擔心了。」主祭抱住里昂,在他額上輕輕一吻。
「你……」里昂欲言又止,這次反常的讓主祭抱著沒有掙開:「我還以為,你會跟中尉一樣……」
「放心吧,不會、我不會跟他一樣。」主祭低下了頭,唇瓣貼近里昂左耳。
主祭低聲的說了些什麼,里昂羞得急急推開主祭,別開了臉。
主祭只是微笑,躺回了床上。
「我還有些累,親親可以陪我睡覺嗎?」主祭掀開被子,笑意進了眼底。
「不,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里昂站起,右手腕卻被緊緊抓住。
「一起睡,你沒好好休息過吧。」里昂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主祭硬是把人拉上床鋪。
「沒、沒規矩!」里昂雖然掙扎,但十分疲憊的身子沒什麼力氣可使,只好讓人拉上床鋪、帶進被窩,溫暖的感覺以及讓他安心的體香,使他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倦意很快席捲。
「睡吧,我就在這裡。」主祭吻了里昂的額、鼻樑、眼窩、臉頰,沒有落在唇瓣上,因為他知道對方不喜歡這樣。
「別走了、別調查了……」里昂主動的吻了主祭的唇,入睡之前,他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他不記得了。
主祭從驚訝到接受並且露出幸福的笑,並沒有花太長的時間。
然後他抱著里昂,睡了一次奢侈的回籠覺。
『已經習慣你了,秋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