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很容易被斬斷的。」
「我並不認同這句話喔。」
充斥著橘紅色光芒的教室裡，是少年與少女的辯論大會。
說是辯論大會，但也無人旁聽觀摩，可以說這只是一個單純意見不合的男女在爭論罷了。
「妳為什麼總是要駁斥我的想法？」
「沒什麼唷，只是單純不能認同而已。」
少年臉上明顯掛著不悅的神情，但少女是完全不在意的在嘻嘻笑著。
這樣的情景每天都會在這間放學後的教室上演。
先是少年以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在自言自語，但在一旁聽力超好的少女就會聽到這少年的自言自語然後開始對著這個少年的言論進行駁斥。
對此，少年感到很不解。
「我只不過是在自言自語而已，妳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反駁呢？」
「那我也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唷？」
少年馬上被自己說出的話反擊回來，但是爭論可不會就此結束。
「就算妳是在自言自語，有必要對著我自言自語嗎？」
「那是你自我意識過剩了唷，我只是單純的在看著窗外的景色啊？」
「算了，在這點上我自認不高明，只會被我自己的話打臉罷了。」
少年嘆了口氣，放棄繼續糾結在這一點上。
「那麼，妳憑什麼認為感情不容易被斬斷呢？」
「有憑據喔！」
「妳說說看？」
「家人不論如何都會包庇自己，即便那是錯誤的也一樣，你看，電視上不就有很多包庇自己犯罪孩子的父母，哭著請求社會大眾原諒嗎？」
少女舉出了看似煞有回事的一個例子，但是少年不反思幾秒便答道。
「那只是為了不牽連自己吧，一旦孩子遭受的社會輿論的量度達到了飽和，就會有些吃飽沒事幹的酸民會轉頭指向那孩子的父母。」
在少年的想法中，父母與孩子的關係僅僅是如此，因為孩子是父母所生的，所以父母會被規則所束縛，強制跟孩子鏈接著一條密不可分的關係，孩子犯錯父母會受牽連，同理，孩子得到榮譽父母也會受到讚揚。
他認為父母對孩子的關心是基於自己的利益、社會的規則，不可能是出於感情。
即便他理性上知道不能這樣一概而論，但他的感性上就是如此認知的。
因為，他的家庭就是這樣。
把他培育成能讓父母讚揚的工具，成為宣傳自己的手段。
因此，即使離家可能備受艱苦，他也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個，毫無感情的家。
「真是典型的功利主義的人的想法呢。」
「我是功利主義還真不好意思呢。」
「不覺得那是因為孩子的不成熟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不是有句俗諺是這麼說的嗎？」
「我倒不認為真是如此，會說那種話的人大多都是生活在沒有面臨選擇的家庭。」
「沒有面臨選擇？」
「富則錢財的誘惑，窮則家庭經濟崩潰，就像富家子弟在錢財的誘惑下會毫不猶豫的抹煞自己對父母的感情，窮人出身的父母則會為了生存毫不猶豫的抹煞父母對子女的感情，現在的社會這樣的狀況可是比比皆是，司空見慣了。」
「你看到的都是社會陰暗面呢。」
「或許吧。」
「多看看社會的正面不好嗎？」
「沒興趣，至於這些社會的陰暗面是即使我不想也會誤入我眼中。」
「那就不說親情了，友情不是很好嗎？你看，班上的大家感情很好吧！」
少女對於自己在親情的爭論上受到的挫折絲毫不氣餒，繼續轉戰著友情這項議題進行爭論。
少年對此卻是很嗤之以鼻，嘆了一口氣後說道。
「裝出來的。」
「大家都有各自的團體，很多人都是假惺惺地對著其他團體的成員示好，背地卻在說著壞話，只是因為在名為班導的高壓規則統治之下，誰也沒辦法揭竿起義罷了。」
少年回想起了班級近日的狀況。
男性與女性之間，男性與男性之間，女性與女性之間，不管這三項的哪一項都好，表面上看起來的和睦融融都是因為被規則所強迫的。
就像用嚴刑峻罰所統治的國家一樣，人民因為害怕而不敢反抗。
表面上說著我們會好好珍惜對方，私底下想得鐵定是誰要珍惜這垃圾吧。
會這麼想並不是無憑無據，而是班上團體多次在私底下批評對方，卻從來都把明明當時就在場的少年當空氣的關係所致。
至此，少年也聽到很多關於對其他人的惡言惡語了，包括對自己的。
所以，少年所行的中庸之道，就是不跟其他人接觸。
畢業典禮上就算互相流淚擁抱也是作戲，離去之後肯定連同學會都不會開，從此不見吧，少年對這班級有著這樣一目了然的評價。
「那那些團體總是有的吧！」
「建立在共同排斥他人的感情上的友誼並不會持久的，即使現在看起來很親密也一樣。」
只是像國家與國家之間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才會聯合起來一樣，一旦共同的目標消失了，昔日的盟友就是今日的敵人了。
「那就說愛情好了！」
少女似乎對於自己被駁斥到底的事實沒有絲毫的動搖，持續進行著與少年對感情的爭論。
「我說，妳這樣爭論有意思嗎？」
「為什麼沒意思呢？」
「妳明明在立場上完全站不住腳，還頻頻轉移爭論的議題，這樣子，妳還要跟我辯論感情容不容易被斬斷，妳到底想怎樣呢？」
「......。」
少年咄咄逼人的質問，少女所選擇的回應是一陣沉默。
「欸！妳！」
隨即，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少年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拉著少年的手，衝到了這所學校的頂樓。
「妳要幹什麼？」
反應過來的少年，對著已然放下他的手逕自持續走向頂樓邊緣的少女，大聲地質問著。
「回到剛剛的題目吧？」
「妳是說愛情嗎？」
「是喔，愛情是最不容易被斬斷的感情喔。」
「比起我剛剛舉例的親情，或是友情，可以說是最不容易斬斷的感情。」
「愛久了就無感，這不是常發生的事情嗎？」
少年想起了社會報導上常見的家暴及離婚事件，儘管這屬於他最不了解的部分，但他仍然毫不留情地就對愛情這感情下了結論。
「或許，是吧。」
「......喂，妳到底，想幹嘛？」
對於少女簡單地茍同了自己，少年感到詫異。
「雖然不想那麼快就這樣子做，不過也只好這樣了呢。」
少女略帶苦澀的笑容說著。
「最後一個議題是，比起那些，統括了各項感情，名為羈絆的事物。」
「羈絆？」
少年宛如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彙似的，疑惑地重複念了一遍。
「人與人之間，不管任何感情也好，最最斬不斷的，就是羈絆喔。」
「剛剛的爭論明明都應該算是我贏了，妳卻仍然堅持世上有斬不斷的感情嗎？」
「是的喔。」
背對著夕陽的少女對著少年微笑道，然而這抹微笑卻讓少年感覺與平常不同。
那是一種快消失前的微笑。
少年對萌生了這個念頭的自己無法理解。
「所以，妳，想做什麼嗎？」
「我啊，想確認我與你之間有沒有羈絆喔。」
「我與妳之間？」
少年回想起至今與少女相識的各種回憶，不外乎每次都是像現在這樣，與少女兩條平行線的，爭論著根本不可能達到共識的想法。
現在想想，意外地挺愉快的？
少年對於產生這樣感情的自己，越來越無法理解，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今天啊，如果沒有羈絆的話，那麼，以後我也不會再去反駁你了喔。」
「我與妳之間，不太可能有什麼斬不斷的感情吧，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想與我建立起斬不斷的感情，是不可能的吧。」
少年仍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但不知為何，身體本能的感受到了即將失去什麼的恐懼。
「.....哈哈。」
少女輕笑了兩聲，身影彷若更加虛幻飄渺。
「那麼，今天的辯論，到此結束了喔。」
少女愉快地說道，然後，轉身，從樓頂跳了下去。
少年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倒是先行動了，以平常自己根本不可能發揮的速度，不可能發揮的力量，在少女即將墜落的那刻，雙手抱住了少女的身軀。
「妳在幹什麼啊！？」
少年反應過來的時候，開口就是對少女罵聲道。
「欸嘿。」
少女只是用一個傻笑的反應看著抱住她身軀的少年。
「欸嘿什麼啊！拿生命開玩笑好玩嗎！？」
「欸嘿嘿，所以說我們之間還是有羈絆的嘛。」
「這哪是什麼羈絆啊！？有誰會看著眼前即將跳樓的人什麼都不做的啊！」
「某一次的辯論上，你可是說著我有著就算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也絲毫不會動搖的喔？」
「爭論跟實際情況所做出的臨場反應當然不一樣啊！」
「欸嘿嘿，你這樣說的話，即使你說沒有斬不斷的感情也不一定沒有對吧？」
「啊啊啊，隨妳怎麼說都好啊！先把妳拉上來再說啊！」
少年停止了開口，現在的他，腦裡只管如何把眼前的少女給拉上來，沒有另外一個念頭。
在少年可能發揮了這個人生中最大出力的情況下，總算是把即將墜落的少女給拉回了頂樓。
少女呆然地望著以難看的姿勢趴在地上喘氣的少年。
「你平常沒運動呢。」
「根本不會有人會為了這種突發事件去儲備體力吧。」
即使少年氣喘吁吁，仍然以語速稍快的狀態進行著回話。
「所以沒有斬不斷的感情對吧？」
「哪裡沒有。」
「那你何必救我呢？對你有好處嗎？」
「我要是不救妳我會成為最後現場的目擊證人而被社會輿論抨擊這理由夠充分了吧！」
「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我可不想被一個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小女孩這樣說。」
「不過，如果不是出於某種情感，即使理性上知道要救人，你也沒辦法發揮那樣的能力吧。」
確實，如果不是出於某種本能或是感情，人類一般是無法發揮那樣的能力的。
少年雖然很不甘心，但確實知道火災現場的怪力這樣一個道理，如果光憑理性，或許真的沒辦法在那樣的距離間即時搶救下少女。
這也就是說他對少女產生了什麼感情，或是本能，但後者聽起來有些奇怪，所以可能是前者。
「退一步來說，就算我現在對妳產生了什麼感情，也沒有斬不斷的可能性存在吧。」
「那麼我再跳一次怎麼樣？」
少年的憤怒一下子湧上了心頭，讓他這憤怒的力量全部灌注於手上，給予少女一記非常大力的手刀。
「好痛！你是這樣對女孩子的？」
「不珍惜生命的女孩子沒資格說三道四的！」
「嗚，你角色變了啦！」
「你也差不多！」
少年憤怒地喊道，但隨即脫力一般地說道。
「今天這場辯論，當我輸了，世上沒有斬不斷的感情，行了沒？」
「姆哈哈！好痛！」
少年的手刀又一次重重地劈了下去。
少年想不通為何少女要這樣子不惜輕視生命也要讓自己承認世上沒有斬不斷的感情，相信那名為羈絆的事物。
少年更想不通自己為何會放下成見屈就於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少女。
或許這真的是因為羈絆也說不定？
嘛，少年無法同意，也無法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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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會打字，人人都會寫故事。
所以對於想寫深度文卻又寫成這樣的我_(:з」∠)__
無限絕望R_(:з」∠)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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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日常系】羈絆
「螺旋夜魘」里瑟?艾德爾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