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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隙】-Devil's Side -第一章

作者：七咲乳加│2014-08-17 20:11:02│巴幣：0│人氣：226

第一章＝魔女

０１

　　如果打聽在這個鎮上最有名人，那麼得到的答案不外乎會是『亞爾斯˙華洛』或『布拉金家的孤女』兩種。

　　華洛家是子爵階級，而身為家中次男的亞爾斯更是以和俊麗的外貌相襯的風流態度在王國內名聞遐邇，加上兄長父母的疼愛有加更是讓他集眾人目光於一身，而有別於其他貴族引以為傲天生金髮，亞爾斯自我隨興的紅髮反倒成了名流圈裡最受歡迎的異類，更別提那訓練有素、刻意營造的溫柔好青年的形象，這個男子既是王國內女性的黑名單也是『想被擁抱』的第一名。

　　相較於亞爾斯的閃亮耀眼，布拉金家的孤女便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她是布拉金夫婦從外地領養回來的，但是在回國的路途中，便遇上了車禍，布拉金夫婦自此辭世，只有孤女一人存活，於是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便在鎮上爆傳了開來，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避開那被說是『大有詛咒的少女』，甚至連孤女的名字都無人知曉。

　　就這樣，少女一人被孤立在下城貧民區的在外緣，與世孤立。

　　而一切一切的故事，都要從那個有些枯燥乏味的一日開始說起－－

　　「喂、亞爾斯，你今天打算去哪裡鬼混？」原本站在街邊物色女性的亞爾斯被人一把環住脖子，一群名為酒友的跟班們就這麼圍了上來，亞爾斯撇撇嘴，伸手撥開了對方，不悅的雙手抱胸，擺出了高傲十足的子爵姿態。

　　「誰知道呢，昨天才被貝切家那油光滿面的糟老頭警告不要再接近他家女兒，今天早上又屁顛屁顛的把他家女兒硬推銷給我老哥，也不想想我哥都已經訂了婚了……看他那張是名利如命根的嘴臉－－哼。」亞爾斯陰冷的笑了聲，一旁的小弟們也識相的著大笑或補上幾句謾罵，用以滿足貝爾斯的虛榮心以及等會兒他們的酒杯。

　　「好啦，笑夠了。」擺擺手，亞爾斯示意眾人停下「說真的，我也還不知道要幹嘛呢、鎮上的『店』都已經完勝了，隔壁鎮的質量又太差，你們有誰要出個主意嗎？」

　　「這麼說起來，下城區那邊好像開了家新的『店』呢－－啊，但是那好像是特殊口味的。」不知哪個小弟如此說著，絲毫不知自己已嚴重的踏在亞爾斯的地雷上；亞爾斯臉色一沉，卻不動聲色，其他知情者面面相覷，可哪有人敢提醒那白目得不知察覺氣氛還滔滔不絕的當事人。

　　推開了身邊的幾個心腹，亞爾斯黑著半張臉，對著那傻蛋就是猛烈一拳，而可憐的當事人完全沒有頭緒，只能傻傻的做在地上捂著疼處發呆，發洩了不滿，亞爾斯轉身對著其他人露出燦爛而陰險的一笑。

　　「走吧，我們就去下城見識見識。」

　　一路上亞爾斯始終繃著一張臉，不悅的氣氛充斥著四周，讓平常熱情倒貼的拉客的娼妓們也望之卻步，雖說子爵並不是最高的爵位，但是華洛家已是這鎮上最有權有勢的一家，就連鎮長也要讓他們三分，更別提這群靠著依附上位者吃飯的市井小民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招惹到華洛家二少爺不開心，那麼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請問，我做了什麼惹得亞爾斯少爺不開心嗎？」方才硬生生吃了亞爾斯一拳的倒楣鬼至今仍一知半解，只好怯弱弱的小聲問著旁人。

　　「啊啊、其實也不怪你啦，就是那家店剛開幕時少爺有去光顧過，哪知竟是專門給那些有收男寵癖好的人的店，這就算了，一山還有一山高，那店主竟然就這樣順手調戲了亞爾斯，還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到那天那讓眾人震撼的一幕，跟班之一有些感慨「不過那店主倒是跟少爺一樣，妖媚得嚇人，可又跟那些人妖不同，俊得狠－－這麼說來，少爺也生得端正美麗，那兩人站在一塊，也是如畫一幅。」說到這，一旁聽著的跟班之二連忙跟著點頭同意，完全忘了考慮那『站在一塊美如畫』的兩人性別相同的問題。

　　像是要附合這總結般，連店門口都還沒到呢，那位傳聞中把亞爾斯少爺撫得服服貼貼的店主便這麼出現在眾人眼前，來之突然簡直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啊啦、這不是亞爾斯嗎？」青藍色及腰長髮的男人半瞇著眼笑，左手牽著的作為店內商品的少年眼神空洞，就像是被抽去靈魂般；亞爾斯聞聲，嘴角不滿的抽動了下，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對著來者就個白眼。

　　「滾。」亞爾斯沒好氣的說，順手拍去了一邊阻止他動怒的跟班的手「我可不記得我和你的交情有好到可以讓你直呼我名諱。」

　　「說什麼，連接吻都接過了難道還不算得上『交情好』嗎？」面對炸了毛的亞爾斯，男人依舊扯著那張讓人摸不透的笑臉，就算是這般的惡言相向也無動於衷，反倒拋回了個殺傷力強烈的震撼彈給亞爾斯。

　　「你！」哪怕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這麼爾斯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也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一瞬間赧紅了臉，亞爾斯氣得抬起腳就要往男人的腹部踢去，可身高上的差距卻讓亞爾斯直接被抓住了小腿，還被以極為曖昧的姿勢摟入男人懷中「放開我！」
　　「唉呀、這麼掙扎可不大好哪，小少爺您這是想在眾人面前跟在下來場活春宮嗎？——雖然在下是很樂意啦。」就像是故意要激怒亞爾斯般，男人刻意的用了敬詞，可語氣裡完全感受不到一絲一毫敬意。

　　意識到目前情勢究竟有多麼的羞恥的亞爾斯咬咬牙，猛力推開男人，然後幾個踉蹌的跌向跟班，最後被接住。

　　「真是的，明知會被我調戲還這麼跑了過來，亞爾斯小少爺您這是太過喜歡在下呢？還是其實您就是個被虐狂呢？」男人愉悅的勾起嘴角，看上去對亞爾斯的反應很滿意。

　　「你少來，混蛋！我們是要去下城找女人，誰跟你個變態一樣好重口。」好不容易抓到反擊的機會，亞爾斯有些狼狽的冷哼。

　　一瞬間，男人緊盯住了亞爾斯，雖只有一瞬，可那透徹卻映不出光的冰藍眼瞳讓亞爾斯有如掉入冬日嚴寒結凍的湖中般動彈不得。

　　「那麼，告訴您一件好消息吧。」男人湊到亞爾斯耳邊邪佞的笑了笑，語氣卻沒有任何一絲笑意，低聲說著「下城的最邊緣——」

　　那刻意被壓低的語調就像是被將人獲著後啃蝕殆盡般，有種異樣的、讓人不得不服從的

詭譎。
　　亞爾斯如同著魔般傻楞楞的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要跟班們跟上，就這麼頭也不回的往下城的方向去，而那男人也就這麼噙著一絲不可視察的微笑目送一群人離開。

　　「那麼，我很期待呢，接下來的故事——」男人暗自低喃，臉上的微笑又加深了些「我可是很中意你的啊、亞爾斯，就讓我看看你會怎表現吧。」

　　
０２

　　「等等啊、亞爾斯少爺，那邊再過去就是－－！」眼看著亞爾斯越來越往森林深處走去，就快到了那傳說中『魔女』的住所，跟班們連忙抓住亞爾斯想要阻止，卻又一個個被推開，誰也沒辦法攔住亞爾斯。

　自從與店主分開之後，亞爾斯的狀況就一直有些詭異，話也不說，就這麼直接的往下城外走去，說也奇怪，亞爾斯極少在下城區行動，就算有也僅止於上下城交界的那些餐館酒吧風俗旅館，然而這時的亞爾斯卻熟門熟路的直搗禁地森林。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被抽去靈魂、成了誰的傀儡一般。

　　眼看著亞爾斯翻過了鬱鬱翠林外殘敗的斷垣，還這麼往林子內跑去，跟班們就算想阻止也沒辦法了，再過去，便是那『布拉金家的孤女』的住所，縱使他們和亞爾斯也有兩、三年的交情了，可終究不過是酒肉朋友罷了，再怎麼樣他們都不想把性命給賠上，更何況這一路上他們也阻止了不上百遍，是亞爾斯一意孤行硬要闖入禁林內的，如此在心裡自我安慰，一尋人互打個關照後便各自鳥獸散。

　　而獨自進入林內的亞爾斯，沒多久便完全走出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小林子，進內林子中央的小空地，說也奇怪，在踏上布滿青苔的石磚路上的那個瞬間，他就宛如突然回過神似的。

　　「哇啊、想不到這種地方居然有住人啊？」望著眼前那雖有整理卻還是長滿藤蔓的小小的破舊石屋，亞爾斯忍不住感嘆，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原來這種地方也可以住人？』，可是那石砌煙囪的渺渺白煙和屋旁小卻充滿生機的菜圃明顯的展現出有人居住的事實。

　　被周遭奇妙氛圍給吸引，亞爾斯一步步往小屋的方向走去，正想抬起手扣門，卻從一邊傳來了一聲小小的驚呼，亞爾斯即隨轉頭想要為任意闖入他人庭院道歉，卻看見了提著桶水的嬌小的少女——那個被眾人稱作『帶來詛咒的魔女』的『布拉金家的孤女』，

　　亞爾斯並不是沒有聽說過關於森林深處那傳聞，只是他從未親眼見識過那傳聞中的少女，也未曾想像過那被稱作魔女的，竟會是如此這般美麗的少女。

　　不要說是魔女了，少女那乾淨空靈的氣質，被形容成天使還比較貼切，讓人懷疑外頭的傳聞是人為刻意抹黑製造出來的。

　　僅只需要一瞬，人類便可以陷入深深情網－－那是人類這種生物最蠢也最值得欣羨的地方，而亞爾斯，便是如此愚蠢的人。

　　看傻了眼的亞爾斯正想出聲呼喚，少女卻扔下水桶慌忙的從後門躲進了屋子裡，而亞爾斯也不死心的追了上去，但是不管是前後門都早已深深鎖上。

　　「您請回吧！」少女清脆的聲音隔著門板透了出來，亞爾斯忍不住又輕輕的敲了幾次門，卻換來一片死寂，鼓起殘餘的一絲勇氣，亞爾斯對著門內大喊。

　　「可以的話，至少告訴妳的名字好嗎？」亞爾斯著急的等著回應，像這般如此在一一個人他還是第一次，他有種預感，那個少女，便是他尋找已久的，要一起渡過一生的對象，哪怕是魔女或是其他的種族。

　　但是，少女並沒有再作任何回應。

　　又在門前站了許久，直至天邊開始泛起艷紅，亞爾斯才總算是暫時死了心，至少今天以內，少女是不會再對他做出任何反應了。

　　他再度輕輕叩了門，從門縫透出的光線的變化可以知道少女走到了門邊。

　　「我還會再來的，屆時，請妳一定要告訴我妳的名字。」他渴切的說著，少女還是沒有回應，亞爾斯只能依依不捨的順著原路回去。

　　究竟是怎麼回到家的，亞爾斯自己也忘記了，他的思緒早已被少女給占滿，父親和兄長問起，他也只是搖搖頭不作回答，他只想把少女的姿態留在心底獨自品味。
　　亞爾斯開始把自己關在房裡，足不出戶，只為了揣摩出自己對少女那滿溢的愛，書寫成信，他始終相信這樣子的話，少女一定會接受他的。

　　兄長雖感到不對勁，但是去質問亞爾斯那群狐群狗黨也得不到任何頭緒。

　　至少亞爾斯不再到處拈花惹草，這是件好事。這麼感嘆亞爾斯的成長的兄長，也就決定算了，放任著自家弟弟，回去處理那些身為長子應負的責任去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書桌上各種文件書信散落，兄長順手拾起未婚妻寄來的信件拆開，那是在描述王都內盛行的獵殺魔女風氣。

　　這一任的國王痛恨異教徒且手段殘忍，於是藉由『肅清魔女異端』的理由和教會聯手，趁機除掉那些他所不滿的貴族等等，其實這些手段只不過是些冠冕堂皇的藉口這點，眾人都很明白，可是不知是否因為來自上位者的壓力的關係，沒有人敢提出異議，甚至到後來，大家都有些扭曲的樂在其中，許多無辜的女性因為各種荒唐的理由，被視作魔女且刑求處死。

　　華洛家所處的這個城鎮距離王都有些距離，可是，魔女獵殺的盛行，遲早也會傳過來，屆時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們白白送死呢？

　　兄長放下信件，凝重的遙望遠在另一邊的王都的方向，絲毫沒有注意到，信紙背後的那幾行，這個鎮的『處刑』的預告和時間。

　　時間飛逝，一轉眼又是快一個禮拜，亞爾斯總算是將整整五張的信紙給寫滿，他既是興奮又是忐忑不安的想去尋找少女，卻發現怎麼樣都找不到上次他所進入的那森林，就算問其他居民，也都因為有忌諱而被隨便打發掉。

　　慌忙的亞爾斯想去尋找店主打聽，可奇怪的是他連之前那家男娼妓的店也找不到，向人詢問又會怕丟了家族的臉。

　　這麼說起來，亞爾斯也不曾問過店主的名字，就連店主的長相他也已經不太能回想起來，唯一記得的只有那低沉魅惑的嗓音和奇異的有如坦桑石般美麗的及腰長髮而已。

　　苦苦找尋了整整三天，亞爾斯總算是找到了少女的下落。

　　可是，那卻是悲劇和絕望的開始。

　　廣場上聳立著粗壯的木柱，下頭堆滿了澆上了燈油的薪材，群眾吵雜的圍繞周圍，各種語句在空氣中鼓譟，有同情、有猜疑、有恥笑、有感嘆，多的是對於現況無法反抗的無奈以及看好戲的歪曲的興奮激動，少有人是真正在意那柱上被五花大綁的少女的生死。

　　少女的身體早已遍體鱗傷，而面對下頭群眾的喧囂，少女只是空洞的望著，沒有反抗也沒有哭泣，只是麻木的等待死亡的來臨。

　　亞爾斯跪倒在人群之中，不敢相信的看著那柱上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女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不成型斷斷續續的字隻片語梗在喉頭，讓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各種震驚如潮水般淹沒了他，快要窒息的完全無法思考。

　　亞爾斯緊緊抓著在手中爛成一團的情書，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血珠不斷從滲出和汗水混雜在一塊，可他絲毫感覺不到痛楚。

　　下午三點的鐘被敲響，處決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