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說孟子是民主很奇怪,孟子頂多是民本。孟子更換無道之君的方法,除了聖人率領仁義之師將之除掉,另外就是以另一個貴族推翻。
齊宣王問卿。孟子曰:「王何卿之問也?」
王曰:「卿不同乎?」
曰:「不同。有貴戚之卿,有異姓之卿。」
王曰:「請問貴戚之卿。」
曰:「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
王勃然變乎色。曰:「王勿異也。王問臣,臣不敢不以正對。」
王色定,然後請問異姓之卿。曰:「君有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去。」
從這段記載很明顯了,只有和君主有親屬關係的臣子,有夠資格取代君主的地位。至於與君主關係比較疏遠的,頂多是出國表示抗議,不能篡位。
重視人民,是孟子對君主的要求。但我不覺得孟子認為老百姓有選立最高權力者的權利,老百姓只能被動地追隨另一個君主,我覺得孟子承認君主的合法性,以及以君主為中心的階級秩序。
人民在孟子中,似乎從來沒扮演過主體。主體始終是上層階級,一個上層階級,推翻另一個上層階級,這是孟子認為更換君位的方式。至於從老百姓當中擁立一位,孟子從來沒有這種說法。暴君之所以為暴君,也主要是在他不善待老百姓,所以失去了為君的資格。重點從來不是老百姓不喜歡他,所以可以自己另立新君,孟子沒這樣說。
與其說孟子接近現代的憲政民主,倒不如說孟子是從周厲王無道被逐,周召共和,貴族攝政等過去的事件得到靈感。孟子不是讓人民來制衡君主,而是讓貴族去制衡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