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053年10月
口
麥克去處理發電機的事情,那玩意平均三個月要壞一次。每次發生斷電,整棟屋子就會完全暗下,電腦不能用、電視不能開,少了雲端儲存讓我們每次的遊戲進度都會中斷,日式湯屋也不能產生熱能,雖然不造成生活上的困擾,但總是個麻煩。
這次他決定大修,開車到城裡搶了些東西回來,接著躲入地下室,打算一勞永逸。
我則繼續窩在客廳,翻著手上的俄文書,試圖搞懂更多。
到目前為止,我已學會日文、中文、義大利文,其中日文和義大利文是生前就學了不少,不算精通但還能溝通,中文和俄文則是這一兩年開始學的。
求知在過去是一種奢求,因為上班很忙,能應付的不多,出社會後只學會如何投資股票和買保險,但這些只是安身立命,對大腦一點營養也沒有的生存技能。
如今時間多到不知怎麼花,可以用來學習更多新奇的事物,除了語言外,我還準備天文學、物理學、太空學等書籍,以後可以慢慢研究。
學習過程讓我發覺,我這顆大腦竟然一點損傷也沒有,絕望病毒帶走我肉身的靈魂,完整保留了智能的一切,如果四十年、五十年之後仍像現在這樣思緒清晰,我的智慧應該足夠讓我畢業世界上所有的名校。
又看了一陣子,我覺得有點悶了,便放下書本,想去三樓打打球。
這棟別墅不是採一直線的迴廊設計,每層的樓梯位置都不同,到二樓時得再經過好幾間客房,才能到上三樓的樓梯。
這很麻煩,而且沒有電梯,我不懂這棟屋子的主人為何不順便蓋個電梯?雖然我不會累,但大腦已經覺得這些移動實在太繁瑣了。
一陣快走之間,突然聽見一些不尋常的聲音,我慢慢掉頭,循著聲音走回去。
那似乎是有點濃濁的呼吸聲,我記得漢娜的房間離湯屋很近而不是這裡,而且殭屍不會打呼。我停駐在門前,除了呼吸聲以外還聽見輕輕的微叫。
繼呼吸之後,我再度想起上帝從我這偷走了什麼。
我呆了幾秒,確定是漢娜的聲音,似乎很專注?我突然感到尷尬,但手還是輕輕放在手把上,有種想一探究竟的衝動。
這倒不是因為慾望,而是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讓我對這些意外的事物非常有興趣。
在我緩緩下壓手把的過程中,密集的呼吸聲沒有停止,我更大膽的扭開門鎖,仔細地推開一個小縫,從縫中我看見漢娜坐在床尾邊緣,右手迅速的在大腿前來回,他的頭輕輕仰著,是在享受嗎?但看他姿勢的變化,似乎又有點不耐煩?
我有種臉上熱辣辣的幻覺,不曉得該直接走掉還是問他?
不知不覺我又站了幾分鐘,就看他不斷重複自慰的動作,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女生自慰,但如今看來卻非常新奇,我彷彿一位剛滿十八歲的少年,初見女性裸體般的害臊。
出神中我竟忘了我的手還放在門上,一時放空推得更多,發出了輪軸扭轉的聲音。
漢娜停下動作,驚訝地轉過頭來,眼睛瞪得老大,彷彿竊賊自以為萬無一失,卻在下一秒撞見屋主那般的窘,而我的表情一定很糗。
「我......我不是......」我倒退兩步,想要解釋我為何在這。
漢娜的神情漸漸恢復平穩,那股訝異很快地從他臉上淡去,轉變成有點猶豫又有點尷尬的情況。
「嘿!」他搖搖頭,露出沒有關係的表情,說道:「呃......你能過來一下嗎?」
我呆愣愣地點頭,鼓起勇氣走進去,跨過那扇門扉。
其實我從未踏進過這房間,我沒有每間都繞過,但客房的模樣大同小異,給我的感覺就是整潔、舒適、乾淨,一塵不染。此刻這間客房卻一點也不像我記憶中的那樣,雖然它的外觀和其他客房並無差別,但就是籠罩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類似的情境我不陌生,畢竟我交過三個女友,但現在的情況跟生前完全不能比擬。
我緩緩走到他的旁邊,看見他的陰道插著一根錶柱,就是用來掛手錶的木製圓狀物,他把立架拆掉,扔在一旁。
漢娜的表情很清醒,他將錶柱抽出,接著望向我,緩緩牽起我的手,我的大腦有那麼瞬間彷彿起了雞皮疙瘩。
「來做吧。」他直接說道。
我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我彎下腰吻他,雖然我的唇感覺不到什麼,只知道有種力量撐在我的臉前,我們用僅存的觸覺部位:舌頭互相觸碰彼此。
我們倒在床上,我伸手摸向他的胸部,他用大腿跨上來,一時間難分難捨,他的頭髮在我周遭像是狂風吹過的樹蔭,將光線切割成零碎的星點。
第一次發現,原來漢娜沒有想像中的嬌小,他在我胸前很剛好,那股重量彷彿一團雲朵似的飄在上頭。
不知何時我的褲子被解開了,他跨坐上來。我能清楚看見他,我摟著他的腰,挺身親吻那暗沉的肌膚,他抱著我的頭,緊緊掐著。
接著我突然覺得有點窒息,不是呼吸的那種窒息,而是大腦裡某種思路走到了死胡同,再也跨不過去,我的動作漸漸遲緩,彷彿忘記劇本內容的演員,一時慌了。
漢娜也察覺到我的不尋常,停下了動作,我們傻傻地望著彼此,卻無法從對方的瞳孔窺伺什麼,一點訊息也解答不出來。
我再度尷尬了,我望著的漢娜並不如我記憶中的那些女孩,雖然他們擁有差不多的肉體和臉蛋,以及姣好的身材和乳房,但我大腦所感受到的,卻只是一位我無法分辨性別的他。
「抱歉......」短暫沉默後,他離開我的身軀,將衣物撿起來,接著陷入詞窮的窘境。
「就......當作沒發生過?」我提議,我覺得這事情不該被任何人知道,誰都不可以。
漢娜很喜歡這個決定,點點頭,露出過往我熟悉的笑容,接著離開房間。
整個房間頓時空曠了,又回到我印象中整潔、舒適、乾淨,以及一塵不染的客房,我還坐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點難受,我還記得恩愛的感覺,我還記得那些衝動和興奮,但剛才明明可以發生,卻一點星火都擦不起來。這一年多的相處,我和一位女性共處這麼久,卻完全忘記那檔事。
這是老天爺給我最大的欺騙和隱瞞,我握著棉被,非常的不甘心,我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一瞬間被激情席捲大腦,什麼也不管的享受愉悅。
這不是完整的精神,我被剝奪的太多了,我緩緩跪坐在床前,瞪著地板,很想很想再次找回那個很重要的東西,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觸碰到一丁半點。
彷彿有堵無形的牆,牆後是被轟炸過的虛無,而我還在找尋虛無之前的美麗幻影。我知道漢娜為什麼要自慰了,我突然深深的感受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很失落,一種深深的懊悔包圍著我,那種抽離感強烈到,我竟聽見自己的哽咽,儘管我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但還是試著發洩那股悲哀。
過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我才發現自己活在一個沒有性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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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最近高雄出大事了
希望各位高雄的朋友們平安,如果周遭有高雄的朋友或親友,也慰問一下
今年的臺灣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