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總是昏昏欲睡,回到家裡,洗完了澡,吃完了媽媽買的自助餐,我就躺在了床上,然後開始讀起了借來的小說,有時候讀著的時候吹著冷氣,就這樣進入了半夢半醒,尤其近日颱風將至,常常下起了一大頗大的雨,雨聲聽起來很有催眠的節奏,讀起了書本很舒服。
這天,我讀了梨木香步的家守綺譚,那是一本很舒服的書,舒服得可以讓我輕鬆的讀下它,回味那本書的韻味,它是本多篇短篇作品揉合的文學小說,通篇都以植物命名:百日紅、魚腥草、大理花──一共二十八篇,每篇都很簡短,卻又十分清晰舒服,每篇作品互相黏合卻又互相靈應。
黃子欽設計的封面很單純卻有微微復古之感,書本摸起來有著凹凸的質感,用仿毛筆的字型寫上家守綺譚的標題,還有一束百日紅的花朵插畫,設計地風格很簡單,簡單的和小說內容一樣的乾淨、舒服。
家守綺譚是本發生在明治時代的京都,一名窮書生兼作家綿貫受亡友之父所託照顧著古宅,一面綿貫過著閒散慢活的生活,一面他從事小說寫作創作過程,在故事中,住在古宅的他在不覺之中進入著鄉間鬼魅的世界,綿貫就這樣過著穿插著真實與鬼魅的日日。
家守綺譚的背景,讓人感覺很有內容,很容易感受到書本中那種細膩緩慢的步調,一方面又被裡頭的仙神鬼魅之流所吸引,為這乾淨純白的故事增添了顏色。
在故事中有:能聽尋人話的百日紅、從畫中冥界返復人世的亡友高堂、從白木蘭花苞中生出的龍子、化作和尚的貍貓、被曬乾縮成盤子的河童。故事帶有古典的感覺卻又獨特,有著明治時期那種文化感,描寫細膩,卻又不顯多餘。
在故事那復古的京都帶來了一些特色和不一樣的感覺。我本來夢寐以求的日本印象都是來自繁華燦爛的東京城市。但我對慢活的渴望讓我對一些走著緩慢步調和品味的地方有了更深的感覺,像是巴黎、京都、奧斯陸和臺南這一些地方。
家守綺譚描寫了一種京都的特色,我從來沒有出過國,我首先對京都所知大多來自於森見登美彥的小說,但森見登美彥所描述的京都不是完全的京都,而是他在京都大學的生活和京都文化和少男情懷的結合,京大是一所充滿活力和創意的學校,森見登美彥將他在京都大學的體驗和他的狂放的情感合而為一,創造了「四疊半神話大系
」、「春宵苦短,少女前進吧」這些內容豐富,有著如同浮世繪的那種奔然的創作。
家守綺譚卻回歸更古典的元素的京都,有著妖怪穿插的世界,回歸那種夢幻前世的明治時代生活,有如和式紙門的插畫,又或著像是中國的水墨畫,輕靈簡單,畫中各角看似不動,卻又隨時都會跳出來的那種奇異感,活脫脫的而且單純。
當然上面都是我的想像,如果我去過了京都,甚至是古代的京都,可能又有不同的想法,我幾乎沒有讀過日本的歷史,如果我知曉甚多,感受又會是怎麼樣呢?
我印象中,在村上春樹的雜文集中所描寫,日本是一個靈界和現世可以互相交通的世界,日本有所謂的逢魔之刻,所謂人與妖魔相互交錯的時間,各種詭奇的事情會轉眼間從日常生活的細節變為某種異象,日本有特別多的都市傳說,大概也是這樣的緣故吧。家守綺譚的創作源頭,或許就是起源日本這樣的文化色調,妖人相逢的世界、妖人交錯的世界。
這本書,讓我聯想到蒲松齡的聊齋誌異,只是聊齋誌異是分篇的小說,夾雜著奇談和恐怖以及詭異和諷諭,描寫了清代的社會風氣的茫然和秩序的混淆的光怪陸離。如同古典版的新耳袋和都市傳說。家守綺譚卻是單純的作品,它簡略掉了蒲松齡那種哀怨和社會風氣的描述,將原本的東西重新更還原為原本的存在,因為有著緩慢的步調所以可以描寫地更細心。
偶爾,方我閱畢,我就會不自覺的從床上沉睡而去,腦海還一一重演著綺譚的情境,我好像開始倒回了書本第一頁的情節,慢慢的反復演繹,我好像夢到會說話的花朵、或者是扮為人樣的妖魔,我想著這或許這是個好靈感,但當我一醒來,那些靈感轉眼消失無蹤,曇花一現,十分可惜,剩下的如同幻夢殘片。不過像我這樣的人來說,其實只要可以感受到那些生命的感覺,其實就足矣。
我十分想追求書中那樣的,在緩慢的生命中不致遺漏重要的細節,可以坦率享受某種人生的巧合,而不是去拒絕。然後我會將幸福分散給每一天,而非不斷祈求假日倒來,每天計算時間倒數,我可以盡全力去追求文字、去追求更多更棒的故事,而非在工作的時間庸庸碌碌的,卻又毫無想法,我不想在同樣的生活中旋轉,我沒有時間去討厭去浪費。
我看了越來越多簡單生活的書,開始喜歡上一些簡單設計的作品,就連看書也不執著於內容具備衝擊性的創作,反而放在可以輕鬆讀完看起來輕鬆的小說。簡單生活對我來說特別困難,我的生活容易執著在太多的事情上,拼命地鑽牛角尖,如果我可以放開心胸,是否我更容易可以完成一部創作,而不是在死命的追趕中,死在了半路的路途上呢?我的內心堆積了太多東西,我想要活得輕鬆點,真應該是每個人都能去相信的幸福吧,現在有太多的人在貧窮和痛苦中打轉,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願意為微薄的工資死去活來,人生在世若不去追逐快樂為己而活又有什麼益處呢?甚至有人對自己說那些都是暫時的,遲早會有幸福的事情發生的,為什麼快樂卻需要等待呢?
當然我尚未體會過真正的貧窮,沒有真正的跌落谷底,所以無法真正的恐懼那些事物,但我依然希望我可以活在那個簡單生活的世界,我想要把握每一分鐘的幸福,而不是在工資薪水和時間的徘徊上起起伏伏,只求我能把握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