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猛然醒來,窗透進的光線陣陣地刺激所有感官,薄紗隨意飄動的彷彿沒了憂鬱。
長髮凌亂的披在枕上,適合秋季厚度的被單蓋住半身,鳥兒在窗外喳喳的叫聲,依稀可聽見門外匆忙的腳步。
天花板依舊是那麼的高,窗依舊是那麼的過於寬敞,空氣依舊是那麼的清新、卻不新。
她受夠這一切了,一切的萬成不變。
但有什麼用? 既上次逃脫也是快一年前的事了,家人的關懷、痛罵、與不解全都像政策一樣的無用,賊還是會偷、官還是會貪、人還是會墮...
她還是會倦的,厭倦這人人稱羨的完美生活。
手臂柔弱的遮擋對萬能的陽光來說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早餐又是吃什麼呢? 又是特地從哪間飯店運來的嗎?
有什麼用嗎,食物終究只是食物,一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必需品。
忽然想起那場小雨中瘦弱的身影,不算嬌小、不算醜陋、卻那麼的怕生。
她想見到『她』。
※
「請問還需要茶嗎,大小姐?」忠誠的老管家問道,他已經在同個職位待了近二十年了,從她還未出生就在家中服侍父母,出生後受託將重心偏向她。
她很信任他,卻不確定該不該與對方討論自己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一個不被允許的秘密。
「不用了,謝謝。」手中的茶杯回到桌面上,仰頭望著浩瀚無際的天空,蒼穹一直是她嚮往的歸屬,不受拘束的活動。
老管家看了看從小照料的女孩,如今早已退去一身稚嫩成為街上男女回頭張望的對象,超齡的思想有時能替父母減輕不少負擔、但大多時間帶給他們更多困擾,例如曾經逃跑這件事,一直都是夫妻最頭痛且最不堪回想的噩夢。
從小疼愛的獨生女竟然想逃離這個應有盡有的大家庭?
老管家笑了笑。
「期待明天的生日派對嗎?」保持和譪可親的笑容,轉移話題是想讓冰冷氣氛融化的首要條件,也許對大小姐沒什麼作用,但十六年來一直都持續。
緊盯藍天的視線尚未偏移過,看不出喜怒的面容參雜著太多情緒,從沒有人能真正看透她的心靈,而她也不在妄想有人可以了。
同學全出生於優渥環境,僅管自己屬於是人們所謂『最崇高』的家族,那些人的作為反而比她更囂張,試圖結交的朋友不是對她畢恭畢敬就是存在利益關係。
「怎麼可能。」她淡淡的回覆,離開上蒼美景,低頭看著肖想握緊的拳頭,不管如何父母仍是邀請了學校所有人來到她的生日派對,但連本人都不想參加了,這派對有什麼用處呢?
「四叔,可以取消嗎?」轉過身,那是張既擔憂又不解的面容,老管家看了心糾結著,卻又無能為力。
「我根本不想去的。去了也沒有用,我想要的......不可能出現那派對裡...。」語調淡淡得彷彿不費一絲力氣卻沉重,沉重的不像照料良好的花兒。
四叔一直以來都是她最信任的對象,小時候不小心打破玻璃藝術品也是由他先安撫好情緒,在向父母親道歉,但事實上他似乎早已和老闆說明情況了,有好大責任都算在他頭上。
沒吃飽、他的錯,生病了、他的錯,回家的時間晚了、他的錯,他的錯,他的錯;從來都是他先受罵,再來才能轉向女僕們,這十六年來辛苦的日子總算不會白費了,老爺語婦人的寵愛,對她並不是最有用的幫助。
「我不想在當溫室裡的小花了,放我出去,讓我像蒲公英一樣自在飛翔。」
手臂顫抖著,他知道,是時候了。
※
晚餐依舊枯燥乏味,假日永遠是用最無趣的方式度過,相信明天也是。
「寶貝,期待嗎? 明天的生日派對?」太過寬敞的餐桌上人們距離疏遠,明明都是一家人不是嗎?
「很期待。」吃完剩存的甜點,她向母親回覆道,得到父母開心的相望。他們是好人,做為女兒的非常了解,她也知道身為金字塔頂端一定有相對的壓力存在,只是這麼枯燥乏味的人生,她受夠了。
起身越過兩人關切的視線,在門前頓了頓,轉身用滿臉笑容向他們說道:「謝謝你們為我費盡心思,心領了,做你們的女兒我感到非常榮幸。」久違的甜美笑容緊緊抓著雙方激動不已的心,臨走後還能聽見無法再降低音量的說:「我就說吧,這樣她一定會開心的! 今晚不必再擔心什麼了,安穩的睡吧!」
走廊上,傭人全向她鞠躬問好而拖了不少時間,房間永遠是監控最森嚴的地方,卻仍是她最終的歸屬,多好啊,身為獨身女不必為了些微的不平等待遇產生忌妒,父母也不必花更多的心思在孩子上。
她究竟在想什麼? 突然回顧自己孤單的人生了嗎? 真是可笑。
那天的記憶已相當模糊了,只記得最後醒來時是在家庭醫院裡,身旁待著身體無大礙卻嚇個半死的父母、畢恭畢敬的老管家、以及一排等待召喚的傭人們。
記憶在往前些......是那女孩。
一直以來都掛念著的身影。
「日子...總該有些轉變。」一盞燈都沒開的房間內存在非比尋常的陌生感,氣氛會隨著周遭一切事物的更改而蛻變,然而人的心也一樣,哪怕是好是壞。
幾個小時過去了,雙眼早已適應黑暗。她逐一望向陪伴自己許久的環境,緊閉的窗扉像在召喚自己似的亮著月光,透過薄紗形成不規則形狀,床頭坐著打從出生就緊抱著的小熊,再次摸上那柔順的人造絨毛,滑過每一次熟悉的觸感。
猛然從衣櫃中拉出最喜愛的那件華麗衣裳,父母曾竊竊私語的打算要讓它在明天的生日派對上亮相,那是一件非常昂貴且設計精美的小洋裝,不亮麗卻特殊、不招搖卻光鮮,她將它粗魯的丟至桌上,桌子震了一下,伸手拿起一旁的黑色墨水胡亂灑了上去,正面、再來是背面,她不在乎。
接著是無傷大雅的撕毀,讓整體顯得更加破爛不堪,卻保有原先的氣勢。
雙手拎著洋裝的肩線,真是瘋了,她心想。
快速穿上連墨汁都還未乾的衣裳,十一點五十五分。
走向床頭,低頭在小熊的額頭上淺淺一吻,「我愛妳,黛比,黛比,我愛妳。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都會是。」她這麼說。
再次撫摸黛比的手,搔癢它的頭,十一點五十七分。
走到衣櫃,打開,掃過所有曾穿過的美好衣裳,十一點五十九分。
走到床邊,跪著從床底拿出小盒子,小心翼翼的將之打開,一張多年的照片,是小女孩環抱樹木、身旁盡是綠油油的草地。
十二點整。
窗開了,女孩利落的身手從早已放置好的梯子逃走了。
今晚,監視器拍不到任何異常,警報器不會響起。
這是我能給予自已最好的生日禮物。
後記:
大家好這是居然打出文的蠍0w0。
覺得這篇滿好發揮的啊,感覺真奇怪 (怪在哪
遺憾沒辦法回某人的信哪,妳看看我寫文多認真 (認真
哪,還是希望這篇能好好寫下去囉! (請不要崩壞) 想看笨蛋大小姐和天真小孩的冒險故事的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