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大家介紹，這對孩子是我和老伴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孫子，這段時間他們都會來當(dāng)一下助手，大家自己混熟。」老教授說話語速就像年輕人般，和以前的說話緩慢完全不一樣。「那麼，開始上課。」
白短髮少年捧著一本厚度與字典並齊的醫(yī)學(xué)用書，看了沒多久就趴下來睡著，看來比他年長的黑長髮少女則是用教授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免得他著涼。有幾個和Lucius同齡的少女都被激起保護慾，又或該說是激發(fā)母愛，紛紛取出自己常用的取暖物品──披肩、熱水、圍巾──交給黑髮少女，讓她用在少年身上。
「Chronica，白鴉昨晚又沒睡覺看小說？」雖然是在罵他沒有早睡，但聽來完全沒有罵他的氣息。「書又不會跑走……Lucius，幫我背他到後面睡覺，你那邊比較暖。」他甚至也告別「記憶力差」的老毛病，很快就說出Lucius的名字。
為了寶貴的學(xué)分，Lucius還是走到講臺教師桌那，打算背起白鴉時，白鴉竟然快速抓住一把剪刀指著Lucius。還是Chronica趕得及按住白鴉手腕，不然Lucius的左胸就要挖出一個大洞。
「小鴉！他是爺爺?shù)膶W(xué)生，不是什麼壞人！」
聽到Chronica大聲責(zé)罵自己（還有感覺到她開始戳自己太陽穴），白鴉一臉迷糊的望了一眼Chronica，又望了一眼Lucius。之後將剪刀放回桌上，彷如不知自己剛做了什麼般。但還是向Lucius道歉：「抱歉，習(xí)以為常了……」
──到底是怎樣的原因而將攻擊人一事成為「習(xí)以為常」啊！Lucius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但他還是沒膽對白鴉吼，他認為自己一吼白鴉又會不理會旁人再次攻擊過來。
「白鴉，你就拿著書，跟Lucius坐在最後那排。」教授無奈的說著，畢竟能讓這小子放鬆下來的方法就只有看書。「那邊比較舒服，你睡覺也會睡得好點，不會著涼。」
打量Lucius是否真正的「壞人」，似是得到結(jié)論，他抱著書坐在後排最近窗旁的坐位，他就靜靜看起書來。看似毫無問題的舉動，只有同是坐在後排的Noah感覺到──
白鴉瞪了Noah，並且?guī)е苤貝阂猓钊烁械阶约簩猩ｋU。
教授見Lucius及白鴉都坐好了，就繼續(xù)上課。「那現(xiàn)在繼續(xù)上課，剛剛說到什麼來著──」
仍在教師講臺上擔(dān)當(dāng)助手的Chronica有點擔(dān)心望著白鴉，他的精神好像比兩人在廢墟裡生活時更要緊繃。
在這小事件解決後大約半小時，Noah就開始頭痛，漸漸聽不清楚教授講課的內(nèi)容，他想用手上的鋼筆刺穿腦袋止痛──不過那叫「自殺」，並不是「止痛」。在他痛極昏去之前，他看見Lucius緊張神情，以及──
白鴉淡漠看去，冰冷雙眼之間大有「活該」之意。
※
他被人用力向下腹踹痛而清醒，當(dāng)他想破口大罵自己的好友竟然這樣「叫醒」自己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上下都很痛。感覺像被一個重量近二百五十磅的人躺在身上，還要不斷滾來滾去、使自己不能呼吸──大概就是那樣吧。
「活該。」
他用餘下的一隻仍有一半視力的眼睛往前望去──他除了看到可能是自己的雙手雙腳以不正常方向扭曲並血液長流（已經(jīng)有止血跡象）、一切模糊外，就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大片黑暗。頭頂那亮得過份的燈管將自己身上的白和紅照得顯眼，而且很熱。
「活該。」
他仔細一聽，對方是一個少年，語氣有點嘲諷他。一根黑影往他的左腳脛骨敲去，他張口大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發(fā)出微弱、不像樣的「啊……啊……」聲。利用叫喊分散痛楚──不對，他的大腦已經(jīng)忽略了這能死人的痛楚。
「誰叫你企圖改變『真正的歷史（我所編寫的故事）』？」可能是少年的人從後方扯他的頭髮令他往後仰望，他呼吸越來越辛苦。「還好，笨蛋冬薔薇（尊貴的陛下）最終也殺了他。哈哈！真爽快！」逆光的一顆頭顱經(jīng)後方進入他的視線，「你說是不是啊，Noah？」
他心裡有一把聲音，叫他：「不要放棄，不要抱擁絕望，要堅持擁抱希望，否則你就會辜負『她』的期望──」
可是他無法支持下去了。
「哎呀，玩壞了嗎？真不好玩。」之後少年扶正他的頭顱，迅速向右方一扭──
他在一秒內(nèi)看完自己至今一生中重要事件，接著就失去知覺。
※
讓Noah醒來的，仍是痛楚──令他昏過去的元兇：頭痛，但這比「夢境」帶來的疼痛可說是小巫見大巫、甚至能說這痛楚太「溫柔」了。不過從「夢」中帶回現(xiàn)實的痛楚突然襲來，令他想念剛剛溫柔的小姑娘。
「這點痛就受不了嗎？Noah先生。」
他覺得這聲音很熟稔，是從哪兒聽過。還要是在不久之前──
「活該。」
這帶著惡意、殺意的聲音在腦中響起，聲線與旁邊的少年幾乎一模一樣。是怎樣了，我患上什麼奇怪病癥嗎？Noah忍耐著令他打從心底恐懼的痛楚及驚恐，硬是靠在床頭半躺半坐，眼神有點散漫。
少年停頓了一兩秒，讓他的腦袋平靜下來，不再對痛楚叫囂才繼續(xù)說。「不要再追究下去，Noah先生。假若你再追尋，你的下場將會與你看見的人一模一樣──『她』可是很擅長令人絕望。」稍為停頓一會，他續(xù)說：「就讓『她』沈睡吧，這對我們、對世界也是件好事。」平淡的語調(diào)就像一個旁觀者對當(dāng)事人的叮囑。
往左方掃視，白髮少年──白鴉坐在遠方的木椅，將手中書本翻下一頁，在中間放進書籤。「『她』不會是過去之中的『白鳥』，如同『我』亦不會是過去之中的『魔獸』，潘朵拉的盒子本來就不應(yīng)打開。」合起書本，留下這句奇怪說話就離開房間。
然而Noah卻清楚他在說什麼，好像自己本來就知道他是誰。他知道白鴉的意思是：Chronica不再是「白鳥」，白鴉不再是「魔獸」，只要不考究預(yù)言書，就不會帶來災(zāi)禍。
可是──
「『預(yù)言書（魔獸）』在渴求『方舟（Noah）』啊……」
躺著躺著，Noah又開始犯睏了，他翻身就再次入眠──
※
國內(nèi)每個角落的士兵都向他們的戀人唱頌一首優(yōu)美詩歌，她們聽見都甜入心底裡了。她們背記詩歌內(nèi)容，又對家人唱頌這首詩歌……
縱然不知道是誰寫出這首詩歌，仍能依靠一傳十、十傳百，全國、不，是全大陸的人民都知道了這首詩歌……無名的詩歌──
──當(dāng)時在位的是既剛強又美麗的時間女王，所有人都會敬畏著她絕對的權(quán)力而跪在她的面前。群臣都沒人敢說她的壞話，只想護著自己的性命，以求平安渡過女王的任期。
時近女王的誕辰慶典，宮裡命令一個詩人奉獻一首歌頌女王美貌的詩歌，好讓他在殿上頌唱。
那天在殿上，女王傳召詩人，問了他一個看似簡單、卻難以回答的問題：
「──世上最美的是誰人？」女王的臉上勾起一個驕傲、目中無人的笑容，習(xí)慣聽臣子讚美她的話語，她都在期待素未謀面的詩人如何稱讚她的美了──啊啊、倘若是字詞典雅優(yōu)美，就讓它流傳於世。
可是詩人沒有依循她的期望──用背叛她或許更貼切──回答，他甚至連頭沒有抬起，平淡回應(yīng)：「在我的世界當(dāng)中，陛下是第二美。」
女王的笑容在瞬間變得僵硬，打開摺扇遮掩自己的失態(tài)。雙眼緊盯著詩人──要是盯著人就能殺人，那詩人早就死了。
沒注意到君主的情緒變化，詩人稍為一想，就創(chuàng)作出一首歌頌美麗的詩歌。「經(jīng)已枯萎的花朵之美，是名為追憶之幻影……世上沒有使花朵不朽、恆久綻放的庭園……比方說，高傲美麗的玫瑰亦然……當(dāng)它仍是花卉，就無法比上經(jīng)已枯萎的花卉……」
近乎是毫無疑問的，聽畢詩歌的女王氣得不顧及形象，站起並合上扇子，以扇子指著這個冒犯自己的詩人：「汝在詛咒吾『枯萎去』嗎！？」她臉上的妝容令她在此刻變得猙獰，活像妖怪。
在看戲的宰相一聲令下，一眾士兵就上前圍住詩人，將他帶到地下牢房去了。
其人罪名正是「冒犯女王」──
他是被喻為天才的詩人Ballad，如今就算成為階下囚仍在地牢的一角編寫他此生最後的詩歌。逐漸逼近處刑之時，胸前紋有玫瑰紋章、看守牢房的士兵就聽到他將自己最後的一首詩歌頌唱出來──
當(dāng)最後一下鐘聲完結(jié)，還是執(zhí)行刑罰了。
詩人在最後一刻回想起故鄉(xiāng)的天空、微風(fēng)帶來的淡香，以及與已逝的她共渡過的日子──
宛如引導(dǎo)冬季來到的冷冷秋風(fēng)，有個一邊找尋著她思念的人流浪，一邊吟誦令人懷念的那首詩歌……
他用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這個悲劇發(fā)生──為何說是悲劇？因為女王本來不會將詩人處死，引致這結(jié)果的兇手正在黑皮書上快速書寫。少年很滿意整個過程，當(dāng)然「她」沒有來礙事，「她」所眷顧的人沒有反抗也是原因之一。
「哼哼、終於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極度無能，不再反駁了啊？」對他帶著濃烈惡意的黑髮少年向被緊縛手腳、倒在「天空」中的他踹下腹：「也對，這樣是正常的，跟我反抗過這麼久了嘛……」
「嗚！」忍住叫痛聲及不讓自己流淚，他只好張大嘴巴反復(fù)用口呼吸。「你這醜陋魔獸──」
「還有氣力啊？」少年一下彈指，令背景不再是天空，回到冰冷潮濕的灰暗牢房。「竟然這樣還沒崩潰？以前很快的啊……」認真地思考到底那一部份做錯了，為此他更開始翻查黑皮書翻找原因。
即使知道自己掙扎也沒用，他還是不斷拉扯腳鐐及手銬，可惜他長期沒進食，沒有氣力──不、該說連在少年面前動一下的能力也沒有，少年會用棍棒打斷他的腳──這點他很清楚。
「算了，反正還有別的方法。」少年想著如何虐待他就很愉快，這次什麼都沒做就收拾起自己帶來的東西。「這次的你看來比以前更好玩，如果你死了，就糟糕了（我就沒玩具玩了）。」撕破他身上的囚衣弄成布條塞在他口中。「在這裡不會餓死，所以慢慢享受死亡纏繞的感覺吧！」
他過於饑餓而漸漸昏去──
※
夢境真實重現(xiàn)在他身上──他是餓醒的，他不知不覺間就移送回宿舍，床頭書桌放有粥。努力爬起床喝粥，粥帶微溫，似乎是放在這裡不久，一口一口進食，當(dāng)不再餓就開始狼吞虎嚥。
「──我沒有在討厭他。」
「爺爺，要是小鴉討厭那個人，他就不會主動弄粥給他吃了。」
記得「小鴉」是那個白鴉，Noah難以置信地盯住白粥──因為白鴉的確很討厭他，而且是唯一知道來龍去脈的人……為什麼白鴉會「友好」地幫他煮粥，他有點想知道原因。
「先不說什麼討不討厭他了，教授。」Lucius的聲音響起，他仍然保持一貫的冷靜和禮貌，續(xù)說：「謝謝你，白鴉，要不是你幫忙煮粥，我都不知道要怎樣做，以及照顧Noah。」
「不用謝，就當(dāng)作在課堂上對你無禮的陪罪。」白鴉依舊沒太大反應(yīng)，Noah想到自己只是用以陪罪的物品……「我只是陪罪，並不是在幫你，我只是不想爺爺不斷在我耳邊碎碎念。」
「呵、好吧，我接受你的陪罪。」聽到後面笑了出來，Lucius知道他不止有點，而是非常無奈。「時間不早了，教授、Chronica跟白鴉也趕快回家吧？不然你們家管帳的不給飯你們吃。」
「……現(xiàn)在讓那傢伙好好休息就好，記得不要讓他工作或是溫習(xí)，否則身體會更糟。」白鴉的聲音漸細，他想白鴉已經(jīng)離開房間。
「晚安，Lucius。」Chronica溫柔地道別，「爺爺小心椅子。」
Noah默默將粥喝光，就鑽回被窩之中繼續(xù)睡。
To be continued......
創(chuàng)作內(nèi)容
【サンホラ】詩人バラッドの悲劇 -V.5-
歌詞翻譯練習(xí)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