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派,尤其已經對過去釋懷後,今後的她會更顯得開朗與活潑,乍看之下少根筋,但其實頗可靠,跟夏亙不同的是,她擁有天生的領導風範,只不過是那種帶頭玩鬧的,所以常常當選班上的康樂股長。
小時候時常跟男生打架,甚至喜歡玩「打架遊戲」(?),無論是在家或在外面都像隻猴子一樣坐不住,父母曾經以為她是過動兒,還帶去就醫過,但她只是單純的精力旺盛而已。她小學時期在上課時都在盯著時鐘看,不然就是在課本上塗鴉,鐘聲一響就馬上不見人影,因此成績很差,這樣的情況在家人送她去學柔道後就獲得了改善。
【介紹文】
「妳知道妳有個口頭禪嗎?」
「什麼口頭禪?」
「沒事啦、沒關係。」
「啊?」
「就是「沒事」跟「沒關係」。」
氣象預報說氣溫又要由高轉低,在臺灣這樣四季較不分明的地方,春天,似乎很難定義。
「櫻花、梅花、杜鵑、牡丹。」
我疑惑地看著社團學姐,問:「妳在唸什麼?」
「春天啊,我說的全是春天會開的花,只要這些花開了,就是春天來了。」
「喔……」
我抬頭望著無雲的天空,今天的天氣很好,低溫似乎還沒影響到這地區,一陣微涼的風吹來,我拿了放在書包上的毛巾擦擦脖子上的汗。
學姐在教練的哨聲落下時,說:「啊,春天的風。」
「夏芯、蘋恩,換妳們了!」
聽到教練的呼喚,我和學姐離開長椅,小跑步進到跑道上,在白色的線上做好預備動作,在教練的哨音響起後,我和學姐同時邁步跑向終點線。
晨練結束後,我們到游泳池旁的淋浴間洗去一身的汗液,然後在早自修鐘聲響起前回到各自的教室。對於這樣平凡無奇,像例行公事般的生活,我感到相當滿意,沒有任何變化,每件事都很順利地進行著。
「楊君堯!給我站住!」
渾厚的叫聲從一樓走廊響起,我停下正要上樓的腳步,往聲音處看去,見到一個男生使勁地奔跑,也不時地轉頭向後頭瞧著緊追不放的教官,不一會兒,男學生便從我面前跑過,教官氣喘呼呼地說:「同、同學,幫我、攔住他啊。」
我一笑,將書包隨意一放,往那男學生跑走的方向追,身為田徑隊的副隊長,速度絕對不輸人的,所以用不著多久,我就抓到了那名男學生,結果定睛一看,發現他好像就跟我同班。
他喘吁吁地說:「妳……妳幹麻擋我的路啊?」
「教官叫我攔住你啊。」我看著他敞開的制服,與裡面不符校規的深色短T後,說:「你是楊君堯吧,老是遲到早退、請假不來的麻煩學生。」
「什麼麻煩學生啊……」他瞪了我一眼,說:「別多管閒事,我趕著去代朋友的班。」
楊君堯推開我往後門走去,不料教官的聲音比人先到,楊君堯循聲往後一看,發現教官又追來時,便開始拔腿就跑,我輕鬆地追上他,再度擋在他身前。
「妳幹麻啦!」他大叫。
「我不可能放你走啊,教官也看到我了,如果我放你走的話,我會被罵的。」
「走開!」
他伸手朝我揮來,雖然知道他只是想推開我,但我的反射神經動得比腦袋還快,所以我就抓了他揮過來的手,順勢地將他過肩摔。
一個落地的悶聲與哀叫聲傳來,我這才不妙的啊了一聲。
「喂,妳說妳要怎麼賠我?」
我坐在位子上,看著侵占前方同學座位的楊君堯,然後沉默。
「妳害我損失了五個小時的打工費,快說妳要怎麼賠我啊。」他握拳敲著桌面,不厭其煩地重複好幾次一樣的話。
「妳過肩摔我,雖然是在草地上,但我的心靈受了不小的傷害,妳說妳要怎麼賠?」
我兩手用力拍在桌面,站起身咬牙說道:「就說我不是故意的……」
「妳敢說妳攔住我,讓我被教官抓到不是故意的嗎?」他不悅地指著我。
一看到他的食指指向我的鼻頭,我站上椅子、一腳踩上桌子,一樣用手指著他,居高臨下地對他說:「你煩不煩啊!明明就是你逃學不對,關我什麼事啊!」
他面無表情地將身體往旁邊偏,歪著頭說:「藍色小圓點。」
我一怔,大聲尖叫,站上地面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椅子作勢往他頭上砸。
「冷、冷靜點啊!」
同學紛紛過來抓住我,然後搶下我抓著的椅子。
「藍色小圓點褲褲。」楊君堯面無表情地指著我。
「啊──!」
我抓住他的衣襟,給他一記柔道招式中的浮落,在我回過神後,我才想到教室地板不是柔軟的草皮,接下來我跟他面對面相視的場景,就變成了在保健室,而他躺在床上,我站在床旁,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只是我無法用生氣的表情面對他,但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為何。
「小圓點褲褲,這次害我脫臼了,妳說怎麼辦?」
「沒那麼嚴重吧,我看你明明好得很。」我語氣平淡地說。
「難道沒脫臼我就不痛嗎?」
「……對不起。」
「妳要怎麼賠我?」
又是這句話,你就不能換個臺詞嗎?
「你要我怎麼賠你?」
彷彿就是在等我這句話,他聽了之後便呵呵地笑出聲。
*
在人來人往的飾品店裡,我語氣僵硬地替客人介紹著商品,不時地感受到楊君堯在我身後投來的監視目光。
好討厭啊……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的平衡被打亂了……好想回家看電視。
「喂,休息了。」楊君堯拍拍我的肩。
我看看店裡牆上的時鐘,才發現已經中午了,我跟著楊君堯進到休息室裡。
「你明明沒事啊,幹麻還要我來幫忙?」而且還是無報酬。
他打開便當,說:「人手不足,而且我摔到的地方還會痛。」
我伸手往他背部一拍。
「啊!」他叫了一聲,然後低頭不作聲。
我尷尬地笑了笑,問:「抱歉……會痛啊?」
「廢話!」他怒聲叫道,然後打開另一個便當。「妳的雞腿要給我!」
我看著我的雞腿落入他的便當裡,便立刻伸手攔截,迅速地咬了一口,說:「我吃了!是我的!」
他啐一聲瞪了我一眼。
我將椅子拉離他,然後坐下吃便當。
「阿堯,可以幫我搬個桌子嗎?」光頭、眼神看起來總是很兇惡,但面惡心善的老闆進來問道。
「我來。」我舉手。
「不行啦,小芯妳是女孩子耶。」
「沒關係,我可以的!」
我放下便當走了出去,等我再度回來時,楊君堯已經將自己的雞腿啃完了。
「妳知道妳有口頭禪嗎?」
「什麼口頭禪?」我困惑地問。
「我常常聽到妳說,妳自己沒察覺到?」他打開湯。
我邊吃便當邊說:「沒有。」
「沒事啦、沒關係。」
「啊?」
「就是「沒事」跟「沒關係」。」他見我吃飯還張嘴啊的樣子,說:「妳可以吃完再說話嗎?」
我將嘴巴的食物咀嚼完吞下。
「有些事不用勉強自己去做,就像剛剛的事。」他喝了一口湯。
「可是你受傷了啊。」
他皺眉回應道:「我是背在痛,又不是手。」
「沒關係啦,反正我搬得動。」
「有些事不是說沒關係就好的。」他停頓一下,說:「應該啦。」
我愣了愣,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說,我想起了那天的事,甩上門的聲音、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還有哥哥讓繃帶包著的手跟腳。
沒事、沒關係,我可以的,爸爸跟哥哥也很難過,他們也很辛苦,所以我……沒事,雖然我很想媽媽,但不能提、不能讓家人擔心,沒關係的。
「吃完放這裡,我先出去了。」楊君堯將裝垃圾的袋子放到一邊,然後走出休息室。
望著吃不到二分之一的便當,我突然好想吃哥哥跟奶奶煮的飯菜,然後也好想哥哥摸摸我的頭,笑著說:「妳真是隻歡樂的小猴子。」
歡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