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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些狂想] 仲夏的和菓子

作者：鳴道墨│2014-02-28 08:06:43│巴幣：2│人氣：171

　　從那一刻起，我沒有一天不寫，就這麼持續了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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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比在河岸的寧靜陪同下，雖說是傍晚，也能瞧見水面的漣漪，正細心地哄著下頭的魚兒回家，溫柔又和藹的雙手，緩緩推動?！?/div>

　　『你瞧，熟透了的和菓子呢。』手中現著被夕陽照紅的甜品朝我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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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起那短暫的邂逅，儘管是陌生人也毫不在乎自顧自地說著，該說是膽大還是心細？如此一來便怎樣也無法忘了吧，這算是搭訕？可一點那種感覺也沒有，她就像是對好友傾訴心情，淡淡帶過，結束又擅自離去，在我心中留了個疙瘩。

　　雖說那麼想，卻依然嘗試用殘破不堪的速寫技術留下當時的面容，想要捕捉最後一絲的線索，若要道出個理由，我想是難以形容。最早一張素描與現在手上正畫著的，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人，我知道，但回想不起來。

　　逐漸模糊的記憶，證明了人的腦袋是多麼不可靠。

　　從佈滿桌上的圖拿起最初的那張，上頭是穿著和服的少女，唯有笑容多麼清晰，標緻的臉龐如凝玉，會這麼形容是因為她皮膚非常好，白到透出粉撲撲的血色宛如天然腮紅。對，像春天的櫻花一般。

　　「說起來，她手裡拿著的不是和菓子嗎？還是櫻花造型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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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書館是如此沁涼，格外安靜的空間，多虧咖啡店的盛行，使這裡剩下似乎不涉世事的學生，儘管如此，仍有不少是拚著考試的敗戰者，對這些學測成績不甚理想的人來說，指考是唯一的寄託與希望。對於這些勇氣與毅力，我衷心地祝福他們成功。

　　不過聽說連指考都快成為歷史了？雖然對現在的我來說早就是歷史了，而且還頗遙遠。

　　翻閱桌上的書籍，毫無意外是語言相關的教科書，最近試著想了解語言的構造甚至前因後果，最好是了解內含的邏輯性，那麼便能更加理解其他的語言與文字吧。

　　這大概是十足的異想天開。雖然我知道有人做得到。

　　真要舉例的話就像是附近郊區所屬的山坡地上頭，在如此溽熱的六月，竟有少數的櫻花樹開起花來，旁側傾洩而下的河水成為灌溉的泉源，我便是在那邊遇見酷似六月雪的風景。

　　那時此刻，遇見了她，我才懂得什麼叫出淤泥而不染。一連碰見兩大美景，恐怕一生的好運都砸在這了。

　　『潔淨的櫻花色』是我暗暗給她取的綽號，太多的特質符合櫻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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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不要這樣，好癢噢。」

　　輕脆的笑聲如同她的體重，也這樣輕輕的，臉頰紅透的我被她逗弄，因為我照她的要求將她抱起，恣意地旋轉直到體力耗盡。

　　好久沒有體會的觸感，柔軟的身體搭上櫻花的香氣，這對五感的刺激，就算是面對打工時女同事的嘲弄，也不該像現在這樣狼狽，卻是無法拒絕，彷彿我只要推諉她的要求，這一切就會成為一場夢。

　　「原來這麼有趣，女孩子真幸福?！?/font>

　　「這樣便是幸福了嗎？」

　　「被呵護就是幸福噢！嘻?！?/div>

　　我們兩人玩鬧累了便直接大字形倒在草皮上，會面的場所自然是那山坡地的唯一櫻花區，儘有兩人的盛開場所。據說是因為時間點與習俗的關係，無論如何都不吉利，那麼就只好成為咱倆的專屬風景區。

　　其實是因為她不能去別的地方，我若要見她，非得到這裡，這塊大自然所給予的牢籠。

　　她什麼都不願說，我只好放棄詢問，被她一句關於我體諒她的『謝謝』搞得心中異常難堪。

　　『謝謝你的溫柔』在夜晚中不停折磨著我。

　　多麼渴望知道關於戀人的一切，將所有囊括在手中，她是我的，為我獨有的櫻花。

　　她是我的。

　　我想幫她只是藉口，大概……不，我想佔有她吧。

　　與她對比我是多麼污穢不堪，連夜空也不給點希望的光芒，曾經閃爍的夜空暗沉一片，明明新聞報導說是好天氣，晴朗無雲，內心則下著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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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見面的第一天起，拜訪時習慣帶些和菓子，最好是櫻花造型的，她很喜歡。

　　那時她掌中的是從別處撿到的、沒有人要的、隨意丟棄的和菓子，好巧不巧整盒就剩那塊櫻花和菓子。（事後太過無聊去店家確認過，精美的十二個裝只有一個是櫻花。）

　　「這好漂亮，我捨不得吃。」

　　「可是妳不吃就會發霉?！刮抑噶酥杆磲嶙畛醯臋鸦ê颓懽樱€有之後送給她的和菓子。

　　供在最大的櫻花樹旁，像是弔唁，又或是祭拜。神聖可充滿霉斑。

　　「說起來，妳到底幾歲了啊？」

　　「問女孩年齡是非常沒有禮貌的噢！」她指了指我的鼻子，是反攻。

　　「透露一點點嘛?！?/div>

　　「我們約好不說的，你太心急了呢?！顾従徝种械暮颓懽樱男θ荨厝岬闹讣猓鹑缃o自己的孩子一點安全感，或是告訴自己別催促，遲早有一天會全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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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做了惡夢，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充滿毛毛燥燥，纖毛的觸感爬滿全身，既癢又難受，一股股脈動透過纖毛傳導給我，逐漸擠壓我，直到淹沒為止。

　　毫無氧氣即將窒息的我驚醒過來，身上全是雞皮疙瘩。

　　在夢的最後看見一雙發光的眼睛，既無奈又悲嘆，可又充滿關懷，不禁讓我想到《聊齋》。

　　「她……不會吧？可是又要我什麼都別問，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我卻對她一點都不了解。誰耐得住這好奇心？」逐漸膨脹的慾望染黑了潔白的溫柔，彷彿海嘯傾倒在心的城市之中。

　　雙眼已看不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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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最後一天，我攤牌了。

　　「我們明明都約好了，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再等等？」她低頭啜泣，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不停責備我的不成熟。

　　「再三天……明明只要再三天而已……」

　　「笨蛋！笨蛋！笨蛋！為什麼不相信我？」

　　剩下的是她單方面的責怪與懊悔以及哭喊出聲，令我不解的是心情竟如此沉靜，這是拋開一切的平靜，什麼都不重要的空白。原本心中與黑暗抗衡的粉紅色櫻花逐漸消逝，與現實一同，那些盛開的櫻花樹說凋零便凋零，回到開花前的模樣。

　　有點熟悉，不如說是很熟悉，跟前任的風景相同。契約毀約的實況現場。

　　我就這樣突然跪倒在地，心中的污濁澄澈了，從身上離散飛揚，點點的黑直達天際。

　　「這是什麼感覺？我好虛弱?！?/div>

　　「……大概是任務完成了，我將要離開你，到你無法觸及的地方?！?/div>

　　風大了起來，吹散落地的櫻花花瓣，卷起不尋常的風。

　　「原本你達成約定的話，我會留下，可你卻……你卻……算了，已經來不及了，傻瓜。」

　　拭乾淚水的她向我走近，朝我的額頭輕吻後說：「再見，如果還有下次的話，不過大概是不可能的事?！?/div>

　　之後隨著風所吹的方向走遠，直到我再也見不到她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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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之後一個多月，我都在寫著對她的懺悔與禱告或回憶，祈求老天讓我再見她一面，從來不敢多想，只要見一面就好。

　　接著查了許多報章雜誌、專欄、文獻與訪問老一輩的人，有沒有這種類似的事件發生，既然她說是任務的話，也許會有人碰過一樣的事。

　　四處奔波並非沒有成果。

　　有個都市傳說叫做『櫻姬』，原因是美若天仙、彷彿公主的女孩向人搭話，相戀一段時間後就消失。她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接觸人們卻是她們的任務，這些酸甜苦澀的經歷中常伴隨著櫻花相關的物品，所以取名叫『櫻姬』。似乎每次都是不同樣貌，也沒有見過成功的人現身說法。我想是因為『相信』，因而拒絕透露吧。相對的，雖然也有男性，卻是比女性還要少上數倍，是不是想法的問題呢？這便不得而知。

　　不過任務大多以失敗告終，現今要完全相信來頭不明的人，是多麼困難的事？就算再純真樸實也同樣如此。更何況彼此交好的人們都會反目成仇了。

　　她們可能是為了維持世間的互信而誕生，也可能不是如此，畢竟我怎麼樣都得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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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我多了一個習慣，習慣時不時帶著一盒和菓子到郊區山坡上的櫻花樹下，坐著享受從山坡眺望遠方的風景，偶爾寫生，偶爾寫詩。偶爾睡著午覺，祈禱她會親吻臉頰叫我起床。

　　最後離去前都會把櫻花和菓子放在樹旁，這次我悄悄地說：

　　「當初與妳的約定是『每天都帶和菓子來見妳，持續一個月，什麼都不須多問，友好相處，那麼我們就擁有未來?！荒屈N現在已經滿一年了，妳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正當要走時，眼角瞥見曾經熟悉但陌生的身影。

　　很難說個明白，因為我已經不再多想，使盡全力朝那邊奔跑，將朝思暮想的人緊緊抱住。

　　「有人跟我說，你這一年一直一直都在說我壞話?！顾笾业碾p頰。

　　「妳臉紅得像蘋果，倒不像櫻花了。」聲音因嘴唇扁平而變得不像樣。

　　「你這壞心眼的男人……不回應你的信任的話，反而是我不對。」

　　「咦？是這樣子嗎？這次妳總該跟我說了吧？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