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那傢伙……」我提著一袋烤肉行走在樹林大道之上。
一旁的柳樹隨風飄揚、白色的石磚大道顏色明亮,一旁的尼爾湖波光粼粼賞心悅目,但是這一切都沒有讓我的心情好起來。
自從前幾天那個海雷丁在我面前說了幾句不知所云的話就離開之後,害我這幾天以來睡覺的時候夢裡都會迴響起她的話,睡眠的品質差了不知道多少。
結果今天那個該死的羅德就說他想很久沒聚會了趁著這個機會聚一聚,就順便要我帶午餐給他。還因為他說港口那邊一家賣烤肉的小販比較好吃,竟然就使喚我。這個混蛋。
雖然如此,我還是帶著烤肉去找他了。畢竟今天也是我休息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出海了。趁這個機會見見他也沒有不好。剛好可以跟他分享一點近況。聽說他最近特別關注一個叫做荼蘼的園藝師。
我看見了前方通往雅諾廣場的路,從那邊穿過那一年四季都百花盛開的花海小徑是最快通往商街的路。於是毫不遲疑地就拐過了彎。
邊走邊看向眼前偌大的表演廣場最下方的表演臺。聽說那個宮廷詩人洛拉斯有時候會在這邊表演。還有他的戀人也會一同演奏。據羅德所說,他們兩人的琴聲非常好聽。不過我到現在都還沒機會聽過就是了。
稍微加快了步伐。總算繞過了小半個圓形廣場,從小徑中間穿過去花海那邊。就在我要穿過之時,耳邊忽然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段奇異的旋律,讓我不由得停下腳步,想要去追尋這個音樂聲的來向。
順著聲音走去,溫婉如小溪般流洩的琴聲越來越近,是我要前往花海的方向。望著眼前石壁之後的羊腸小徑,不知怎麼地我覺得不應該走進去,於是我躲在一旁的巖石之後向裡頭看去。
裡頭有一人橫躺在地上。空氣中有一股似有若無的淡薄血腥味混合在濃郁花香之中,顯得有些突兀。我猜應該就是那人受了傷。只是從我的視角看不見傷勢有多重。
而佇立在那人身邊的人非常奇怪。從背影看去應該是女性。因為身材蠻纖瘦的,而且有一頭長髮,穿著裙子與長靴。只是奇怪的地方就是那長髮女子的頭髮竟然是一邊紅、一邊白,而且還整齊地從中間對半分,頭上還頂著一個像是蝴蝶結一樣的東西。身邊還有一隻穿著西裝外套的兔子。
那女子正在演奏小提琴。這段奇異而溫柔的旋律正是由她所演奏出來的。而奇蹟就這麼發生了!
一陣溫暖的白光散發了出來,包圍在那個人的身上,隨著琴聲越來越亮,最後似乎全部被吸收進了地上那人的體內,就在一切平靜之後,空氣中的血腥味就這樣被悄悄地驅散了。
當女子側身蹲下將手中的小提琴放回盒子裡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側臉。擁有一雙寒冷如冰的金色眼睛和平淡微抿的脣線。
忽然間,她朝著我這邊看來。我趕緊躲到了石頭的後方。有點擔心她是不是看見了我。因為我想起來她是誰了。
在好幾個月前,我第一次看見這個女子的時候是在南城門口。那是我剛好去採買一點乾糧的時候經過的。正好看見她踏入了城門。
這種奇裝異服打扮的人通常都很吸引目光,我也不意外地注意到了她。看著她與路經過的人說起話。但是事實上發言的都是那隻兔子。
後來似乎氣氛不太好,那個女子身邊的氣息就變得很是冰冷。於是我就躲到了蠻遠的地方,繼續去完成船長交給我的任務。
結果就在經過暗巷的時候,看見了那個女子被三個壯漢包圍。結果她拿出小提琴開始演奏的時候,那三個壯漢都只是大笑,不當作一回事。
而掉以輕心的結果就是差一點點送命。
那女子開始演奏的時候一種奇異而扭曲的旋律鑽進了腦海裡。那是一種會讓人的理智陷入混亂,感覺受到一種無以名狀的痛苦的可怕旋律。並不是肉體上的痛苦,而是一種心智上的折磨。我只是遠遠地聽見就冷汗不停地冒出,感覺腦袋裡頭十分刺痛;何況是那幾個站在她面前的大漢。
只看見他們痛苦地抱著頭倒在地上尖叫。我從沒聽過那麼淒厲的尖叫,這讓我恐懼非常。
就在我害怕地想要逃離的時候,她身邊的那隻兔子不停地拍著她的靴子,似乎很是著急地說著甚麼。她才停下了演奏。一切才恢復平靜。沒多久城衛隊就來帶走了那三個大漢。
從那之後,只要聽到音樂,我都會心驚膽跳,直到後來發現只有她演奏的那種奇異音樂才有這種可怕的效果這才放鬆了下來。今天之所以沒有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因為這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柔和的音樂。
可是現在我發現是她之後,我又開始冒冷汗。祈禱她別拿我開刀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我悄悄地探頭出去。看見地上原本躺著的那人站了起來,身上完全沒有傷勢,除了手臂上破掉的衣袖看得出是原本受傷的地方之外,一切正常。竟然是富有治癒能力的音樂!
他們交談了一會兒之後,女子就這樣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那隻兔子也趕緊跟上。剩下的那名男子搔了搔自己的長髮之後也轉身離開了。我這才放心地踏進了小徑裡。
沒想到竟然會在此處又碰見那個女子。不過阿斯嘉特裡面並沒有流傳太多關於她的消息。雖然她的確是很引人注目,但是似乎對自己的身分很保密。目前流通的消息僅僅只有她曾在港口邊等人、而且曾經有過一名少女來過城門口接她、似乎是某個組織的成員這樣模糊不清的內容而已。
我踏出小徑之後總算是到達了花海。往四周看了看都沒有看到那對主僕之後,我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趕路,距離跟羅德相約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小心地繞過了花海的時候,我瞥見了蹲在花叢裡的黑髮少女,正細心地照顧著花朵。非常可能就是羅德口中所說的那個荼蘼。不過不認識她就不上前搭話了。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商街,我已經是滿頭大汗了。那個可惡的羅德難道不知道港口跟自然休憩區雖然只是在隔壁而已,但是阿斯嘉特可一點都不小嗎?
總算在約好的一家小店裡面看見了羅德。我上前打招呼:「嘿!羅德!好久不見啦!」
「凱特,好久不見啦!最近過的好嗎?」羅德上前招呼我坐下。
「就是那個樣子啊。」我聳聳肩,隨意點了些餐。「倒是你,聽說你最近很注意那個叫做荼蘼的園藝師?」
「哎、是還好啦……佩服比較多啦……」羅德搔了搔頭髮。他害羞的時候就會做這動作,幾年的老朋友了,這點還是瞞不過我的。
「倒是你啦,聽說你們那邊出現了一個女海盜哦?」他趕緊轉移了話題。
「別提了,提她就讓我心煩。」我擺擺手叫他算了。
「怎麼啦?」他把酒杯推給我。
「就只是一些摸不著頭緒的話而已。」我再次擺擺手。
「說到那個女海盜,聽說她是因為要來找朋友才到阿斯嘉特的耶。」羅德見狀,轉而提起別的。
「朋友?」我困惑地回問。
「你不知道哦?我以為你是水手會對這類消息更清楚耶。」羅德很是意外,「就是聽說,她是來跟她朋友會合的啊。其他更詳細的我就不知道了。」
「朋友……」聽起來有些耳熟的消息,我努力地回想,終於想起來了。
聽說那個海雷丁是來阿斯嘉特找她朋友。她還曾經在酒館裡面笑著描述了一下她朋友的特徵。她說了甚麼……
「我是來找我朋友的啦、算是很有特色吧,因為她身邊跟了一個小跟班啊。而且有著紅白的極端對比,還會一手好琴。」海雷丁笑著灌了一口啤酒這麼說。
我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女子就是海雷丁口中的朋友。我不禁無言,這種巧合怎麼就被我給碰上了。
海雷丁很常會提起這個朋友。可是說來說去永遠都是她朋友的那個小巧的搭檔跟朋友可愛的程度。但是我現在一聯想起來,壓根不覺得那個女子可愛。
一頓午餐就這樣在我食不知味地思考中過去了。後來當我回到船上的時候,午餐的記憶我只記得一開始聊到的前面一點,後面的只剩下零星的片段。只隱約記得,下次似乎跟羅德約好了再碰面。看來我下次得帶賠禮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