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了五十年。我再一次得已看見當年意氣風發的我與一群同伴的過往。
這都該感謝那位美麗的女子。儘管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我們的生命之中。
「殿下──殿下──」身著整齊黑色禮服的僕人辛苦地追隨在一名擁有紅棕色鬆軟短髮,年約七、八歲的孩子身後。
「好了,馬歇爾管家。你不必一直跟著我沒關係,我只是要去找祖父而已。」小男孩搖了搖頭,停下腳步對著身後年愈七十的老管家說道。
「這怎麼行呢?王城這麼大,殿下總是會有需要我們這些僕役的地方。」名喚馬歇爾的老管家佈滿皺紋的臉上揚起溫和的笑容,溫聲婉拒了小王子。
「這──好吧。」小王子點點頭,轉身就走,但腳步卻已慢了下來。
老管家微微彎起了眉眼,恭敬地跟隨著。
在門口站定,衛兵聲音響亮地向內通報後,小王子踏進了裝飾低調而奢華的書房裡。裡頭沒有俗氣的裝飾,只擺放著幾把裝飾的細劍、保暖的珍貴熊皮地毯、發出細微劈啪聲的明亮爐火、珍稀木材製的雕紋木椅,最為醒目的是那幾乎占了整個空間二分之一的三個龐大書架。
「祖父。」小男孩立正,挺直腰桿,昂首對坐在書桌前的老人尊敬地喊道。
「嗯?」老人抬起頭,面龐被火光照亮,滿載滄桑的眼睛裡除了積累的威嚴外,閃爍著溫和的光。
「陛下。」隨後跟上前來的馬歇爾彎腰行禮。
「起來吧。馬歇爾,辛苦你了,先下去吧。」國王望向了老管家,點點頭。
「是的。」馬歇爾再次鞠躬,退了下去。
國王揮退待在書房內的兩個守衛。他們恭敬行禮,轉身離開並關上門,盡忠職守地站在門口保衛。
「賽維爾,來找我是為了何事呢?」在僅有一老一小的書房內,國王退去他的威嚴,親切而柔和地問道。
「祖父、祖父,我在皇家圖書館裡頭發現這本書。」小王子語調似是發現了甚麼奇珍異寶般炫耀地拿出他從來路便一直夾在肘邊的書籍。
「這是……」國王接過孩子手中的那本書,仔細凝望書籍的封面之後竟怔愣住不由地喃喃道。
「祖父,怎麼了嗎?」孩子見老人的模樣,有些怯怯地問道。
「不,沒甚麼。你找到了一本很好很好的書。」國王回過神,溫和一笑,伸手輕輕撫摸孩子蓬鬆的頭髮。
得到了祖父的稱讚,孩子開心地露出大大的笑容,一邊靠近老人的身邊問道:「為甚麼這本書沒有作者的署名?」
小男孩在找到這本書之時就已經將這本書給翻了遍,可是裡裡外外他都沒有看見書上有任何作者的簽名。
「賽維爾知道這本書在寫甚麼嗎?」老人並沒有回答孩子的問題,轉而提出疑問。
「知道,祖父。」孩子充滿自信地用力點頭。
「哦?那說說看?」老人充滿興味地提問。
「是描述祖父的英雄事蹟!」這麼說著的男孩眼睛裡充滿對於英雄的憧憬。
「不是我的英雄事蹟。」老人搖了搖頭。
「……不是嗎?」男孩很是錯愕,不解地反問。
「是建立起如今和平的記錄。」老人肯定地搖頭,僅剩下些微薄繭的手撫過已經陳舊的封面。
「這樣啊。」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賽維爾想知道這本書的作者是誰嗎?」老人停止撫摸,認真地望著自己的孫子。
「想。」被祖父如此認真地注視著,男孩不禁也端正了姿態。
「那願意聽祖父說一個故事嗎?」老人將書放在座椅寬大的扶手上。
「願意。」男孩雖然困惑這個問題跟知道書的作者有甚麼關係,可是祖父願意說故事,他自然願意聽。
看得出孫子的困惑,但是老人並不急著為他解答,而是拍拍自己的腿,等到男孩靠近自己身前,再一把抱起他放在膝上。
待到男孩安頓好坐姿,老人一手輕撫著書本,緬懷起了過往,語氣中飽含感慨地開口緩緩訴說起年輕時曾經歷過的風風雨雨。
那是一個並不十分優美卻著實吸引人的開頭。
「距今五十年前,我還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的時候……」
你在手札的最下方,發現了幾行淡金色的花體字。隱隱約約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輕輕一碰觸。厚重如磚頭的書本就自動翻閱回了所觸碰的名詞之處。這也許就是魔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