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想儘快完成我的長篇小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的生活裡,經常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生在下巴肉裡面的會說話的瘤、聖誕老人之類的),害我這個寫小說的傢伙,不得不將這些奇怪的事件,寫成各種莫名其妙的短篇小說。
其實我大可以不必寫,但問題是,我的基因不允許我放棄這些適合寫成小說的題材。真要說起來,完全是我自作自受。
於是,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各位,應該已經可以猜到,我又再度遇到奇怪的人物和事件,並且被自我的原則逼迫寫下這段故事。
我按下錄音筆的開關,然後嘴巴對準筆頭的部份。
「這裡是席悠。因為各種緣由,所以我現在正在進行錄音採訪。」我嘆出一口氣,努力抑制想發牢騷的念頭。「今天很榮幸能夠獨家訪問魔法王國的全民偶像.芭拉米小姐。請芭拉米小姐向現實世界的粉絲們打聲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芭拉米~~?」她眨起一隻眼睛,在眼窩附近擺出Peace手勢。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請讓我訴說事情來源——
不久之前,我像往常一樣待在房間裡寫小說。今天天氣不錯。氣溫大約攝氏20度左右,陽光非常充沛,把冬季的大地曬得暖暖的,是個讓貓盡情打瞌睡的好日子。
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咻~~砰!
我被那聲巨響和震動嚇了一跳。
我轉頭看向旁邊。有個女孩子跌坐在地上,「痛痛痛……」她撫摸著後腦杓,一臉很痛苦的樣子。眼角掛著淚水。
請容我在這裡中斷並且解釋一下——剛才聽到的「咻~~」,是一種動畫或卡通經常使用的效果音。例如某個東西從高處墜落時,就能使用這種效果音。那是不存在現實的聲音。但我的房間裡,照理說應該沒有能夠發出那種聲音的儀器才對。
而連在「咻~~」後面的「砰!」,則是被那名女孩子的身體壓壞的電風扇所發出的崩裂聲。這下子,今年夏天我可能會過得很辛苦。
我被這個景象震懾住。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個女孩子好像是從天花板掉下來的。然而,這個房間的天花板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稱為「洞」的部位。她是從哪裡掉下來的?
就在我摸不清頭緒的時候,她注意到我的存在,然後迅速站起來,露出略微歉意的笑容。
「嘿嘿……抱歉抱歉,我忘記調整時空通道的出口位置,所以從那個地方摔下來,不小心壓壞了你的電風扇。不過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你可以……原諒.我.嗎?」
雖然我還搞不清楚狀況,但看著那個女孩子的笑臉,以及那種幼稚的講話方式,我卻感受到一股明顯的怒意。
仔細一看,才發現除了她出現的地點很詭異以外,就連服裝也很詭異。她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綴白色蕾絲的粉紅色洋裝,類似有錢人家的小女孩穿的那種(不過她應該超過15歲了,不算小女孩)。雙手都戴著白色長手套。還穿著白色的長筒襪,露出二次元宅男口中所謂的「絕對領域」。穿著棕色學生皮鞋。頭上繫著粉紅色的蝴蝶結頭飾。留著褐色短髮。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這完全就是魔法少女的打扮。
也許是我發呆太久,那傢伙似乎因此誤會什麼了,突然用手掩起嘴巴,眼睛充滿笑意。
「噗噗~真是的,居然看得這麼入神!雖然我的確很可愛啦,但像這樣被人盯著看,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哦~~?」
呃,剛才的怒意又衝上來了。
「妳是誰?為什麼會從那種地方掉下來?」跟她的不正經語氣相比之下,我的說話方式顯得很嚴肅。
「唉呀呀,我這麼唐突進到別人的房間,真是失禮了。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
下一秒,我很後悔自己沒事幹嘛問她那種問題。
她的手心突然變出一根魔法棒,接著像北一女樂儀旗隊的隊員那樣,華麗轉動著魔法棒。她先閉上眼睛,原地轉兩圈(同時,從身體灑出星星或泡泡之類的東西,甚至開始出現很歡樂的背景音樂),然後高高舉起魔法棒。
「當世界沉浸在災難之中,人們需要一個希望。」
魔法棒開始發光。
「接受卡美拉女神賜予的米蘭之杖,她將成為全人類的救贖之星。」
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被恐懼侵襲的人們啊,請不要害怕,因為當你們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們不是孤獨的。」
魔法棒不再發光。她將魔法棒往前一指,再以十字架的方向揮舞。睜開雙眼,露出微笑,接著手部以撒種子的方式揮出。她的背後發出各種顏色的光芒。
「我就是愛與和平的象徵——魔法少女.芭拉米!參上~~?」
當最後那句「參上~~?」延續在後面的回音在房間裡迴盪時,我的背部產生一股寒意,整隻手臂全都是雞皮疙瘩。諸如此類的動畫出現這種場景,我已經有點受不了了,沒想到在實際現場看見真人這麼做,殺傷力居然這麼大。我打從心底為眼前的女孩子感到難為情。
令我訝異的是,即使我表現出很不賞臉的沉默淡定,她完全不覺得尷尬,反而只是鼓起臉頰,露出有點生氣的表情。
「真是的!你應該為我歡呼或鼓掌才對啊!再怎麼說,光是設計這些動作和臺詞,就花了我三天的時間耶!你這傢伙真是難以置信……」她看向旁邊,盤起手臂,很不滿地嘟起嘴唇。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腦袋裡完全沒有針對這種情況的語言。穿著奇怪衣服的女孩子從天花板掉進我的房間,然後以魔法少女的臺詞作自我介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誰可以教我一下?
「哼,算了,我決定原諒你。」她突然雙手叉腰,挺起胸部。
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值得被她原諒。
「現實世界的人類,雖然透過漫畫或動畫的手法呈現我們的可愛與美麗,不過啊,你們對於真實出現在現實裡的魔法少女,卻沒有同樣的熱情。唉呀呀,真是傷腦筋啊……不過沒關係,這也是我來這裡的目的!魔法少女.芭拉米,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境,是絕對不會垂頭喪氣的~~?」
嗯……是不是應該報警比較好?
「總之,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來自魔法王國的超級偶像.芭拉米的請求,我相信身為一個平凡人類的你,肯定不會拒絕的吧!嗯!沒錯!就是這樣!那麼,既然沒有其他問題,我們現在立刻出發吧~~?」
「喂,先給我等一下。妳到底打算……」
她根本沒聽到我的聲音,舉起雙手,朝天花板高喊:「出來吧!時空通道!」接著,本來只是普通的水泥壁面,竟然出現一個圓形洞穴。洞穴裡射出一道淡青色光芒。那傢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想要把我拖入淡青色光芒。
「幹什麼!」我抵抗。
「走吧~走吧~一起去愉快的魔法王國吧~~?」她哼著不明旋律,心情似乎非常愉快。
她的身體開始往上浮起,而被抓住手腕的我,也跟著開始漂浮。突然在很短的瞬間之內,我們一起被迅速吸入那個洞穴。因為光芒太過刺眼,我趕緊閉上眼睛。
當我感覺自己摔在某個柔軟的地面上,再重新睜開雙眼,周遭已經不是我所居住的房間,而是一個……嗯……該怎麼形容才好……總之就是一個很像托兒所遊樂區的空間。
地板、牆壁和天花板是柔軟的材質做成的。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種材質。踩在上面可以感受到誇張的柔軟度,還具有一點彈性。空間四周擺設著似乎是家具的東西。以棉花製作的沙發、嵌在牆壁裡的液晶螢幕電視、用圓木打造的成套桌椅、掛有蕾絲紗廉的公主床。是個適合讓精神病患者放鬆下來的空間。
「鏘鏘!這裡就是我的房間~」女孩這麼說。
「喂,這裡是哪裡?」
「討厭啦~~我不是說了嗎?這裡是……我.的.房.間~~?」
我忍住憤怒的情緒,盡量保持冷靜。
「我的意思是,以更大的觀點來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哦哦!抱歉,我忘記你是現實世界的人了!聽好囉!咳、咳……這裡是魔法王國,也就是跟現實世界完全相反的存在空間。如果這種解釋無法讓你明白的話,你至少應該聽過『異世界』這個詞吧?」
「異世界?」
「沒錯!這裡是想像中的夢幻樂園!無論是魔法王國,或是我們魔法少女,組成元素都是就來自孩子們的夢想哦!在這裡,你可以看到有人騎著獨角獸到處散步、彩虹做成的溜滑梯、巧克力糖漿做成的池塘、華麗的粉紅色城堡、拿著懷錶趕時間的兔子,潛入水裡還能跟海綿寶寶和派大星一起捉水母哦!這裡沒有邪惡,沒有讓人沮喪的事情,只需要放開心胸,盡情放鬆地享受這一切就行了!是不是很棒呢?但是我沒辦法讓你體驗魔法王國的所有美好,因為你是來自現實世界的人,最多只能待一下下。好可惜哦~~不過請不要哭哭哦~~魔法王國是沒有淚水的!只要待在這裡,就算是再怎麼憤世嫉俗的人,也能自然地開懷大笑!現在,請你……唔呃!」
我揪住這傢伙的衣領。
「我要回去。」
「等、等等!魔法王國禁止使用暴力!」
「少囉嗦。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現在、立刻、馬上。」我狠狠瞪著她。
「不行啦!我已經幫你買了有效期限的門票,距離離開的時間還有三個月,如果提前或延遲離開的話,你會受到很不好的懲罰哦!」
「比起待在這種地方整整三個月,我寧願受懲罰。妳倒是說說看,我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啊?」
「這個嘛……」她撇開視線,似乎正在考慮什麼。
「少用『提前離開就要受懲罰』這種方式威脅我,我也是見過世面的。反正所謂的懲罰,依照這種幼稚的王國來看,大概也沒什麼了不起吧?妳倒是舉個例子啊?」
「像是……呃……對你來說很糟糕的懲罰……」
「實際情況到底是怎樣?妳不說清楚,我哪知道?」
「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你……可能會掉下來……」
「掉下來?掉進哪裡?巧克力糖漿池嗎?」
「不,我是說……你的生殖器官可能會掉下來……」
聽到這句話,我呆了一下子,本來揪住她的衣領的手,很自然地放開了。
「根據魔法王國的法律,凡是現實世界的人類私自進入魔法王國,一律處以生殖器掉下來的懲罰。因為我事先幫你買了門票,所以不需要擔心。可是如果不依照門票的有效期限,就提前或延後離開的話,同樣也要受罰。」
「也就是說,除非我在這裡待上整整三個月,否則無法離開?」
「是的。」
我後退走了幾步,感覺精神方面受到很嚴重的打擊。索性坐在柔軟的地板上,陷入深沈的憂鬱。
奇怪,太奇怪了。我明明只是待在家裡寫小說,為什麼這傢伙會從天花板掉下來?為什麼她要把我帶進魔法王國?為什麼如果不按照規定日期離開,雞雞就會掉下來?太不合理了。這個世界怎麼了?為什麼會誕生魔法王國這種地方?難道自然法則已經受到人類排放的污染物的影響而改變了嗎?這些疑問已經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之內。喂,史蒂芬.霍金,你能替我解答嗎?
然而,或許是因為我本身就是很重視事實的人,面對眼前的一切,我無法拒絕接受。嗯,好的,魔法王國是吧?魔法少女是吧?既然是真實存在的,我也只能選擇相信。
「唉……」我嘆氣。「好吧。芭芭拉……」
「芭拉米!」她握緊拳頭,嘟起嘴唇,有點不滿地瞪著我。
「好啦好啦。芭拉米,對於我剛才過度激動的情緒,以及對妳發脾氣的事情,我要跟妳說聲抱歉。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我無法在這裡待上三個月。」
「我知道哦!你們人類真的很忙碌呢~~所以身為帶來愛與和平的魔法少女,我當然不會替你製造麻煩囉~~?」
「也就是說,我可以在三個月之內回到現實世界?」
「是的!」
我受到鼓舞。只要能盡快離開這裡,對我來說就是一大福音。
「不過你必須幫我一個小忙,如果順利的話,今天就能回去囉~~?」她伸出食指,朝我拋媚眼。
「真的嗎?需要我幫什麼忙?」我沒有理會她的媚眼,只在意著「今天就能回去」這個關鍵句。
「嗯,這要從頭開始解釋起……是這樣的——我們魔法少女是永遠的偶像,在魔法王國擁有許多特權和福利,也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能得到取之不盡的魔法,到處散撥愛與和平的種子。」
我沒有說話,繼續聽她說下去。
「不過魔法王國的貴族們認為魔法少女如此重要的資產,只有國內的人民才能欣賞,實在太吝嗇了。所以囉,外交部提出建議,希望將魔法王國和魔法少女的存在宣傳出去,讓現實世界的人類知道,藉此提昇國內的觀光人潮與海外收入,並且提昇經濟成長率。」
剛才不是才說魔法王國是充滿夢想的夢幻樂園什麼的,怎麼這麼勢利啊?
「但我們對於現實世界的人類還不清楚,現在依然處於初期實驗狀態,提不出具體的作法。於是我們魔法少女自己開了會,最後決定,不如由我們自己做宣傳吧!因此,我希望你能採訪我,然後將我的可愛容貌與聲線帶回現實世界。只要你完成這個任務,我就會使用魔法少女的特權,讓你立刻回到現實世界!」
「採訪……這種事情,找記者不是更好嗎?」
「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有魔法少女說,記者是一種很可怕的職業,最好不要輕易接觸。因為這樣,我們挑選的對象條件,必須是介於20歲左右、無業或待業、具有某種程度的想像力、時間很多的人。你本身的資質正好符合以上條件,真是太完美了~~?」
我衷心稱讚自己,現在居然能忍住沒有發脾氣。
「雖然說要採訪,但我沒有任何工具。」
「放心吧,需要什麼盡管說!」
「嗯……採訪的話,就需要攝影機、照相機、錄音筆之類的東西。」
「沒問題!」
說完,芭拉米揮舞她的魔法棒,騰空變出剛才我說的所有機器。看著這副神奇的景象,我再次體會到,這裡確實是魔法王國。而站在我面前的女孩,確實是魔法少女。
總而言之,以上就是事情的來由。為了盡早回到現實世界,現在我正在進行採訪。
芭拉米以端正的姿勢乖巧地坐在鮮紅色的軟沙發(用魔法變出來的)。她的背後有擺滿書籍的大書櫃(用魔法變出來的)、植物盆栽(用魔法變出來的)、很時髦的燈具(用魔法變出來的),以那些道具作為攝影背景。攝影機鏡頭架設在她的斜前方,已經按下功能鍵開始錄影了。我坐在她的面前,拿著錄音筆。
「芭拉米小姐,能不能向粉絲們敘述一下,妳所生活的魔法王國,具體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好的!嗯……魔法王國是一個想像中的夢幻樂園!無論是魔法王國,或是我們魔法少女,組成元素都是就來自孩子們的夢想哦!在這裡,你可以看到有人騎著獨角獸到處散步、彩虹做成的溜滑梯、巧克力糖漿做成的池塘、華麗的粉紅色城堡、拿著懷錶趕時間的兔子,潛入水裡還能跟海綿寶寶和派大星一起玩哦!這裡沒有邪惡,沒有讓人沮喪的事情,只需要放開心胸,盡情放鬆地享受這一切就行了!只要待在這裡,就算是再怎麼憤世嫉俗的人,也能自然地開懷大笑!各位是不是覺得很棒呢?魔法王國非常歡迎現實世界的你們來到這裡觀光、共享快樂哦~~?」
她對著攝影機比出勝利手勢。
「那麼,下一個問題……請問魔法少女平常都在做什麼呢?這也算是一種職業嗎?」
「哦!不能算是職業哦!魔法少女必須受到卡美拉女神的祝福,才會成為魔法少女,理論上來說不能當成職業,而是一種天生的使命。我們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到處陪小孩子玩樂,或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真是善良呢。」我假笑了一下。「那麼,雖然有點早——接下來就是粉絲們期待以久的私密問答囉!芭拉米,妳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呀~~討厭~~RE稿的時候明明沒有註明這個問題~~我還沒有做好如何回答的準備啦~~?」芭拉米捧著自己發紅的臉頰,不停甩頭。
「哈哈哈,現在想退通告也來不及囉。」
我覺得自己好像A片裡負責訪問女優的工作人員。
「請問:芭拉米洗澡的時候,優先清洗的第一個部位是……」
「呀~~真是的,居然問這麼害羞的問題~~?」芭拉米蓋住整張臉,然後從手指縫隙之間露出一隻眼睛。「那個……第一個部位啊……應該是手臂吧?」
「手臂?真的嗎?身為愛與和平象徵的魔法少女,可不能說謊哦。」
「真的啦真的啦!呃嗯……好啦,偶爾會從胸口……開始洗……」
「感謝妳誠實的回答。那麼,下一個問題:請問妳曾經談過戀愛嗎?」
芭拉米放下手掌,側頭思索著什麼。
「戀愛啊……我並沒有和誰交往過的經歷。」
「唉呀,不過像芭拉米這麼可愛的女生,應該很多人追求吧?」
「這個嘛……嘿嘿……老實說,有一點啦。」她吐吐舌頭。
「這些對象之中,沒有人能夠讓我們的芭拉米動心過嗎?」
「沒有哦!不如說,真正讓我動心的人,就是所有支持我的粉絲!嗯~~嘛?」芭拉米朝攝影機投出飛吻。
「對粉絲來說,真是一大福音呢。那麼,下一個問題……」
我故意停頓,用色情的眼神看向芭拉米。
「能夠稍微透露一下,芭拉米現在穿在身上的內衣和內褲顏色嗎?」
「什什什什什什麼!不、不行啦!怎麼可以回答這種問題?經紀人~~(泣)」芭拉米看向站在鏡頭之外、用充氣娃娃代替的模擬經紀人。
「看來經紀人先生也沒辦法幫妳呢。說吧,芭拉米!這可是粉絲們最想知道的問題哦!」
「嗚嗚……怎麼這樣~~(泣)」芭拉米雙手握著拳頭,抵著嘴巴,眉毛彎成八字型。「呃……那個……內衣是……粉紅色的運動型……內褲……普通的那種白色……」
「哦哦哦!真是清純的顏色呢!很適合妳哦,芭拉米!」
「嗚嗚嗚~~好害羞哦~~(泣)」
「那麼,今天的採訪就在芭拉米羞答答的狀態下結束吧!芭拉米,最後請向粉絲們說幾句話!」
「嗯……各位愛我與支持我的粉絲~~希望我們能夠再次相見!掰掰~~?」她再次投出飛吻。
我關掉錄音筆,從椅子上站起來,再關掉攝影機,然後像是完成什麼偉大任務似地,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做著自己不習慣的事情,總覺得特別疲勞——尤其是擺出變態製作人臉孔的時候。對於我這種正人君子來說,實在太折磨我了。
「接下來拍幾張照片,就完成採訪了。」我拿起相機,調整模式和焦距。
「好的!」
芭拉米依然坐在沙發上,將腿彎成ㄑ字,雙手擺在胸前,腦袋有點歪歪的,露出非常開朗的微笑。我蹲了下來,雙手捧著相機,眼睛就著視窗,從正面按了兩下快門。接著又換到其他角度,拍下兩張。
「好,完成了。」
「咦?拍完了嗎?」
「嗯。」
「等等、等等!」芭米拉站了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記得現實世界的偶像的寫真拍攝,不只有這樣而已!泳裝呢?我還沒換上泳裝呢!應該要拍一點性感的照片才對吧~~」
真麻煩。我在心裡murmur。
「芭拉米,妳所說的那種寫真偶像,已經是專業的模特兒了,臉蛋和身材自然不用說,光是擺姿勢,就是一門大學問哦。雖然妳確實有臉蛋和身材,但拍攝性感照這種事情,可不是穿上泳裝這麼簡單而已。那是必須經過不少訓練和經驗才能學會的。」我盡可能找理由說服她。「等妳抓到如何在鏡頭前擺姿勢之後,才有拍泳裝照的資格。身為魔法少女的妳,還嫌太早了。」
「這樣啊……好吧……」芭拉米垂下腦袋。
我從攝影機器裡取出記憶體,將錄音筆放進口袋,相機則直接掛在脖子上。我回頭看向芭拉米。她似乎還不滿足,依然有點失望的樣子。
「如果妳真的想拍……當作練習,來拍一張吧。」
聽到我這麼說,芭拉米又揚起那一貫快樂的笑容,眼睛發出光芒。
芭拉米用魔法變出純白色的比基尼,然後使用魔法在一瞬間換上。我重新拿起相機。芭拉米擺出各種姿勢。當然非常生疏,不過對於初學者沒辦法太苛求什麼。我總共拍下十張照片,芭拉米才滿意地點點頭。
所有的採訪到此正式結束。芭拉米舉起雙手,在地板上製造出一個坑洞——也就是她所謂的時空通道。我攜帶著所有錄音或錄音器材,走向時空通道。就在我正要走進去之前,芭拉米拉住我的手。
「今天我覺得很開心。能夠像現實世界的偶像一樣,接受採訪、拍照……真的學到了好多東西!也謝謝你花了這麼多時間,為我做這些事。」
「沒什麼啦,比起在這裡待上三個月,現在就能離開已經很不錯。」我拿起那片存有影像的記憶體。「這些東西我會拿回去替妳們宣傳的。就這樣,再見囉。」
「等一下!」
芭拉米將我拉近她,然後在我的臉頰上親吻一下。
「依照規定,我不能把屬於魔法王國的東西當禮物送給你,所以……」她的臉很紅。「這個禮物,可以嗎?」
「呃、嗯……還不錯。」我移開視線。「我走囉。」
「嗯!有機會再見吧~~?」
「哦。」
我走進時空通道。下一秒,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摸摸口袋,發現錄音筆和影像記憶體不見了。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也許在時空通道的途中,不小心弄丟了。只有相機還留在我的脖子上。
後來我將那些底片洗成照片。但我沒能依照約定的那樣,替魔法王國和魔法少女做觀光宣傳。在照片上的芭拉米,就像一個普通的女生,拿這種照片告訴別人這傢伙就是魔法少女、是在魔法王國拍攝的,肯定沒有人會相信。
於是,只好把那些照片貼在牆壁上,作為我個人的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