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霧切前輩。」走進辦公室時,小泉一臉無聊地趴在自己的桌子上。
「早。」我把包包放在桌上,整理帶來的補給品。
雖然我們已經(jīng)互道過早安,但現(xiàn)在遠遠不能算是早上。我是來和昨天大夜的前輩換防的,而且要一直呆坐到夜班開始。小泉則是昨天大夜就在了,要到今天中班結束。
「好無聊啊。」小泉一臉無奈地擺弄著桌上的道具。
「我們還是無聊一點比較好。」先不論窗外正下著大雨,我們每一次出勤,都代表某人遭遇了某種程度的不幸。這是現(xiàn)場鑑識官的宿命。
「也是啦。對了,今天的記錄還沒拍。」說著,她拿起相機對準我,「實習鑑識官第45天,今天早上也是霧切前輩。」
「今天已經(jīng)46天了,昨天是第45天。」冷靜地糾正道。
「是嗎?那就第46天。好,今天也要加油。」說完她按下快門,「然後在注記裏寫下天數(shù)……好了。」
「只是好奇問一下,為什麼拍照還需要旁白?」雖然已經(jīng)是第46天,但是我從來沒有問過這件事。
「那個啊?算是幫我自己打氣吧。」她苦惱地別過頭,「老實說,雖然在訓練的時候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了,這種拍照方式還是不太習慣。」
「也是。小泉出勤的時候,遇到的幾乎都是命案對吧。」
「也不完全是那樣,只是以前拍的都是大家的笑臉。」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事,表情暫時變得和緩了,但也只是一瞬間,「但是現(xiàn)在,幾乎每次舉起相機的時候,都是因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fā)生。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這些生離死別都是因為我想要攝影才會發(fā)生的。」
「每個人一開始都是這樣的,放輕鬆。」在這種事情上,鑑識官已經(jīng)算是幸運的了。在第一線執(zhí)勤的警員更容易有這種感覺,仿佛事件發(fā)生是因為自己做了什麼,或者是沒做什麼。
「我知道,我很放鬆喔。只不過雖然知道不能逃避,面對自己的陰影還是不太容易。」
「如果真的壓力太大,可以跟我或其他前輩說。實驗室裏面的影像分析也缺人。」
「謝謝,但是我沒問題。」她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反正總是要面對的,我寧可在現(xiàn)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面對,也不要以後被逼著面對。更何況,這才是我的第46天而已,我不想當三個月都撐不住的軟腳蝦。」
「有覺悟就好,只是注意不要太累了。」
「好我會注意。不過說到第46天……那不就代表今天是十月六日嗎?!」
「是啊,怎麼了?」
「慘了我一直以為是明天……雖然什麼都沒準備,但是前輩生日快樂!」她笑著對我說。
「啊,是今天。」我自己都幾乎忘了。這麼一想,難怪他會叫我把今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
「欸?前輩也不記得了嗎?難道不怎麼可靠的苗木君沒有準備什麼活動嗎?」
「很可能有,不過就算沒有也沒差,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妳怎麼會知道我今天生日?」因為覺得生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我很少跟別人說。但是如果說我希望誰會記得的話,果然還是父親和苗木君吧。
「怎麼會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平常沒機會說出口的話,都要趁生日的時候說出口啊。說起來,生日的時候你們都會做什麼?」小泉露出好奇的表情。
「每一年都不固定,他每年都很努力地要讓我驚訝。」有幾年我是滿驚訝的,不過沒有讓他發(fā)覺而已。
「即使是不怎麼可靠的苗木君也有認真的時候啊……」
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小泉趴在桌上睡著了。這在鑑識科很正常,因為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只是在待命,有時還會一口氣待命很久。因此每個人幾乎都有午睡枕,辦公室也有折疊床。只是至少要有一個人醒著,負責叫醒其他人。
「前輩,我們叫外燴啦。」接近中午,我正準備打開冷藏三明治的時候,小泉對我說,「今天我請客。」
「留著下次吧,」撕開三明治包裝,「補給不吃容易壞。」
「但是不是今天就沒意義了啊。再說辦公室有冰箱,三明治這麼容易壞啦。」
我還在想怎麼推辭的同時,我們的傳呼機響了。掃了一眼電腦螢幕,附近發(fā)生了交通事故。
「xx街和oo路交叉口有路人被撞倒,執(zhí)勤警官判定為意外。請求鑑識官到場,以利證據(jù)保全。」小泉也收到類似的訊息。
「恐怕是指我們,出發(fā)吧。」與此同時,我在網(wǎng)絡上發(fā)出了幾條訊息,要求現(xiàn)在沒有班的鑑識官居家待命。
我們到達現(xiàn)場時,正在下著大雨,值勤警官已經(jīng)建立了外封鎖線。情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路人不只是被撞倒,整個人幾乎都被壓在肇事車輛下。這樣的情況,即使救護車來了也沒用。不過基於人道考量,還是要讓救護人員優(yōu)先進場。
「用三角錐在胎痕周圍,以及意外核心半徑三公尺處建立內(nèi)封鎖線。把車子到人行道之間的對角線清理出來,作為進出通道,並讓吊車在通道旁待命。救護人員一抵達就把肇事車輛升起,救出受害者之後把肇事車輛移動到鑑識用車庫。小泉,記錄肇事車輛周邊。」我一邊對現(xiàn)場的幾個人發(fā)出了一連串命令,另一邊準備聯(lián)絡實驗室。
但是沒過多久,小泉就臉色鐵青地跑了回來。
「前輩……我知道這聼起來很荒唐,但是可以請其他人來處理這個現(xiàn)場嗎?」
「辦公室裏面沒有其他人了,而且我們得儘快恢復路口的通車才行。怎麼了,什麼東西不會做嗎?」口頭上說「不會做」,其實這是現(xiàn)場調(diào)度的暗號。如果有什麼人因為什麼原因,覺得現(xiàn)場可怕到會影響他們的專業(yè)判斷時,就對其他人說「xxx我不會做,」請其他人來處理。
「不是我不會做,是前輩……」她停頓了一下,「是我們才提到的人。」
「什麼……」我像是腳底的地面被抽走了一樣冒出冷汗。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被車撞?不是說他的才能是幸運嗎?
我跑到車子的旁邊,受害者剩下的半截身體卡在車的底盤旁。但是即使苗木君剩下半截,我還是認得出他來。在他的身旁,留有用血寫出的訊息。
「對不起。」
「好冷……」我不住地顫抖,「今天怎麼這麼冷……」
「前輩,果然還是……」
「我沒事,找我之前說的做。」我對其他人說,「我冷靜一下就回來。」
大家照之前的指令開始行動了,我站在人行道邊。「不要讓情緒影響工作,不要讓情緒影響工作,不要讓情緒影響工作;即使有情緒也不要表現(xiàn)出來,即使有情緒也不要表現(xiàn)出來,即使有情緒也不要表現(xiàn)出來」地對著自己說。
幾分鐘之後,我回到現(xiàn)場完成剩下的調(diào)度。幸好這只是相對單純的交通意外,我不用考慮太多。小泉自作主張地通知了其他鑑識官,佐籐會到現(xiàn)場頂我今天剩下的班,叫我先回辦公室休息。
我說好,我寫幾條訊息給實驗室之後就會去休息。
回到了辦公室,我跟實驗室作了一些簡單的聯(lián)絡。他們說這個案件現(xiàn)在是定位在「凖過失殺人」的層級。接著和還在現(xiàn)場的佐籐聯(lián)絡了,謝謝他幫我頂班。
有什麼東西滴在了鍵盤上,怎麼好像……是眼淚?
「好奇怪……」摸了一下眼角,「明明還在工作……」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苗木君不會再回來苗木君不會再回來苗木君不會再回來苗木君不會再回來苗木君不會再回來苗木君不會再回來……
「騙子!不是說叫我把晚上空出來嗎?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不是說,對不起嗎?
你回來的話,我就原諒你。
窗外,大雨還是下著。
等一下。
等一下,窗外大雨還在下著。
如果窗外大雨還在下著,苗木君要用怎麼把對不起寫在地上?就算真的寫了,我們抵達的時候也早就已經(jīng)被沖掉了。而且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對了,昨天我在做什麼?來上班之前我又在做什麼?我是坐什麼交通工具來上班的?又是坐什麼交通工具到達事故現(xiàn)場的?
我知道了,這一定是……
「夢?」
睜開眼睛,眼前盡是熟悉的光景,這是希望之峰學園的宿舍。用力眨了幾次眼睛,眼角很痠,枕頭被我的淚水浸濕了一片。我不止在夢中哭了,在現(xiàn)實中也為苗木君哭了?
雖然在夢中,我對他確實抱有很強烈的情感,但即使是現(xiàn)在,我也沒辦法相信我會為他哭得這麼傷心,雖然剛剛才這麼做過。
而且,既然在現(xiàn)實世界中覺得沒什麼,為什麼在夢中,我會有這麼強烈的情感?
疑點重重的夢。
終於準備完成到了宿舍餐廳的時候。他正盯著不遠處的七海和日向君。七海吃力地幫日向君打著領帶,日向君則不知所措地傻笑著。
「看樣子Flag是立起來了。」他對著不遠處地兩人說。
「或許真的立起來了呢。」隨口回答。在他聞聲轉身的同時,我用力抱住了他,到我自己都覺得疼的地步。
「霧切同學?」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確定你還沒長得比我高而已。」
他看起來更加疑惑了,心裏大概正在想「什麼啊?這個是。」之類的吧?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這樣還挺可愛的。
至於我對他的感情?證據(jù)不足,還需要繼續(xù)調(diào)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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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丸論破同人小說——鑑識官的噩夢
版本:基於《彈丸論破:希望學園與絕望高中生》,《超級彈丸論破2:再見絕望學園》改編
中文翻譯:人物譯名參考「撲家漢化&彈丸輪舞吧」版本,臺詞參考同資料,以及《彈丸論破 The Animation》「Sumisora&CASO」?jié)h化版。
作者:albertyc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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