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勤病棟不是這樣玩的
「南野醫生,來會診啊?」
穿著白大掛、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剛退出主治病人的房間,便見自己欣賞的美人醫師正準備走進隔壁房,立刻就笑開一張圓臉。
「是啊,Wilson醫生。」秀一向對方禮貌性地微笑,握在門把上的手只得暫停動作。
「叫我Mike就好了,不知道你今天下班後......」Mike雙手在白掛外側搓了搓,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與對方拉近關係,或是約出去吃飯。
南野藏馬是病人家屬特地從大醫院請過來的醫生,專門治療隔壁房的心臟病患者,年僅24歲,就坐到主治醫師的位置,可真是才貌雙全啊!雖然才剛來三天,就已吸引了不少愛慕者的目光,Mike便是其中一個。
「很抱歉,我晚上有事。」秀一左手拿著病例表,在Mike面前晃了晃,無名指上的婚戒頓時閃瞎對方的眼。
What?結婚了?!Mike不死心地想再說點什麼,心電圖監視器的警示聲就突然從病房裡傳來。
「失禮了。」秀一聞聲,臉色微變,立刻就打開房門,快步走進去,更奇怪的是,當他進房後,警示聲就隨即消停了。
Mike無奈地看著被立刻關上的房門,嘆了口氣,帶著失戀的心情,搖搖擺擺地離去了。
飛影鬆開握著監視器貼片的手,一臉淡漠地別過頭,打開邪眼,繼續瞪著前方的牆壁。
「你又亂玩監視器了。」秀一哭笑不得地放下假造的病例表,拉開椅子,坐在飛影旁邊,「要是把大家都引來了,我們可就穿幫了。」
這已經是不知第幾次的勸導了,然而對方僅是癱著臉,依舊莫不吭聲,似是沒有聽從規勸的打算,秀一見狀,只得無奈地笑了下,他將臉上偽裝用的平面眼鏡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輕聲說:「謝謝你。」
每一次的警示聲響,都是在自己被人堵在病房外時才出現,秀一明白,飛影這麼做是想幫他解圍,只是這孩子每次都這樣一言不語地板著臉,若非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讓他對這人有些許了解,不然真會以為自己做了什麼惹對方不高興哪!
兩個月前,秀一初為新生妖精,還無法熟練地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頭髮才會剪了又生,經過幻海師範的指導後,他很快就適應自己的精怪體質,也總算能讓頭髮恢復原來的長度,而不會狂長不止,否則每天都要打理長達腰部的頭髮,也實在煩人。同時,他也發現自己擁有支配植物的能力,難怪那天原住處的櫻花樹,會在他的觸碰下突然盛開。
也由於任務需要,即使秀一尚未正式成為偵察隊員,但跟著幽助等人修行,多少都要會些拳腳功夫,然而,幻海師範偏重在內力運行的訓練上,幽助的打鬥方式多是憑直覺去打,指導上更是毫無章法地亂講一通,而飛影雖然具有相當豐富的對戰經驗,但為人過於沈默寡言,所以大多時候,秀一必須在任務中,邊觀察幽助與飛影的攻擊模式,邊自行摸索適合自己的方法。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論何時何地,每當秀一揮舞以草化成的刀刃練習時,飛影總會默默地跟在一旁,雖不怎麼說話,卻會在需要的時候,拿起樹枝糾正他的動作,或與他對招。
於是,漸漸地,秀一對飛影改觀了,從一開始以為的壞脾氣悶小孩,變成會默默關心同伴的彆扭小孩。
「哼!」飛影聞言,狀似不屑地發出一道鼻音,耳根卻微紅起來。
聽到這樣的回應,秀一僅是笑了笑,他鬆開綁起的馬尾,靠在椅背上,舒緩緊繃的神經,在療養院應付一天的人,儘管他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仍會感到疲倦。
「幽助和婆婆那邊,也還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不需多問,秀一便已明白隔壁房目前沒什麼狀況,若是有,飛影早就行動了,他眉頭輕蹙地思索著,離案發已經有些天了,若兇手真要殺人滅口,最近就該有所行動,但他們已經混進來三天了,對方仍毫無動靜,其他看守的據點,也沒傳出新的受害者。
前些天,他們接到一個多起紐約病童死亡的案件,年紀多為10歲左右,雖都被判定為病死,但根據地府在人間安插的探測員回報,被害的幼童皆在死前就已失去靈魂,僅剩空殼的遺體上亦殘留著微弱的邪氣,且每個受害者都是天生病弱的體質,估計兇手是刻意挑選這種對象下手,才不容易被警方懷疑追查。
至今,只有一個孩童幸運逃過一劫,儘管他本人已不記得當時發生的事,可是對不知情的兇手來說,這孩子就是個活生生的目擊證人,所以兇手極有可能會再回來找他,但為防又有新的受害者,紐約分隊的人決定採取多據點埋伏防守的策略,然而人手又不足,便請他們過來協助支援。
這個孩子叫Samuel Evron,是個骨癌患者,目前正於聖丹尼爾療養院接受治療,出事當天,因為正好生日,加上身體狀況還算穩定,所以暫獲許可跟父母出院慶生,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眾人經過討論後,為避免打草驚蛇,便決定分別喬裝成醫護工作者或病人,混進療養院裡進行埋伏。
這時,空氣中傳來陣陣的牛肉香味,看來今天院裡的伙食是馬鈴薯燉牛肉,秀一眨了下眼,平時清明晶亮的碧眼,頓時黯淡無神,身體亦微微顫抖著,他緊閉著嘴唇,拉攏身上的外衣,護住自己逐漸發冷的身子,努力壓抑體內翻滾的衝動。
雖然是狐仙的後代,但畢竟是狐精,初修練時,得注意不被體內的獸性主導,不然就會走上妖路,因此,秀一必須暫時戒食任何肉類,這段過程非常辛苦,每當聞到肉香味時,獸類天生嗜血肉的本性,就會激得他有如毒癮發作,但為了長遠的修行,他必須撐過這段過渡期,否則將會前功盡棄。
正當要閉上眼,按照幻海師範教導的心法調息時,就忽感眼前一晃,秀一整個人被倏地拉到床上,「你......?」
疑惑的話還未說完,白色的被單就飄然落到秀一身上,微溫的暖意也一點點從被對方抱著的肩膀傳入體內,驅走所有寒意,就連那惱人的躁動也因而有所舒緩。
秀一楞了下,發現自己竟然又讓飛影幫了一次忙,便抬頭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嘖!」飛影聞言,不耐地皺了下眉頭,冷聲說道:「修練。」
看著飛影微怒的側臉,不知為何,秀一竟有了這個臭臉小孩其實挺溫柔的想法,他不禁搖頭笑了下,隨後閉上眼,開始修練心法。
張開的邪眼仍直直盯著隔壁房的Sammy,帶著赤焰的雙眼,卻已悄悄將視線落在靠著自己肩膀的容顏,心思漸漸飄至兩個月前櫻花樹下的那場漫天粉雨。
? ? ? ? ? ? ? ? ? ? ? ?
「Sam......」一個黑髮碧眼的男生忽然推門而入,發現房內的兩人正靠在一起時,他頓時楞了兩秒,才驚慌失措地大叫,「啊啊!對不起,我又走錯了!」說完,就滿臉通紅地關門閃人。
又是那個莽撞的笨蛋!據說是剛來一星期多的新義工,能夠一天走錯兩三次同一間病房,這種方向感根本是奇葩!飛影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又是Yule嗎?他特別會在你跟Sammy的房間走錯。」心法練畢的秀一睜開眼,想起那個單純的大男孩,不禁莞爾一笑。
「哼!」那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居然還被人說長得跟秀一很像,尤其是眼睛,簡直亂講,這兩人明明就是天南地北的差別!飛影不悅地在心中腹誹。
「飛影?」
幽助那白癡還不停說那花瓶跟秀一站在一起時,像對賞心悅目的兄弟,根本是胡扯!
「飛影!」
一聲在耳邊響起的呼喊,總算將飛影拉回神,他面不改色地冷聲問道:「幹嘛?」
「我已經沒事了。」見對方仍沒動靜,秀一無奈地嘆口氣,稍推了下還緊抱著自己的人,「可以放開我了嗎?」
飛影聞言,頓時像被雷打到一樣,儘管臉上保持著鎮定,雙手也迅速放開,但腦中卻一片空白,心裡只有聲聲囧在不斷迴響。
秀一坐起身,揉了揉被握得有些疼的肩膀,一抬眼,就見飛影的臉頰有些發紅,不禁疑惑地要伸手摸向對方的額頭,「發燒了?」
從臉龐拂過的紅色髮絲,帶著微淡的薔薇清香,飛影忍住想勾起那耀眼秀髮的衝動,用力撇過頭,「沒有!你不如想想等下怎麼跟人解釋。」
「解釋?跟Yule嗎?」見飛影似乎有些不悅,秀一只好走下床,拿起擺在桌上的眼鏡戴上,笑著說:「放心,他很好應付的。」
「......」
的確是很好應付,昨天晚上,假扮成保全的幽助、變身成年輕護士的幻海師範,以及秀一分別過來飛影的病房,四人進行討論時,幽助對再次走錯房的Yule說,他們只是路過進來聊天而已,這個小白癡居然真的相信了,還笑瞇瞇地幫他們把門關好。
想到此,飛影不禁又再次陷入「秀一跟Yule一點都不像」的內心碎碎念中,連當事人秀一早已飄然離去了,都沒發現到。
喬裝成病人的生活,對飛影來說,簡直是無聊透頂,偏偏四個人之中,就只有他看起來最幼齒,最符合住在兒少區病房的資格,也無怪乎他會三不五時就在心中揪著誰誰誰吐槽不止,來解悶打發時間。
幸好,兇手沒讓他們等太久,當天半夜就所有行動了,經過一番追捕,四人追到頂樓,才總算捉住了對方,但令他們驚訝的是,兇手居然是一個假扮成清潔人員的普通人類男子,而這人類逃跑的速度之快,竟連飛影都追不上!
「你是誰?為什麼要取走那些小孩的靈魂?」幽助環著手臂,一腳踩在被秀一利用屋頂藤蔓綁住的兇手身上。
「這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暗行者!」男人倒在地上,面目猙獰地瞪著他們,「這個世界需要被改造,只有暗行者,才有資格成為這世界的主宰!」
「暗行者?」
幽助轉頭看向其他人,飛影微皺了下眉頭,幻海面色凝重地搖頭,秀一則是稍做沈思後,便看向飛影,「他剛才落掉的東西是什麼?」
飛影聞言,便拿出一顆手掌大小的圓球體,球體的外殼上刻滿五角形花紋,紋路間微微散發著淡綠色的光芒。
「那是?!」幻海見狀,臉色一變,立刻伸手將球體取過,仔細看了遍,才沈聲說:「是餓鬼球,三大闇黑禁寶之一,能夠吸取指定對象的魂魄,據說已經失蹤好幾百年了。」
「喂!你怎麼拿到這個球的?暗行者又是誰?」幽助揪起男子,舉起拳頭,惡聲問道:「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
話沒說完,男子突然兩眼一翻,一道黑氣從他的眼睛湧出,不停往外擴散蔓延。
「呃......啊......不......主人......」
「幽助,快放開他!」秀一發現黑氣所到之處,皆帶著一股肉類被燒過的味道,便趕緊出聲警告,而自己也閉上眼,忍住想大啖一番的慾望,默練心法。
幽助聞聲,立刻將男子拋開,沒多久,黑氣就籠罩男子全身,而後又漸漸消散,只留下一具殘骨。
幻海沈著臉走上前,伸出手掌對著殘骨發出藍色的靈光波,仔細搜尋一番後,才搖頭收回靈力,「魂飛魄散了。」
「魂飛魄散?!」
這個答覆令大家感到十分震驚,除了那道黑氣外,竟有人能當著他們的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毀屍滅跡,這個暗行者究竟是誰?
警覺事態嚴重的幽助,立刻拿起手機打給小閻王,報告今晚的任務狀況與所得情報。
「嘖。」飛影收起邪眼,眼裡的火焰稍漲,這種莫名其妙被人搶先一步的感覺,真令人不爽,他的視線一轉,看向一旁正沈靜閉目的秀麗面容。
即便在這種情況,也有條不紊地專注在自己該做的事情上,這是飛影這兩個月來,對秀一觀察下來的想法。
不悅的神情漸緩,飛影見那纖細的身子正微微發顫,便伸手握住秀一冰冷的手,緩緩發動靈力,將自己的火性能量一點點傳過去,減輕對方在修練克服獸性上的負擔。
沒多久,一道淺淡的金色光芒自秀一的身上閃過,他緩緩睜開眼,淡金色的靈光於碧眼中流轉,他轉頭看向正盯著自己看的飛影,兩人視線相交,空氣中,似有什麼輕輕撥動了一下彼此的心弦。
飛影放開手,將視線轉回前方,眼裡的沈著彷彿是確定了什麼,然而,神情卻依舊淡漠,「快過了。」
秀一聽了,不禁疑惑地側了下頭,將方才瞬間漏拍的心跳拋諸腦後,儘管掌心裡還有著對方殘留的溫度。
「什麼快過了?」講完電話的幽助,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便一頭霧水地問道。
「秀一修練得不錯,就快熬完過渡期了。」幻海看著秀一眼裡隱隱流動的靈光,感到相當滿意,隨即又問向幽助:「小閻王怎麼說?」
「喔!要去紐約分隊的基地一趟,我得跟他們借用傳送門,親自把餓鬼球交給小閻王,讓他去跟總部回報。」幽助抓抓頭,笑得十分燦爛,對於總算有機會能一解相思苦,感到萬分期待。
終於能離開這鬼地方了!整整三天坐在床上裝病、兼當透視掃描器的飛影,在心中如是道。
總算不用扮再年輕了!幻海發動靈力,換回原先的婆婆臉,沒辦法,這療養院不收超齡職員,所以她只得暫時恢復年輕時的樣貌,化身為妙齡美貌護士,天曉得她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應付那些比自己小兩百歲的豬哥們有多煩?
看到大家各有不同的表情,秀一不禁笑了一下,其實,他還挺懷念以前讀醫學院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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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到中央空調的主控房,秀一拿出能消除人類特定記憶或加以催眠的夢幻花粉,凝神催動能力,將花粉灑入空中,消除療養院所有人關於他們的記憶。
處理好所有善後工作,四人回到大廳,正當他們要搭乘電梯離開時,卻見到有人從對面廊道裡走了出來。
「啊,你們要離開啦?」臉上帶著倦意的Yule,看見他們,立刻笑著揮揮手,「我剛去確認Sammy的狀況,他很好,謝謝你們救了他!」
眾人聞言,不禁錯愕了一下,夢幻花粉失效了嗎?為何Yule似乎還記得他們?
「你知道我們?」幽助抓了抓後腦杓,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他,憋不住心裡話,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知道啊!」Yule睜大那雙跟秀一很像的漂亮碧眼,崇拜地看著他們,「院長說,你們是國際刑警,來臥底抓犯人的,還特別交代我一定要保密,也千萬不能打擾你們喔!」
聽對方這麼一說,他們更加一頭霧水了,他們有誰事先跟院長套近乎了嗎?若是這樣,那也難怪Yule會接受幽助那個蠢到家的謊言了,原來人家早就知道他們是來臥底的,會偷偷聚在一起開會更是純屬工作需要。
走出療養院後,幽助撓了撓臉,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蟲,「院長怎麼會這麼說?難道小閻王有跟他打過招呼了?但如果他是地府的人,又幹嘛不跟我們說啊?」
「不知道,這世上本來就有許多特殊的人物,未必都跟地府有關。」幻海搖搖頭,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就像Yule這孩子,也不是普通人。」
跟著大家坐進租來的車,秀一忽感心中一動,他回頭望著矗立在夜幕中的聖丹尼爾療養院,無意識地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將錯過什麼。
任務圓滿達成,兩天後,度了個小蜜月的幽助,帶著一顆金色的蛋從地府回來。
「嘿嘿!小閻王說,他老爸看到我們在美國表現的成績良好,特地讓人送了顆靈獸蛋過來!」拋了下手中的金蛋後,幽助好奇地端詳著自己的乾兒子,「不知會長出什麼東西來啊?」
半年後,靈獸破殼而出,一隻長得像企鵝,也像兔子,又像鳥的藍色生物就這麼誕生了,基於牠的『啵啵』叫聲,幽助與小閻王將之取名為「小波」。
沒多久,他們就發現原來小波不僅是個可到處賣萌的靈獸寵物,還能變身成飛行坐騎,可乘載多人,並附帶隱身功能,又具有防護罩,以防乘客被氣流吹走或失足滑落,簡直是居家旅遊出門的必備交通工具啊!
於是乎,只要不是國際旅途或路程過短,四人皆會騎著小波,暢行無阻地四處飛行辦案。聽聞如此方便好用的坐騎,各隊偵查員都紛紛表示,他們也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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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一篇的笑點不多啊....
案件的過程也很快速,畢竟重點想放在飛藏的互動咩~
不過好像交代解釋太多關於精怪修練的部分,顯得有點囉唆呴?
之後應該就不會了吧.....似乎都差不多交代完了~XDDD
靈能偵察的正傳第二部上草稿完成~(灑花)
接著又要埋首第二部下的草稿,
估計這部尋他大概再出個幾篇又會暫停,等正傳第二部發佈了才繼續唷~
因為要避免劇透......XDDD
下一篇,罷課司機出場~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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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喵芭渴死姬 / 12.19.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