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鬼……」
「就當(dāng)我是吧……我不想傷害妳第二次,請妳快點離開……」
我動也不動,最後只剩下一個問題。
「學(xué)長……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很好,我每天活在罪惡感當(dāng)中。」
「學(xué)長,那件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妳不在意我在意。」
「你在意什麼?!」
「怎麼會不在意?我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好不容易在許多人的勸說下鼓起勇氣到妳家找妳,結(jié)果我得到什麼?」
「你來過……」
「我去過!我被妳家裡的人趕出去!對我大叫著:一個把人家肚子搞大卻消失了四年的男人,現(xiàn)在有什麼資格出現(xiàn)!」
我失神,這件事情我並不想讓學(xué)長知道的……
「所以我有可能不在意嗎……」
他深呼吸,緩和自己的情緒。
說到底,我想隱瞞什麼?
「我會再來。」說完,我起身。
「不要再出現(xiàn)了!」
「我要回家把事情問清楚,我會再過來找學(xué)長一次。」
「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站起身來對著我大吼。
「我拒絕。」
「我不要再一次傷害妳,拜託妳不要再出現(xiàn)了……」
「學(xué)長,我的個性你知道的。我不把事情搞清楚我不罷休。」
「妳就不怕我再對妳這樣嗎!」說完,他抓著我的雙手把我壓倒在沙發(fā)上。
「你不會。」我看著他的眼神,肯定的說著。
即使學(xué)長改變了許多,但我還是知道他不會。
他放開了手,悶悶重重的捶了牆壁一拳。接著坐在一旁把頭埋進他的腳上。
「算我求妳了,妳出現(xiàn)在我面前已經(jīng)是上天給我的報應(yīng)……不要再這樣折磨我……」
「那你就當(dāng)作是報應(yīng),好好的接受這事實。」
我起身離開了學(xué)長的家。
學(xué)長的呢喃從上一次的對不起,變成了求求妳……求求妳別再出現(xiàn)了。
我回到家後,等到晚餐時間全員到齊,我放下了手上的碗筷。
「今天見到毅豪學(xué)長了。」我冷靜的說著。
所有人停下了動作,沒有多看我一眼,只是等著我接下來的動作。
「你們?yōu)槭颤N把他趕走?」我說。
「他沒資格出現(xiàn)。」
「為什麼?」
「他把妳搞大了卻消失四年,妳忘記妳去拿掉小孩時的事情嗎?」
「至少讓我跟他把話說清楚!」
「你們今天見面了,應(yīng)該就說清楚了吧。」
「是說得很清楚。」
「那就好了。」
「他寫的信呢?」我說,還有被藏起來的信。
「扔了。」
「丟了。」
「回收了。」
「吃飯。」
他們分別這樣回答我。
「不用騙她了。」我二哥說話了,起身走進他房裡,拿了一個牛皮紙帶出來。
接著走進我房裡,放在裡面。
「先吃完飯再去看。」他說。
沒有人多說什麼,大家都繼續(xù)吃飯。
我快速的吃完了飯,進房內(nèi)把門鎖起來。
我打開紙袋,裡面有六封信。
我按著日期找到了第一封信,這應(yīng)該是在我高二的那年寄來的。
信封上是曾經(jīng)熟識的筆跡,字體工整的寫著林雨蘋啟。
信封沒有被拆開過的痕跡,我想我家人也只是把信藏起來不讓我看而已。
雨蘋:
最近好嗎?很愚蠢吧,我只能寫著這樣的話。
不知道這封信是不是會壞了妳過十七歲生日的興致,如果讓妳不愉快了,請妳照著信封上的地址回信告訴我,我以後就再也不會寄信給妳。
我的大一生活,過的還算充實,比起高中時,我上了大學(xué)才知道自己過去的無知。
妳的高二生活如何呢?大家還好不好?誠士今年就要畢業(yè)了吧,我想妳們班上的人一定會好好歡送他,畢竟他對你們這麼好。
都說到這裡了,我還是沒有勇氣提筆問妳那件事情之後,妳怎麼樣……
我搬到了臺中、電話也換了,妳一定找不到我吧?雖然不知道妳是否還願意見到我,但如果妳想找我妳一定找的急了吧?
很抱歉拖到了現(xiàn)在才寫信與妳連絡(luò),我實在沒有勇氣面對妳、面對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雖然妳嘴裡說著沒關(guān)係,但我知道我徹底毀了妳了,話寫到這裡,妳願意讓我負責(zé)嗎?
還記得比完軍歌比賽的那天,我們在系大樓頂樓上,妳答應(yīng)我的請求時,我心中的雀躍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生。
考上了臺中的學(xué)校是我能力不足,我無法留在臺北陪妳,但我卻把這件事情出怨在妳身上,甚至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我沒有資格說我那樣是因為喜歡妳,不願意跟妳分開。
我知道我的行為是傷害、摧毀。我不奢求妳原諒我,但至少給我道歉的機會。
好想跟妳多說一些事情,多寫一點話。但我不確定妳是不是願意看這些……
我的話就說到這裡,倘若妳願意聽我道歉、亦或是不願意再與我有接觸,都請妳回我一封信讓我知道。
毅豪
第一張紙就寫到這裡,接下來的一張是寫著滿滿的對不起三個字。
心情無法恢復(fù)平靜,原來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學(xué)長……
我們只是因為誤會被分開了數(shù)年……倘若那一年的我能收到這封信,那這一切就不同了……
我強忍著情緒拆閱了第二封信。
雨蘋:
我等妳的回信等了一年,卻沒有等到一點回音。
不曉得是拒絕,或是無聲的接受,怎樣都好,我說過了我會持續(xù)寫下去。
十八歲生日快樂,今年的生日有沒有人陪在妳身旁呢?
兩年前送妳的銀鐲妳還留著嗎?這兩年來妳的生活過的如何呢?妳高三了吧,大考要努力考間好學(xué)校哦。
前陣子我回臺北了一趟,去辦公室找我的老師聊兩句,碰巧遇上誠士,他真的越來越壯,似乎每天都上健身房的樣子,回想起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模樣,簡直就是兩個人。
誠士跟我說,我變了很多……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變了,也許吧,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我一直好想見妳,好想當(dāng)面跟妳道歉、悔過,即使妳要痛罵我也好、不理我也好,就一面也好,我真的想再見妳一面。
我也大二了呢,課業(yè)方面都還好,交了很多朋友,有空大家會去唱唱歌、看看電影、或聯(lián)誼,大學(xué)的生活的確是很多采多姿,等明年妳就會曉得了。
我最近也再試著改變自己的造型,第一次染了髮,那染髮劑的味道的確難聞。說到這個,我依舊記得妳的髮上總是一種花香味,還有那時練軍歌的情形,妳的汗水沿著髮梢滴落,臉上那滿滿不服輸、不低頭的表情就是那麼吸引我。
啊呀……似乎說的多了,每次一想起妳的事情我總是無法停止。
兩年不見了,妳過得不知道怎麼樣?我真想在妳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注視著妳,看妳一面,知道妳過的好不好……
我對妳造成的傷害……
不多說了,怕妳不想聽我太多廢話……我依舊等妳回信。
毅豪
原來我們彼此充斥著疑問,卻沒有一方得到解答。
那段生活是最遙遠的距離,我們都尋求不到答案,第二張紙依舊是寫得滿滿的對不起……
為什麼要把這信藏起來,難道不曉得我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的時候會有多難過嗎?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
我強忍著情緒閱讀著,閱讀著這些讓我們誤會日漸深邃的信。
每一封信後面都會附上一張用工整的字體,一字一劃的寫上對不起,我沒有去算有多少個對不起,我不敢算……
每多看一個字眼,就多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情;對學(xué)長的誤會解開了一點,對老頭的虧欠就會再多一點。
一直到第五封信,學(xué)長已經(jīng)提及來我家而被趕出去的事情,信上寫了清清楚楚,他得知這件事情之後的震驚、對自己行為的錯愕、對我感到的歉意……
甚至寫上了想死的念頭。
這一次信後面沒有附上滿滿的對不起,而是原諒我。
第六封信,這是最後一封。
雨蘋:
大學(xué)畢業(yè)了吧……
我依舊得不到妳的原諒嗎?我明白了,從今以後妳的生命裡就不再有劉毅豪這個人,我會消失在妳面前,消失在妳的世界裡。
這一年來我萌生過好幾次想死的念頭,每當(dāng)我想到妳一個高中生跑去診所墮胎,承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那個時候我的胸口就好痛好沉。
都是我害的,我是罪人。
為什麼這些苦不是由我來承受?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對不起……
我已經(jīng)不會再做傻事了,被勸說了不知道幾次,手腕上的疤痕時時警惕著自己要冷靜。
突然覺得自己彷彿突然領(lǐng)悟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多說什麼、多做什麼都無法改變。
我愛妳,但我不能再對妳表達更多我的心意。
因為我所做所言,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可能對妳造成更大的傷害。
所以,這是最後一封信了,希望妳能完全忘記劉毅豪這個人。
最後讓我再無理取鬧一次吧。
謝謝妳曾經(jīng)陪伴過我。
毅豪
信後,附上一張紙,紙上不是滿滿的字,而是在正中央寫上這樣短短的一句話。
對不起,我愛妳。
情緒在一瞬間崩潰,眼淚再也止不住。
那幾年的我們還是相愛的,然而卻被阻隔了開來,如今的我們已經(jīng)不能做的更多。
悶著聲哭了好一會,我開了電腦上線。
學(xué)長依舊在線上,但不曉得是不是在電腦前。
老頭還是一樣天真的跑了過來,但我好混亂。
學(xué)長的心意至始至終都不曾改變,而我卻單方面的以為他早已離開……
老頭愉快的跟我說著許多事情,但我卻無心在聽,他越是對我好,此刻的我罪惡感就越是深重。
「老頭......」我密了他。
「嗯?」
「我想出門一下......」
「嗯......要去找六翼嗎?」
「嗯......對不起。」
「不用道歉,妳想去妳就去吧。」
「你不攔我?」
「我想攔啊。但......我不想被妳討厭,而且我說過不會讓妳難過。」
「嗯......我會快去快回,我只想把事情講清楚而已。」
「嗯。」
關(guān)上螢?zāi)唬T車到學(xué)長的大廈樓下。
事先傳過簡訊請他下樓來,我想他也不願意讓我再到他家去談了。
今晚的空氣很悶熱,見面時彼此的頭上都稍帶著汗珠。
「妳還有事嗎。」學(xué)長靠著牆站著,燈光黯淡的我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我看過信了。」
「嗯。」
「信被我家人藏起來……所以……」
「嗯。」
「如果我當(dāng)初能收到信,我一定會回你……」
「嗯。」
「學(xué)長……」
面對他敷衍的回答,我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
我們沉默了很久,誰都沒有說話。
馬路上的車來來去去,車燈偶爾能把我們照亮那麼一瞬間,下一秒又恢復(fù)昏暗,那短短的一瞬間,我卻看見學(xué)長的眼直看著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是晚上卻一點也不陰涼。
稍稍撥弄了衣服跟汗,我看見學(xué)長仍然一動也不動。
「學(xué)長……你……」
我想再問點什麼、說點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學(xué)長也受了很多年的苦……事實上是我的心意在動搖著。
學(xué)長還在等我,我明白。可是我卻已經(jīng)接受了楓,偏偏這兩個人又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我無法武斷的切斷與學(xué)長的關(guān)係,我們有過去……
也許這個時候,狠下心才是對彼此都好的,但就算這麼做,之後呢?
我百分之百確定我已經(jīng)沒辦法再像之前一樣正常的面對楓。
「選擇一個吧。」
許久,學(xué)長終於這麼開口。
「啊?」
「我,或是燕落楓……我知道妳選誰都不對。」
「嗯……」確實如此。
「我只是想問妳,倘若真正要妳選擇的時候,妳會選誰?」
「我……」我不知道,我很猶豫、遲疑,心中的情緒不斷的動搖著。
「不用回答這個答案,我只是希望妳好好思考。」學(xué)長從牆邊起身,拍了拍背後的髒污。
「學(xué)長……」
「有趣,不論是現(xiàn)實還是遊戲,我最大的敵人居然都是同一個人。」
車燈又從我們身上閃過,而在這一瞬間我看見學(xué)長汗?jié)窳说陌滓r衫。
我抓過他的手,仔細的看了。
「這什麼!」我指著他襯衫內(nèi)那一塊青黑色的痕跡。
「衣服。」
「我說衣服裡面!」
「汗。」
「我是說這一塊青黑色的英文字是什麼!」
「名字。」
「劉毅豪!!」
「妳的英文名字。」
「我是說這是什麼!我當(dāng)然知道是我的英文名字,我要知道這一塊是什麼東西!」
「刺青。」
「刺青?你去刺青!你知不知道那個東西洗不掉啊!」
「不用妳管。」他甩開了我抓著的手。
那一瞬間我又撇見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在信中提過曾經(jīng)尋短的念頭。
「劉毅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這是我的事情,不用妳管。」
「你在胸口刺我的名字、因為我又曾有輕生的念頭,你跟我講不要我管?」
「對,不要妳管。沒事的話,請回!我要先走了。」
「劉毅豪你給我站住!給我停下來聽到?jīng)]有!」
我像個潑婦一樣的對著他大叫,此刻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要讓我面對這麼大的一個選擇題……
我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老頭。
「楓……來我家接我,我有事要跟你講。」
不等他的回應(yīng)我直接掛斷電話,騎車回家門口等他來。
老頭把車開到附近的山上,看臺北的夜景。
我把這整件事情一絲不漏的完整的告訴了老頭,從認識學(xué)長到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每一件事情。
甚至是把信也給老頭看過了。
老頭看完,看不出什麼很大的情緒起伏。但卻跟學(xué)長一樣問了相同的問題。
「我跟他一樣,我也是想知道如果妳非得選擇時,妳會選誰。」
「不要問我這個問題好嗎……拜託。」
「別想的那麼複雜嘛,我覺得我若是妳……也許會選擇六翼吧。」他說的很輕鬆,語氣卻很黯然。
「不要說了……你知道我不能選他。」
「為什麼不能選?妳是在顧慮我嗎?」
我沒有回答,他接著說。
「不要顧慮我……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絕對不會讓妳傷心,顧慮我如果很痛苦,這樣不就是完全違反了我說過的話嗎。」
「但你也說過想永遠把我留在你身邊……」
「我希望妳是幸福的在我身邊,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別再說了,我不想選擇……」
「絳,選擇或不選擇,總有人得痛苦。」
「那讓我一個人痛苦就好了,我不想要傷害別人!」
「妳是正在傷害,我的心也會痛,正因為知道心有多痛才不願意讓妳也受同樣的苦跟委屈。」
「我……」
「說什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快樂就好了這種話我不認同……但至少我不希望看見她痛苦。」
我沒有說話。
「妳回去冷靜的想想吧……我想,我跟六翼一樣都不會逼妳做選擇,只是希望妳思考而已。」
「嗯……」
「走吧,我送妳回去。」
我應(yīng)了聲,回車上。
一路上我們沒有多說話,我知道彼此心中都不好受。
直到回到我家樓下,他停了車。「到了。」
「嗯……」
「絳。」我開了車門,正準(zhǔn)備離開時他又叫住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他。
「不論妳的選擇是什麼,妳現(xiàn)在的選擇並不代表是未來到永遠的選擇,人是會變的,懂嗎?」
「嗯。」我輕應(yīng)了聲,便離開。
恍恍惚惚的回到了房裡,燈沒開、門也沒關(guān),就這樣攤在床上。
門外微弱的光,就好像是現(xiàn)在的自己微弱的意識。
乍看之下什麼都照著,實際上卻什麼都照不亮。
就這樣望著天花板不曉得過了多久,腦海裡想著的不曉得是那天傍晚在系大樓頂樓看著的天空,還是老頭救了我之後,我睜開眼看見的天花板。
我好像什麼都在想著、思考著,學(xué)長也好老頭也好,不論是誰給過我的回憶都像跑馬燈一樣重複、重複……
彷彿是在思考,事實上卻什麼也沒有思考。
我只是發(fā)楞。
直到我二哥輕敲了半開的門。
我看了他一眼,翻側(cè)身抱著枕頭沒有多做回應(yīng)。
「我進來了。」
接著床一晃,他坐在床尾跟我背對著背。
「你們?yōu)槭颤N要把信藏起來。」我說,但並不期望聽到答案。
這聽起來像抱怨。
「只是不希望妳受委屈。」
「你們把信藏起來才是真正讓我受委曲。」
「如果發(fā)生事情時妳不自己悶在心裡,願意把情緒表達出來我們就不會藏。」
「小孩都拿掉了我要有什麼情緒?」
我二哥沒有說話。
「學(xué)長不是故意的,我很清楚。我並不怨恨他……」
「但他就這樣銷聲匿跡,難道不用對妳說明負責(zé)嗎?」
「他說了。」我從一旁撿起信堆丟到我哥身旁。「就在信裡,是你們把信藏起來以為他不負責(zé)。」
「這樣啊……」
「來不及了。」
你們已經(jīng)親手毀掉這一切了。
我們沉默許久。
「我會和大家說去,這件事情是我們的錯……」
床又晃了一下,接著從門口傳來的光線逐漸消失,輕輕的一聲喀。
剩我一個人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張大了雙眼楞著。
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潑出去的水不能收回。
這個選擇題,不論怎麼選都不是最好的解答,這沒有正解。
不論選不選擇,總有一方得受傷難過心痛,我選擇了就可以減少一個人的傷害,但相對的另一個人則會更受傷。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沒有公平性。
感情也不像經(jīng)濟學(xué),能用機會成本來衡量選擇,這兩種東西一個是感性,一個是理性。
腦海裡還是重複的跑著同樣的跑馬燈,不知何時我已經(jīng)失去意識與思考沉沉的睡去。
就像關(guān)上門時,逐漸消失的光線一般。
翌日清晨突然驚醒過來,對於自己不知不覺睡著而感到震驚,想想還是如往常般的出門去運動。
天空微陰,平時在打太極的人們少了些許,跑步的人也減了些。
連我也懶懶的慢走著。
低氣壓的天氣弄得我心情也沉悶著。
此刻我的腦海裡卻閃過老頭昨晚說的一句話:
『不論妳的選擇是什麼,妳現(xiàn)在的選擇並不代表是未來到永遠的選擇,人是會變的,懂嗎?』
人會變、時間會流逝,感情無法強求,該是妳的怎樣也逃不掉、不該是妳的怎樣也抓不著求不到。
晨日微透,隱約的灑在我回家的路上。
開啟了電腦,他們兩人都在線上。老頭還是一樣跑到我身邊坐下,沒有多說話。
而我先密了學(xué)長。
既然這問題是他先提的,先回答他應(yīng)該沒錯吧。
「學(xué)長。」
「我在。」
「我......想過了,選擇。」
「嗯。」
「我誰都不選。」
「暸解。」
「這是我真正的選擇,並不單單是想法。」
「暸解。」
「謝謝你的體諒......」
「我也感謝妳的原諒。」
接著是楓,要對他開口,雖然有些不忍。
我開了個聊天室〝楓〞,兩人。
(燕落楓)(先生/小姐)進入遊戲
他似乎明白我要做什麼,沒多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等著答案。
絳月 : 我剛才已經(jīng)先跟六翼說過了。
燕落楓 : 嗯。
絳月 : 我要說的是我現(xiàn)在真正的選擇,你願意聽嗎?
燕落楓 : 沒關(guān)係,妳說吧。
絳月 : 希望你不要太難過,我只是無法做出選擇......也許我是想逃避......
燕落楓 : 絳,我沒關(guān)係。
絳月 : 嗯......
絳月 : 我想過了,這不是答案,這是我現(xiàn)在、當(dāng)下的選擇,
絳月 : 你們誰我都不選。
話說到這,就看見熟悉的名字開了廣播。
口苗先生/小姐的呼叫 : (嗶-)六翼你在發(fā)什麼瘋,快給我停下來喔!他(嗶-)的!
是那天的女神官,不曉得發(fā)生什麼事情了。
跟著看到許多忌翼的人陸續(xù)開廣播大喊……
我正想問學(xué)長發(fā)生什麼事,卻看見學(xué)長開了廣播。
六-翼先生/小姐的呼叫 : 燕落楓,我們真是到了最後一刻都還在競爭啊。
六-翼先生/小姐的呼叫 : 可是這一次你贏了。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老頭也用廣播回應(yīng)了他。
燕落楓先生/小姐的呼叫 : 不見得吧,我還以為贏的人是你呢,看來這一次我們都輸了。
六-翼先生/小姐的呼叫 :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我們不做兄弟真是可惜。
燕落楓先生/小姐的呼叫 : 我們競爭了多少年?到頭來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六-翼先生/小姐的呼叫 : 算了吧。
六-翼先生/小姐的呼叫 : 這一次我認輸了,你很厲害,我輸?shù)眯姆诜?/font>
六-翼先生/小姐的呼叫 : 我知道你能做得比我好。
說完這個廣播,就看見系統(tǒng)公告。
在非城戰(zhàn)時間,出現(xiàn)城戰(zhàn)才有的公告……
學(xué)長解散了忌翼……
燕落楓先生/小姐的呼叫 : 我看你只是早我一步,我們要做的事情差不多啊。
接著便看見紫禁裡的公會公告,人一個個的被逐出公會。
我馬上在公會頻道喊,要有權(quán)限的人先把老頭踢出去,別讓他做傻事。
接著不久,就看見老頭的角色一個個被踢出公會。
我跟著在聊天室對著老頭大罵。
絳月 : 夠了吧?!學(xué)長已經(jīng)毀掉忌翼了,你需要拿紫禁陪葬?
燕落楓 : 他能解散忌翼,我不能瓦解紫禁嗎?
碩寒先生/小姐的呼叫 : (嗶-)楓,你也給我滾出紫禁冷靜幾天再回來。
燕落楓先生/小姐的呼叫 : 不用了,忌翼都散了,還需要紫禁做什麼?
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該多說什麼多做什麼了,一夕之間兩個對立的勢力瓦解,就像是一場海嘯來得又急又突然,離去之後只剩一場殘局。
長久以來沒有人能推翻的,卻被我的幾句話輕而易舉的瓦解了。
我自嘲這種能力到底我該笑該哭?
我沒有在留心之後不斷洗頻道的廣播、不斷出現(xiàn)的熟悉的名字。
這大概是最大一次陣容的公會廣播互罵,這裡面只有三個人知道點開這個漣漪的原因。
而我們?nèi)硕紱]有說出原因,只是任憑畫面上的廣播不斷的更新、更新、更新……
每一個廣播都在攻擊我的螢?zāi)晃业乃季w,但我不後悔我做的這個決定。
是的,我誰都不選。
幾天後,學(xué)長已經(jīng)漸漸脫手了一半以上的東西裝備。
兩週後,六-翼已經(jīng)非本人。
帳號換手前,學(xué)長特地密了我要我刪除加他的好友,不論我多說什麼他都沒有做出回應(yīng),最後只有刪除他好友欄這一途。
老頭那之後很少再上線,紫禁原先的成員收回紫禁,忌翼解散後也有其他人重新組了起來。
而我也離開了紫禁繼續(xù)流浪……
只是兩大領(lǐng)導(dǎo)消失後,它們並沒有對立的非常明顯。
日漸久遠,大家也逐漸忘了這件事情,在半年之後,這兩公會甚至成為了同盟。
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我還是沒有後悔我所做的決定。
該是我的,我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
不該是我的,我絕對抓不到、更求不到。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