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不安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時不時抬頭看著在忙的狂鋒,然後又一臉歉意的低下頭去絞手指。
空氣中有一種沉重的氛圍,不大的辦公室只有書寫的沙沙聲,還有一個在椅子上惶惶不安的男人。
「不要亂動,小心又從椅子上摔下來?!箍皲h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走到他旁邊,雙手搭在他肩上稍微用了點力,「唔…還是你想去外面走走?」
「啊…不,我…」支支吾吾地,他低頭繼續絞手指,「鋒…我可以幫你分擔工作,真的!」
亮金的眼眨了兩下,又溫柔地笑著:「沒關係的,我說過只要你陪著我就夠了。而且你也不用覺得抱歉,我心甘情願?!?br>
「可是…」
「要吃餅乾嗎?我親手烤的哦?!?br>
「唔…」
看著拿起餅乾在嚼的末日,狂鋒掛著淡淡地笑繼續埋頭處理公文。他知道,那次發洩過後末日平靜多了,也記住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這是好的開始。
…不過性子還是挺幼兒,成熟點的幼兒。
一種快樂又溫暖的感覺充斥在心頭,他保持著這種心情改完了一小疊公文,在座位上伸懶腰?!改┤?,我想去隔壁房間睡一下,一起睡?」
還在咬餅乾的末日頓了頓,隨後搖搖頭,拒絕了這次邀約。
狂鋒失落了會兒,馬上打起精神離席,去稍微休息一下。今天量不多,睡醒後大概花個兩、三小時就能搞定,然後帶末日去街上買好吃的。
晚上…買多一點材料,弄大餐出來。
思索著晚餐材料和菜單,狂鋒迷糊地陷入熟睡。
兩三下吃光盤子裡的餅乾,末日偷爬到門邊探頭進去,看狂鋒依然熟睡這才躡手躡腳地溜到辦公桌上,執起筆、翻開公文,然後整個人像石化般僵在那兒。
一秒、兩秒、三秒……
「…完全…看不懂…」
遭到艱澀文字秒殺的末日癱在桌上,眼角掛著淚珠,失憶到連字都看不懂實在是很挫敗。他懊惱的繼續癱瘓。
來收公文的領主慢慢走進來,看到癱在桌上裝死的人是末日後,沉重地嘆了口氣:「末日哥,你在做什麼?」
末日頭也不想抬,「……看不懂?!雇耆菦]精神的聲音。
「難道你想幫狂鋒哥改公文?」
「嗯…」
領主忍不住滿臉黑線,「我想…你寫什麼感謝信狂鋒哥就會很高興了?!垢吲d到飛上天都有可能。
「感謝信?」末日終於捨得抬頭看來人,暗金的眼眸顯得很清純,「可是我不懂字?!?br>
「畫圖??!」領主拿起放在桌邊已經處理好的公文,抱在胸前,「可能會畫上厚厚一疊,有心的話,拼個五十張也不是大問題吧?」
他看到末日黯淡的臉孔慢慢光輝起來,比盛夏驕陽還燦爛耀眼,一眨眼就看到末日發動暗影步伐衝出去。
領主閉起眼睛汗顏:「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笑得太燦爛是會讓看得人眼睛受傷…」
◇
睡眼惺忪的狂鋒在床舖上伸了個懶腰,然後爬起來走回辦公桌繼續處理麻煩的公文…
──末日拿了一疊白紙趴在地上,刷刷地動著筆。
「…你在幹嘛?」
似乎被狂鋒的聲音嚇了一跳,末日全身一抖後抬頭望著他,然後臉上擠出怒紋,像個小孩子似的一秒背對狂鋒,也將那疊紙移到自己身前。
狂鋒無語。但末日渾身散發出「不準靠近我」的氣息,他摸了摸鼻子,繼續忙他的。
小小的辦公室充滿著書寫的聲音,狂鋒將處理好的公文放在旁邊堆成一疊、又拿起另一份開始沙沙寫著;末日將塗鴉好的信照順序一張一張疊好、再拿起白紙刷刷畫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兩人幾乎是同時完成手上的工作,狂鋒在座位上看著異常開心地抱起紙堆的末日,那笑臉看上去很滿足。
依然保持著好奇心,但他不想打擾末日難得的快樂,輕聲提醒著:「該回家囉。」
◇
吃晚飯前,末日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曉得在做什麼,等到吃完晚飯又鑽回房間裡忙碌。
狂鋒有些憂慮和好奇,但末日怎樣也不告訴他,這讓他感到焦慮。
他耐心地等著,等待末日睡著的時候去看他在忙些什麼,可惜末日早已將東西給藏匿起來,清楚地表達出不想被知道的感覺。
失望地爬回床上,狂鋒輕輕將手放在他腰上,看著他孩子似入睡的臉龐,忽然覺得他在忙什麼都不重要了。
勾起嘴角,這個一直很幼兒的戀人慢慢長大了。
但這些都不夠震撼,讓狂鋒痛哭的是,翌日末日在吃完早餐後,捧著個盒子到他面前、放在他膝上,然後站著不動。
──似乎是在等待狂鋒將盒子拆開。
盒子看上去包裝得不是很好──黑色的緞帶、純白的紙張──包裝紙上滿滿都是深淺不一的皺褶,可見重包了多少次。
裡面沒裝什麼貴重的物品,只是厚厚一疊紙,但是…狂鋒卻哭了。
第一張白紙,用黑色的筆寫著『給最重要的你』。簡單的六個字,末日卻是用一堆注音和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字體,看起來寫得很吃力。
翻開第二張──火柴人等級的簡陋塗鴉,畫得是狂鋒安慰著末日。旁邊空白處歪斜的字體,醜醜地寫著『總是陪著我』,其中有三分之二是注音。
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都是那單調的塗鴉和由注音和字寫成的句子,都是普通的話,但是狂鋒知道…這幾個字足以讓末日辛苦幾分鐘。
厚厚一小疊的白紙,寫得、畫著的全都是表達對他的感謝,從無聲的飲泣漸漸轉變成啜泣,哭得越來越大聲。
末日在旁邊不解的看著。
翻到最後一張白紙沒有塗鴉,整面都是粗陋的注音大大地寫下最後結論──
謝謝你,鋒,這兩萬七千多次遺忘,始終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狂鋒再也忍不住狂飆的淚水,幾乎哭濕了半件衣服,透明溫熱的淚珠滴落在手中的紙上,一點一點暈開。
「鋒…不舒服?」末日擔憂的彎下腰,微蹙著眉。
大幅度地搖搖頭,狂鋒依舊哭得像淚人兒。「…是高興…我真的很高興…」他伸手抱住,將末日的腦袋靠在自己頸窩。
「高興為什麼要哭?不是應該像符文那樣衝來衝去大呼小叫嗎?」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