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說了，我想從你那裡賺錢。」放學後的教室裡，莉姆正用警戒的神情看著我。
「從我這裡......賺錢？」我瞪著她看，好確認我沒聽錯她說的話。
莉姆輕輕的點頭。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和她互相對看著。
除了我們之外教室裡沒有其他人，詭異的氣氛在這個空間中流動。
老實說，感覺有點怪。
大概三十秒前，作為反派已經活躍了五年之久的我，被區區一個女高中生給道破真實身分。接著她還說出了想要我的錢這樣的臺詞。
若是作為教師的我，此刻一定困惑又羞愧吧？
但是我已經戴上了鴨舌帽、蒙上口鼻，現在的我是反派。
身為反派的黑暗轉輪提斯是不會因為曝露身分這種小事動搖的。
不過，這個問題越快解決越好。
「小姐，妳是認真的嗎？」我懷疑地問，拿出了黑暗轉輪。
「這種玩笑應該沒有人會開。」莉姆緩緩說道，她的視線跟著我的手移動。果然是會對槍感到在意吧。
「為什麼是我，應該還有其他的方法賺錢吧？」我問道。
「沒有了。」她將視線移開，彷彿很痛苦地說：「反正他們再來家裡的話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乾脆－－」
「乾脆找個比他們更強的靠山嗎？」我輕佻地問。
「不對！是能賺到更多錢的話，他們也不會再來煩我們了！」莉姆激動地叫道。
「喔，是這樣嗎？」我聳聳肩，不想讓話題再深入下去：「既然如此，妳想要怎麼做，才能從我這裡拿到錢呢？」
「我可以......當你的助手，相對的請你給我錢。」莉姆握緊抓住書包的手，說道。
「我拒絕。」我立刻說，把槍口指向她。
「而且被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我也沒有讓妳活著回去的理由。」
「為什麼？」莉姆像是在掙扎一般的瞪著我看，眼眶泛出淚來。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她並沒有哭出來，只是把書包抓得更緊了。
真是個堅強的孩子。
「我不需要助手，而且妳對我來說已經是個威脅了。」我冷酷的說。
「只要讓我當你的助手，我就不會說出你的身分啊！」莉姆不想放棄。
『本用戶介面同意這個說法。』零零七突然幫腔：『根據本用戶介面的判斷，作為反派行動時若是有一位具備行動能力的同伴，不僅是能夠執行更加高難度的作業、在戰鬥時也會因情報量的增加而使我方更為有利。』
「怎麼連你也這樣說。」我皺起眉頭：「我的能力已經足夠應付所有的情況了。」
『但是您昨天在兩位英雄的夾擊下屈服了。』
「那是對方太卑鄙了！」我立刻說道。
『無法斷定不會有下一次同樣的情況發生。』
「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讓她當我的助手的。」我堅持。
『本用戶介面無法對這份自信表達贊同，您作為反派行動的理由中並沒有反對助手的存在。』
「你要這樣說也是沒錯......」我頓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如果你無法接受，那就殺了我吧。」莉姆突然說道，並抓住我的槍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睜大眼睛看著她。
「反正我已經到了得跟你這樣的惡人打交道的地步了，說不定死了還痛快一點！」她身體的顫抖透過手槍傳到我的手上，莉姆自暴自棄的說。
對她來說，這已經是最後一步了吧？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我給妳最後的一次機會。」我緩緩說道：「如果妳以學生的身分，跟做為老師的我保證不會做任何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情。我就下班，讓妳回家去。」
「那是，什麼意思？」莉姆困惑的問道。
「就是叫妳不要做些會讓我得對妳採取行動的事情。」
聽了我的話，莉姆沉默下來。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放鬆了，所以我把槍收回來，沒有再指著她。
這是給她最後的臺階了，如果她仍然不放棄的話－－
「如果是老師的話，會怎麼做？」
「呃？」聽到莉姆異常清晰的聲音，我愣住了。
「如果是身為老師的你的話，會幫助我嗎？」莉姆用無助的表情看著我。
那表情既可憐又悲傷，讓人聯想到被棄置在大雨中的小動物。
「如果是教師的我......」我無意識地拿下了蒙在嘴上的布條，想起了眼前的女孩是我的學生的事實。
「昨天，老師在速食店叫我別打工了吧？」莉姆說道：「如果不想管的話直接離開就好了，但是老師還是跟我說話了。」
「那是－－」我開口想要辯解，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一時興起？多管閒事？
就算這麼講了，會對現狀有所幫助嗎？
「如果那個時候老師是真的在關心我的話，應該也會幫助我吧？」莉姆懇切的說。
「......妳知道妳是在跟一個反派打交道嗎？」我對著自己的學生說道。
「因為，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沉默了下來。
莉姆持續盯著我看，但是我不想跟她對上視線。
「那就證明給我看吧。」最後，我如此說道：「因為現在的我是老師，所以給妳唯一一次的建議：向反派證明妳有當他助手的資格。」
「那、那我該怎麼做－－」看到了一絲曙光一般，莉姆立刻問道。
「我不會說。」我搖了搖頭：「這是我做為老師給妳的建議，但是現在的我是反派，所以妳要自己去想。」
「只要......證明我有能力就行了嗎？」莉姆問道。
「應該吧。」我簡短的回答，把帽子和布條重新收回公事包裡。
莉姆站著看了我好一會兒，之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匆匆舉了個躬，便跑出教室。
我等到她的腳步聲遠去後才慢慢開始行動。
「吶，我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嗎？」我向著寂靜的空氣問道。
『本用戶介面認為沒有任何不妥。』零零七回答我。
「但願如此......」我感到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壓在胸口，很不自在。
離開學校後，我考慮著要不要進速食店吃點東西，但是腦海裡馬上就跑出昨天和艾波涅他們對話的情景......還是先一段時間別進去了吧。
「喔！斯提老師！」在我經過店門口時，不知道為什麼巴庫瑟像是早就在等我似的出聲叫我。
「呃，是你啊？」我有點不高興的說，就是這傢伙害我被莉姆識破了。
「告訴你一件天大的消息！」巴庫瑟興奮的的說：「昨天晚上前英雄拉西斯和英雄艾波涅抓著反派一起到我的店裡來耶！」他像是中樂透一般大笑。
「是、是嗎？」我趕緊後退遠離他氣勢洶洶的臉，不懂他到底是在高興什麼？
「想不到艾波涅小姐會拎著大反派提斯大駕光臨，這下子我可以拿這個來宣傳啦！」
「............」對我來說是討厭的事情，他卻可以很高興，這就是一般市民。
「"英雄來過的店"你覺得這個標題怎麼樣？」巴庫瑟興奮地問我。
爛死了。
「嗯？不喜歡啊？那這樣如何："英雄師徒兩人相聚的店"」
更加噁心了，而且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昨天明明就嚇得要死，怎麼現在這麼高興啊？」我冷冷的說，撥開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那是當然的吧？英雄到我的店裡來耶......嗯？斯提老師你昨天晚上有來
嗎？」巴庫瑟聽了我的話後思索起來。
「不，我昨天沒有去。」我說道，準備往前邁步。
「對了，我有件事想要謝謝你。」他突然說道，我忍不住回過頭來。
「你......幫了莉姆了對吧？」
「我才沒有幫她。」我毫不猶豫地說。
「少害羞了！」巴庫瑟用力拍打我的肩膀，害我差點仆街。
「她剛才告訴我老師幫她找到了可以賺比較多錢的方法喔！」
「......我是說了什麼讓她這麼覺得啊？」我無奈的喃喃自語。
應該說，難道說她很高興嗎？得到了老師的幫助所以很高興？我這邊可是困擾的要死啊。
我不發一語，開始往前走。身後傳來「啊，老師你怎麼就這樣走了！」的喊叫聲，但是我沒理他。
心裡實在有點煩躁，所以我今晚又穿上了反派的服裝，在城市裡穿梭。
我站在高樓的頂端，俯瞰著底下的車陣和人潮。
普拉斯市的夜景還蠻漂亮的。
但是卻感覺不到溫暖。
跟我小時候作夢的感覺，一模一樣。
「零零七，我當反派的理由是什麼？」我對著手上的錶問道。
『做為維持普拉斯市平衡的一份子，貢獻力量。是十分崇高的理由。』
「不對吧？」我緩緩說道：「當反派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消遣，是一種娛樂而已。」
『像這樣違背常人的思考方式，正是您作為反派的資格。同時也能讓您發揮出與英雄抗衡的力量。』零零七說道。
「是嗎？有時候連我也覺得自己真的很壞呢。」我自嘲的說：「反派的事其實我也不怎麼熱心。只是覺得放縱自己的感覺很棒而已。」
『只要您還決定當自己是反派，本用戶介面就會繼續提供支援。』
「那還真是令我高興。」
我吸了一口氣，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劇烈的風壓一擁而上、身後大樓的鏡面映出了戴著鴨舌帽、穿著黑色大衣的反派身影。我在重力加速度下瘋狂墜落。
所謂的反派，就是必要之惡。
「遠端空間連結。」我說道，手錶立刻發出光芒。
那個女孩會了解嗎？
黑暗轉輪出現在我手上，我往頭頂扣下板機，一頂降落傘從槍口彈出。
她會怎麼做呢？打退堂鼓、或著是成為我這樣的惡人？
我降落到地上，眼前是普拉斯是規模最大的一家銀行。
不管怎麼樣，現在的我扮演好自己就夠了。
「大家好，應該沒有人不認識我吧？」我輕鬆地走進銀行大廳，所有人都張大嘴，驚訝的看著我。
我是普拉斯市的反派：黑暗轉輪提斯，而這是我的時代。
環顧了整個大廳一周後，我走到櫃檯前。
「嘿！小姐，麻煩妳一件事吧。」我用槍指著一個看起來特別害怕的女行員，叫她走出櫃檯。
「如果妳乖乖的幫我打開金庫，誰也不會受傷喔。」我露出奸笑，那個行員害怕的點點頭。
『警告：十點鐘方向有異狀。』突然，零零七說道。
我立刻朝著斜前方開槍，一名似乎是準備要按下防盜鈴的行員立刻倒下，嚇的許多人發出尖叫。
「每次都有人很不識相呢，你們最好也不要再動了喔。不然發生什麼事我也管不著。」我聳聳肩，無奈的說，揚聲對所有人說道。
沒人出聲，這樣很好。
在我的指示下，金庫的門被打開了。裡面許多的鈔票和黃金進入我的眼簾。
「交給妳了，好好裝啊。」我讓她拿個袋子開始把金庫裡的東西都裝進去，同時警察也到了現場，銀行裡的人們開始往外面逃去。
「黑暗轉輪提斯！？不許動！」一名先進來的警察一邊呼叫同仁，對著我大叫。
「各位晚安。」我行了個禮。
「暴雨的艾波涅馬上就會到了，你還是趕快放棄吧！」警察喊道。
「放心吧，我不會停止的。」我用槍口推了下行員，讓她繼續裝。
「我叫你停下來！」警察正準備扣下板機，卻被一個大叫：「別開槍！」的聲音阻止了。
我和警察們同時往門口看去，艾波涅藍色的身影正站在哪裡。
她的長髮和短披肩隨著風飄動，那凜然的站姿頗有身為一名英雄的架式。
「艾波涅小姐！您終於來了！」警察們愣住了，他們的隊長立刻跑到艾波涅的身旁。
「請叫你的人別攻擊，我有話要跟他說。」艾波涅對隊長說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隊長愣住了。
「蠻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她說道：「讓我跟他談談吧。」
等隊長跟手下們交代完不準開槍後，她朝著我的方向靠近。
「嘿，昨天才用蠻力帶走別人的傢伙，今天倒是收斂了不少嘛。」我不隱藏自己的嘲笑意味。
「............」艾波涅一語不發走到我面前。
「？」見她不回應我的挑釁，我反而感到有些不對勁。
「那個......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非常意外的，她露出了笑容。
「呃？」我頓時呆住了，這個舉動根本是在預想之外。
「咦！？」外面所有的人和警察都嚇了一跳。
「我想對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艾波涅誠懇的說。
「啊，是嗎......」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我只能張大嘴看著她。
「動用蠻力是我的不好，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她稍稍低頭，長髮跟著流洩而下。
......我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突然被應該是對手的人這麼有禮貌地打招呼，我的直覺是她又在搞什麼陰謀了。
「不需要再繼續了，出來吧。」艾波涅接著走進金庫把行員帶出來，讓她離開銀行。
「等、等一下！我的錢－－」我趕緊回過神來，要抓住那個女行員。
「那不是你的錢吧？」艾波涅擋在我面前，我的腳同時也被冰凍在地上。
「嘖......！妳到底想做什麼！？」我忍不住罵道，掏出槍指著她。
「我是來實現我昨天的諾言的。」她冷靜的說，沒有因為我的舉動而有一絲動搖。
『執行自動防衛。』零零七發出尖銳的聲音，我腳上的冰便解體了。
我往後一跳拉開距離，惡狠狠的瞪著她。
「我昨天說了，我會讓你跟我變成朋友的。而且那個時候你也不會再做這些事了。」艾波涅堅定的說。
「別開玩笑了！」我不爽的大叫：「不要妨礙我！」
我朝她射出火球，一道水柱在她面前形成冰牆，擋住了攻擊。
本來預期會有反擊的我專注著艾波涅的接下來的動作，但是冰牆緩緩變回了水，英雄還是站在那裏，沒有任何行動。
「怎麼了？妳倒是來攻擊我啊，我會毫不猶豫反擊回去的。」我挑釁的說。
「我不會攻擊。」艾波涅說，雙眼只盯著我看。
「昨天你讓我知道了。想要那麼快成為朋友果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改變想法了。」
「喔？是喔。」不知為何，我的背上留下冷汗。
這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現在開始，我絕對不會讓你做壞事，但是也不會攻擊你。直到你放棄為止我都會阻擾你，而且不會讓你有藉口攻擊其他人。」艾波涅如此宣言，她的眼神裡閃爍著光芒。
那樣堅信、而且充滿力量的目光讓我很不自在。
『檢測到脈搏加快、腦波混亂的情況，建議撤退並且適度的休息。』零零七說道。
「閉嘴......」我站穩腳步，用單手摀住臉。試圖冷靜下來。
艾波涅沒再說什麼，警察們也都安靜下來。
大家似乎都等著看我的反應。
搞什麼？我可是反派啊。
破壞和搗亂就是我該做的事情、這才是我該做的事情吧！
「吶，妳知道我為什麼當反派嗎？」我突然說，用陰沉的目光看向艾波涅。
「不，我不知道。」艾波涅有些意外的看著我。
「是為了這個。」我說著，舉起手往牆壁開槍。
子彈中蘊含的力量在碰到牆壁的瞬間爆發，強大的威力貫穿了鋼鐵，穿越馬路後打進了其他的建築物裡，一時間外面的秩序大亂。
「你......！」沒能來的及阻止的艾波涅臉上出現了今天第一次的憤怒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
「為什麼要這麼做！？」艾波涅怒吼，兩條水蛇立刻朝我咬來。
「這座城市對我來說就是這樣。」我翻了個身閃躲，用子彈將靠近的水蛇給逼退。
「普拉斯市對我來說不值得保護，只能算是我的遊樂場而已。」我說道：「用這個反派的身分，在我放棄之前都會不斷製造混亂下去。」
沒有看身後艾波涅的表情，我從剛才打破的大洞逃出了銀行。
雖然沒有成功搶到錢，但是這樣跟她說的話，之後應該就不會來煩我了吧？
戰鬥的話應該無法避免，不過這就是我要的。
英雄跟反派本來就是對立的存在，我們互相爭鬥才是正常。
『警方似乎沒有任何行動。』零零七說道。
「八成是艾波涅叫他們不追的吧。」我回應：「不過這樣剛好和我們的意。就看看英雄暴雨的艾波涅能夠支持多久吧。」
『本用戶介面也同意。』零零七說道：『這與英雄的職責不符，有引發民怨的可能。』
接下來幾天我都沒有再以反派的模樣活動。一方面是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天天大鬧城市的無聊人，另一方面是我想稍微休息一下看看情況。
那天過後莉姆便沒有再來找過我，我也並不想再特別留意。
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她真的證明自己的力量後才能開始。
而艾波涅理所當然地引起了一連串的討論，原因當然是她放過了襲擊了銀行的反派。
據說她本人堅持應該試著跟我溝通看看，民眾和警方對此非常不滿。
事情變成這樣讓我相信可以有更長的時間讓我為所欲為。
但是我錯了。
離莉姆來找我的那一天兩個禮拜之後，發生了一件事。
這件事讓我不得不開始注視莉姆這個人。
注視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還有她即將為我帶來的麻煩。
.............以下作者廢話........................................................................................................................
大家好，我悲劇了。
我悲劇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首先要跟各位道個歉，因為我沒有遵守自己一個禮拜內就寫好下一篇的諾言。
眼看暑假就要結束，我也開始準備大學新生該做的事了，真的是讓我的精神力猛烈消耗啊！！
而且這篇我拖了三四天才開始寫，很怕劇情沒有銜接好。再加上我不斷重新思考故事的走向......所以就拖到現在惹！
不過，我還是會繼續寫下去的。畢竟這個部落格就是為此而設的嘛。
那麼，請各位享受這一篇小說，如果有覺得不是很清楚的部分不妨稍微看一下前面的部分喔~
有什麼缺點就請留言讓我知道謝謝！
創作內容
英雄的序曲 DREAM篇 第二章前半
武俠小說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