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或許是我高中以來,最早到校的日子。
我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奇怪,一般的情況下,至親死了,尤其是相依為命的媽媽,這時候我應該哭得死去活來,完全不想去學校。
但我卻來了,還是我平常最不想來的學校。
或許是因為昨天所發生的事情太離奇了,我認為媽媽沒有死,還抱著或許她還活著這樣的天真想法。
又或者是因為我想要逃避這個事實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看著教室內的鐘,現在也才六點三十分左右。這個時間點很是冷清,通常到了七點多才會比較多學生到校,而我總是到了快要遲到的時候才會到教室。
從高一開始,當我開始被那些人欺負的時候,曾有好幾次想要曠課,但是因為媽媽的關係,我總是勉強自己上學,不過,哪怕是上學我也要拖掉時間。
我稍微看了一下,這時候的教室只有我跟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乖乖牌的學生。看見我來,他沒有什麼反應,依然自顧自地看著書,我也沒多去跟那個人打招呼,就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教室陸陸續續有些同學進來,有些用功的拿課本在看著,有些人在看小說,而有些人則在各自的小圈子聊著天。
沒有什麼同學會跑來主動跟我打招呼的,像我這種被欺負的弱勢族群,一般的同學多半是避之唯恐不及,誰會自己來找麻煩?雖然很孤單,不過,對此我已習慣。
林永憲今天沒有到校,只有一些他在班上的一些走狗有來,或許今天他打算曠課了,但這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他有時候不想上課就索性不來了。
打鐘了,班導走進了教室,是個年近三十的男人,身材有些浮胖,留著一頭短中分,至於個性則是膽小怕事,這算是我對他唯一的印象了。
早自習他就只是在講臺上,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什麼在管秩序,就只是在班上太吵的時候吼個幾嗓子,雖然只有少數人在聊天,但聊天的聲音卻遍佈整間教室,真的很吵。
在這樣令人不舒服的環境下,早自習終於結束了。班導自顧自地走了出去,他給我的感覺像是「終於混完了這一節。」這樣不負責任的態度
我對這個班導的討厭不亞於班上的那些人,明明看見我被班上那一群人給欺負,卻完全不聞不問,事實上,林永憲那些人會這麼無法無天,有一部分也是因為他的放縱。
也是因為老師完全不敢管這些事情的關係,在那些人所謂的民主決議下,我每天都要留下來當值日生,跟另外一個處境跟我一樣可憐的同學一起。
班上的人常常用一種冷漠的態度對待像我這樣的人,其實隔壁班看到我也會這樣,好像被欺負的人都會被貼上一個弱者的標籤。
平常的時候看不出來,但班上有什麼決議是不用徵求我這種人的同意,而且有苦差事幾乎都會找上我。
不過他至少比我好,完全不敢反抗的他比偶爾會反抗的我待遇好了一些,除了幫忙做那些麻煩事情,至少沒人會動不動去揍他,林永憲那群人對他完全沒興趣。
我都叫他鼻涕蟲,他長得有點胖胖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我一七二公分),臉上表情很豐富,一下哭一下笑的,如果他在別人面前能在稍微有一點主見或許能是人緣不錯的開心果。
與我被欺負的原因不同,他的個性懦弱,又總是不敢拒絕別人的要求,我想他即便是換了別的班級,他那遭遇也不會改變多少。
說實在,我實在不是很喜歡他這樣的個性,雖然說我現在在別人眼裡也差不多是這樣,懦弱膽小的代名詞。
不過他是班上唯一會主動找我談話的,即便他每次說的話都不是那麼討人喜歡。
我走出了教室,畢竟一直坐著覺得很悶,而且教室裡的氣氛讓人很是壓抑,雖然是下課時間,卻也沒有什麼輕鬆的感覺。
他拍了我的肩膀,我轉頭看了他了下,他很自然地就走到了我的旁邊。
我們倆走在一起,看起來頗有難兄難弟的感覺。不過我總是沉默,每次的話題都是他先開起的。
「唉。」他開頭先嘆了口氣,這是他常用的語調,應該說他如果不嘆氣都不像他了。
「好煩喔,他們老是弄我,然後還叫我幫他們寫作業那些。」
「為什麼?」
其實說完這句話我挺心虛,這話有問沒問根本沒差,那些人不找這種冤大頭幫忙寫作業那些,還能找誰
「沒啊,他們就叫我幫忙,我想說反正我剛好有時間。」他低垂著頭說著。
「嗯。」我簡單的應了一聲,其實我這時候實在沒什麼興致去吐嘈他。
我從不跟可憐蟲提起家裡的情況,畢竟我跟他沒有熟到這樣的程度,雖然是朋友,但那是在同病相憐的情況下,如果我的處境比現在稍微好一些的話,我大概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了。
人就是這樣的,物以類聚,我也不認為自己會能有多清高,能夠為朋友付出多少。
他自顧自的對著我抱怨一些生活瑣事,從剛才幫同學的事情,然後講到他爸媽對他怎樣之類的話,他能抱怨的事情真是數不盡。這可能也是他被別人孤立的原因之一。
他常常找一些自認為跟自己比較熟的人抱怨那些事情,看起來他似乎覺得我跟他是最熟的,因為他跟我抱怨的次數最多。
上課鐘聲響了,因為沒有走離教室很遠,所以很快就走進了教室,坐到座位。
我沒注意課是誰上的,也不知道到底都在上些什麼東西。
幾節課下來,我感覺自己腦子裡根本容不下老師所講的任何東西,老實說老師也幾乎放棄了我這樣學業成績差的學生。
其實我原本的成績不算太差,但開始被欺負之後,我也無心顧及課業,回到家只想看電視,像坨爛泥一樣攤在那邊。
因為林永憲沒有來的關係,所以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他的那幫走狗雖然很多常常在他的唆使之下來弄我,人品也都不怎麼樣,但他們還不至於敢冒著校規獨自跑來動我,那是很愚蠢的行為,不過,就算要動手他們也是一群人上來,或許是因為一起被罰他們感覺會好一些。
雖然今天林永憲沒來,但我一整天下來,還是能夠聽到那些人的冷言冷語,對此我沒有理會。
放學的時候,我與鼻涕蟲在教室掃地,大部分的人已經回家了,有些人到夜讀的教室,只有少部分的人還留在教室。
我聽到一些人在討論,故意像是講給我聽的,聲音大到連距離他們很遠的我都能聽到了。
「欸,他以為永哥沒有來,就很威風,真好笑。」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每次都被我們玩得要死不活,今天只是不想弄他而已啦。」
我聽完之後沒有什麼憤怒的感覺,要是每次聽到一些諷刺的話語就暴起反擊,那我想他們以後下的拳頭肯定會更重。
這個時候我只覺得好笑,我從來沒在這些人面前逞過威風過,看來這些人妄想癥挺嚴重。
鼻涕蟲悄悄對著我說:「不要理他們,不然到時候他們又找機會弄你了。」
「我知道,反正那些人就是那麼無聊。」我笑笑地說,不過我不想理會他們,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放過我。
一個女的趾高氣昂的朝著我走過來,我感覺她簡直像是用鼻孔在看著我,但我沒有說什麼話,以免惹禍上身。
「講什麼悄悄話,是在講永的壞話嗎?」她說,用很驕傲的語氣。
那女的也是班上會找我碴的那一群,叫張倚珊,好像是林永憲的紅顏知己之類的,留著一頭過肩的長髮,長相是不錯,皮膚也挺白皙,但這種一看就是被林永憲玩過好幾次的女人,我對她只有嗤之以鼻。
而且她總是很自以為是地跑來對我放話,可能是認為自己攀上了靠山,講話底氣也挺足,平常沒少在學校欺負其他人。
教室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鼻涕蟲也轉過來看著我們這邊的情況。
「沒有。」我淡淡地回答她,之後便自顧自地掃著地。
「你這樣講以為誰會相信?」
「我沒叫妳相信,愛信不信隨便妳。」我丟下這句話,把掃把放在一旁便準備收拾書包走人。
「這麼說就代表你有說永的壞話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張倚珊說著,然後留下來的那幾個走狗也圍了過來,我想有可能他們想直接在教室就教訓我了。
「所以妳想怎樣?」我看著她,此時我已經感覺有些火氣上湧了,我是被欺負沒錯,但不是連一個被玩爛的女人都可以跑來找我麻煩。
「跪下來道歉,婊子生出來的雜種。」她用著輕佻的語氣對著我說,似乎就等著看我跪下來跟她求饒。
我聽到這一句,只有憤怒,聽到她汙辱我媽,我一陣怒火,卻是害我想起了昨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原本拿著的課本被我握的似乎皺掉了。
憤怒之餘,眼角餘光看見了手中一陣紫紅的火焰閃動,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手上的課本瞬間燒成了灰燼。
我嚇到了,張倚珊似乎也嚇到了,她嚇得張著口,卻說不出任何話。我還沒搞清楚狀況,但這是趁亂離開的好機會。
不得不說,我逃跑的技術如果不碰上一群人圍堵的話,也算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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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今天跟同學去西門町真的是好累呀~難得逛這麼久的街,是說發完這章可能就要癱掉了。
本章3170字,算是難得的爆發,不過品質如何請各位品嘗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