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有人倒在這裡?」
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手中提著超商袋子的黑髮少年注意到了一旁的暗巷有人倒著。這裡是少年從超商回家的捷徑,然而在這熟悉不過的巷子裡看到有人倒在這裡,實在不禁令他停下腳步。
「……?!?/font>
這裡並沒有路燈照著,因此實在看得不是很清楚。少年向前一步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是一名穿著稍微華麗禮服的女子,身上沾黏不少髒污,手腳上有不少擦傷,右邊臉上則有一道小傷口。
「該怎麼做呢?一直放在這裡好像不太好……可是又可以帶到哪裡去呢……這是?」
少年瞳孔突然發(fā)大,他注意到女子的右手手心中有一個羽毛樣式的鐵製小徽章,那個樣式他很熟悉,跟他小時候在雜貨店轉(zhuǎn)扭蛋機轉(zhuǎn)到的一模一樣。
少年露出微微的笑容,將手邊的袋子放在地上,彎腰伸手把在她手裡的徽章?lián)炱穑胚M自己的褲子左邊的口袋裡。接著用雙手抱起女子,接著將她的手架在自己身上,把女子整個背了起來。
「都收了妳的禮物,可不能把妳留在這裡啊……只剩一小段路了,撐著吧?!?/font>
少年提起了袋子,往巷子的另一端走去。
※ ※ ※
「這裡是……?」
「妳醒啦?這裡是我家,我在暗巷裡面看到妳昏倒,總覺得妳如果繼續(xù)倒在那邊會有危險,所以就先把妳我家,這樣感覺比較安全。」
面對一個充滿疑惑語氣的句子,少年沒看著少女回答,一邊說,一邊專心的做著自己的事。看起來像是在整理資料一樣,桌上放著不少的紙和書,而他手裡握著一支筆,在一張紙上不知道寫些什麼。
「……一個女生獨自一個在男生的家裡,你說這樣比較安全?」
「總比外面暗巷有十幾個混混來的安全吧?!?/font>
少女對男孩的說法產(chǎn)生了質(zhì)疑,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不過馬上就被反駁,而且還補充了幾句追加攻擊。
「再說,我還幫妳處理好了傷口?!?/font>
「之後妳想去哪裡我也都沒有意見,隨妳的意思吧?!?/font>
男孩終於抬頭看了這位有著一頭秀麗黑褐色長髮的少女一眼,露出了一副覺得難以置信的樣子,嘴巴微微張開,吸了一口氣,看起來驚訝極了。
少女在黑暗下無法看出的白皙的肌膚現(xiàn)在被亮白色的燈照亮了,而臉龐的輪廓看起來相當美形,散發(fā)出來的成熟氣息之中,卻帶著稚氣,感覺像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一般青春洋溢。
「嗯……?」
「見、見鬼了……?」
「在哪裡……?你可別嚇我!」
少女身體突然顫了一下,雙腳有點發(fā)軟的微蹲縮著,這個怕鬼的動作看起來有些好笑,不過卻帶著點可愛。
「不是那個意思,你真像我姐姐,不過年輕多了?!?/font>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嗎……?」
「不,是因為剛剛沒有仔細看的關(guān)係,看衣服還以為妳是那種上了年紀的酒店小姐之類的。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起碼像個紅牌小姐了。」
「這麼說很失禮喔!」
聽著少年的評論,女孩露出很不屑的樣子,用生氣語氣回應少年,並且雙手抱胸,不過在這時她也看了一下四周,雖然說這裡是少年的家,但其實就是一個套房罷了,有點小,但對一個人來說算是大了。
而且房間的傢俱實在有點單調(diào),只有一個衣櫃,角落有一組木桌椅,然後另個角落有一張床墊,然後床墊的附近有一張茶幾,茶幾前有一個電視。走廊旁邊有流理臺,看起來是能做料理的地方,不過實在太小了,感覺也不太能做什麼事情。
「很抱歉,去把衣服換下來吧,妳這件衣服已經(jīng)髒到看起來像是舊衣回收箱的那種樣子了。我應該有一件給女生穿的衣服,妳去衣櫃裡看一下?!?/font>
少年繼續(xù)發(fā)表毒蛇評論,而少女停下四處觀望的目光。聽到少年的話,她很快的就走到了衣櫃前面,開始在一件一件襯衫、T恤的找尋所謂「給女生穿的衣服」,沒過多久她就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衣服。
「你是說這種暴露到不行的學生服嗎……?這裙子短到有跟沒有一樣!」
「很抱歉,我只有那種衣服,那是別人送我的生日禮物,說什麼以後會有機會用到的,還說很貴,丟了會很可惜,所以拜託我千萬不能丟掉?!?/font>
少年埋頭作業(yè),不過女孩的抗議他倒是聽的很清楚,而聽到這麼回答,少女直直搖頭,感到十分無奈。
「……算了,不要轉(zhuǎn)頭喔?!?/font>
「我也沒時間轉(zhuǎn)頭,我還有事要忙呢?!?/font>
雖然少女相當不好意思,不過她還是用著櫃子的門板遮著自己,然後迅速的脫下禮服,換上了從衣櫃裡拿出來的男用白襯衫和寬鬆的運動褲。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衣袖,並將禮服折好放到一旁的床尾。
「換好了,你的衣服穿起來好舒服喔!」
「是嗎?那就好……姐、不、不,請、請問妳叫什麼名字呢?」
少年再次停下手邊的工作,將身子打側(cè),因為差點叫錯少女的稱呼,而緊張
的改口重申問題,那份不好意思的樣子逗著少女笑了出來。
「哈哈,我不記得了耶……如果你要叫我姊姊我也是不反對啦,要不要叫一聲來聽聽啊!既然你都開口了……?」
「不要。」
少女用著小惡魔語氣的方式挑釁,少年不假思索的直接說出口中的答案。不過少女不記得名字的情形,少年一開始以為只是個弔詭的玩笑,結(jié)果他在追問之後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是假的。
「妳不是開玩笑吧?怎麼會不記得妳的名字?那……妳怎麼會倒在那裡呢?」
「我就是忘記了嘛……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妳是說一個女子莫名其妙倒在路邊,後來被救起來之後卻什麼也不記得?難道接下來連我也要被捲入某個地下組織的陰謀之中?」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從剛剛就一直努力在回想些什麼……可是……」
少女低下頭來,突然有幾滴淚珠滴落下來,她跌坐在床墊上,縮著全身,傳出了哭泣的呻吟,很微小。但在少年耳中,她哭聲卻難以被任何聲音蓋過,彷彿透過空氣分子震動直接傳入,如幾滴雨水打在玻璃上一般。
少年趕緊起身坐到少女的旁邊,抽了幾張紙巾給她。不過少女的眼淚並沒有就此停下來,少年輕拂她的頭。這景象,少年最熟悉不過,他的姐姐也有幾次這麼哭過,那時候的他和這時候一樣,總是靜靜的待在愛哭鬼的身旁,希望能夠陪伴姐姐。
「……那我就先叫妳南吧?南風的南?!?/font>
少女點點頭,似乎是這麼同意了。不過她還是維持蜷著一團的樣子。
「……這名字很好聽,謝謝你?!?/font>
「……那你什麼名字呢……?」
「徐靜文,可以只叫我文,不然我的名字實在太像女生,常常有人笑我。」
「……呵呵,確實是這個樣子?!?/font>
「終於笑啦,我還在想要是妳一直哭下去該怎麼辦呢?!?/font>
「謝謝你,文?!?/font>
看了桌上的時鐘,短指針指著十二的數(shù)字,現(xiàn)在這個時刻早已是乖孩子都該上床睡覺的時刻。於是靜文起身拿起被子放在床墊旁邊,少女則歪著頭看他。
「該睡了,時候不早了。妳早點休息吧。」
「那小文你呢?」
「什麼時候變成小文了啊……算了,我還有工作要忙,妳先睡吧?!?/font>
「是這樣子嗎……?那……謝謝你幫我這麼多。晚安?!?/font>
「嗯。」
靜文將被子打開遞給南之後,把天花板的亮白燈光給關(guān)掉,然後回到書桌前面,開啟了放在書堆上的檯燈,溫柔的橙黃燈光看起來很舒服,這是少年精心挑選過的,雖然樣式十分一般,但相當?shù)膶嵱谩?/font>
「到底為什麼呢……這孩子總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南進入被窩之後,盯著靜文的背影好一段時間,之後她發(fā)現(xiàn)不只是他,事實上她一進這個房間,就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和這名少年一樣,都令人卸下心防。這些家具擺設(shè)有著理所當然毫無奇特可言的外表設(shè)計,非常單調(diào),卻十分耐看,帶給任何人樸實舒適的感覺。
儘管有著這麼令人覺得舒服的空間,少女仍無法靜靜地閉上眼睛,無法停止思考自己失去記憶的這件事,無法停止不安與恐懼。
「為什麼會幫我起南這個名字呢……?」
「沒什麼,在紙上看到就這麼取了。睡吧,別想問題了。」
少女原本想要開口,不過因為少年的這句話,而止了下來。
黑暗中,黃色的檯燈瀰漫著一股溫暖的光,每隔幾秒就有翻書的聲音打破了靜謐無聲的沉默,少女從沒停下注視少年背影的目光,一直看著、一直看著,就這樣睡去。
「……晚安?!?/font>
少年回頭低沉氣語,繼續(xù)埋首於書本紙堆之中。
好久沒寫,退步好多Q__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