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少英傑傳I
--風中初雪落,步登英雄崖
序章:雪落
我曾經問過娘,為什麼我的名字要叫做「雪」?
娘只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因為雪很白、很美,而且下雪時能遮掩所有不潔;就像你爹爹,所有做壞事的人,一定會被他抓起來一樣……」
「所以爹爹很厲害嗎?」
「對呀~你爹爹是天下間最厲害的人,不只是武功……」娘笑著說。
那次,是我有記憶以來,唯一一次,看到娘在提到爹的時候,臉上帶著真心的笑容……
那已經是距離現在八年前的事了,當時,我七歲……
* * * * * * * * *
那一年,雪落得特別早。雪季方至,都城便被靄靄白雪覆蓋。
司徒閣的別苑,那原本是藍雁帝國第四級行政機關的辦公處,但自從高祖以後,將第四、五級行政機關改由全國五十五府所轄地自行設立後,舊閣辦公處現在已經改為其他行政官員的宿舍。
一個婦人,孤獨的立在雕琢華美的門扉旁,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
北風,拂開了她的髮,把鵝毛般的雪吹進了寬闊的廳堂內、沾上了婦人的身肩。
婦人並非不會冷,只是那融在身上的雪……再冷,也比不上她心裡的那份寒……
夫君上次回家,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半年?還是一年?
打從去年開始,夫君回來的次數便漸漸少了,即使回來,也只是短暫停留,然後便匆匆離去,對自己和雪兒的態度,也漸漸冷漠淡然;
終於,由今年開始,她便再沒有見過自己夫君的臉了。
偶爾輾轉間,從其他官員口中聽聞,他最近在都城外的青樓流連,過著夜夜笙歌的生活。
婦人不願去相信,但也不敢去證實。
雪,一視同仁的鋪滿了都城,不分平民區還是官閣區。
再如何雕梁畫棟、華麗奢美的官邸,當失去溫暖之後,也只是間寬闊的監牢;再如何人人稱羨、仕途平步青雲的丈夫,當失去了過往的恩愛,也只是個陌生的旁人。
「夫人,還是先來歇歇吧?天寒的緊,萬一受了涼可不好……」
端著茶水來到前堂的侍女,用著擔憂的語氣對著婦人說。
「秀兒,小少爺呢?」婦人的腳步沒移動半分。
「雪少爺拖著阿福到官閣廣場去玩耍了;下了雪,阿福應該已經帶著少爺回來了……」侍女秀兒回答。
婦人點點頭,看看天色也漸晚了,也該是準備雪兒最愛吃的五草粥的時候。
每年的初陽、初晴、初霜、初雪四個節日,婦人一定會不假僕人之手,親自下廚為自己的愛子烹調對應節日的佳餚。
那五草粥呀……要先用冰糖熬出焦焦的香氣,然後讓五草中的甘草用溫火慢煮,帶出甘味,這樣才會甜而不膩;那可是雪兒和夫君最愛的的味道……
婦人心中猛的一緊,那是因為想起了久未歸家的夫君……
深吸了一口氣,撇開那些令人不快的雜念,婦人走向了偏堂的膳房。
但還沒來得及走離前堂,就聽見門口老僕阿福的呼喊聲:
「夫人、夫人……不、不好了……雪少、少爺他……」
顧不得裙襬絆腳,婦人急忙回身,看到了阿福上氣不接下氣的由門外奔進前堂,慌亂的連帽子掉地也無暇撿起。
後頭,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趾高氣昂的跟著走了進來,兩個身材高大壯碩的僕役亦步亦趨的跟在小童身後,其中一人還緊抓著一個不斷掙扎,大約七、八歲的孩童。
「你們給我放開他!!」一瞧見僕役抓住的那個孩子,婦人的表情勃然變色。
「妳說放就放嗎?也不看看我家主人……」
「我叫你放開他。」婦人再說了一次,聲音如冰雪般寒冷。
原本囂張跋扈、滿臉橫肉的僕役說到一半,就被婦人的氣勢震懾住,不自主的鬆開了手。
孩童立刻躲到了婦人身後,緊抓著婦人的裙襬簌簌顫抖著。
「司徒大人真不愧是左丞相的心腹愛將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連夫人都有如此官威啊~」自兩名僕役身後,步出一名身著華服的貴氣中年婦女。
那兩個有如鐵塔一般的僕役縱然高大,卻比不上剛剛發話的那位婦女:她豐臾高胖的身型足足比她身前的僕役加起來還要大上一圈。
婦人認出了胖女子,她是六院中的兵院御史尚書的夫人;雖然並非夫君的直屬上司,但論官階,身為藍雁帝國第二級行政機關的六院,還是要比夫君任職的第三級行政機關的九樓高上一階。
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婦人心中不由得一陣煩亂。
兵院御史尚書在朝中一向依附右丞相龐光皚,而龐右丞相與對夫君有知遇之恩的左丞相賈文翰素有嫌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右丞相門下的御史尚書夫人特地來此,恐怕是來尋事的。
更何況,對方還是身為尚書院一院之首的御史尚書;而夫君雖然深受左丞相青睞,但畢竟只是司徒樓的一介司徒。
「兒子呀~娘不是一直提醒你,就算你被風公子打死也不能還手嗎?」胖夫人顫崴崴的下巴不停抖動,對著早先走進來的少年開了口:「現在你把風公子打哭了,等到司徒大人回家後,恐怕咱們家就會被抄家滅族了......」
忍下了胖夫人尖酸的諷刺,早在夫君被左丞相破格重用,並在短短一年內連升三級時,婦人便猜想得到朝中大部分的官員會因此而忌妒眼紅。
「所以,司徒夫人呀~咱是特地來道歉的:風公子方才和犬子玩耍,或許有點打鬧過頭......」
名為道歉,實際上是來要求我方低頭的吧?婦人心中瞭然。
婦人強裝出彆扭的笑容:「御史尚書夫人說笑了,若是小兒冒犯了令公子,待司徒返家,定會登門致歉......」
話才剛說到一半,就被胖夫人打斷:
「不過,就不知道司徒大人何時才會返家了?咱有生之年等得到嗎?還是......司徒夫人直接到花煙巷胡同去找司徒大人比較快呢?」
婦人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花煙巷是都城著名的青樓區。
「御史尚書夫人若信不過,妾身也可以代替司徒立下道歉書信一封……阿福,備好筆箋……」
胖夫人滿臉得意的在前堂主位上坐下,在她帶來的兩個奴婢又是搧風、又是遞茶水的服伺下,監視著婦人寫完道歉信。
在命令僕役收下信箋,看過其中內容後,胖夫人這才帶著冷笑的離開。
「司徒夫人呀~咱家好心提點妳一句,風司徒回來後,別忘了告訴他,」
臨走之際,胖夫人回過頭對著婦人道:
「朝廷裡可不是只有賈文翰一位丞相,如果他不把龐光皚龐丞相放在眼裡,到時候倒楣的可是他自己……」
直到胖夫人那寬闊厚實的背影終於消失後,婦人這才長嘆了一口氣說:
「阿福,記得提醒我明日要起早,到藍雁寺求個平安符貼宅門上;還有,她剛走過到過的地方都要徹底清洗,不然實在太晦氣了……」
轉過身,婦人沒看見剛剛還緊抓著她裙襬的孩童,不需詢問侍女,她也知道到哪找得到他。
婦人推開了兒子的房門,走近床邊。
「雪兒,為什麼要跟御史尚書的公子打架?」婦人柔聲窩在床上的瘦小人兒問。
小雪沒回話,只是緊咬著唇忍著淚,過了好久才開了口:
「為什麼我沒有爹?」
親耳聽到自己的孩子這樣問,婦人的心裡猛然一揪;這種椎心的痛,跟著兒子說的每字每句刺著自己,提醒著自己是個多麼失職的母親。
「傻孩子,你當然有爹呀……」「那為什麼人家說我沒有爹,妳還要跟他們道歉!」
雖然小雪粗魯的打斷婦人的話,但婦人還是溫柔的回答:
「雪兒,你覺得每次打架都打贏的人厲不厲害?」
小雪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可是娘覺得,會為了保護別人才打架,或是為了保護別人而道歉的人,才是最厲害的呢……」
看著滿臉疑惑的小雪,婦人笑了笑,摸摸小雪頭說:「雪兒現在還小,等你長大就會懂了……」
「雪兒已經夠大了!」面對著愛子的抗議,婦人一面笑著,一面搔起他的胳肢窩:
「小雪兒長大了?大人是不怕癢的唷~咕嘰咕嘰……」
「唉!我、我……好癢啊!」小雪再怎麼躲著癢,也逃不過知他甚深的愛母之手,弱點被搔到,小雪終是忍不住被被逗笑了起來。
「娘,可以再跟雪兒說說爹的事嗎……」依偎在母親懷裡的小雪低著聲問。
「你爹呀……可是皇帝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幫手喔~有他在皇帝陛下身邊,任何壞人都沒辦法傷害到皇帝陛下喔!」婦人一面輕搖著懷裡的小雪一面開始說著。
「皇帝陛下?就是娘上次說的那個天底下除了爹之外,第二偉大的人嗎?」
聽到小雪這麼說的婦人,心中突如其來湧上了一股酸楚,但她還是笑了笑,繼續說下去:
「而且你爹可是人人稱讚的大英雄~在武林上說起你爹,每一個大俠都會伸出大拇指的……」
「哇!那爹爹的武功一定很好,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雪兒了……可是為什麼爹都不回來看雪兒和娘呢?」
婦人苦笑了,喃喃的低聲自語著:
「是呀……他為什麼都不回來呢?寧可守著外面那些女人,也不願意回來看看我們母子……這是為什麼呢?」
凝視著窗外,婦人那堅持已久的眼淚終於也忍不住,跟著那越落越多的白雪一同墜下……
「娘,妳為什麼在哭?是誰欺負妳?等爹回來小雪替妳告訴他!」
婦人無語,只是緊緊抱住了小雪,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當然,小雪萬萬想不到,他要正式見到那個『武功很好』、『天底下最偉大』的『父親』,要在整整七年後,他的十五歲生日時。
那一年,雪落得特別早。
那一年,幼年的小雪八歲。
* * * * * * * * *
夜深,明月正懸。
司徒閣別苑中已熄了大半的燈火,看更守夜的僕從也都結束第一輪的巡查,正在巡守室裡吃酒聊天。
司徒夫人嚴貞心的房間就位在後堂曲廊的第一間,而她的獨子──小雪的房間,就在隔壁。
一雙大眼睛出現在微開的門縫裡向外張望,在確定沒有人後,一道小小的身影迅速從房裡竄了出來。
在娘親睡著、巡夜人最起碼也要在一炷香後才會回來的這段時間,是小雪的『冒險時間』,平常被禁止前去的地方,小雪都可以趁這時去探險。
比如說:爹親的書房。
雖然書房已經被娘親鎖上,但娘親似乎沒發覺,那用來鎖上書房的陰陽十字扣,其實已經老舊到如果不用力按壓第二下,就無法鎖上了。
所以,娘親每次扣上房門,都只壓了一下後就走了;陰陽十字扣看似鎖得緊實,其實小雪只要用力一拉,鎖就開了。
小雪永遠記得第一次進到爹親書房時的那種感動,看到書櫃裡那滿滿的書、潑墨字畫的掛軸;彷彿看到的東西越多,就越能拉近他和那只有模糊印象的爹親間的距離。
按照慣例,在點上燈燭後,小雪吃力地攀上書桌後那張對他而言高度過高的木椅,開始玩著他每次偷溜進爹親書房都會玩的那個遊戲:
「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小雪用著刻意壓沉的嗓音喝問:「大膽!江洋大盜王狗子,你可知本府是誰?本府乃是天下最偉大的御史大司徒、大英雄──風行偃!你竟敢在本府面前扯謊?吾兒風中雪何在?」
只看見小雪跳下椅子,咚咚咚的跑到書桌前一拱手:「司徒風中雪拜見父親!」然後又咚咚咚的攀回椅子:「吾兒,將證物呈上!讓這不知死活的惡賊看看你收集來的證據!」
這段臺詞,還是上次節慶時被請來府邸表演的唱戲人唱的其中一段戲,小雪只聽了兩遍就背起來了。
雖然對父親的印象十分薄弱,雖然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父親的工作,以至於把主管治安、捕捉罪犯的司徒和負責問案審罪的刑部兩者的職務內容搞混了。
但是對於幻想著自己長大、並且成為爹親最佳助手的扮演遊戲,小雪永遠也樂此不疲。
「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來人!把王狗子拖下去斬了!」
小雪越演越開心,忘我的學著說戲人用力一拍書桌,卻沒想到一不小心,把桌上的燈燭碰倒了。
桌上鋪的彩絲桌巾瞬間燃起了火苗。
「糟了!」小雪急急忙忙的將燈燭扶正,但桌巾已被燒出了一個洞。
「這個洞這麼小,爹娘說不定不會發現......嗯?這是什麼?」
就在小雪抓起桌巾,透著燭光看著那個指甲大小的破洞時,卻意外發現桌巾其實並沒有被燒穿。
小雪好奇的檢查了一下,就發現了桌巾其實是兩層彩絲縫合而成的;就在兩層彩絲間,藏著一大片不知名材質的物體。而在桌巾的邊緣,小雪還找到了藏得極為隱密的開口。
由隱藏開口中,小雪抽出了一張又柔又韌又輕薄、彷彿是精心特製的皮革。
風…神…八…法?
小雪的目光掃過皮革最上方的四個紋繡字,在字的下方還用著密密麻麻的細沙篆(小筆字)組成八個區塊;每一個區塊旁還詳細的繪著點有經絡穴脈的小小人形。
即使是不懂武功的小雪,也能猜出這皮革定是父親留下的武學祕笈;對父親的憧憬驅使著他將皮革揣進懷裡,鑽出書房。
膳房外的那株大樹生得枝葉茂盛,即便是雪季,也是長青翠綠,因此府中沒人知道,在茂密勃發的樹叢中,隱藏著小雪自己蓋的一間小樹屋。
這裡,就是小雪的秘密基地。
悄然無聲地穿過偏堂的迴廊,小雪一面就著那映照雪地的銀白月光讀著手中的秘笈,一面快步地走向自己的秘密基地。
只是疾行的腳步,卻在踏出迴廊的同時停了下來。
靜寂的夜,讓膳房裡碗盤碰撞聲更形刺耳;但現在這種時間,膳房中不可能有人。
攀上了窗沿的小雪奮力地睜大了眼睛,卻只隱約的看見無燈的漆黑膳房中,有個模糊身影正一手蹄膀、一手湯碗,津津有味的吃著桌上的剩菜剩飯。
「莫不是賊人?」小雪輕手輕腳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瞄準好屋中的身影,使盡力氣的從雕花的窗洞中丟了出去。
「噹鋃!」石塊擊中了杯盤湯碗,發出聲響,但原本拿著它們的黑影卻失去了行蹤。
本已打算在石塊打到賊子的同時立刻逃跑的小雪,此時也為之一愣。
無妨,膳房只有一道出口,只要守好這道門,賊人也走脫不得。
正當小雪準備放聲高喊時,由背後突然竄出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原本從背後映照著小雪的明亮月光突然一暗;有東西擋住了月光。
一回頭,一張滿臉虯髯的臉正與小雪四目相接。
「娃兒,你母親沒教你,別用石頭丟人嗎?被丟到可是很痛的……」
「碰!」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的小雪撞到了身後的膳房磚牆。
虯髯怪客臉上的鬍子和頭髮又亂又雜,幾乎分不清那些是髮那些是鬚的占了他大半張臉;而明明是大雪天,他身上卻只穿了單薄的一件乞衫,不但破爛、打滿補丁,還沾滿了油汙和惡臭。
但他的那雙眼,卻在雪夜裡閃著光芒;
雖然怪客身上散發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氣勢,但小雪還是鼓起勇氣:
「我娘有教過我,但她沒說不能對著賊人丟石頭!」
怪客用著饒富興味的眼神望著小雪:「看不出小娃兒還挺有膽識的呀?」
「況且,我爹爹的武功可是天下第一的!他要是知道你欺負我,一定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喔?」怪客舉起了手中的皮革看了看,然後哈哈大笑:「風神八法?哈哈哈哈!我還當你爹是哪位英雄豪傑呢?原來是那個最沒擔當、只有逃脫身法無人能比的風行偃?他的武功要是天下第一,那老子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直到這時,小雪才發現原本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風神八法竟然在毫無所覺的狀況下,被怪客所奪。
「不準你說我爹的壞話!你這個惡人!」
也不管對方的武功比自己高上不之幾萬倍,最尊敬的爹親被污辱,讓小雪氣瘋了,他跳的老高,除了一把搶回怪客手中的皮革外,還想從怪客手上狠狠咬上一口。
「你很尊敬你爹?」怪客躲開了小雪的牙齒,摸著自己那雜亂濃密的鬍鬚笑著說:「那你還不如拜我為師,我會教你更勝風神八法的武功,讓你知道老子的武功的確在風行偃之上……」
「我才不要!」小雪還想對著怪客拳打腳踢,但都被怪客躲過:「我才不想學看輕我爹爹的人的武功!」
「要不然……我和你爹多少也算得上同門,還是我把你爹的風神八法傳授給你?」
面對怪客的提議,小雪心中動搖了,但他還是沒馬上答應.而是顧左右而言他:「你的武功既然這麼好,那為什麼還要當乞丐?還偷溜進司徒閣別苑?」
「當乞丐多自由,又不用一天到晚受別人指使;至於潛進司徒閣別苑……」怪客的肚子這時候適時地替他把未說完的話接了下去,響起了一陣空腹的聲響:
「咕嚕咕嚕~」
他對著小雪攤開手,做出滿腹無奈的動作和表情,逗笑了小雪。
「好啦,算你有福氣,今兒個是初雪,我娘正好熬了一鍋五草粥,你等等,我去膳房拿來給你……」
正當小雪準備轉身進膳房時,卻被怪客一把拉住。
小雪回頭看著怪客,卻發現他的神情變得相當古怪。
「你說……你娘親今天有熬五草粥?」看到小雪點點頭,怪客開始環顧著滿地白雪的庭園,嘆了口氣,喃喃的說著:「又到了這個時節了嗎……」
就在小雪莫名所以時,怪客突然用著很誠懇的語氣告訴小雪:
「如果不想拜我為師也罷,我們以朋友相稱;就當作交易,我每隔一段時間的夜裡來一次,你只要讓我吃飽,我還是會傳授你風神八法,如何?」
小雪一聽可樂了,馬上點頭如搗蒜;這可正中小雪的下懷,因為在他的心裡,他還是只想拜自己最尊敬的父親為師。
「既然以朋友論交,以後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但我這個人有個怪癖:我喜歡別人連名帶姓、但要去掉我名字中間那個字叫我。」
聽到怪客的怪癖,小雪好奇的問:「那你全名是什麼?」
「我叫施直復……設施的施、曲直的直、康復的復……施直復是也!」
怪客說完後,小雪開始用小小的指頭拆解他的名字:「施直復……去掉中間的直……所以是施、復(師傅)?」
「哈哈哈!好徒兒,乖……等等,別生氣嘛~我逗你玩的,你以後就叫我施先生吧?話說,你要是再不拿五草粥來,施先生我就要餓死在這啦……」
看見小雪氣得鼓起了腮幫子,怪客立時安撫他;一連串的空腹響,又把小雪逗樂了。
那一夜,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映照著滿地的積雪,眩出滿目的銀光;看著笑彎了眉眼的怪客,小雪心中想:其實這人……也不算太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