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雲】如果有一天我失明了　之　續篇


　　雲雀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因為受傷嚴重而皮膚蒼白的雲雀看來似乎快跟病床融合在一起了，他面色平和的睡著，臉上還有幾處擦傷，眼睛完全用布掩蓋著，除了臉上，身上還有多處擦傷，就像完美無瑕的瓷器遭人破壞，斑斑痕跡令人內心抽痛。

　　六道骸伸出右手，輕輕的觸著雲雀的臉龐，撫著他蓬鬆、輕軟如羽般的黑髮，他好想念那雙總是冰冷，同時卻是最完美弧度的丹鳳眼，那雙眼因看見他所狹帶的狠意，或許當他說出令雲雀嗤之以鼻的告白同時，那雙鳳眼甚至有些驚訝的神情。



　　然後，永遠的，觸碰不到他。

　　這些，
　　都是他想念的。



　　而現在，只有在雲雀受傷、沉睡時，他才能伸出手，輕輕的……輕輕的……

　　那個驕傲自負的背影，此刻卻脆弱的他想保護。唯有自傲的他才像是雲雀，抑是他迷戀的男人……他比誰都懂失去眼睛的痛苦，那顆紅色眼瞳是詛咒，一個深刻痛苦黑暗的詛咒，全都是因為人類的自私貪慾造成的後果，卻得由他承擔……

　　忽然，六道骸像是想到些什麼。
　　撫摸雲雀五官的手停了下來──他雙眼睜大，同時被自己瞬間的想法嚇到。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他喃喃自語，那表情有著徬徨無措的悵然。

　　他望著雲雀的臉孔，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失去雲雀，但是……就這樣得到雲雀，這真的是他想要的？雲雀的絕望、雲雀的低沉、雲雀的徬徨。這些，都是他要的？

　　他表情柔和起來了，就像戀愛中的人那般。
　　輕輕撫著雲雀慘白的臉頰，溫柔、溫柔……再溫柔不過。

　　再失去之前，可以再貪婪的多看你幾眼嗎？
　　再失去之前，我可以再索求多一點嗎？

　　輕輕吻上雲雀嘴角帶傷的唇，六道骸笑了。


　　真的──






　　夠了……

＊　　　　＊　＊　＊　　　　＊

　　「六道骸，你可以要求其他事情。」澤田綱吉雙眼透著不穩與惶恐，他端坐著，雙手交疊在翹二郎腿的膝蓋上，不安的摩挲著。

　　「唯獨這件事情，我不答應。」

　　夕陽餘暉透著窗戶照在綱吉身上，首領接待室在橘色的光芒下顯得溫暖怡人，將澤田綱吉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六道骸出神的望著窗外的景色，夕陽映照在雲上是一抹又一抹的彩霞，他撥了撥寶藍色的頭髮。

　　對他而言，不管活了幾年，不管附在誰的身上，這個景象再平凡不過了，輪迴六世天天都看得到。

　　但是雲雀呢？
　　以後的以後，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六道骸望向澤田綱吉，綱吉臉上除了嚴肅之外還摻雜幾分悲傷。

　　「彭哥列，以家族勢力而言，打聽這件事情絕非難事。」

　　六道骸扯開邪魅的笑容，逕自走到窗戶旁，就如同那天在接待室等待雲雀一般，倚著窗戶雙手抱胸。

　　「六道骸我知道你很難過……雲雀前輩是家族的人，這件事情對彭哥列來說的確是個打擊……但，總不能因為這樣，你就不把自己當作彭哥列的人看……」

　　「彭哥列，我想你似乎搞錯一件事情。」六道骸轉而望向綱吉，那異色雙眸似乎帶點輕蔑與不屑，連嘴角勾起來笑也看來十分刺眼，「彭哥列霧之守護者，是庫洛姆，不是我。」

　　綱吉嘆了口氣。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個舉動不僅會危害到彭哥列，一樣會危害到你。」綱吉似乎在提醒些什麼，望著六道骸惆悵的身影。

　　危害嗎？クフフ……但是，如果不這麼做，雲雀將枯萎凋零，如同櫻花般──
　　雖美，
　　但殘落的令人心痛。

　　「這點我都考慮到了，看來彭哥列你似乎看輕我了。」六道骸笑著，那笑容雖然刺眼卻含著一種悲悽。

　　「唉……好吧。」澤田綱吉嘆了一口氣，「我會照辦的，但是……六道骸──」

　　「我只能……祝你好運。」

　　「彭哥列，謝謝你的忠告，クフフ──」

　　帶著笑聲，六道骸走出首領接待室。
　　前面的路會是什麼樣子呢？六道骸走著，朝他無法預測的未來──


　　邁開自己的腳步。

＊　　　　＊　＊　＊　　　　＊

　　眼球分別由六個肌肉輔助，若連結不佳將造成眼歪無法控制，視網膜由無數神經纖維、感光細胞與血管流經，視網膜後由數膜鞘與視神經、各小動脈所集結而成，眼球的構造精巧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十年前眼球移植是一個理論上的空談，除了失敗率極高之外，其移植過程繁複細緻，移植速度不夠快更容易造成遺憾的後果，至此十年後雖有眼球移植的案例，但後來患者仍因術後控制不良眼瞎甚至引起大量出血而死亡。

　　然而，替雲雀眼球移植的手術精巧完美，堪稱一流的成功完成了。

　　替他執刀的是二十年前就成功移植眼球的黑手黨私人研究人員，當年慘死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只為求移植一眼……也因此此位研究人員成為黑手黨通緝的目標，彭哥列為黑手黨的龍頭，曾揚言若有家族提供此人庇護將以彭哥列最嚴厲的方式懲戒。

　　詛咒之眼的執刀者。

　　甚傳塵囂之上是，他亦為復仇者監獄的服刑犯。
　　然而現在是何種原因出現在彭哥列，沒人知道。

　　術後執刀者便由彭哥列秘密護送到不知名的國家。彭哥列更以各種方式壓下此消息，因為這種舉動破壞彭哥列的原則，聲譽將造成空前絕後的毀損，彭哥列極有可能無法坐擁黑手黨絕對勢力的權力。

　　雲雀坐在彭哥列家族私人醫院的頂樓，身形憔悴不堪，更因手術失血的關係讓他看來更為慘白。風徐徐的吹來，將他身上白色的浴袍尾端輕輕的揚起，雙眼依舊由白色的紗布蒙著，只有他一人癱在和煦的陽光下，讓他看來更加毫無血色。

　　他沒有說半句話，昂首像是在仰望天空，但他什麼都沒看到，只是靜靜的、靜靜的，如同受傷之後，沒有半點反應。對他而言，做過手術之後心境沒有多大的變化，知道成功後也沒有太大的喜悅……

　　他……不懂……

　　緩緩的伸出手，本能性的往自己的手去看，雖然看不到……

　　術後第一天，病房安靜的連針落地都是刺眼的聲響，他等著六道骸出現，跟他說手術成功的喜悅。

　　第二天，他忽然覺得病房單調的可怕，什麼都看不到也無人在的感覺，有一種強烈的空虛感襲來，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第三天，他下意識伸出手，撫著六道骸趴過的床沿，慢慢的撫著，搓揉出溫熱得過份的殘溫，然後停下手來，思考什麼卻什麼也沒在思考。

　　第七天，他坐在病床上，但什麼也沒做──






　　六道骸……





　　從他的人生中……

　　消失了──




　　拆完繃帶後雲雀恭彌恢復的狀況讓每人都嘖嘖稱奇，因使用的是微創手術讓雲雀看來好似沒有動過如此大的手術般，就連瞳孔還是如昔般閃著輕蔑的光芒。由此彭哥列向外部宣佈雲之守護者非傳言所聞受了重傷，只是過度疲勞才修養一段時間，一切就像恢復原狀一般。

　　恢復視力沒多久他就重返工作崗位，工作如昔進行著，就如外表所看到的，發生事件的前後根本沒有任何的改變。

　　但雲雀變了。

　　他累了。
　　很累、很累。

　　很想承認但他逼迫自己不承認。
　　就連工作到一半，右手都能感覺到那一晚，六道骸的手的溫度，還有握著他雙手默默痛心的觸感，很燙人很烙印，就連那一瞬間的悸動都讓他猛地呼吸困難。

　　「恭彌嗎？」六道骸的聲音還在腦裡。

　　該死。

　　雲雀望著並盛秘密地下基地外的人造景ししおどし正逢積滿水，「叩」的一聲打在造景石上，他楞了一下立刻回神。此刻雲豆正好飛回在他的辦公桌上，雲雀雖然望著雲豆輕撫著牠，但那雙黯淡的瞳孔仍透著幾絲的出神。

　　按下筆記型電腦的快捷鍵，立刻出現要求草璧聯絡的視窗，沒多久草璧的臉便出現在螢幕上，神情看來十分緊張。

　　「恭先生有什麼事嗎？」

　　雲雀那雙丹鳳眼透著冷冷的氣息，看來表情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他頓下才開口。

　　「調查六道骸的行蹤。」

　　他的雙眼由無神轉為銳利。

＊　　　　＊　＊　＊　　　　＊

　　不知道過了許久，久到連意識都被淹埋在滾滾的時間裡，大家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彭哥列依舊是黑手黨的龍頭大，並盛集團業務蒸蒸日上，似乎再安祥不過……大家都忘了，有六道骸這個人，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從人們的記憶中漸漸的淡出……

　　這麼多年，久到，連雲雀都想放棄了。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輕易的來……又輕易的去？




　　雲雀站在並盛國中的接待室外，時間正與三年前相似，夕陽西沉彩霞無限光景美好，櫻花正綻放著，閃爍著粉紅色的旖旎。雲雀的手微微顫著，甚至有一絲期待。

　　但他知道結果將如以往一般不會有所改變。
　　推開接待室的門──
　　窗戶旁屬於他的位置仍舊空著……


　　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不是嗎？

　　他往前走，到窗口旁，感覺五味雜陳什麼都說不出來。

　　孩童們在歡唱著童謠、學生的嬉鬧微弱的從遠處一聲聲傳了過來，幾瓣櫻花落在他的手上骸殘存著微溫。

　　他雙手環胸，緩緩的閉上雙眼，像是冥想一般陷入神思之中，眼前除了黑暗之外，還有一股黑中的空虛感。


　　外頭繁華如三千東流水，而接待室卻寂寥著。



回憶如潮水般波濤洶湧。

「就算我殺人無數冷血如獸，也不可能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能夠待在你身邊。」

「我可是不易放棄喲，クフフ──」
「恭彌？！」
「恭彌，我是真的……喜歡你……」
「吶……究竟什麼時候你才聽的下去呢？恭彌？」

「沒事，只是受點傷而已。」


「會，我會。」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會，我會。」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頸項上還掛著六道骸替他尋來的雲系戒指，他伸出蒼白的手指，撫著鏈條。是不是六道骸也曾這樣？在這裡，用手撫著這枚戒指？是不是，在這裡看著他離開？有一瞬間，他覺得心臟充滿了不該有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很久很久很久……遺失已久──











　　黑暗中，一雙有溫度的手環抱住他的身體。

　　「恭彌，你身體好冷。」

　　如果失明了你會回來。

　　「別讓身體壞掉……你知道嗎，已經三年了。」

　　那就……戳瞎我吧。

　　「你……還在……等我嗎？」


　　過份到想流淚的衝動。
















　　「嗯……我還在在等你。」





-fin-












（拜託請繼續往下拉Orz）





　　我想看完下篇的大大們應該搞不清楚六道骸怎麼了吧=w=
　　因為這是雲雀視角啊orz
　　容我說明一下吧！囧
　　首先梗點在手術執刀者，二十五年前所植的詛咒之眼，
　　正是在講阿骸的右眼=w=

　　手術執刀者不重要所以我沒說他的特徵，他研究同時走火入魔，亦將自己改造，
　　為了雲雀，六道骸選擇以自己做交換（阿骸可是十惡不赦的通緝犯呢）
　　會花三年才出來，
　　是因為阿骸被關入比水牢更牢固的堅牢，
　　以陷入睡眠的狀態來服刑，沒有意識，
　　所以連庫洛姆也無法與阿骸聯繫。

　　三年來綱吉不斷向復仇者監獄談判，
　　好不容易才成功了。



　　話說最後面那一段，是雲雀閉上雙眼後，阿骸出現了。
　　他閉著眼睛跟阿骸說話，
　　（P.S.「」內是阿骸說的話）
　　他以為是幻聽，他陷入黑暗中就能聽到六道骸的聲音。
　　所以讀者們盡情想像，當雲雀張開眼看到阿骸是什麼反應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