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拖得有點久了，看起來也沒人打算寫，

可是！

同樣身為獅子座，我不能忘了你。

　

－－－－－－我是分隔線－－－－－－

　

　

　　那天。
　
　
　　「梁太郎──你好了沒有啦！」
　　「等等啦！」
　　只是出去玩一下，幹嘛那麼大費周章？我隨便回了老媽幾聲，低頭反覆搜索地板，感覺就是……有什麼沒帶。
　
　　啊哈，在這。
　
　　「梁太郎！」
　　「好了啦！」
　
　
　
　
　　我嗎？我叫土浦梁太郎，目前是國中三年級，正值小鬼躍升男人的黃金時期（鬼哩），國中……是就讀附近的公立學校啦，不要看我長得像壞小孩喔，也、也沒有像壞小孩……反正哪，我──在學校的成績還不錯喔，尤其是理科。
　
　　要說我的個性……我是獅子座的，雖然我也沒有很信那個，不過我想用獅子座應該就能稍稍透露些我的做事態度了吧？也沒有說很霸道還是豪氣，不過大氣是真的，我覺得我是個很熱心的人哦！至於興趣……我想應該是。
　
　　踢足球，或許吧？
　
　　「要不要去便利商店買些零食啊？」
　　「姊……現在才剛上路耶……」
　　「啊出遠門嘛！當然要在車上享受歡樂的快感啊！」
　　「這什麼邏輯啦！」
　　我姊，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很笨的囂查某，有時候我會覺得她是個很歇斯底里的人，有時候又認為她過於理性，難怪她都交不到男朋友……說來，我記得有一個大我一屆的學姊長得很漂亮、成績超好、運動超優（後來也不知道她考上哪所學校了），如果我有一個全能的姊姊一定會覺得超酷的，而不是像現在還要四處防備那個老太婆會亂瞄我……只是說到底，她還是我姊姊。
　
　　嗯──我還有一個弟弟，要我怎麼形容他，只能用「愛吃」這兩個字吧？剛姊姊提議買零食也是他第一個舉手……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發胖喔，是個典型的頑皮死小孩，學校老師一定要扁的那種。
　
　　爸爸是個普通的上班族，這沒什麼好提的（喂），老媽則是鋼琴老師，或許也是這個緣故，家裡三個小孩都會彈鋼琴，不是我吹牛喔，三姊弟裡面我可是彈得最好的……
　
　　……也沒什麼好炫耀，老實說。
　
　　那天，今天。
　
　　我生日，老媽就突然說要帶全家去海邊玩，所以老爸就被迫請假（其實他很開心）載全家去曬太陽、吹海風，不是我真的想說，可是那根本是老媽想去才藉口說是慶祝生日，其實妳一直在等我生日、對吧！
　
　　『哎，不要計較啦，就當是造福全家吧。』
　　前一天我跟老媽抗議時，她居然這樣回我。
　
　　又一枚死老太婆。
　
　　「可是，只是一天生日而已，還要跑那麼遠……」
　　「就跟你說不要計較咩。」
　　……還咩，往海邊的高速公路，我差點跟我老媽槓上。
　
　　抱怨是我在抱怨，不過我還蠻喜歡海景的，這幾年發生好多事，可以利用老爸沿海線開車的空檔慢慢回憶、細細咀嚼。
　
　　我想想……準備段考、足球隊，國二的時候還跟崎本交往，三個月後Say　BYE-BYE，到現在我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其實對她還有點不好意思。
　　還有。
　
　　放棄鋼琴一事，距離那天也差不多三年了，難以釋懷卻又不敢去面對它，真的，其實我，還是……很喜歡鋼琴那個叮叮叮的清脆聲響，還有音箱的味道。
　　我不再每天彈琴、不再每天視譜，只是每天晚上看著鋼琴，看它微沾灰塵的琴蓋、聽它久久沒彈而發出的拍（鋼琴的弦如果久久未調正，會因鬆弛而發生頻率不整、產生不完整共鳴的現象，例如彈下中音Ｃ鍵會聽到除了Ｃ以外的雜音，此現象就稱為「拍」，也因此喻為「琴的鳴泣」，暗諷忽視鋼琴的音樂家），老實說我晚上睡覺時，還是隱約聽得到……
　
　　「話說回來，梁太郎應該很受歡迎吧，沒有女生送禮物來嗎？」
　　「沒有……其實有女生送才困擾吧……」
　　「啊──好擔心梁太郎變成Ｇａｙ喔──」
　　「……媽！」
　　這時期最大的敵人就是老媽，拜託！我才國三耶，也快畢業了、做什麼校園偶像！
　
　　不過提到禮物，我想到去年發生的事；在那時期是仲秋，落葉紛飛、西風在每個人的耳邊低語，崎本在校門口前的小林道跟我提分手，那瞬間的自己，變得超像一個超級大笨蛋！
　
　　結果，等到崎本離開之後，有人從後面拍拍了我的肩膀，當時我可能是一臉茫然地回頭吧，拍我的人看見我的臉還輕笑一聲。
　
　　是學姐，很嬌小瘦弱的那個、超強的學姊。
　
　　『你被甩了嗎？我也是哦。』
　　什麼什麼叫妳也是啊！聽起來好像這很榮譽一樣！
　　其實我比較在意是誰甩了她。
　
　　『這個，送你。』
　　然後她就遞了一小塊蘋果派給我，跟我說，這是她家政課時做的。
　
　　『被甩了也沒關係，我們一起向前看吧，小學弟。』
　　『我不小了──啊！喂！學姊！』
　　只是，她說完那句話就溜了（其實我想跟她說我沒有很在意被甩啊），留下疑似被耍的我在林間錯愕。
　
　　這是送禮的態度嗎！
　
　　不、不過這次，好像是我第一次收女生禮物……吧。
　
　　「嗯──那梁太郎有想讀哪間學校嗎？」
　　「喂喂喂，爸，今天是我生日耶，幹嘛問這種考試不考試的東西……」
　　「問一下會要了你的命嗎？你剩沒幾天了耶。」
　　是、是這樣沒錯。
　
　　這樣講很丟臉，其實我很想把考高中這件事忽略到無法忽略的地步再去正視它，有一點點違反我的作風，可是又覺得那真的很麻煩……不要以為我真的完全沒想過這件事。
　
　　我劃定學校的方式是以公立與私立算，公立就是我家附近那間不起眼的學校，私立則是貴族學校──星奏學院，以價錢方面來說，星奏的學費真的是……賣掉內臟才付得起，可是不論是校平還是校風，這所貴族學校真的好到爆，撇開摳摳不談，私立遠大於公立Ｎ百倍。
　
　　說穿了，星奏最大的特色就在於設置音樂科吧，我可能只是……想聽聽看他們如何演奏自己的樂器。
　
　　哈，不過想也知道音樂科的腦袋一定像木頭一樣，聽音樂就好了、少跟他們來往。
　
　　「說的倒簡單，你以為星奏有那麼好考喔？」
　　小老太婆吐槽道，好似要把我貶到連這點常識都不懂一樣。
　
　　我的我是個下定決心就不會動搖的男人（男孩？），只要我有心想進星奏，那我一定會拼到底的，話說回來，聽南叔（某樂器行的老闆）說，雖然他的店門可羅雀，不過光顧的，幾乎都是星奏的學生……有空向他打聽一下好了，至少讓我知道星奏的學生都什麼樣。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開到了偏僻的海岸邊，可能很少人去注意這個地方吧，打開車門向下看，沙裡看不到一丁點垃圾，聽說，我爸媽以前常常來這裡約會……喂！今天是我生日耶！搞什麼浪漫啊！
　
　　「不過這裡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即使正值炎熱夏日、海風變得又悶又黏，但是景色宜人，海也是一大片蔚藍，看得到魚在海面上跳躍、聽得到海浪打在沙灘上，好吧，這樣也不錯，不用待在家裡發呆看電視。
　
　　「耶──我要做蛋糕給哥哥吃──」
　　老弟說完就衝下車去堆沙堡了。
　
　　喂！沙子不能吃！
　
　　「也好，弟弟啊，做完就在上面放十五顆石頭，等哥哥許完願就把那個蛋糕給打爛。」
　　「媽你這什麼鬼主意啊！太敷衍了吧！」
　　「好──」
　　「還好！」
　　為什麼不直接買個六吋的蛋糕來吃？太寒酸了！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任何價值，彷彿被世界所唾棄般，如孤兒一樣地可憐。
　
　　不，孤兒可能還有別人不要的晚餐，我只有沙子。
　
　　「……今天是你生日耶，幹嘛一臉衰相？」
　　「我哪有！」
　　哪沒有！連我都想吐槽我自己了！
　
　　我抹了一下右臉，風吹在臉上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久了、皮膚也出油了，可能是常運動的關係，天氣只要有一點悶就會出汗，不過適當地揮灑汗水對身體很好。
　
　　「啊……生日這樣也蠻妙的。」
　　誰的生日會打爆蛋糕啊……如果換個方面想，這或許是獨一無二的生日派對。
　
　　我摸摸口袋，金屬的冰冷感透出運動褲、傳達到我手上。
　
　　「真是智障耶我。」
　　確保口袋裡的東西還在，我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旁邊正在堆沙子的弟弟……那是什麼？
　
　　「……你不是要做蛋糕嗎？」
　　「對呀──我想要做三層的大蛋糕喔──」
　　「那、個！是金字塔吧！」
　　千層蛋糕怎麼是錐形的啦！！
　
　　「哇──弟弟好厲害，看起來好好吃。」
　　「對吧──」
　　「……你們自己吃吧。」
　　不！我錯了！今年的生日真是太悲慘了！
　
　　我假裝無視他們的存在，緩緩地找塊乾燥的沙地坐下去……好燙！
　
　　唉。
　
　　盡量習慣溫度，我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個東西，出門前找很久……仔細摸了一下它的輪廓跟稜線，既精巧又討人喜歡。
　
　　「梁太郎，你幹嘛帶鋼琴鑰匙出門？」
　　大老太婆的聲音突然從我耳後響起，雖然有被嚇到，可是我沒有表現在肢體上。
　
　　「不見了怎麼辦？會打不開鋼琴耶。」
　　「唉唷，不會啦。」
　　我房間的三角鋼琴上面有個鎖孔，而我現在手上拿的、就是能開那鎖的Ｋｅｙ。
　
　　老實說我很好奇為什麼要設計鎖，是怕有人偷彈嗎？學校禮堂裡的鋼琴也是鎖得緊緊的，或許真的是擔心有人給它彈壞吧，你們知道的，小孩都會手癢，尤其對象是會發出美妙音色的樂器。
　
　　「算了，你要好好收著。」
　　老媽吐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闊步到車子的後頭，看起來好像是要拿大陽傘，在沙灘上直曬陽光也挺難受的。
　
　　……。
　
　　我房間那臺鋼琴也多一歲了，它是我在五歲時、老媽買進來的，這麼說，它也剛好滿十歲了吧？（嘿，也可以說我老媽偏心啦，因為我鋼琴很強，所以才把三角鋼琴擺到我房間去，不然老姊跟老弟都是彈我媽房間那臺更舊的三角琴。）這幾年對它很愧疚，今年至少給它慶祝一下。
　
　　「哥──我做好了──」
　　老弟歡呼一大聲，然後站起、讓位給我看那坨……蛋糕吧，上面確實擺放了十五顆石子，大小不一、顏色也不一樣。
　
　　「耶──來唱生日快樂歌──」
　　又不是你生日，幹嘛那麼開心啊！
　
　　「好了喔？那來唱歌然後許願然後打爆它。」
　　「真是乾脆耶。」
　　「快點啦，心誠則靈，好好許下三個願望，然後打爆它。」
　　一直強調打爆做什麼！其實是妳想打吧！
　
　　我胡亂猛抓地自己的頭，思考等等要許什麼願望，壓根兒沒想過要什麼，只想要快活地過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到底要許什麼……
　
　　「老公，過來了，要唱歌囉。」
　　「……啊？喔。」
　　老爸好像錯愕一下，不知道是因為看到蛋糕是沙子還是蛋糕造型奇異。
　
　　一家五口圍坐那坨，我右邊是小老太婆、左邊是老弟，天啊……好想這裡沒什麼人，不然丟臉死了。
　
　　「ｊａ……」
　　「祝你生日快……」
　　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歌響起，不知道為什麼，心態突然嚴肅了起來。
　
　　要我放開心胸去訴說內心的言語，真的，我好像……沒有很快樂，當我自尊心太強吧，自從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後，我變得無法與鋼琴坦承相對，我彈不出真誠的音色、它發不出清澈的聲響，久了，就不想去摸它了，因為光是彈它，並不能得到我想要的，是心態吧，一定是心態吧，就算我知道，但我還是。
　
　　放不下我那要命的自尊。
　
　　很抱歉，我只能為它，慶祝十年的時光、感慨三年的浪費。
　
　　「祝你生日快樂──好啦，梁太郎。」
　
　　許願吧。
　
　　我將鋼琴鑰匙緊握在手中、合十。
　
　　「第一個……就，能進一間不錯的高中。」
　　星奏好了，我就稍微用功一下，進去後……或許能找到真正的快樂。
　
　　「第二個……嗯……」
　　「不要變成Ｇａｙ。」
　　「妳別插嘴！」
　　「嘖。」
　　大老太婆撇開頭、哼了一聲。
　
　　「那就……上高中之後可以……」
　　「遇到真命天女。」
　　「……好啦，就那個好了。」
　　「啊，真的喔？」
　　反正我也沒有什麼願望好許的啊，如果高中能談個真正的戀愛也不錯，你說是吧、土浦同學？
　
　　「第三個──就不用說了。」
　　「咦？不說？」
　　「第三個本來就不用說啦。」
　　「去──」
　　「嘿，那我要打爛蛋糕囉。」
　　「一起打、一起打！」
　　結果我都還沒出手，老弟就撲上去了，害老姊揍到他的背，免不了一場嚎啕大哭。
　
　　這樣就算了，多虧今天才有辦法想這麼多，平時在家想會對那架鋼琴有罪惡感。
　
　　不過。
　
　　還是有點悲傷呀。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十五歲生日就這樣過喔？哈哈……」
　　「小聲一點啦……這裡是圖書館耶。」
　　高二暑假，我跟日野在外頭碰到面、一起來到圖書館，也不知道是哪裡好笑，她就一直嘰咕嘰咕地憋……呿。
　
　　「哈……不過真是太好了呢，至少你現在鋼琴彈得很開心呀。」
　　「……是啊。」
　
　　多虧有妳。
　
　　看日野手上拿著一本《音樂史》的厚重書本，盯著裡頭的專心模樣還真是有趣。
　
　　從那天。
　
　　到現在也過了兩年了，這期間的變化居然會這麼大。
　
　
　
　
　　我那時許下的第三個願望。
　
　　我希望。
　
　　我可以因鋼琴而感受到真正的快樂。
　
　　
　
　　「說起來，三個願望都實現了呢。」
　　「嗯？」
　　「……噗。」
　　日野好像聽到我說了什麼，不過我搖了一下頭、假裝沒有說過什麼。
　
　　在那天，許下的願望。
　
　　我上了星奏、我有了妳、我為自己尋回了感動。
　　
　　在那天。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