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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nt Hill : Fourteen ... Chapter 6

作者:晝燈│2013-05-22 23:57:45│巴幣:2│人氣:338


                                  Chapter 6... Lethe
 
今日用晚餐的時候,我將懷孕兩個月的事情告訴了馬修,而他的反應也如我所預料。

先是瞪大眼睛注視著我,發愣了一會兒後才用力拍下餐桌猛然站起大喊:「真的嗎?」

因為有心理準備,因此我沒有被他的舉動所驚嚇。

呵呵,但是他的反應把魯弗斯(Rufus)管家嚇了一大跳,魯弗斯先生聞聲趕緊跑過來了解情況,然而得知我有了喜訊之後,兩人卻一同陷入狂喜,開心相擁地跳起舞來。

這也難怪,從小就照顧我長大的魯弗斯先生為人熱血心腸,而我們的關係如同父女,所以對他來說,我肚子裡的小寶貝也是他的孫子,而且他唯一的孩子在七年戰爭中為國捐軀,而魯弗斯太太也在去年長辭了,他應該是很寂寞的。

看著他們兩人開心的模樣,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說下去…果然不一會兒,兩人竟為孩子的命名開始爭執起來。

喜悅把他們沖昏了頭,他們把時間點跳得太快…

馬修堅持名字為愛麗莎,魯弗斯先生則罕見頑固地建議命名克莉絲汀(Christine),眼見兩人僵持不下,我只好出來打圓場並講了一句話:「兩位都沒有考慮孩子若是男生呢?」

他們注意到我故作生氣的表情,各自退了一步不再說話,然而他們喜悅的表情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畢竟從三年前我們就一直期待這位天使的來訪。

然而…..為何我心裡有如此大的不安,這一切都很順利,不是嗎?

馬修一定會好好疼愛這位孩子,他會是一位好父親,而我一定要成為一位好母親,因為我們一直期待孩子可以為家庭增添歡樂與溫馨氣氛。

所以……尚在我肚內的孩兒,請不要心懷不安,安心到來吧。

                                                                                                               日記的撕頁


史戴普驚訝地注視房間內的變化,眼前所見使他懷疑自己是否因忤逆神而下了地獄。
 
黃、紅、黑以及白,不同顏色在這個房間內以各自的節奏跳出美麗卻為危險的舞步,房間內所有玻璃被強大的音波震碎,牆上的畫和地毯陷入黃色火焰蔓延,空氣中黑色煙霧瀰漫,白色霧氣漸漸由窗外飄進以及紅色血液的竄流…
 
血流不斷將地毯與火焰黑化,慢慢撕開物體原本的外觀並溶化成黑色液體,慢慢向下凹陷與重新構築,房間正中央出現一個方形的大洞,黑色液體向下流動並且硬化成階梯的形狀。
 
地毯上被黑化的火焰則漸漸加深色度變成一團黑煙,隨後黏稠的黑色液體隨之攀附而上,緩緩成形為一枝比史戴普還高大的十字架。
 
史戴普掩住耳朵退到房間角落,他注意到「馬丁主教」並沒有動作,而黑色黏稠又冒出火焰的皮膚掩蓋了他的四肢,而黑色的身軀從兩手掌之間和頭頂到腹部下方各有一條極長的紅色傷痕,兩條傷痕在胸部之間交叉成十字。
 
馬丁主教的模樣,令他一瞬間想起小時候掉入泥沼被救起的模樣。
 
「噹!噹!噹!…」一聲聲鐘響將史戴普的記憶從腦海中敲出,一團團炎熱的氣息不斷提醒他當年如何保護瑪麗安娜不被教會以淨化之名,燒死在教庭上,以及自己因為反抗教會,遭遇到異眼嫌音的對待。
 
「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史戴普一邊想一邊看向「馬丁主教」後方的唯一出口,已經慢慢被黑色液體攀附而上,漸漸包覆而消失了。
 
瑪麗安娜的房間的傢俱大多都染上了火紅,地上與牆上都沾滿了漆黑,唯一能讓史戴普安心的只有窗外的白霧。他考慮直衝左邊從窗戶跳出去,外面是草地,只要落點好就不會有太大傷害。
 
他完全不想考慮房間中央往下的階梯,裡面只有一片漆黑,加上立在洞口前面的巨大黑色十字架,看起來宛如墳墓。
 
鐘聲慢慢減弱,漸漸消失了,而「馬丁主教」也開始往史戴普的方向移動,他漆黑胸前十字形傷口,不斷流下血滴並且不斷脈動。
 
「咻!」
 
史戴普瞥到「馬丁主教」好像朝他丟出什麼東西,旋即不假思索地往左邊窗戶大步跑去,然而他看見窗戶外的景色時,心中出現些許絕望,但更多的憤怒感。
 
「媽的!這是…!」他原以為白霧壟罩的草地,然而外邊兒景致卻變成了雲煙迷濛的黑色河流,詭異的變化令史戴普更不敢往下跳去。
 
史戴普趕緊轉頭看向「馬丁主教」,他胸前的傷口呈十字狀大幅展開,一把椅子被包覆在他胸口內燃燒,定眼一看發現,原來他剛才丟出的東西,是從他胸口延伸出類似樹藤的數條血流,血流濃稠到宛如兇惡的毒蛇一般,持續晃動尋找攻擊的機會。
 
他理解如果剛才被抓到,下場就跟那張椅子一樣,被拖進馬丁主教體內,然後活活被燒死。
 
史戴普雖然憤怒但也清楚現在不是逞強,硬要打倒眼前怪物的時候。因為連「他」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他」要殺自己卻是很明白的事情。
 
他看向「馬丁主教」旁邊的地上洞口,自嘲地說:「這選項也太差了吧…」然後又探頭看窗下的黑色流水,他心一橫,準備縱身往河中跳時…
 
「爹地…不行…」溫柔又輕細如鈴的女孩聲從他背後傳來。
 
「愛麗莎…」他瞬間遲疑了一下,回頭一看。
 
「愛麗莎!!」史戴普大喊但也害怕,剛才的「馬丁主教」變成了愛麗莎站在那邊。她可愛的臉龐顯露出憎恨,目光如刀刃直直瞪著他,染滿鮮血的小手上拿著一只金色懷錶。
 
「爹地,怎麼不跳?」愛麗莎聲音故作可愛地說,更令史戴普覺得悚然。
 
史戴普注意到她手中自己的懷錶,同時大聲地說:「愛麗莎,妳到底要我怎樣?」
 
「很簡單啊!爹地,我要你一輩子感到痛苦,要你往後的人生為害死我感到愧疚!」愛麗莎俏皮地說,同時舉起手中的懷錶又說:
 
「我要你的時間永永遠遠停在此時此刻!」
 
史戴普面容充滿痛苦,他回問愛麗莎:「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什麼,讓妳如此憎恨我?」
 
白色衣著染滿鮮血的愛麗莎,眼神鄙視並露出嘲諷的笑聲回答說:「呵呵,爹地,你好天真哦,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呢?」
 
「跳下去吧,爹地,從我這裡逃走…那麼你就可以活下去…」
 
史戴普感覺女兒的聲音依舊細軟,笑容一樣甜美,然而此時他完全不敢注視眼前憎恨自己的女兒。
 
他心如刀割,他憐惜又疼愛的女兒,視她為心肝寶貝的女兒,現在竟然口出惡言地折磨他,而史戴普打從心裡知道自己絕對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愛麗莎的事情。
 
然而被心靈支柱如此傷害與憎恨,他感覺靈魂已經被女兒狠狠地撕碎,眼前的愛麗莎變得非常可怕,彷彿逼他走向地獄的魔鬼一般…
 
「!!…瑪麗安娜…」剎那間,他突然想起瑪麗安娜畫像上的留言:
 
「我腹中的孩子是一種汙穢,一項罪惡,也是惡魔的呢喃…」
 
而一個可怕的想法,非常不情願卻也很自然地浮上心頭:「愛麗莎是魔鬼!」
 
但他也想起愛麗莎在教堂二樓時,她稚嫩臉頰上為自己流下淚水,她寧靜的眼神中是為自己的痛苦感到悲傷…
 
「否則爹地根本不會相信我…

史戴普腦中有如風暴肆虐的混亂不已,他哀傷地垂下頭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爹地,跳下去啊!」愛麗莎偏了一下頭催促他。
 
心愛女兒以撒嬌的溫柔語氣咄咄逼人,史戴普心中變得空虛無奈,腦中快要爆炸的混亂使他哭泣大叫:「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史戴普混亂的腦袋中,漸漸聽到某些聲音在他耳朵旁響起。
 
「住手!我求求妳不要這樣做!!」

「親愛的…請原諒我…這孩子…這孩子…不能存在…
 
某些畫面如電閃的浮現在他腦海中又瞬間消失,但他知道,只是不願意想起,因為那是自己失去愛麗莎的瞬間。
 
銀亮的刀刃穿進白色洋裝,抽出一片血紅的色彩,染滿黑灰的地磚,血液彷彿小泉,湧出不停歇…
 
他斷斷續續,眼神空洞地說:「是…啊…早在妳死的時候…我那時…也就不想活了…」
 
「既然你不想跳入河中,不想活下去,那就表示你願意死在這裡囉!嘻嘻…」愛麗莎語氣輕快,聽起來對史戴普的表現似乎感到滿意。
 
史戴普覺得手腳極度無力,彷彿全身血液都被抽乾一樣的空虛,碎裂一地的心靈中已經沒有可以驅使他意志的東西了,即使聽到如此威脅的語氣,他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啪咚!!」史戴普瞬間被某種東西被撞倒而趴在地上,隨即感覺身體迅速纏上令他感到炙燙的繩子,然後在地上被往前拖進。
 
他撞倒許多燃燒的桌椅,然而拖行史戴普的人可沒有太多慈悲願意閃避那些東西。
 
「啊啊啊!」史戴普痛苦地大叫,高溫使他的皮袍捲曲,開始變黑與冒出白煙,身體滾熱的刺痛感蔓延在他全身卻無法掙脫,只能任憑手腳做些許的顫動與掙扎。
 
史戴普慢慢浮空,也漸漸了解自己的處境,他全身被數條紅黑色的濃稠血流纏繞,像被繩子綑綁在半空中,而眼前不再是愛麗莎,是方才那個欲燒死他的怪物,馬丁主教。
 
馬丁主教胸前的十字形傷口漸漸展開,傷口內的脈動有如心跳加快,他對眼前因痛苦而臉部扭曲的史戴普說:「終究,你還是軟弱的人…」
 
「剛才信誓旦旦地反駁我,現在內心卻徬徨尋死!」馬丁主教以血紅的雙眼瞪著史戴普,以粗啞的聲音說道。
 
「而這…就是你所選擇的結果。」馬丁主教說完後,胸口跟手臂的傷口呈大幅度十字形脈開,準備把史戴普拖進他體內。
 
史戴普痛苦地看著馬丁主教體內染成血紅和燃燒的心臟與其他內臟,然後慢慢閉起眼睛,準備迎接死亡時…
 
「叮碰…砰!!!!」三聲巨大響音出現在史戴普耳邊,然他連睜開眼睛看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的時間都沒有,全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左方窗戶邊拉扯而去,然後以反倒的姿勢著地。
 
史戴普的肩膀承接了全身的重量,摔到地上時,他有注意到左肩傳來「咯!」一聲。
 
「啊!啊!」他大聲叫出,並使勁用頭部在黏稠漆黑的地上用力將自己的上半身撐起時,看到天花板上的大型吊燈搖晃兩下後,突然往自己身砸下來。
 
「!!」史戴普反射性用力閉起眼睛,身體蜷曲,準備迎向這致死的衝擊時…
 
「啪啷!!」巨大的金屬聲混雜玻璃的清脆聲就出現在耳邊,然而他沒有感覺到身體出現預期的劇痛與重力壓迫,同時全身的緊縛感也消失了,但灼熱的刺痛與左肩傷勢依然使他無法好好控制手腳。
 
「不要死…爹地…我還在等你…拜託…不要死…」史戴普又聽到了,剛才那輕細如鈴的女孩聲音,是愛麗莎溫柔的呢喃,也是她悲傷的請求。
 
史戴普睜開黑色液體覆蓋的眼睛往旁邊一瞧,吊燈砸在他左邊僅些微之差,而且將纏繞他身體的數條血流在他和馬丁主教之間砸斷,所以才恢復自由之身,而馬丁主教在窗邊用力地掙扎。
 
不知為何,馬丁主教被瑪麗安娜的大鍵琴砸中,整個身體被夾在牆壁與大鍵琴之間動彈不得,而從胸口延伸出的濃稠血流早已斷裂,在空中四處揮舞。
 
馬丁主教力量絲毫沒有減弱,他用像是手臂的黏稠肉條,開始用力推開壓住身體的大鍵琴殘骸,也確實地慢慢推開,而掙脫是遲早的事情。
 
燃燒的房間,詭怖的場面,虛幻的情景以及女兒的聲音,一切都使史戴普感到不知所措與混亂,他搖晃著腦袋躺在地上用模糊的視線尋找聲音的來源,而一位嬌小的人影站在門後向他招手。
 
剛才被黑色液體覆蓋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愛…麗莎…妳到底…要我怎麼做…?」他斷斷續續地問,然後咬緊牙根忍住全身劇烈的灼熱與刺痛,用右手努力將自己撐起,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她身邊跑去。
 
史戴普感覺自己快暈倒,他知道自己還站著的原因是全身與左肩的強烈疼痛與愛麗莎的身影,他的身與心都在承受強烈的痛楚。
 
意識模糊之間,他聽到身後傳來嘶啞的吼叫聲:「逃吧!馬修,無論你逃到何處,你的杯中永遠盛滿遺忘之河!!」
 
史戴普往前穿越漆黑的門之後,聽到門「啪!」一聲關上後,他立即無力地跪下,隨後癱軟在地上痛哭。
 
「嗚…嗚…愛麗莎…妳到底要我怎麼做…怎麼做…」
 
「為什麼…妳要恨我…為什麼…我不懂…不懂啊…」他仰躺在冰冷的地上,以右臂掩面痛哭,對女兒訴說自己無知、無力又無奈。
 
「爹地…不哭…不哭…」如鈴鐺清脆的細語在史戴普身邊響起,他被淚水扭曲的視線中,看見愛麗莎伸出白晰又豐滿的小手在輕撫自己的頭,而白皙的小手掌每滑動一次,就變得愈加鮮紅。
 
史戴普多麼想擁抱他心愛的女兒,卻又想起剛才她對自己口出惡言而不敢動作。
 
「…愛麗莎,為什麼…媽咪不能…跟我們在…一起呢?」他顫抖地向愛麗莎詢問,詢問他最愛的人,也最愛他的人,為何此時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不能陪伴他。
 
尤其女兒如陽光的金髮,如春天的笑顏都帶有她母親的影子,令他更是難過萬分。
 
「我好想念她…好想念瑪麗安娜…好想見她…」史戴普向女兒訴說默默承受寂寞的痛苦。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離開妳們去印度的…我錯了…原諒我…」
 
史戴普的意識隨頭部的血流愈多而愈加模糊,他臉龐下起磅礡大雨,嘴裡一直對過往的錯誤念念有詞,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身旁安慰他的女兒,她的眼神是多麼溫柔明亮,而這份明亮卻有著羨慕與忌妒的光芒。
 
愛麗莎知道的,她能有機會待在他身旁,享受這份溫柔與體貼是因為瑪麗安娜與史戴普相識結合的關係,然而她多麼地希望…
 
希望史戴普的心中只有她自己。
 
 
西元一六九九年,白花綻放之月
 
雲煙繚繞的托盧卡湖畔,有一葉小舟正緩緩地往支流前進,白霧中響起不同鳥類的鳴叫聲,其中以烏鴉的嘎叫最為嘹亮明顯,而這鳴聲搭配舟上一位男人囈語,在他朋友的眼裡看起來真是不吉祥。
 
「嗚…不…燒…」沉睡在小舟皮毛裡男人,皺著眉頭留著冷汗,身體不停抽蓄顫抖,嘴裡吐露出楞人無法解讀的話語。
 
「喂!醒醒啊!喂!」坐在前端劃槳的約翰看不下去,起身走到史戴普旁邊,不斷輕拍他的肩膀。
 
史戴普慢慢睜開無焦點的眼神,慢慢把視線移到試圖叫醒他的男人,當他看清男子馬尾的晃動時,意識總算清醒並說:「怎麼了,約翰…我們到了嗎?」
 
「到你個頭!我們連走溪(Walk Stream)都還沒到,看你睡得很痛苦的樣子…怎麼,做惡夢了?」約翰把躺一旁的大皮袋拉過來,從裡面抽出深色小玻璃瓶出來後,說:「喝一口吧。」
 
「不,我不想喝酒…」史戴普搖了一下頭,慢慢挺起上半身說道。
 
「哈哈!你真是惡名狼藉,大家都不認為你會喝水。」在船尾劃槳的戴克森聽了之後大笑的挖苦約翰。
 
因為約翰嗜酒如命是村落眾所皆知,而他屋內更擺滿各種自己釀製和交易來的酒類,但大多都只剩下一兩口的酒瓶作為裝飾與聞香。
 
對於約翰而言,喝酒是一種享受,像跟法國人買的白蘭地或蘇格蘭產的威士忌這種好酒當然放不了多久。
 
「誰說這是酒,是水啦。」約翰用拔開木塞後,把瓶子推進史戴普臉邊,示意要他喝,而內心則是五味雜陳。
 
因為瓶內的野莓酒早在剛才出發不久就喝光了,裡面的水是後來才裝入的。
 
「謝了,兄弟…」史戴普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流入體內的清涼令他精神更清醒不少。
 
坐在一旁的沃夫走過來,蹲在史戴普身旁問:「肩膀還好嗎?」
 
史戴普輕輕地扭扭左肩,立即感到些許的刺痛與痠痛,但覺得基本活動應該沒有大礙了。
 
「有些痛,但應該沒有問題…」史戴普看著眼前的印地安男子回應道。
 
這名印地安男子年約十八歲,披著染成褐黃色的樺木皮與麝鼠皮交縫的衣衫,身形稍微矮小,留著及肩長髮,耳朵各掛有一顆狼的犬齒,左眼瞼下刺有兩條紅線的印地安男子。
 
他的名字沃夫(Wolf),在亞克哈瓦提卡的語意為「粗樹幹」,但對於戴克森、史戴普和約翰等居住在部落的英語系白人而言,他的名字湊巧就是「狼」的發音。
 
只能說這是語言奇妙的地方,同樣發音但認知卻因使用的人而不一樣。
 
「那好…」沃夫用非常奇怪的語調回答,但其他人都已經習慣了。
 
畢竟他是土生土長在沉默之丘的原住民,他父親在族裡非常擅長治療跌打損傷,自小耳濡目染下,也承襲了父親的技術;而他學習使用英文也是這幾年的事情,因此太多複雜的語詞和發音就不是那麼流利。
 
沃夫會在這小舟上,主要是為了照顧史戴普的傷勢。
 
「到時卡羅特,再藥換。」沃夫慢慢地說,雖然文法不太正確,但意思非常清楚。
 
「謝謝…」史戴普點點頭,打算繼續躺下去睡時,約翰問了一句:「史戴普,可以跟我們說了嗎?」
 
「…說什麼?」史戴普頓了一下,不解約翰的問題。
 
「你的傷,到底怎麼來的?」約翰一臉嚴肅地問,而戴克森也附和地說:「是啊,讓我們知道一下嘛!」
 
「我不是說過了?我也不知道,睡醒的時候就有了…而且那時你不也在場嗎?」史戴普老實地回答,並且反問當時人就在他家的約翰。
 
約翰前天為了跟史戴普討論今天前往卡羅特的時間和回覆威廉男爵關於買賣土地的事情而前往他的木屋,而在敲門與叫門沒有反應後,他走進屋內發現史戴普頭部血流不止地躺在床上昏迷。
 
約翰嚇了一跳,趕緊找沃夫來他家做緊急醫治,然而更令人驚訝的事情是當沃夫褪下他的皮衫時發現,發現不僅史戴普頭部有傷口,還有著像蛇纏繞全身似的灼傷與水泡,而且左肩膀骨頭明顯移位。
 
史戴普在自家受傷的事情引起小小的騷動,而約翰在沃夫的木屋看他治療史戴普時,百思不解這些傷到底從何而來?
 
肩膀脫臼與頭部受傷容易發生,可能跌到或撞到東西就有了,但約翰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方法可以不損害衣物下,造成全身纏繞似的灼傷…
 
史戴普清醒的時候,已經太陽西下了,那時沃夫和他父親才幫史戴普做最後的治療:將脫臼的左肩拉回原位。
 
約翰本來想問史戴普到底發生什麼事,但看到白湖哭得像淚人兒,眼睛紅腫地待在屋內照料他的難過表情,於是把這問題嚥了回去,直到剛才熟睡中的史戴普似乎夢靨,又禁不住好奇提出這問題。
 
約翰看到他有點裝傻,也回嘴說:「少來!睡覺睡到全身灼傷,左肩脫臼頭破血流的人,我跑遍新英格蘭也沒聽看過這檔事兒!」
 
「就算你要我說…」史戴普面有難色地回答。
 
約翰看了史戴普的臉色立即了解他並不想說傷勢的始末,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而語氣也稍微和緩地:「我只是一位粗人,所以心直口快。」
 
「我認為你是我朋友,所以會急著想是否有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約翰眼神誠懇地注視史戴普,又說:「你不說,我不勉強,但…」
 
「需要幫忙的時候,可別跟我客氣兒,知道嗎?」
 
史戴普承受約翰率直的目光,感覺他難得顯現像是長輩在教導晚輩的氣質,點點頭說:「我會的…謝謝…」隨後又躺下去,閉起眼睛。
 
船上的大夥兒見他不想談下去的意願,也就沒逼他說下去,繼續做各自兒的事情。
 
躺在小舟上的史戴普覺得好睏又好累…不只是身體,還有心靈。
 
搖晃的小舟,令他聯想起家鄉的一條河流和愛麗莎在艷陽下綻開的燦爛笑容,這些是前天清醒之後,陸陸續續地想起來的快樂回憶。
 
史戴感覺自己的記憶不停地在腦海中載浮載沉,一時間出現,一會兒又消失,在名為遺忘之河的中央不停飄蕩。
 
兩天後,卡羅特中繼站。
 
史戴普、約翰、戴克森和沃夫他們四人同時站在和窗外簡陋完全不同能相比的奢華大廳,而除了史戴普和約翰之外,其他二人皆對於眼前各式各樣的油畫和華麗裝飾感到驚訝。
 
他們坐在一條雕有天使飛翔的長桌旁邊,等待和他們商討的威廉男爵到來,正當戴克森踩下沉重地步伐站起,好奇地走近紅色沙發椅上旁邊,想觀看一座有綿羊與女子的木像雕刻時,「叩!叩!」敲門聲響起了。
 
半邊大門敞開了,而一位戴金框眼鏡,全身整齊套裝,頭髮半白的老人現身之後,隨即轉側身將大門抵住,威廉男爵才從後走出。
 
他一頭微捲即肩的長髮,身著紅色與金色絲線花紋的黑色套裝和長及膝的白色皮靴,全身奢華的衣著和他眼前的四人可謂雲泥之別。
 
「霍威爾(Howell)先生,給這幾位紳士們送點飲料好嗎?」威廉男爵一臉和善地吩咐。
 
「是的,主人。」老人回答後,隨即便轉身關起門離開了。
 
威廉等待戴克森坐回座位時,才從門邊走到長桌的主位上,往早已被拉開的雕花椅子上坐下。
 
「艾德蒙先生人真是大方,他把這地方借給我,作為這段期間的落腳之地。」威廉笑笑地說,隨後目光銳利地射向眼前四人,說:「請容我直接進入主題吧。
 
「馬修,希望你這次為我帶來的是好消息。」威廉挺直了背脊,手指交叉在桌前上說道。
 
史戴普也罕見地板起面孔,一臉嚴肅地回應:「威廉,也請容我在這邊代表亞克哈瓦提卡族的酋長和整個部族,向你以及東印度公司拒絕這次慷慨的提案。」
 
「為什麼?」威廉嘴角浮起微笑,用一副「早已預料」的表情問道。
 
「我們部族意見一致,因為我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縱使我們以相當高昂的代價賣給你們,然而部族的後代子孫將無處可棲。」
 
「那一塊土地是家鄉,所以很抱歉我們不能賣給你。」史戴普言簡意賅地說,而其他三人很明白現在不能介入他們的談話,尤其沃夫是有聽無懂。
 
「尤其我們部族的狩獵區域一直被法國人覬覦,而我們一直明爭暗抗到現在,所以那塊土地的價值對整個部族而言意義非凡。」史戴普忍著全身燒燙的痛楚,維持面無表情在說話,而且加強這些話的語氣。
 
威廉聽了之後,隨即笑笑地說:「呵呵呵,即使多年不見,談判桌上你依舊犀利。」他聽懂史戴普的意思:「如果要強硬奪取土地的話,那我們這邊也有相對應的手段。」
 
「亞克哈瓦提卡族會願意讓你這名白人作為代表,可見他們相當信任你,所以我相信你的話之中沒有半點虛假。」
 
威廉嘴角又浮現微笑,而史戴普明瞭他這句話的謊言所在。
 
「如你所預料,我早知道這筆交易成功機會不大,但我也在這邊坦白告訴你…」
 
「你覺得你們部族擋得下我們公司的侵略嗎?」威廉站起來,目光如刀地橫掃眼前的四人,直接說出他們的弱勢。
 
約翰和戴克森聽了之後,感到眼前的人氣勢有點可怕,尤其是約翰從上次到現在就不斷觀察此人,而他的一言一行都跟記憶中的某人非常相像:喬治.蒙克將軍。
 
聰明大膽而且為人性格帶有明顯的侵略性。
 
「當然!」史戴普斬釘截鐵地回應。
 
約翰則心裡有點吃驚,因為史戴普也跟他簡單分析過若兩方打起來的情況,而且自來到北美新世界之後,這類的事情從沒少過,所以他也清楚長期來說,部族毫無優勢可言。
 
而東印度公司就是有能力可以維持這場爭戰,但還是面不改色地想聽聽史戴普要說什麼。
 
「但我想雙方都不樂見這種情況。」史戴普又繼續說:「相信你們會因此花不少錢,而且股東們的投資意願會大減,屆時只是兩敗俱傷。」
 
威廉走到溫暖的火爐前面,端詳著一隻奇妙動物的石雕,他認出這石頭的風格是來自於西班牙殖民區的原住民文化,沉默一會兒背對他們說:「呵呵,不如就直接說吧,你的提議是什麼呢?」
 
「給我們一點時間!從上次到現在,短短的三個月之間你要我們決定賣掉家鄉土地,那已經是強人所難了。」史戴普依舊面不改色說,內心卻是有點緊張。
 
因為目前來說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拖延一點時間來繼續想其他辦法和說服其他族長。
 
「多少時間?」威廉依然背對他們問道。
 
「至少兩年,而這段期間我們會繼續討論關於土地的問題,但是…」
 
「我們希望可以朝向雙方合作,而不是買賣的方向來進行。」史戴普補充道,這也是他一直最覺得可行的最佳方案。
 
縱使部落其他族長不同意,他還是決定先丟出這議題試探威廉的態度。
 
「…或許吧,這應該也是有考量的空間。」威廉轉過頭,臉色有點沉下地說,顯然不滿意這答案。
 
「不過,若你們願意將賣給維吉尼亞公司的毛皮數量,撥一半賣給我們,股東們或許會閉上嘴巴一陣子吧。」威廉瞬間轉變臉色又笑笑地說。
 
「價格呢?」史戴普心中一股「果然如此」地回應道。
 
「你們賣給艾德蒙先生的四分之三,我想應該不過份吧。」他走回桌旁,又坐下說道。
 
「讓我回去跟部落和酋長報告,一個月之後回覆你,可以嗎?」史戴普也回以微笑道。
 
「叩叩!」此時一旁門扉又響起敲門聲,隨後門開了,是剛才那一位白髮老人。
 
「主人,我會紳士們送來飲料了。」霍威爾頷首地說。
 
威廉對他點了一頭,隨即轉頭對史戴普說:「可以,希望下次你可以帶來好消息!」
 
「我也希望如此。」史戴普回應道。
 
「啪!」威廉拍了一下手說:「好,那公事談完了!來聊聊天吧,各位。我一直對當地部落的生活很感興趣呢!」然後又對正從方形托盤端下咖啡的霍威爾又吩咐說:「霍威爾,晚餐請多加四人份。」
 
「遵從吩咐,主人。」他也簡短回應道。
 
史戴普聽了之後鬆了一口氣, 因為理解這至少已經為部落爭取了一些時間,而他也希望能在這段期間內找到保護沉默之丘的方法。
 
繃緊的神經放鬆之後,他全身的疼痛感似乎又被一口氣釋放出來,但表面上史戴普盡力維持行動正常的樣子。
 
他盯著白色金邊的茶具裡面的黑色液體,心中不由得想到五天前的那場夢境。
 
……………………..
 
當晚,威廉男爵也很大方地為他們準備四間寢室休息,最主要的是他希望史戴普可以留下,而夜間的辦公廳就是他們兩人最佳獨處談話的時機。
 
兩人閒聊著自分開的七年之間的各自經歷,但彼此也很有默契地不談論起史戴普在英國時發生的慘事,縱使史戴普打從內心很想詢問威廉:「瑪麗安娜過得如何?」
 
然而他覺得自己沒有勇氣聽到:「她過得不好…」或是「她已經去逝了…」這種答案,也一直不敢問。
 
不久之後,兩人陷入了沉默,因為威廉男爵問了史戴普有點難抉擇的問題:
 
「馬修…願意回來東印度公司嗎?」
 
同一時刻。
 
難得睡在溫暖潔淨又柔軟床上的約翰,被輕柔又不間斷地敲門聲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摸黑開了門,門外的一身整齊的霍威爾對他微微點頭一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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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朔海星
馬汀主教...看來他是魔王!!

史戴普看來也會很慘 加油史戴普

燈 劇情會慢慢帶到現代嗎?

05-23 08:09

晝燈
海星你好

感謝來小屋觀看和留言 ^^" 史戴普的確在探索過去的時候並不好受,尤其他在英國發生不太好的事情...當然這也是故事結尾時會一起帶出來的事情。

劇情當然會慢慢帶回現代,因為SH:14 就是Elizabeth存在的前傳故事之一,所以會往現代推進,然後故事的前因後果會在現代整個連結起來。

而結局其實在SH:BK時就已經透漏了。

只是不知道讀者有沒有發現而已...(當然沒有寫得很明顯..@@")

另外你推薦的遊戲,狂父我已經找到了,從圖片來看故事感覺很吸引人呢! 再找時間玩它!!

以上,感謝你的支持,若有其他問題可再提出,謝謝囉!!

05-23 09:39
Mayerl
你也是寫這種心理跟推理交織的小說?而且還是歷史時代的!
不妨來看看我的書喔!我得是在寫二戰時代的推理小說!

www.jamesdambrosio.com/creationDetail.php?sn=2019707
http://www.jamesdambrosio.com/creationDetail.php?sn=2019718
http://www.jamesdambrosio.com/creationDetail.php?sn=2019749
多多指教!

05-24 18:08

晝燈
Karlen 你好

感謝你來觀賞文章和留言,您也真不愧是有在寫文章的人,幾句話就帶出重點了。

我目前的創作,確實是心理層面為主,(偽)推理娛樂為輔的創作,而歷史的部分是因為喜歡,而剛好原作(沉默之丘遊戲)在地點上的設定有關於北美原住民,因此故事以此時間為展開。

此篇小結後,下一篇章確實是想嘗試純推理的故事...

只是沒多少人有興趣看我硬梆梆的文章就是了...哈哈哈...唉... Orz

你的創作真的很有質感,相信花了不少時間與心力,大概多久會更新呢 ? 卡倫、梅耶爾...看來三人交集的重點是...傑西.......

指教倒是不敢,因為我只是為興趣在寫小說,非專業人士。

我這邊才要請你指教呢!!

若我的文章你有興趣,歡迎留言發表感想 ^^"

以上,謝謝。

05-25 01:14
Mayerl
更新的話...我大概一次貼三四章 一個星期兩次吧?
我共寫了90多章節
我的書也注重心理 不過是變態心理...哈哈哈
我也是業餘人士(業餘中的超級業餘!)
卡倫、梅耶爾、傑西 他們三的的關係微妙到極點!
不敢指教!

05-26 12:56

晝燈
所以你已經寫完了啊!!

呵呵,那就不用怕要等更新的問題了..

不過你的書有市售嗎..?_?05-28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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