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編目者
正午,千船蔽日。天際盡頭電閃雷鳴。凜立在海角之巔目極遠眺,展示在造物者三人與我眼前的,盡是一片乾草覆蔽的廣袤平原。
造物者們被賦予了選擇並收集這個星球一小部分生命物種的使命,也許當我們的生命走到盡頭時,光環啟動的毀滅罪責終將的到原諒。這個星球名叫艾德-特瑞尼(地球)。不計其數的大小艦船劃過人類初次進化的棲息大陸。
我是編目者。我要記錄己所見證的一切。我已經研習很多與任務有關的證言與證詞。進入那些在其他星球得到的調查記錄,一幕幕鮮活的慘劇歷歷在目:宗廟毀壞,妻離子散,眾叛親離 ——皆因蟲族崛起;城市毀壞,星系清洗——只為抑制感染擴散。所有的恐懼與仇恨深深刻入我的骨髓,如同灼傷一般刺痛在身。這些悲劇在智慧領域不斷回放重現——最終吸引到審判者們的注意。於是,審判者們派遣編目者前來調查真相。
我只是眾多編目者中的一員。
理論上說,
我們是一個整體。
一旦得到授權,無人能夠阻止我開展調查。在對於可能犯罪的調查中,編目者決定哪些罪行需要轉交給審判者進一步處理。無人希望被指控犯下褻瀆衣缽的罪責。但我探查證據所要指控的罪責遠遠不止褻瀆衣缽一個而已。
立於我身旁的三名造物者已經完成前期勘察,並啟動信號標塔,以此告知所有植入智庫長基因銘文的人類立刻集合。撤離行動已經持續多天。駭人的雜訊充斥著我們眼前的平原——人類和其他動物的哀嚎混織在一起,難以分辨。他們畏縮一團,等待著造物者們現身拯救。
艾德-特瑞尼的每一個角落,草原之上,峰巒之巔,群島之灘,甚至在北方大陸厚厚的冰層之上,心懷恐懼的人類離開世代相守的獵場,農莊,家庭與故鄉,他們別無選擇。在造物者的恩典下,很多人將會倖存,但等待大多數人的仍然只有死亡。
智庫長,據說,寵愛人類。但作為一個編目者,我瞭解她研究並寵愛分佈在我們星域已知領域的三百萬個世界上的123個科技種族。而在其中將有多少她會選擇加以拯救,就不是我能夠預測甚至理解的了。
造物者們宣誓執行新議會——那些由在首都廢墟深處逃生的倖存者的命令,舊議會的絕大多數議員都在奮戰級智僕偏見之僧所發動的光環滅絕襲擊中身亡,而偏見之僧的冷酷與決絕,則很有可能得到了大架構師本人的授意。
這些即是審判者們需要評定並審判的案例。但這並不是我來到於此的目的所在。
在我身旁的三個造物者一言不發,莊嚴肅穆地正襟危立。他們身上的白色鎧甲能夠提供發艾德-特瑞尼星全球的即時動態。我也能夠通過分佈在艾秋敏領域全境的審判者案例探測器中獲取類似情報。但是現在,我只能進入本地網路。
在那片雷鳴滾滾的平原上空,數以千計的小型艦船從那些宏偉巨艦的腹部之中魚貫而出四散開來——隨之而來的是這些艦船引擎的遙遠轟鳴。
許多艦船的尾部拖曳著黃色的霧幕,如同污染的暴雨傾瀉在地面之上。這些溶質,將確保所有死於光環啟動的生物在第一時間被分解為分子顆粒,以避免屍體產生的瘴氣造成另一場生態浩劫。但後世的調查者們同樣有可能認為這只是隱藏罪證的障眼法而已。
對於編目者來說,這非常有趣。
造物者們僅有資源拯救艾德-特瑞尼星球不足百分之一的大型物種。一場可拍的滅絕災難在所難免。很快,這顆星球將陷入死寂。這並不算是褻瀆衣缽的犯罪,蓄意而徹底的滅絕行動才不為衣缽責任信念所容忍,但這還不算。
還不算是。
造物者三人組的首領免疫載者,一個成熟的三階體先行者,收到了來自我們飛船——一艘停泊在身後數米的巖石山岬的探索者飛船發來的信號。
“創世者已經蒞臨星系。”他說道。
“我們馬上就要見到創世者了嗎?”新生賀者,一名年輕的一階體造物者滿是憧憬地問道。造物者族群人口數以十億計算,而創世者獨一無二。
“不,馬龍提克的生態群落還沒有檢索完畢。”免疫載者補充道:“我同時得到了新的命令。編目者必須離開艾德-特瑞尼。我將陪同他前往創世者的旗艦。”
“智庫長企圖干擾我的調查?”我問道,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罪惡仍在滋生發芽!
“我只知道這些,”免疫載者回答道,“請跟著我。”說罷他便向運輸艦走去。別無選擇,我只能跟上,留下剩餘兩個造物者在海角上繼續檢視撤離。
我們進入到飛船之中,並很快來到星球的低軌道上。我撤下了自己的外部感應器,在所有頻道和頻率上保持緘默。和低等造物者多做理論沒有意義,他只是盡已本分,沒有什麼可以多加苛責。
我們的飛船停靠在智庫長的旗艦中,目送我走到乘員甲板,免疫載者放鬆地退下,重新返回艾德-特瑞尼。孤單一人地佇立在空曠黑暗的甲板上,即便擁有審判者至高無上的特權,我仍舊開始惶恐起來。
我們正在調查的嫌疑人個個神通廣大:智庫長,新星-宣教士,還有大架構師。他們都還沒有被正式罷免。智庫長被給予臨時豁免權,以確保她能夠專注於眼下的拯救行動。
新星-宣教士是真-宣教士的獨一無二的複製品——不朽之新星,這名得到真-宣教士基因銘文的學徒,如今已經掌控了先行者的防禦力量,並負責保證造物者檢索活動的安全。智庫長仍將這個複製品當作自己的愛人,新星-宣教士則稱呼她為吾妻。
時間慢慢流逝,黑暗之中開始有聲響回蕩。然後,透過一扇打開的舷窗,噴湧而入在走廊上投下兩個黑影,一個龐大威武,另一個苗條纖細。
新星-宣教士擁有壓倒智庫長的軀體優勢。他是一名普羅米修斯戰士,舊武侍者中最為受人尊崇的階級,身材魁梧,健碩無比,臂膀強壯,手臂肌肉孔武有力。他的臉頰寬闊,目光鋒利,典型的先行者平鼻遠望過去更顯粗獷。從外觀上幾乎無法分辨這是一名接受了真-宣教士基因銘文的幼小學徒。鎧甲的顏色經常能夠分辨佩戴者的心情如何,新星-宣教士的鎧甲一片漆黑,他的心情想必很是不快。
“干擾審判者的工作並不正確。”他喃喃自語道。
“這並非干擾。”智庫長堅持道。她走上前來,相比普羅米修斯戰士,她的身體顯得更加小巧玲瓏——她的眼睛更大,似乎全知全能。智庫長身著藍色造物者鎧甲,四肢的溝槽中遍佈組織探針,試樣劑,偵測儀等造物者必須實驗用具。
“你的護衛並沒有解釋原因。”新星-宣教士繼續道。本體的罪責是否應當由他來承擔?這是一個有趣的法理問題。
“他們只是奉命行事。”智庫長回答,“他們不會知道我的本意。”
智庫長將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創世者是她在造物者階級中取得的獨一無二的尊貴頭銜。苗條的身軀與憂慮的臉龐,還有那雙深色的大眼,重新喚醒我在接受審判者甲胄前的審美觀感。我曾經對“美”在先行者各個階級中的體現均有研究,但智庫長的風韻既非源自年輕,同樣也不並來自軀體的黃金比例。
智庫長也有不少瑕疵:她的眼睛與下唇略微傾斜,牙齒並不自然的潔白純淨。她似乎有意無意吸收了一些已所中意人類的身體特徵。我很想知道對於新星-宣教士來說,智庫長的魅力是否會因此而更顯芬芳。
“請責怪我一人,”她說道,踱到我的身邊,步伐輕盈如風。她的目光有神,令人倍感平靜。
那一瞬間,我後悔身為編目者。智庫長和宣教士無需待我如此彬彬有禮。最近發生的一切——包括審判者們施加的壓力,都令智庫長和宣教士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旋轉甲胄追蹤智庫長的步伐. “我的工作被人為干擾,”我說道。“我正在執行一項議會批準的調查。”
宣教士走了過來,手臂托著下巴,如同研究敵人一般,“架構者們為你配備了甲胄,”他說道,“你的同僚們曾經從事過顛覆與破壞。”
“完全沒有可能。”我說道,評判著眼下詭異的局勢。
“架構者們能夠侵蝕破壞你的忠誠,他們也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完成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以前就成功過。”我沒有,也不願為那些在大架構師數世紀來錯誤統治下的罪惡進行辯護。“那段艱難歲月,”我說道。“在我接受甲胄前就已結束。誤入歧途者均已得到應有懲罰。”
“即便這樣……”新星-宣教士喃喃道。智庫長向丈夫投去溫柔責難的目光,但其中似乎還有一絲欽佩。他們難道就要中止我的調查,將我隔離扣押?我的智僕告訴我,這種可能性眼下非常之大。
“我與同伴的聯繫被切斷。”我抗議道,“我堅持必須在沒有干擾的情況繼續收集證據。”
“我們無意干擾你的調查。”智庫長補充道,“丈夫?”
新星-宣教士將手臂放在我的甲胄上,“我們的診斷程式沒有發現甲胄存有被架構者篡改的痕跡。所有通訊馬上就會恢復正常。
我立即使用甲胄發出問訊請求,智庫長旗艦配備的智僕配合傳送資訊。我重新能夠從身處遠方的同僚終端接收到新的訊息以彌補之前記錄的空白。但眼下與審判者網路的通訊仍然問題重重。
新星-宣教士的手仍然放在我的甲胄上,我不清楚他意在何為。“審判者們正在調查首都毀滅的詳細情況,”他說道,“你知道,我當時就在哪里,來問我吧。”
我並沒有意識到這點。當時,他是作為新星-宣教士,還是那個稚嫩的學徒經歷那種可怕災變的?宣教士沒有理會我的沉默,繼續道,“編目者必須報告新的犯罪——正在進行的犯罪— —給審判者以及新議會,對吧?”
“這正是我的職責。”我回答道。
“在造物者們拯救檢索這個星球的物種時收集我們的證詞,不恰好一舉兩得?這裏沒有什麼罪惡,編目者——只有仁慈和憐憫。”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站在宣教士和智庫長的面前——收集他們的證詞。我可以提出擴大調查許可權的申請,但如此糟糕的通訊情況必將延遲可能的申請答復。
“我對此沒有許可權,我必須獲得批準……”真是尷尬。
新星-宣教士和妻子挽緊對方手臂,開始屬於二人的無聲溝通。最後,宣教士轉頭向我。“從舉止來看,我想你曾經是一名武侍者。為什麼貶低——為什麼拋棄了你自己的階級與頭銜? ”
真是奇怪他竟然如此發問!曾幾何時,我幾乎與宣教士一樣魁梧,同等強壯。我為什麼要拋棄這份力量?因為在接受審判者甲胄前我所犯下的罪責——背叛武侍者階級的信仰,違抗導師的命令與期望,放任憤怒湮沒吞噬了應有的理智。
對於自身罪責的內疚與懺悔——這就是編目者倚靠的力量源泉。
“不得無禮,我的丈夫。”智庫長警告道。
新星-宣教士舉起手臂,半轉過來。我知道這個手勢的含義:接受指令。他握緊粗壯的手指,然後釋然放開。
“我現在仍然無法連接審判者網路。”我說道,“等到通訊恢復正常,我再來收集你們的證詞。”
“明智之選,編目者。”新星-宣教士低聲答道。就在此刻,刺耳警報毫無徵兆地響徹艦橋。一隊造物者與武侍者迅速集結在新星-宣教士和智庫長的身旁,展開防禦隊形。甲板突然失去重力,我們全部漂浮起來。先行者戰機編隊的全系影像若隱若現地環繞在新星-宣教士的身旁。
我突然成了甲板上多餘的人。
“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新星-宣教士怒吼道,“蟲族感染的艦船已經突破防禦,在整個星域擴散開來。我們必須終止艾德-特瑞尼星的檢索行動,蟲族在幾個小時之內就會抵達星系,吾妻,你不能留在這裏繼續冒險。”
“但是這裏還有很多物種我們必須拯救!”智庫長抗議道。
“我們已經檢索了足夠的物種。”
又是一次無聲的溝通。丈夫和妻子不得不再次經歷分別的苦楚。智庫長的面容流露出深深的哀傷。
宣教士告訴我們,他將進入星系中唯一一艘全副武裝的無畏號戰艦指揮戰鬥。在完成防禦部署並確保智庫長艦隊安全撤離後,宣教士將直接返回艾秋敏領域中心世界。宣教士掌握的戰力眼下遠遠不足撼動入侵的蟲族大軍。
“你要和智庫長待在一起。”他告訴我。
在我和宣教士之間,兩個武侍者之間——一個曾經的武者,一個新近蛻變的武者之間——請求,託付,命令;這些複雜的情感交織混雜,迅速傳動。
保護她。
奇怪的是,我欣然允諾。“這將是我的榮幸。”我回答道。
新星-宣教士和智庫長在艦橋的密閉艙室中單獨享受了最後的二人時光。艦橋之外,艾德-特瑞尼星沉靜而安逸,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和與安詳。造物者的檢索船搭載著最後獲救的物種正從星球上撤離出來。
創世者示意讓我跟上她的步伐。“我們必須拼盡全力保護這些檢索的物種。”她對我說。“我希望我們能夠安全抵達大方舟,將這些生命好好地保護起來……”
走廊盡頭,我看到新星-宣教士正在和其他一些武士商議作戰計畫。他們身上的鎧甲看起來愈發堅實強大。一道舷門打開,他們魚貫進入到無畏號上。
無畏號就此從智庫長的旗艦上分離開來。
智庫長和我深入物種收集艙室,開始穿過一層又一層生態隔離區間,其中每個隔間的長款均已百米計算,其中更是裝備了海洋,天空與陸地的全息影像。無論何種動物置身在隔離區間,他們都將繼續享受生活的平靜與安詳。最終,我們抵達了旗艦核心的壓縮與貯藏艙室。
“我的丈夫一直對防禦蟲族侵襲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獨有觀點,”智庫長繼續道,她的目光堅忍,其中更含有一絲深深的惆悵。“你可能已經猜到,審判者對於大架構師的調查令他倍感懷疑。”
“我感覺到了。”
“他是一個守舊的普羅米修斯,你應該能夠感覺得到。他希望你能夠盡己所能保護我的安全……即使你已不再身處武侍者中的一員。”
我感到一陣刺痛。
“他認為任何形式的調查,應當早在數個世紀前就開始進行——是這樣吧?”我問道,吸收著所有智庫長吐露的細節。
“如果審判者們保持足夠的警覺,”智庫長回答,“我的丈夫根本無需自我放逐。那麼,他也就有可能成功抵禦蟲族最近的侵襲與吞噬——而我們就能避免這一切災難的發生。”她的手臂滑過寬闊的內部壁室。“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盡力拯救大型物種不到千分之一的人口。”
“這些動物,”我隨後補充,“這些艾德-特瑞尼星上的動物和人類,正是由於您的恩典才能保留繁衍的火種。無法拯救更多人類將會令新星-宣教士感到失望嗎?”
“我聽說審判者們都是保守派,”她反駁道,“那麼你呢?”
“在我接受甲胄之前,我吸收過武侍者們的文化與信仰。但我從來沒有和人類在戰場上刀鋒相向。而審判者——他們的保守源自於同集合智慧長久以來交互所得的經驗。整個宇宙,創世者,本身就是一個高度保守的個體,難道不是這樣嗎?”
“宇宙孕育生命,生命無時無刻不在繁衍進化。”她回答道,“我曾經數次目睹宇宙自身完成進化。有趣的是,我現在要就其他事情提供證言,一些你這名編目者都沒有注意的事情。
智庫長認為編目者數量眾多——並非同一整體的看法雖然無禮,但可原諒。很少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接受審判者甲胄所需承擔的誓言與接受的訓練——亦或是與甲胄如影隨形的信仰獨一。 “為你丈夫的努力進行辯護並不是我們問詢的重點,”我指出,“我們已經收集了有關大架構師罪行的充分證詞。”我被禁止向智庫長透露大架構師仍然存活,並置身於蟲族防禦星域中的訊息。
“我和丈夫分開足足千年。”智庫長繼續道,“那段時間裏發生了很多事情。宣教士,雖然心智健全,但只擁有他自己原先……”智庫長幾乎悲痛的無法自己,“不到三分之一的活躍記憶。”
“明白,”我回答道。我同樣被禁止告知智庫長真-宣教士同樣存活,並且已經返回到艾秋敏領域。但為什麼她對此竟然毫不知情?
“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許隨著宣教士體內接受的基因銘文持續散發效力,”智庫長補充道,“這一切還有可能好轉起來。但眼下宣教士卻還記得很多令他感到困惑的回憶。”
“奇怪你之前並沒有主動呈遞這些證據。”
“沒錯,當審判者們還是大架構師隨心擺佈的玩偶時,”智庫長回答,“我必須嚴守秘密。而你——純淨且無雜念。”她補充道,“難道不是嗎?”
我只能如此作答,“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診斷是正確的。”
“很好。我將提供的證言證詞,決不能被大架構師竊取獲得,不論他到底現在是死是活;同樣,也不能被我丈夫在新議會中的反對勢力所染指取得。
“這些證詞將會得到保護,任何階級都休想以政治干預的名義獲取它們。”我保證道。
智庫長若有所思地答道。“宣教士發誓捍衛衣缽責任信念的尊嚴。這也是造物者的最高使命。”
“遵守衣缽責任信念是我們所有人的最高使命,”我提醒智庫長,“我們所有法律的根基都在於此。”
做好歷史的見證者,這是我的使命。
“一千年前, 我和丈夫之間對於一些重大事件的看法並不完全相同,幸好我現在已經與他的看法基本達成一致。但是伴隨宣教士歸來的,還有埋藏已久的可怕秘密。”
“當宣教士將自己的基因銘文植入一名年輕的學徒,並借他的軀體返回我的身邊——一次深埋於記憶深處的可怕經歷重新化為夢魘縈繞他的心頭。”智庫長的臉色不安起來。“先行者堅持維護衣缽責任信念的使命非已擔當莫屬。但是不止一次,我們種族的生存,榮耀與自大戰勝了使命擔當所需的理智。所有的謙遜在瞬間就被絕望的憤怒所擊倒取代。曾經,我們奮起對抗過我們的創造者……”
我從不知道這些事情。也許只是一個傳說?
我不做評判,我只編目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