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階堂真紅(lucky246125)
死刑犯016號,本名柳智洋的男子將在一星期後進行槍決。某天卻相當意外地到典獄長的命令而被押解出來。
「……我是冤枉的。」
當他見到典獄長時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但是典獄長並不在意他的話。
「這是從政府高層直接下達的命令。你得替國家執行一項危險任務,成功的報酬是得到減刑赦免,但是失敗的後果,就是當場死亡。」
「……」
「你的任務內容是:跟魔人猜拳。」
典獄長說了讓全身髒污的他難以理解的話。
「所謂的魔人,就是能夠實現所有願望的魔人。以前這個國家遇到嚴重的國債問題時,總統親自跟魔人進行猜拳。總統贏了這場猜拳,而魔人就讓高達數千兆的國債一瞬間蒸發。」
「如果輸了會怎樣?」
「贏了猜拳,魔人就會完成任何願望;但輸了的時候,魔人會當場刺穿你的心臟殺了你。」
016號沒有任何選擇,他被獄卒粗暴地押上囚車,接著坐了不知道多久的運送路程,接著來到了一間義大利麵餐廳前面。
「魔人每天定時都會出現在這裡吃海鮮燉飯當午餐。聽著,現在有一班恐怖份子潛入境內,疑似攜帶會讓人類在一小時內暴斃的病毒武器……等一下馬上向魔人許願『把這批恐怖份子全部解決』聽到了沒!」
踏進義大利料理餐廳,魔人就坐在窗戶前面。死刑犯016號沒想到的是,魔人只是個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的女性。穿著長裙與泡泡襪,怎麼看都跟可愛的大學女生沒兩樣。
「只要跟妳猜拳然後贏了妳……妳就能實現任何的願望吧?」
死刑犯016號站在還在吃燉飯的魔人(魔女?)面前,如此問道。
「嗯……大概就是那樣子吧。」
「那麼……這就是我的願望。」
一心只想擺脫冤罪的他,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
距今五年前,柳智洋和他身高相距十六公分的戀人林欣瑜站在候車處。
柳智洋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他在累積工作的同時也渴望著長休,將攥來的五天休假排在月底與戀人一起渡過。
那五天,柳智洋參加了由旅遊公司辦的臺北南下休閒旅程。
他簡單的穿著米色的休閒衣以及牛仔褲,後背著顏色有些不搭調的紫色背包,和女友等候由旅遊公司準備的臥鋪火車。這好像是國內少數沒幾臺的臥鋪火車,旅客這四天睡覺就靠他了。
進站的火車揚起的帶著些許污穢的熱氣。
啊,這會不會把自己新買的牛仔褲弄髒啊?柳智洋想著。
一進火車,果然說真不愧是月光族的時代?參加此次旅遊的人包含兩人也才少少九人。據說旅行團把全臺稀數的臥鋪火車其中一臺包下了,看來這次的生意是賠大了。
他們將行李放在對號入座的坐位時,有人向他們搭話。
「你好,我是這次的導遊。」
搭話的男人有著和柳智洋幾乎平視的一米八身高,健碩粗獷的身體線條,帶著點黑眼圈的雙眼。
看到眼前這個人柳智洋突然想了起來。
「成忍!你是成忍對吧!」
旅途如果遇到熟識的人是很讓人欣慰的,此外還能感受到相識知己的感動。
「李忍成!是忍成啦,你這個王八蛋!」
前提是名字沒記錯的話。
李忍成是柳智洋大學中文系四年的同班同學,有著不去讀體育系相當可惜的壯碩身材,稍微大聲說話貌似可以到達咆哮的境界。
「好久不見了,話說林欣瑜怎麼跟你在一起,約好出來玩了嗎?」
「啊,欣瑜是我的女朋友。」雖然有感覺隔壁的人用手肘槌了一下自己,但是他並不介意,補充著說:「畢業後開始正式交往。」
「喔~」
原以為會被李忍成嘲諷,沒想到他只是應了聲。
「你現在做什麼?」
「一般上班族,負責文書處理、KEY資料、跑業務。問這幹麻?」
「哇靠,林欣瑜居然跟這種學以沒有致用的人!想當初還是班花。」
「你少在那囉哩囉嗦的~」
還是被嘲諷了,工作哪有那麼好找啊。
林欣瑜聽著對話在一旁勾起一抹苦笑。
「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們第一天要幹嘛?」
「坐上臺灣少有的臥鋪火車,看著窗外宜人的風景前往心曠神怡之地。」
「一言以蔽之,移動日對吧?」
「對的。」
「你可說得真好聽。」
「參加人數少,我能操控的活動經費被壓的很低啊。」
李忍成說著,用他粗大的手臂不好意思的搔了頭。
我放下手中的筆記。
畢業那一天,就像是當初入學,下起了微弱的太陽雨。
或許是因為這樣讓人感傷,同學們哭成了一片。
我不像他們,我沒有沉溺在畢業的感動,也沒有哀傷,而是想著終於解脫了。沒想到畢業的第一種情緒是如此的噁心、毫無意義。
在那天,看著你面目可憎的笑著跟同學聊天,猶如打了一針強心劑。
首先就按照計畫一步一步來吧。反正我是不會失敗的。
因為我可有著最後的殺手鐧。
對吧?魔人。
導遊既然都說是移動日,今天也就真的沒什麼行程。
對於從小在臺灣玩到大的柳智洋而言,窗外的風景看起來都大同小異。
什麼風景宜人啊,叫他出來面對。柳智洋一面看著風景想著。
「哇~智洋,離開臺北了!」
跟他一樣看著風景的林欣瑜歡快的說著。
「你是沒離開過臺北啊。」
「嗯!除了畢業旅行。」
看著平常沉默寡言的女友突然像個多話的小孩子,讓柳智洋感到新奇。
「是嗎?那下次有連假再帶你出來玩吧。」
「嗯!」
看到林欣瑜可愛的點點頭,柳智洋忍不住伸手摩娑著她那為因為自己喜好染的咖啡色頭髮。
她柔順的頭髮一直留到腰際,白皙透紅的柔軟肌膚,以及帶著雙眼皮的大眼睛都充滿了魅力。據本人說好像拼命的喝牛奶才好不容易長到一六四公分的身高。是個擁有走在街上十個男人會有九個回頭的容貌。
「喂!不能因為我比較矮就──」
「啊、抱歉抱歉。」
「抱歉沒什麼誠意。取而代之我下次想出國。」
「哈哈好啊,如果你能長高一公分的話哪裡都帶你去!」
柳智洋對著隨時都可能咬人的女友笑著抽回了手,她還是老樣子討厭被摸頭。
旅行的途中,只能說真不愧是移動日,在做了不少刻意浪費青春且毫無意義,當地約定成俗的儀式後,夜已經深了。
一想到自己難得的休假就這麼流掉了,柳智洋不禁覺得有點惋惜。
現在旅客躺在火車的臥鋪上。
在通道兩邊設置了三排臥舖的這輛火車,上下臥鋪的距離都相當狹小,真的是只夠稍微抬頭的距離。
柳智洋的下面是李忍成,上面則是林欣瑜,雖然有窗簾多少像是小間的個人房,但是看起來依然過於儉約。
旅程的第二天,柳智洋被人群交雜的談話聲給吵醒了。
他發現現場大部分的乘客都圍在自己這一邊的臥舖。
「喂!柳智洋!」
突然李忍成粗暴的吼叫著,一手扯起了他的衣領,連帶的躺在床上癱軟的身體也被扯起。
「林欣瑜死了!」
他一把揮開李忍成的手,立刻下舖往上看去。
看到心愛的人床鋪上是一片血漬,衣服的左胸口也被劃破了。
依舊安穩的睡臉在柳智洋心裡看來是多麼的諷刺,因為她永遠醒不來了。
諾亞˙伊斯萊昂(coco09211992)
為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
一直在腦中不停的催眠自己眼前的景象全都是幻覺。
沒錯,這一切一定都是夢,我現在一定是在作夢沒錯。
本來就是這樣不是嗎??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突然間就死掉了呢??更何況不過幾個小時前我們不是才剛道過晚安的嗎??
更重要的是……
『你是沒離開過臺北啊??』
『嗯!除了畢業旅行。』
『是嗎?那下次有連假再帶妳出來玩吧。』
『嗯!!』
十幾個小時前的對話浮現在我腦中,當時欣瑜聽到我說要帶她出去玩時露出的開朗笑臉是那麼的燦爛可愛、那麼的令人憐愛,彷彿就像是幾分鐘甚至是幾秒鐘前才看到的一樣清晰;怎麼可能會突然才過了幾個小時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呢??
現在那些圍繞著她的鮮紅液體與汙漬一定也是假的沒錯……我記得包包中好像有欣瑜為了解渴而帶著的一壺用保溫瓶裝的西瓜汁吧??
哎呀,真是的,不是都跟妳說了那麼多次了喝飲料時要拿好的嗎??妳看看,都灑成這樣了,還連清都不清就直接裝睡……真是的,就算這幾天的天氣很熱,就這樣睡在被飲料弄的濕濕冰冰的床上……
我面帶微笑的伸手摸了摸床鋪上的緋紅。
「…………」
床,是熱的,而且是有如人體一般的溫熱。
緋紅色液體的溫度透手掌的神經直接傳入了我的大腦中,可是我仍然拒絕相信這一切,只是逕自繼續不停的催眠自己。
這一定只是被太陽曬溫了而已吧??因為外面的天氣是那麼的好,欣瑜一定只是跟平常一樣又在睡回籠覺罷了。
因為你們看嘛,她的手摸起來是這麼的……
「!?」
啊……啊勒??奇怪??手……欣瑜的手……那隻自己理應早已握住過無數次的右手……那隻不知道溫暖了自己無數次的右手……有這麼的冰冷嗎……感覺就好像是徒手直接觸摸冰塊一樣……
難道說……難道說……欣瑜她真的……
不對,這是錯覺,這一定只是我的錯覺,不過是欣瑜的惡作劇罷了,啊啊!!對呀!!就是這麼一回事……只是惡作劇啊……
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惡作劇只是……
「喂,柳智洋。」
這時突然有一隻手輕輕的搭上了我的右肩,我回過頭一看,只見那位與我和欣瑜是昔日同窗的友人以一臉憂心的神情看向我。
「……李忍成……」
「……你居然叫對了我的名字啊……雖然一般清況下我應該高興才對,但現在我就把這當成是你不正常的證據好了。」
「…………」
「唉……」李忍成嘆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很難接受,可以的話我也一樣不願意相信,但很遺憾這一切全都是……」
「不用說了……」
我打斷他說話,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欣瑜。
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祥和,以前她來我家過夜時也看過了好幾次她現在的這副表情,宛如由神之手所捏造出來的妖精一般可愛動人的睡臉,柔軟的嘴角微微的上揚,看起來是那麼的幸福、那麼的愉悅……
可是……
「吶……成忍……」
「是忍成啦……什麼事??」
「告訴我……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欣瑜……她真的……」
「…………」
「…………」
一陣短暫的沉默籠罩著列車內,這段期間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周圍的乘客以疑惑及緊張的目光看著我們。
我則是帶著希望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般的凝視著忍成。
而忍成……應該是在猶豫著該用什麼樣的言語吧??
不過……其實我們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罷了……
「……啊啊,是啊。」到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唯一也是最殘酷的答案:「你的……『柳智洋』的女朋友……『林欣瑜』已經……『死』了。」
他還特地在我們兩人的名字以及『那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逼的我不得不認清事實。
三次將視線移向欣瑜……這次我所看到的是……那道從左胸口直達右側腹部的駭人傷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嗚……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死了。
林欣瑜,死了。
我的女朋友,死了。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戀人,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
我開始不顧形象的大叫,李忍成也一語不發的站在一旁死命的緊握拳頭,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我。
其他客人……大概是因為從剛才我們倆的對話中得知了我跟欣瑜的關係,同樣沒人說話……
我也只是不停地,像個剛呱呱墜地的嬰孩一般不停地方放聲嘶吼。
就這麼過了數分鐘後……
「那個,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你們一下嗎??」
突然聽到有人叫住我們,我跟忍成往來者的方向看了過去。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對貌似年近二十歲的男女,剛才叫住我們的是站在前面的男性,而男性的後面躲著一位與男子長相神似的女性,是雙胞胎嗎??
這對雙胞胎都有著一頭十分亮眼的銀髮,雙眼則是漂亮的寶藍色,光是從這點來看就可以知道他們應該不是本國人,可是聽剛剛那個男性的口音標準的實在不像是外國人,而且他們的臉孔確實有著東方人的特徵。
「你們是……」李忍成對著那名少年問到。
「啊,你好,我的名字諾亞,諾亞˙伊斯萊昂,後面這位是我的妹妹˙蕾亞;我們是從英國來的留學生,還請兩位多多指教,柳智洋學長、李忍成學長。」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名字??」這次換我向雙胞胎的哥哥-諾亞學弟。
「我們是XX大學中文系的學生,也就是你們的後輩,但是因為剛好在你們畢業後我們才入學所以沒見過面,名字的話是從其他學長那裡聽說的。」
「你們是混血兒嗎??」李忍成突然這麼問道。
「是的,父親是臺灣人,媽媽是英國人,請問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呢??」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確實有聽學弟提過一對混血兒留學生的事……原來就是你們嗎??」
「應該就是那樣了,我們從學長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忍成學長跟智洋學長……還有欣瑜學姊的事情……」
「先別說這個了,」我打斷他:「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啊!!抱歉差點忘了,來,蕾亞,妳不是有話要跟智洋學長說嗎??」
諾亞學弟將藏身在背後的蕾亞學妹推了出來,蕾亞學妹以一副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樣子看著我。
「不好意思學長,這孩子的個性有一點點怕生,跟第一次見面的人說話總是這樣。」
我說了聲別介意後再次看向蕾亞學妹。
「那……那個……」過了幾秒鐘之後,蕾亞學妹終於小小聲的開口:「其實……昨天晚上我起來想去茶水間喝水的時候,我……我看見了一個可疑人物走進了學長們的房間……」
「「!?」」
我跟李忍成雙雙大吃一驚。
李忍成趕緊追問道:「妳是說真的嗎!!」
「嗚!!呃……因為當時走道上也很暗,所以我並沒有看到對方的長相……不過,我確實清楚地看見了一個人影。」
「你還記得那個人有什麼特徵嗎??」我著急的問。
「這個……」她開始描述到:「我想應該是名女性才對,因為對方的體型十分的嬌小,身高……大概不滿一百六十五公分吧??頭髮的長度很長,幾乎已經長到腰際了,髮色我想大概是褐色或咖啡色之類的顏色。那個人的手上拿著一把像是水果刀那類的小刀,然後就這麼低著頭走進了學長們的房間,我只記得這樣了。」
等等……她剛剛……說了什麼……
「喂,柳智洋……」
看來李忍成也發現了,沒錯,剛剛蕾亞學妹是這麼說的……
第一,對方是名『體型嬌小』,身高目測『不滿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女性。
第二,長度『直到腰際』,髮色是『褐色或咖啡色』的頭髮。
第三,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個人『手上拿著一把水果刀』。
我不知道是第幾次望向已經成為死屍的欣瑜,過去她臉上的笑容總是能夠帶給我許多溫暖,但,這是我第一次,對那如妖精一般的笑顏心生恐懼……
是的,倘若蕾亞學妹的證詞屬實的話,那麼這也就表示……
欣瑜她……欣瑜她是……
她是『自殺』的!?
山梗菜(a857142)
發生了命案的列車自然不可能再行駛。我站在我們倆曾經一起溫存過的臥舖外,我的腦袋已經停止了一切思考機能,只是重複著自己用手觸摸從她體內流出的血液的那幅畫面。
警察很快地就來了。我跟忍成、伊斯萊昂兄妹一起站在外面,等待著鑑識科警員們的檢驗結果。
「學長……」
蕾亞好像想要開口對我說什麼,可能是安慰的話,但是她的表情卻欲言又止地吞回去。諾亞輕輕地伸出手阻止了她,這樣子也好,我需要更多時間去冷靜。
「柳智洋先生嗎?」
我原本以為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當我被一名警員叫到名字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手錶,沒想到時間只過了15分鐘。
「是。」
「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你。這把水果刀不知道您有沒有印象?」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花紋,並仔細地盯著它幾秒鐘。這不是普通的水果刀,這是欣瑜自己帶來切水果的水果刀,她以前還拿上面的玫瑰花紋跟我炫耀這把刀簡直就像貴族用的水果刀一樣。
「那是她自己帶來的水果刀。」
「好。不過,我們現在有件事要說……」
眼前警員的目光也逐漸變得懷疑。
「這把水果刀上面除了被害人的指紋還有你的指紋以外,找不到其他第三者的指紋了。」
「咦?」
我不禁呆住了。
「警察先生,智洋學長不是兇手!」諾亞還是想要把她看到的東西給告訴警察:「我昨天看到有個……」
「請不要打斷我的話,好嗎?」鑑識員打斷了他的話:「兇器上只有你們兩位的指紋,除了碰過水果刀的本人,會行兇的就只剩下你了。」
「請等一下!」
我馬上就提出證據替自己辯駁:「兇手有可能是戴著手套,拿著原本在她那裡的刀犯案的不是嗎?」
「戴著手套犯案的話,上面的指紋會連一點磨擦痕跡也沒有,還保留得這麼完整嗎?」他斬釘截鐵地駁回我的話:「要刺殺一個人是需要很大的力氣的,戴著手套手指卻像黏強力膠一樣什麼磨擦痕跡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我殺了人的話,我有什麼理由還繼續待在房間裡面睡覺?」
我幾乎要把全身的憤怒都發洩到彷彿要將冤罪定到我身上來的警察:「我沒有理由要做這種讓自己充滿嫌疑的事!」
「這些等你到警局以後再慢慢說吧。」
我的憤怒完全沒有受到任何人的理會。
忍成帶著無法相信的表情看著我,而伊斯萊昂兄妹也拉著我的手,但是馬上就被警察給架開。
因為殺人嫌疑,我被押進了看守所。但不知為何過了幾個月,監禁我的地方從看守所換成了真正的監獄,從此開始了五年的牢獄之災。
※
時間回到現在──或者說回到他被押下囚車送到魔人面前的5分鐘。
「政府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性命吧。」
始終沒有人相信自己是身懷冤罪的智洋,用幾近絕望的聲音說道。
「照那個魔人的遊戲規則,就算我猜拳輸了,只要再找幾個人來跟魔人猜拳,遲早都會有阻止那個什麼恐怖組織的一天啊。」
「現在政府高層命令你去跟魔人交涉猜拳,做就對了。」押著他的人員隨口應道。
他從口中輕嘆一口氣。
「既然贏了能實現願望,輸了會被魔人殺害,那麼平手的話?」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了只是來執行押解犯人勤務的警員。
「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吧。誰知道?」他用不確定也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聽到這裡的智洋,靜靜地低下頭來。
實現願望的勝率是?,存活的機率是?,即便如此這個國家的高官還是不願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寧可用本來就要處死的死刑犯來跟魔人交涉。
……就算死了,也算是為國捐軀吧?智洋在內心苦笑,不過他沒有這個打算。
看起來就跟年約20來歲的女孩差不多的魔人正用湯匙挖起燉飯,她完全不在意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身上還穿著犯人衣服的智洋,把燉飯送進自己口中。
「那麼你的願望是什麼?好好想想吧,不要打擾我享用午餐的時間。」
無視站在他旁邊的典獄長還有幾名高官等人,她相當隨興地一邊吃著燉飯一邊看著外面的風景。同樣來用餐的客人被這個陣仗給嚇壞了,有的甚至連飯都不吃,到櫃檯結帳之後紛紛逃離這間義大利料理餐廳。
「別動。」明明應該在辦公室裡面處理其他犯人事務的典獄長,此刻卻在他身旁命令他:「我們不能違抗魔人的命令!」
「……這樣子不會給這間餐廳的老闆添麻煩嗎?」
「這間餐廳的老闆在17年前就是因為跟魔人許下『讓我開間夠氣派的餐廳』這樣的願望,所以餐廳在魔人的力量維持之下,才能經營至今。老闆也允許魔人每天到這裡來免費用餐,當然這點小事老闆也會容許的。」
智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替政府的人做事。一如剛才得到的結論般,就算自己不許願擊潰那些恐怖份子,還是會有其他人這麼做的。
所以,到底該許什麼樣的願望好──
許願的機會只有一次,先不提猜拳之後會不會被殺掉,如果對魔人說出口的願望不正確的話,自己恐怕以後就沒有再翻身的機會了。
就在這時──
「妳就是那個只要跟妳猜拳,贏了就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的魔人對不對?」
一個兩邊都掛著耳環,頭上頂著雞冠頭髮型,身上還穿著龐克風服飾的少年從座位上站起身,接著走向她。
「我想要成為下一屆的美國總統,這個願望也能實現嗎?」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官員們都露出難看的臉色。他們剛才似乎就在這裡跟魔人交涉,但是不跟魔人猜拳的話,似乎就沒辦法讓她改變心意。
這時,用湯匙攪拌著濃湯的魔人(魔女?)終於抬起頭了。
「那就跟我猜拳吧。你贏的話,就馬上讓你成為新一代美國總統。」
智洋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狀況,但就連典獄長的臉色也頓時間變得難看至極。
但是冷靜一想。
要是他贏了的話,美國政局就會即刻驟變,而且讓這種來歷不明的人成為美國總統的話,國際情勢更是會頓時間大翻盤……
「好啊!」
龐克男馬上伸出手,心情很好地跟魔人猜拳。
「剪刀、石頭、布!」
龐克男把五指都伸展開來,但是魔人出的卻只有兩根手指。
「你輸了呢。」
魔人無情地說道,接著她從自己的外套裡面拿出一根大型電鑽,用人類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貫穿了他的胸口。
智洋也不禁張大嘴巴,眼前的龐克男張大嘴巴,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背後噴濺而出,魔人拔出行兇的大型電鑽,用自己帶來的手帕把電鑽上還有身上的血擦乾淨以後,把眼前這個內臟已經化成模糊血肉的龐克男丟在地上。
欣瑜──
他的腦海裡面響起這個名字。
這個認識還不到一分鐘的男子,如今只是因為猜拳輸了就變成這副慘樣。
那滿地都是鮮血的景象,硬是讓他想起了在5年前的7月18日那天,欣瑜在自己面前慘死的畫面。
「把屍體清一清。」
坐在座位上悠閒地看報紙的老闆看了那具龐克男胸口完全被貫穿的屍體,只是淡淡地叫後面的員工出來清理屍體。魔人一口氣消除了這個國家的數千兆國債,因此國家想必也默許魔人進行某種程度的殺人吧。
但是智洋卻不再猶豫了。
「魔人小姐!」
智洋走到她面前,對著魔人說道。如果沒有血痕的話,智洋真的難以把殺人魔的形象跟眼前臉容還算可愛的女孩聯想在一起。
「這次……輪到我來跟妳猜拳了。」
把不小心噴到濃湯裡面的內臟塊用湯匙撈起來的魔人,她眨眨天真的眼睛,說道:「你也終於決定願望了嗎?」
「沒錯……我拜託妳想辦法洗清我的冤屈!」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旁的幾名看守員馬上衝過去把他押倒在地上。典獄長把他拉起來,然後大聲地斥責了一聲。
「說什麼瘋話?現在政府上面的人給你的命令是跟魔人猜拳,然後解決恐怖攻擊……誰讓你解決什麼冤案了?再說你殺人可是事實……」
「有什麼關係,反正吃完飯之後我也閒得發慌。」
翹起穿著泡泡襪的左腿,一口一口喝著濃湯的魔人打斷典獄長的話:「如果你猜拳贏了的話,我就想辦法讓你去證明自己是無罪的。」
典獄長當場像嘴巴被塞了一團無形的黏土,不敢再插話。
「魔人,我接受妳的挑戰!」
嘴巴上雖然說得很帥,但是他的內心仍然潛藏著對死亡的恐懼。
不過沒有退路了。
不猜拳的話,一星期後自己會懷恨被槍斃;猜拳的話,至少還有翻身的可能性。
「那麼,準備好了嗎?」
魔人伸出手,她已經預備好猜拳了。
智洋點點頭。
就在這一瞬間,讓命運重新開始轉動──
兩人都出手了。
智洋不禁閉上眼睛。他擔心自己會輸,所以至少在猜拳時不要看最後的結果,自己萬一死了也不會有所恐懼。
但是什麼也沒發生。
他慢慢睜開眼睛,他出的是剪刀。
而魔人這回出的是布。
後面的官員不禁開始議論,典獄長也噤若寒蟬,惟獨智洋一個人發出歡呼般的聲音。
「你贏了,那麼我就實現你的願望吧。」
魔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接著輕輕握住智洋的手。
「謝……謝謝妳!!魔人小姐!!」
「不要再叫我魔人了,請叫我的名字。」
尚未自我介紹的魔人,用平淡的聲音對著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死刑犯說道。
叛逆小郎 (koei0411)
任憑電視播放著某某明星和某某小開出遊的八卦新聞,柳智洋的頭上披著用來擦乾沾滿水的頭髮,眼睛看著窗外,想著前些日子裡所發生的事情。
「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嗎???」
和魔人──榭克塞爾(schicksal)猜拳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即便是現在,智洋還是忘不了當時和她猜拳的緊張感,如果那時候的手掌是包起來的話,那麼現在自己就不可能站在這裡。
「運氣好嗎???」看著從桌上拿起的『命運之輪』,他不禁這麼想著。
在他和榭克塞爾猜拳結束後,那張塔羅牌就像名片般地跟名字一並交給了智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只能呆呆地目送穿著泡泡襪的少女離開義大利餐廳。榭克塞爾離開後沉默降臨在餐廳中,沒過多久就被典獄長「嘖」的一聲打破,在他滿臉不悅看向智洋後便帶隊離開。
就在猜拳過後的幾天,智洋就被以「證據不足」的理由被釋放,結束了五年的冤獄。
「魔人」是絕對的。能夠一筆消除政府數千兆的債務問題,理所當然地政府在她面前只能像個小弟般唯命是從。所以就算智洋許下的願望跟上面的人有所違背,但榭克塞爾的承諾只能讓他們摸摸鼻子認了。
「不過,恐怖事件最終是被解決了。」
就像當時智洋所想的一樣,他獲得「釋放」代表著他們必須找出下一個人去「解除」危機。雖然他不知道究竟政府花了多少條人命,不過最後的結果就是幾個星期前各大媒體所報導的頭條『政府成功阻止大規模生化恐怖攻擊,逮捕多名恐部分子』一樣地可喜可賀結局。
不過這件事對智洋來說只是「小事」。
他向榭克塞爾許下消除冤獄的最大理由,就是───
要找出殺死柳智洋一生中最愛的女子,林欣瑜的殺人兇手。
「唷,早安???不對應該是午安呀。」爽朗的招呼聲打斷了智洋的思緒。
「午安呀,成忍。」
「就跟你說是忍成了。」
進入房間的忍成,將買來的便當放在桌上後詢問智洋:「這一個月來還過的習慣吧?」
「恩,還可以。多虧了你。」
「沒甚麼啦,這是我該幫忙的。」
離開待了五年的監獄,重新為回到社會的智洋自然需要一個棲身之處,因此忍成幫他準備一間單人套房,讓他居住在此。除了幫他準備住所,他三不五時也會像這樣來探望智洋的情況。
「總之,先來吃飯吧。」
智洋將頭髮吹乾後,坐在桌前吃著忍成帶來的便當。
他們邊吃著午餐邊看著電視,時不時聊著現今社會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沒過多久,兩個便當就被解決掉了。
收拾完便當殘骸的智洋,從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冷飲並將其中一罐遞給忍成。接過冷飲的忍成道了一聲「謝了」後一飲而盡。
「夏天就是該來瓶涼的,如果是啤酒更棒了。」
「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呀。」
雖然已經是下午了。
看著忍成的行為和話語,智洋不禁露出淺淺的笑容。
「你終於又開始笑了,這一個多月來要你笑還真不容易。」
「???抱歉。」
智洋知道自己無法展露笑容原因。
這五年間他飽受「林欣瑜死亡」的痛苦,因為莫名的牢獄災讓他無法去為心愛的女孩找到兇手,使得他每天都只能抱著悔恨和眼淚入眠。等到智洋發現時,自己已經無法展露笑容。
如今情況不同了,在一場「賭局」勝出重獲自由的他終於可以親手抓到兇手。
「我有一個要求,可以請你幫忙嗎。」
忍成不發一語地看著表情真摯的智洋。
「可以請你幫我找出殺害林欣瑜的幕後真兇嗎?」
光憑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做到甚麼,知道這點的智洋尋求這位大學時代的同窗。
忍成閉上眼睛身司一陣子後──
「哈哈哈哈哈」開始大笑
智洋被突如其來地笑聲嚇到,差點將桌上的飲品打翻。
「這不是廢話嗎,而且我們早就決定要幫你了。」
「我們?」
「當然還有那對英國來的伊斯萊昂兄妹。」
智洋很快就想起來他口中的兄妹──應該說不會忘記,因為可能身為唯一目擊證人的蕾亞看見了「殺人兇手」的模樣。
「?????」
「總、總之,這五年間我們一直在找相關事證。」
大概是和智洋想到同樣的事情,所以忍成轉換話題將到其它層面上。
「那麼你們有查到甚麼嗎?」
「關於這點???」忍成嚴肅地看著智洋,「甚麼都沒有。」
「你、你說甚麼?」
「就甚麼也沒查到呀。」忍成開始訴說他的理由:「當天你被抓走後,警檢方面並沒有針對現場作更進一步調查;而我們則是很快就被驅趕離開,所以也沒辦法在現場做甚麼事情。」
「這樣很奇怪吧?」
「的確。雖說抓到嫌疑犯,但這麼快就結束搜查的確是很弔詭。這點也是我們一直抱持疑問的地方。」
忍成將目光移到天花板上。
「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
這句話馬上觸動了智洋的記憶。關進看守所後隔幾個月就馬上被宣判有罪,這樣如同軍法般地速審讓他無法理解。
不採納任何不在場證明及其他證據,僅僅只靠一把有我指紋的兇器就定罪?
開甚麼玩笑!
司法機關這樣彷彿就是聽從某人指示的行為簡直???
簡直就是『她』才會辦得到的事情
「怎麼了嗎,你的臉色很難看?」
「不、沒甚麼。」
雖然腦中閃過「她」的樣子,但那副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很難想像她會去做這樣
的事情。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如果有人贏了猜拳並向她許下願望的話???
碰!
「你、你真的沒事嗎?」
「阿???不???抱歉。」
由於太過憤怒而在無意識中敲了桌子,智洋對被聲音嚇到的忍成道歉。智洋起身去拿抹布打算擦拭剛剛因衝擊而灑在桌面上的飲料。
「說起來這是我剛剛才想到的事情」忍成將一本筆記本給了正在擦拭桌子的智洋,「這是諾亞趁警方不注意時找到的。」
「你剛剛不是說你很快就被驅趕了?」
「關於這個嗎???你也知道我有時候神經大條嘛,我也不知道諾亞學弟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現東西。」
面對忍成的傻笑,智洋也只能無奈以對。
他翻了翻筆記本的內頁,發現都是空的,其中有幾頁則是有被撕過的痕跡。
「這看起來就像一般的筆記本嘛。」
「看起來是沒錯啦,不過諾亞學弟表示現場稱的上可疑的東西就只有這個了,所以他叫我要交給你。」
智洋完全不知道這東西要怎麼稱的上有用,不過在現在基礎為零的情況下,每個東西都要好好地對待。
「我接下來還有公司那邊的事情;而且看你有些煩惱,所以我就先走人啦。」
「真是抱歉。」
忍成一邊喊著「沒事沒事」一般往房門移動。
「對了」忍成就像是想到甚麼事般地回頭對著智洋開口:「雖然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啦???」
「總覺得有心人是針對你來的,你要小心點。」說完後忍成便離開。
房間內頓時只剩電視機流出來的聲音。
「針對我來的???嗎。」智洋重複著剛剛忍成對他說的話。
如果欣瑜被殺是因我而起的話???
我絕對饒不了「你」
「接下來???」智洋開始思考下一步要怎麼走。
雖然目前手上的有形證物只有一本筆記本,但一個月前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可以整理出「共通點」了。
能夠在一瞬間殺死人且造成大量血跡的行兇手法──
能夠讓他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被判有罪的行為──
智洋看著放在床上的「命運之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