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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之夢使 CH.01 「在偽裝成現實的現實中做夢」

作者:七瀨昇/某B│2013-04-06 05:57:30│巴幣:0│人氣:198



【2009.11】



又是被雨點打在鐵皮上的啪達聲吵醒的一天。

順手摸向枕邊的手機看了看,預設的鬧鈴時間還沒到。
也就是說……今天起的比平常還早呢……
還有兩個小時才到鬧鐘響起的時間,好像早得有點過份了?

窗外黑漆漆的,大概才正要破曉吧。
雖然陰雨綿綿,但十八樓的公寓室內,濕氣沒有想像中的重。
時序雖然剛入冬,但室內的溫度還算涼爽,沒有冷到讓人想睡回籠覺的程度。

好吧,起床。
反正多睡無益。

這是我在這座城市的落腳處。
坐落於城市邊陲的,十八樓高的公寓。
我與認識好一陣子的朋友,還有這位朋友的朋友們,一同合租這戶樓中樓的兩層小公寓。
最慢搬進來的我,在一樓客廳旁的一間小和室打起了地鋪。
平日,客廳會有很多人聚在唯一的電視前打電動。
一旦入夜,這一層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的房間並不大,大概剛好兩張雙人床的大小。
簡單地在木質地板上鋪了床墊,然後在剩下不多的角落擺上電腦桌。
床墊旁一個窗戶,窗戶上一個窗簾,這就是我的小小世界。
拉起窗簾,打開窗戶,遠處的地平線開始漸漸由黑轉白。
雨水仍舊淅瀝淅瀝地下著,在別戶人家窗邊冷氣機的遮雨鐵皮上敲出凌亂的節奏。

空氣中的水汽,彷彿有重量似的在肺臟沈澱。
天氣逐漸轉涼,像這樣綿綿細雨的天氣越來越常出現。
已經連續下了一個禮拜的陰雨,每次打開窗,眼前的視線總是一片灰濛濛。

好像所有的顏色,都被沖刷殆盡似的。

三三兩兩的雨滴從敞開的窗間噴到棉被上了。
吸了一下外頭冷冰冰的空氣,我關上了窗。
破曉前夕的氣溫最低,這時候的雨勢通常會變大。

……實在不太想出門,就這樣緊閉窗戶出去的話,回來之後會難以適應那鬱積整天的濕氣。

想是這樣想,但總是得出門的。
要在那傢伙到之前打點好才行……這樣想的我前去盥洗。
即將入冬之際,在有些許寒意的清晨用冰冷的自來水洗臉,真是微妙的感覺。
很冷,卻又有瞬間清醒的暢快,暢快之後卻又不想再度回味這種滋味。

「今天也沒有做夢啊……」我盯著鏡子中的瞳孔在心中這樣想。

已經七年沒有做過任何夢的我,這樣算是幸福還是不幸?

……是的,沒有做過夢。

美夢也好、惡夢也罷,無論用什麼姿勢、在什麼情況下睡著,從來沒有任何夢境的記憶。
也許有人會說「這只是忘記做過夢而已吧?不是很多人醒來都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夢嗎?」
不,即使忘記了夢的內容,人還是會知道自己做過夢。
會去試著「回想」的這個動作,表示自己清楚知道自己「做過」,所以才會去回憶。

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做夢。

每次睡著與醒來之間,有一個很清晰的鴻溝、很深刻的斷層,橫跨在時間之中。
……好像每次睡著,就是經歷一次死去……常常有這樣的感覺。
這樣算一算,我好像死了兩千五百多次了呢……
雖然說得誇張了點,但偶爾做夢本來應該是人的權利吧?
像這樣完全沒有夢,只有單純地失去意識的日子,一旦意識到之後,就會發覺異常吧。
就好像眼睛閉上跟張開之間沒有間隔,單純感覺只是眨了個眼,時空卻從黑夜跳到白天。
身體的疲勞恢復了、時間也確實地經過了,但是意識完全沒有跟上。
每天都有一段時間完全不受自己掌握,好像某個東西從生命中完全被抽離。

話說回來,搞不好這就是壽終正寢的感覺?真是如此的話我也許其實是個幸福的人?

就在我盥洗結束,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鈴響了。
有時候,聽人按門鈴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的個性。
性子急的人,常常會在門鈴聲還沒消失前就跟著按第二下、第三下。
不喜歡打擾別人的人,會在門鈴聲消失之後隔個幾秒,確認沒人聽到之後再按。

現在按門鈴的這個人,是我很熟悉的傢伙。

她按門鈴的習慣是,在門鈴聲結束的之後,隔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再按一下。
那間隔很微妙,太短會讓人覺得急促、太長會讓人覺得溫吞。
總之,就是讓人覺得雖然外放、但是又會替別人著想的微妙間隔。
我聽這個門鈴聲聽了好幾年,所以馬上就知道門外的人是誰。
我拎起早已準備好的筆記型電腦還有背包,走向玄關開門。

「早安!咦?東西都準備好啦?今天好早啊!難道是特別早起嗎?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看起來至少早起一個多小時吧?沒睡好嗎?」

一開門,就聽到她用充滿朝氣的聲音,問了一連串不給人回答機會的問題。
不過,我也不是能當下就逐一回答問題的人,所以這種對話反而相當適合我。
要是等我回答完才能問下一個問題,等到對話結束大概就天黑了吧。

她是我的助理,從三年前就在我的事務所裡工作,幫了我很多可能下輩子都報答不完的忙。

今天的她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原本的直髮稍微燙了點波浪捲,也挑染了淡淡的茶色。
那副有些破舊的眼鏡也換了,配了一副新的長方鏡框的眼鏡。
打開門的瞬間,雖然聲音還是原本的聲音,但說話的人本身外型卻有了變化,讓我一時之間適應不過來。

我楞了一下,指著她的頭髮、又指了指眼鏡。

「啊?這個嗎?想說換一下心情,如何?有沒有七百二十度的改變啊?」
回答問題時的她看起來有些興奮,還配合說話內容真正轉了個圈。
雖然有點想吐槽她轉了七百二十度還是等於完全沒轉,不過我還是給了她一個大拇指。

畢竟,比三百六十度多轉了一圈啊。

也許五年前的她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孩,但突然換了個造型的今天,讓我發現她其實成熟了不少,這個造型其實還滿適合她的。
她叫做小羽,是個在知道我的過去之後的某天,突然跑過來對我說:「我們來合夥吧!」的一個奇怪、卻又貼心的二十二歲少女。

「本來買了早餐要在等你準備的時候吃的……」小羽拎了拎手上提著的塑膠袋,裡頭放著三明治跟奶茶,然後露出有點戲謔的笑容說:「為了懲罰你太早起床,幫我拿著吧!」

喂喂,太早起床也要處罰嗎?
話又說回來,妳是篤定我一定會賴床就是了,還準備好打發時間的手段了?
不過念在她每天早上都來接我出門的苦勞上,我還是乖乖地替她提早餐。

「啊!既然如此,這個也順便吧!」
她展示了一下另一隻手提著的東西,那是她放事務所相關資料的包包……還真順便啊……不過好人做到底吧,反正她的東西也不重。
就這樣,我左手提著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右手拎著她的包包和早餐。

而兩手空空的她,就這樣推著我離開,並且笑著說:「走吧走吧!今天的case很重要,是睽違兩個月的客人唷!」

啊……難怪她會換造型啊……想順便改改運嗎?
或許也真的剛好接到case,所以她覺得換造型是有用的吧?
如她所說,我們事務所已經兩個月沒有接到任何委託了。
雖說是只有兩個人的事務所,但平日並沒有太多的積蓄,兩個月幾乎是極限。
本來還在發愁這個月可能會發不出薪水,看樣子暫時不用煩惱了。

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這類的事件,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委託,然後就突然一口氣竄出來。
就好像原本一片荒蕪的土地,在春雨過後一口氣長滿花草,這樣的感覺?

電梯裡,小羽開始跟我說起這次委託的相關資料。

「嗯……這次的委託人是個菜市場隨便都能看到的歐巴桑……可能會有點麻煩喔,她似乎是不知道從哪裡輾轉知道我們的事務所,原本還以為我們是幫忙收驚的神壇咧……跟她仔細解釋之後還是不太能理解的樣子,總之我要她務必親自過來一趟就是了,有問題嗎?這種媽媽級的人物通常都很難搞,要有心理準備喔!」

我說小羽啊……我很感激妳替我打點好這麼多資料,但妳明明就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嘛!
那張鬼靈精的臉,還有眼角帶著的笑意,我知道妳等著看我怎麼應付歐巴桑,因為我最不會和這種婆婆媽媽應對,搞不好遇到怪物家長級的還會當場槓上。

我看著小羽正在偷笑的臉。
好歹我也是妳名義上的老闆,這樣推老闆入火坑對嗎……
大概是看穿我的想法,小羽搖了搖手指,笑說:「這可是我最大的樂趣喔!」

說是這樣說 ,畢竟也是她替我接的案子,至少要懷有感恩的心。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連出門搭個公車都會有問題……
喔,提到這個,公車剛好來了。

我們兩個一起在公寓大樓門口的公車站牌上了車。

司機是個看起來有點山地血統的黑皮大叔,這裡的黑皮有兩種解釋,一個是皮真的很黑,另一個則是Happy。對,這個司機看起來真的很Happy,胖胖的臉配上瞇瞇眼,只要嘴角稍微一彎就是看起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小羽用她一樣歡樂的陽光笑容跟司機大叔喊了聲:「司機大哥早安!」,然後掏出感應式的公車磁卡朝零錢箱旁的感應器刷了一下,嗶的一聲扣了一次點數。
跟著我也拿出放有磁卡的皮夾刷過感應器,嗶嗶嗶,連響了三聲。

「喔喔喔!這個小哥看起來很健康啊,怎麼會拿愛心卡咧?」大叔歪了歪頭這樣問我。

從大叔刻意放低的嗓門,還有一貫的笑容,我知道他沒有惡意。
只是現在的我不太方便回答,當我正打算比手畫腳的時候,小羽替我打了圓場:
「大叔!是這樣啦,他喉嚨受過傷,不能說話,這邊是他的殘障手冊……」



小羽很熟練地從包包中拿出我的殘障手冊……等等,原來在妳那邊啊?
總之,司機大叔一邊關上車門繼續開車,一邊用眼角餘光瞄了一下手冊。
手冊裡頭貼著我很久以前拍的大頭照,雖然看起來呆了點但還看的出來是我。

「喔……年紀輕輕的真可惜,不過你很幸運啊!有這樣漂亮的女朋友陪你啊哈哈哈!」

「唉呀呀!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喔!只是工作的助手而已!大叔別亂說話,好好開車!」
小羽維持她天真的笑容唸了司機一下,然後推著我到車子後方的座位坐下。

嗯,總之,就是這樣,我沒辦法說話,簡單來說……我是個啞巴。
七年前,從那場夢醒來之後,我就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說話了。
喉嚨沒有任何異常,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就只是完全忘記怎麼說話,如此而已。
聲帶好像自己切斷了與腦和神經的連結,根本沒辦法操縱。

為了這件事,父母還帶我在各地的大醫院東奔西走,甚至連民俗療法,例如算命、神壇、教會等等都嘗試過不少,一直這樣試了兩年才終於接受了我註定要成為啞巴的事實。
然而說實話,對於這樣的自己,我並沒有什麼不滿。
……或者說,也許我的內心深處,反而期待這樣的殘缺也說不定呢。

人有很多種感官,最重要的,大概就是聽、看、還有說吧。

還記得很久以前,忘了是跟誰聊天的時候,曾被問過一個問題:
「如果要你選擇成為一種殘障,你比較能接受哪一種?」

嗯……當下我的回答是:啞巴。

其實啊,也不是什麼多麼了不起的理由,甚至一點冠冕堂皇的成份都沒有。
如果是某些多愁善感的年輕人,可能會這樣說吧:「因為人用語言來溝通,卻也因語言而產生誤解,所以不說話就可以避免傷害到人……」諸如此類好像很有意境的理由。

我的理由就很簡單明瞭了。

當瞎子的話,就不能看電影看小說看漫畫了。
當聾子的話,就聽不到美妙的音樂了。
身為一個偶爾還是會運動的人,缺了手腳會很麻煩吧。
當然,因為腦袋有問題被判定為精神障礙,這對自認為是個正常人的我更是難以想像。

簡單來說,啞巴是經過消去法之後剩下的最佳解。

不過,不說話的話,對我而言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其實真要說起來,大概也跟所謂「多愁善感年輕人的理由」相去不遠吧。
只是我並沒有那麼偉大,為了不想傷害人所以拒絕語言。
對任何一句話脫口而出之前,總是會在腦袋轉個三遍,最後只說出半分、甚至說不出口的我而言,說話就是這麼傷腦筋的東西。

也不是說有語言障礙,其實一般的會話還是沒問題。

寒暄也好、打招呼也好,象徵性意義的、不會接觸到內心世界的對話,那是可以很自然的。
然而只要情緒一有了波動,開始有想要「說出真心話」的衝動的時候,我腦海中的文字就會很快地糊成一團。
好像所有的句子原本都好好的收在腦內的皺摺中,但是因為用力思考的關係,皺摺就收縮而把所有的想法都給碾個粉碎似的。

對父母、對朋友、對親人……甚至對喜歡的女孩子,我都是這樣。
所以每當遇到重要關頭的時候,我都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我該說些話,我知道我不該沉默,但是我沒辦法。
想要傳達的東西,總是在最後關頭蒙上一層紗,連自己也沒辦法看清。

於是,我常常被人說「冷漠」。

於是偶爾我會想,如果我一開始就不能說話,那麼沉默也就是很順理成章的了。
這樣的話,是不是反而比較能被諒解呢?
雖然很羨慕那些能夠有話直說的、率直的人,但我知道我沒辦法變成那樣。
某種先天性的東西卡在腦內,形成如此彆扭的我的一部分,甩脫不掉。

所以,我其實還滿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
雖然有點不便,但就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一種實現了的願望吧?
而且,因為這件事,我得到了某種「能力」。
藉著這個能力,我開設了事務所,並且在小羽的幫忙下步上軌道。

喔,剛好,快到事務所了。

我和小羽在一個看起來有點偏僻的郊區下了公車。
沒有市區那些高聳嚇人的水泥叢林,只有稀疏的幾間平房、小公寓,不然就是大門深鎖的幽靜社區大樓,每天除了少數的幾班公車還有偶爾行經的車輛外,沒有其他人煙。

總之,相當安靜的地方,正合乎我的需要。

我們穿過小小的幾條巷弄,來到一間很狹小的水泥平房。
喔,看起來真是狹小,不光是第一次來的客人,連我跟小羽都這麼覺得。
這間外牆看來斑駁的房子,剛好被兩戶人家的圍牆給夾在中間。整體寬度大約僅僅兩個人並肩張開雙手而已吧,算是一間狹長型獨棟單層小屋。

剛開始租下這間屋子的時候,我和小羽足足花了一個禮拜才打掃乾淨。在那之後又花了一個月才裝修完成。我們用極為土砲的方式,跟各自找來的幾個死黨聚在一起,七手八腳地自己調水泥抹牆整地然後把油漆刷完。

雖然過程曾想過,為什麼這樣狹小又好像廢墟一樣的房子竟然還能有水電,不過看在房東人還不錯,租金又極為便宜的份上,就姑且不提了。

總之,這個兩側屋牆與鄰居圍牆緊緊相連的小房子,就是我現在生活的起點。

小羽從包包掏出鑰匙,率先開門走了進去。
打開門會先看到小小的玄關,還有一旁的矮鞋櫃。
再更進去一點就是狹長的走廊,旁邊放著給顧客等候用的長板凳,大概可以坐七個人吧。
長板凳的對面有一扇黃木門,進去之後左轉是廁所、右轉是雜物間。

偶爾,客人會多到要排到外頭去,但我相信更多人是寧可在外面排也不願意在裡面等。
只是因為屋子兩側的窗戶都被別的建築擋住,所以其實光線很昏暗。
雖然象徵性地裝了兩盞燈,但是昏黃的燈泡只會給予人更強的壓迫與不安。

……而這,正是我所希望的。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黑色的木門,那是我工作的所在。
我跟著小羽走進「工作室」,一間看來相當簡陋的房間。
房間的角落有一個雙層的文件櫃,那是小羽存放工作相關文件的地方。

一張乾淨簡單的木桌,上面擺著一個小小的沙漏,還有一個大概才十五吋的液晶螢幕。
液晶螢幕上用海綿雙面膠粘著一個液晶鬧鐘,輕按一下按鈕還會有淡紫色的背光。
桌子前、後跟旁邊各放著一張木製圓長凳,分別讓我、小羽還有客人坐。
桌子正後方是一扇罩著窗簾的玻璃窗,陽光正稀疏地從間隙中漏下。
房間的正上方,吊著與走廊相同的小型吊燈,光線微弱、而且通電的話還會不停閃爍。

這麼一間簡陋的、讓人不安的房間,就是我的小小世界。

或許是被周圍的氣氛影響到,小羽的表情也認真起來。
不同於在外頭時的開朗活潑,現在的她多了一點沉穩與睿智。
一起做事這麼久了,我們之間多少有點默契。我指著液晶鬧鐘看向小羽,沒有其他動作。
小羽馬上就知道我是在問她今天委託的客人幾點會到。

「電話中約的是九點半,所以大概還有十五分鐘吧……不過歐巴桑通常都不會太準時,所以應該還有一點時間準備……」小羽一邊把文件放入櫃子一邊說。

我點了點頭,拿出筆記型電腦。
插上電源,用連接線將筆記型電腦和桌上的液晶螢幕連接起來,開機。
雖然機種是相當普通的低階電腦,但是開機速度相當順暢。
當然,這是請朋友將一堆用不到的程式與作業系統全部換掉的關係。

開機完成的電腦畫面相當樸素,整個螢幕上只有一個名為Notebook的程式LOGO。

打開程式,開啟中文輸入法,就是一個很簡便的筆談工具了。
會把這東西帶在身上,除了工作時用之外,另外就是偶爾會遇到需要解釋一些手腳難以比畫的複雜事情,又不能一直依靠小羽解決,所以用這個方法可以某種程度解決問題,為了節省時間,小羽還要我把一些可能常常被問到的問題回答打成範本文件,必要的時候電腦打開文件打開就可以直接給對方看了。

「那麼……要先從哪些東西開始打起?」
當時,接受了小羽的提議的我,在打開電腦後,把問題打在螢幕上這樣問她。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

「嗯……就先從遺書開始吧?」
我永遠忘不了當時小羽用陽光笑容回我的殘酷答案。

總之,為了應付等一下可能有的種種質問,我先把電腦接上螢幕了。
這樣我可以不用打完字就把整臺筆電轉過去給人家看,雖然我懷疑一個歐巴桑有沒有耐心跟我這樣筆談,也許等一下還是小羽出面的情況居多吧,一起工作了這段時間,大部分的問題她已經可以代替我回答,不,甚至回答得比我還好。

好,不用多想了,該進行前置作業了。
我將桌上那不到一個巴掌大的沙漏拿起來,輕輕喀地一聲翻轉過來。
紫紅色的細沙潺潺流下,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隨之落入無盡的深淵。

「那麼,我出去等客人。」
察覺到我身上微妙的氣氛變化,小羽知道我開始進入工作前的準備了。
我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的精神集中,所以小羽沒有說太多,就逕自退出房間。

深吸一口氣……要準備開始了。

無法做夢的我,想要取回曾經錯過並失去的東西。
一切,都是為了再見到七年前夢中的那個女孩。

……我需要,足以改變我人生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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