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家非家
西西里島首都巴勒摩臨海的一處小鎮,街上仍殘留冬雨的濕意。
一個寧靜無喧鬧聲的午後,手提公事包、微微敞開的風衣下露出白領階級標準扮相,西裝領帶黑皮鞋,這名男子匆匆前行。
拐了彎,男子的腳步停在一棟樓房前,他抬頭仰望,房子所有的門窗皆緊閉,不似附近住戶趁著此刻太陽稍稍露臉,大開門戶邀請難得的陽光到家中做客。這房子的門口顯得很淩亂,短短的石梯上堆滿了已經過期許久,卻沒有被翻閱過的舊報紙。
階梯旁的小信箱已經沒有空間可容納更多的東西,新穎的信件直接被放在信箱上方。小鎮送信的郵差工作內容並不包括關心每棟住戶的生活情況,只要把信投入正確的門牌信箱內就完成任務。
準備將外露的信件從小信箱拔出來的恰克,發現自己踩在最新一期的《世界之迷和不可思議》上,他向後退了一步。幸好雜誌還有膠膜包覆著,沒有因水氣受潮損毀。恰克四處翻找出所有的月刊,發現大門縫下被塞了一本,報紙堆裏還有二本,算算雜誌每月出刊一次,屋主也已經有四個月沒回家了。
不過,家的定義是什麼?不僅僅是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而是屋簷下有個能讓自己安心的人,在深夜裏留一盞燈等待自己的歸來。能讓獄寺先生安心的人不在了,這棟房子外觀依舊美麗、可遮風避雨,只是滯留屋內的空氣凝結成悲傷,久久無法散去。
恰克將雜誌放入包包,包包夾在腋下方便空出雙手,一次次地彎腰拾起散落一地的物件。有些新投遞的信件上字跡被雨水暈染了,有些過期的廣告單子因風吹日曬而褪色掉字。
一張色彩仍豔麗的電影宣傳單上以粗黑的字體寫著:「當我們能夠說'這是最不幸的事'的時候,那就還不是最不幸。」那什麼都說不出口的人,是不是處於真正的最不幸呢?
他還找了個箱子,把報紙等不重要的紙類收集在一處,自會有清潔人員將它處理掉。其餘的信件就放在Boss辨公室的桌上。恰克的身份是獄寺隼人身旁幾名近親手下之一,因在任務中表現出色亮眼,進而受到重用晉升,Boss不少私事都經由他來處理。簡單來說,恰克是被直屬上司所信任的年輕人,他也就兢兢業業地交辦好一切事務。
口袋裏的手機是靜音震動模式,恰克覺得腰側處酥麻了一下,原來是飯店客房發來的短信。「二十三樓VIP貴賓,下午二點退房。」
恰克皺了眉頭,Boss該不會又要親赴任務了吧。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辨公室簡直就是獄寺隼人第二個家。不、這才不是家,而是他用工作懲罰自己的牢房,會睡在飯店還是因為工作過勞,身體支援不住才被恰克強行搬移過去,休息幾天,精神一旦好轉,獄寺隼人又回到自己的辨公室埋首於工作之中。
不好好睡覺,連飯都不好好吃。大Boss來看過幾次,勸阻無用。恰克很害怕,近日來他隱隱感覺獄寺先生的狀況很不好,精神似乎到了某個臨界值的邊緣,整個人像根緊繃到無法再加壓的琴弦,輕輕吹口氣就斷了……
不行,一定還有辨法可以解決!
恰克這時才想起自己的未婚妻,飛鳥.艾特拉。艾特拉家族的占卜世代相傳,每任家主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占卜師且生賦異能,能使用的占卜之術森羅萬象,預測從未失誤。所以恰克千拜託萬拜託飛鳥幫忙找出那人的下落,不知道有沒有進展?
「恰克,那麼多天沒打電話給我,聯絡上我第一件事不是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竟然是追問那件事辦得怎樣!你、很好!」通話不到一分鐘,電話被對方狠狠切斷了,之後再怎麼撥號都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百般無奈地恰克只好改用短信留言,希望文字能表達他的歉意、說明他的心情,忙於低頭打字也沒注意路面高地不平,結果一個不留神腳尖被凸出的石塊絆倒。人是沒事但手機壯烈地飛了出去。
默默地撿回手機的殘骸,剛打好的一長串內容還來不及發送,這下恰克更加欲哭無淚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