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其六 – 下篇
--- 老實說,我仍會害怕我們現(xiàn)在的關係,畢竟在戰(zhàn)場上,犧牲與死亡隨時都會上演,就算我再信任你的能力與我的算計,也無法敵過所謂的意外…… ---
最糟糕的意外,莫過於此時。
後方援助軍團的倒戈,前方黑暗軍團的大肆集結。
不管如何計算,不想被包圍殲滅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撤退,大軍回轉(zhuǎn)奪回我們的城鎮(zhèn),堅強固守,利用熟悉地形伺機反撲。
在我的帶領下……狼狽地逃跑……
壓住充滿遲鈍感的腦袋,自嘲的笑了笑。
最狼狽的就是我啊……
…………!
不能再被黑暗氣息影響情緒,我不能沮喪。
奪回城鎮(zhèn)之後的安排,必須更加完善……
編寫計畫時,我分神思考這次最大的變數(shù)。
一是我身上越加明顯的黑暗控制力,二是操縱援助軍團叛變的背後勢力,三是……
沒想到,會有這麼一位軍師的思考與我如此相近,他對人性的了解不下於我。
此時此刻,是那個人略勝一籌。
好對手,可惜出現(xiàn)的時機讓人不怎麼愉快。
「您傳喚我嗎?軍師大人。」軍帳外響起我副官極為冷淡的聲音。
「進來。」
副官掀開門簾走進,板著臉行了標準的軍禮,不言不語的在我面前站定。
我面無表情地打量副官,入團後由我原本副官親自指導,隸屬我助手群的領導者,為人略顯死板,但這樣的個性應該可以和主上互補……
極為崇拜主上,忠誠度堅定無疑。
雖然太過年輕,不善於掩藏情緒,但在懷疑我的情況下,在面對我的表現(xiàn)幾乎無可挑剔。
……已經(jīng)是最佳人選。
「明天一早撤退時,無論發(fā)生任何狀況,你都要跟著主上,確保他回到領地。」
副官疑惑於我的突然發(fā)言。
我將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和信物交給他。
「你只有一夜的時間,把資訊全部背起來。深刻在你腦海裡,這些文件必須在我眼前毀去。」
副官剛看完開頭,就驚慌地抬頭:「軍師大人……」
「冷靜,身為軍師必須時刻保持理智,我已將手上勢力全數(shù)交給你,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裡面。」
「我……屬下遵命。」 副官用力握緊拳頭,強迫自己看完文件。
又命令副官反覆默背,我輕聲問了幾個問題,見他對答順利,我讚許的點頭。
「你要暫替我,好好輔佐主上。」
「軍師大人……您,想……做什麼?」
「……這還不是你能知道的。」
「屬下……要暫替您到什麼時候……?」
副官握著手中的信物,渾身微微顫抖。
我輕拍他的肩膀,淡然而笑:「……直到我回來。」
「軍師。」 查爾斯清冷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請進……你回去吧。」
「……遵命。」副官用力的繃緊臉,深深的行禮,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與查爾斯錯身而過時,走在後面的路西斯目光落在副官身上。
直到人影消失在夜色中,紅髮妖族緩慢的將視線移向我。
我雙手交握,平靜地與他對視。
「主上睡了嗎?」
精靈剛想開口,路西斯卻突兀地說:「我有讓他喝點酒,他的心情很不好。」
查爾斯蹙眉,敏感的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所以,他會熟睡。」
路西斯沉默不答。
「軍,不。」 查爾斯抿唇,改變稱呼:「賽凡提斯,為什麼要避開指揮官?」
「我有個計劃,不過在我說明之前,你們先看看這個。」
我站起身,脫下襯衫,拉開繃帶。
傷口上,隨著血管擴散的闇紋。
他們驚愕的表情。
我心中閃過一絲諷刺。
是對誰的諷刺呢……
果然是對我自己吧?
這個計畫……你一定會反對。
雖然我知道,查爾斯和路西斯絕對忠誠於你,你所反對的,他們也會反對。
但是他們的弱點也在於你,最優(yōu)先思考的,是你的安危。
主上……對於人性的了解,意志的操控。
終究是我。
最擅長的。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主上錯愕看著我,來回看即將分成兩路的軍隊,慢慢皺起眉頭。
「聚在一起只會被一網(wǎng)打盡,分支出去的軍隊會做為誘餌,將敵軍引開。」
我將目光投向他的身後,查爾斯沉默地緩緩走來。
「主上先回城鎮(zhèn),我……」
「別開玩笑了!你必須跟著我們一起走。」他生氣地打斷我的話。
「引開敵軍後,我會盡快跟上你們。」我語氣平靜地將話說完。
「……意外拙劣的謊言,賽凡。」
他慢慢冷下臉,鮮豔的紅眸卻如火焰般的亮起。
越憤怒,他就會表現(xiàn)得越冷靜。
「兩隊懸殊的兵力。」
他的手指各點了一下,語氣冰冷:「我要怎麼相信你會回來。」
「請您,一定要遵循我的計畫,查爾斯,路西斯和您的髮色體型,都很容易找到人偽裝,我的外貌太過顯眼……」
「閉嘴,你不可能說服我。」
「……有我所在的軍隊,一定會被誤解您也在隊伍中,敵軍會將主力放在我身上……主上,我是最好的誘餌。」
「……說完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到我手腕生疼。
「沒有人會成為誘餌!」
他轉(zhuǎn)頭向我身旁的副官說:「傳令下去,全軍整隊,我們一起向城鎮(zhèn)退去。」
副官緊繃著身體,單膝跪下,深深地彎腰,沉聲道:「請原諒我的違背,團長。」
「……你可以稱呼他為主上。」
聽到我平靜的語氣,副官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主上則是身體一僵,注意到查爾斯走來,略帶急切的說:「查爾斯,幫我……」
查爾斯搭上他的肩膀,看著毫無防備的主上,深深嘆息:「……對不起。」
「查爾斯!?」
突然精靈被制住的主上,終於露出驚慌的表情。
一手緊抓的我的手腕,同時艱難的抵抗精靈的壓制。
可惜就論單純的力量來說,查爾斯是全軍之首。
「……不打昏他嗎?」 我垂眸看著被抓住的手腕。
「……我不想這麼做。」
查爾斯低聲說:「太殘忍了……」
「放開!查爾斯你!你明知賽凡他……!路西斯!」
主上祈求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紅髮妖族。
殘忍啊……到底是誰最殘忍?
你說呢?灌醉主上的妖族。
路西斯靜靜地走來,握住主上的手腕,堅定的,一一掰開他緊握的手指。
主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表情慢慢往絕望崩潰。
「我又是……被隱瞞的,那個人嗎……?」他喃喃自語。
「主上……軍團可以沒有軍師,但是不能沒有團長。這,你是明白的。」
我低頭看著他慢慢被掰開的手指,語氣平淡。
「我不想明白!」
主上突然大力掙扎起來,查爾斯痛苦的嘆息,更加施力壓制他。
「你說過,只要我挽留,你就會留下!我不準你食言!賽凡提斯!」
路西斯掰開所有的手指。
我沉默地收回手。
轉(zhuǎn)身而走。
「站住!賽凡提斯!」
身後傳來他的喊叫聲,我們的距離正漸漸拉遠。
「放開我!查爾斯!路西斯!我才是指揮官!」
「對不起,指揮官,就像軍師說的,我們不能失去你。」
精靈沉悶的話語混雜在他的喊叫中。
他的聲音漸漸低落,語言也變得支離破碎。
「不,求求你們……放開……賽凡……」
顫抖的音調(diào)摻入哭腔。
我強壓自己停下的衝動。
快步遠離。
「賽凡提斯!!」
他嘶聲大吼。
我,忍不住回頭遠遠看去。
……從未見過他這樣傷心瘋狂的模樣。
最後得到這樣的表情,恐怕也是軍師最大的榮耀。
快點忘記我吧,主上。
我的副官……我替你選的軍師……會是你喜歡的軍師。
絕對不會。
像我這樣冷血。
我面前的士兵,目睹了一切發(fā)生。
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向他們行禮。
「不願意當誘餌的,就現(xiàn)在離開吧……我很抱歉,要你們一起陪我赴死。」
士兵們沉默的,回給我最隆重的軍禮。
沒有一個人離隊。
我看著,再次向他們行禮之後,翻身躍上騎獸。
手腕上的指印,異常灼熱。
我拉下衣袖,抬頭看向黑暗的大陸。
「出發(fā)吧。」
--- 你……能答應我,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願意捨棄掉一切,努力活下去嗎? ---
--- 我從來不信神,我只信人定勝天。原因嗎? ---
「雷雅?那裏有什麼……!!找到了!在這裡!快過來,過來!」
……
……
……
「……賽凡提斯!給我活下來!聽到?jīng)]有?給我活下來!!」
「你答應會陪我走到盡頭!快點給我清醒過來啊……」
……
……
……
……
……
……
……
……
「混蛋……快……快醒過來……嗚。」
「……神啊……求求您……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啊!!!」
………
………
………
……
……
……
……
……
…
…
…
--- 大概是……我需要神的時候,祂不在…… ---
……………………………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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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君表示沉默。
寫到後面自己在哭的人……
下沉中……
不是悲劇喔?(冒泡)
怕刺得太深趕快更文的人逃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