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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龍小說--《最後一個故「逝」》

作者:山梗菜│2010-08-21 18:49:27│巴幣:2│人氣:539
熬湯底的第一棒:yahewa (怪葉魚(業餘)一枚ˇ)
 
         STORY—故『逝』。
 
   這是不再寫故事的少女,所失去的世界,
   將由少年繼承她的文字,幫她建構未完的章節。
 
突然回憶起的片段替代的前言:
 
 ※
 
  偶爾會想起那時候,在她決定不再寫任何文章的放學路上,靜靜的走在
我的後頭不發一語。那時,寒風的氣味有些許的乾燥,但無論怎麼動起身子,
手腳依舊掛著疙瘩般甩不去的冷溫,還莫名的刺鼻。也或許是心頭掛著『逝去』
的事情作祟,兩人一臉紅通通的看不清楚任何視線,我和她不時吸起鼻子。
 
  走在前面一路低著頭的我被迎面吹拂的風打亂額髮,不得已動手撥開被遮蓋
的雙目。朦朧間被橘紅色的光暈刺的發疼,胡亂揉了揉後,抬頭一看,投射在手
掌上黃暈大部分被身子遮掩住,這時才發覺懶洋洋的夕陽並沒有捨我們而去,還
有一絲的溫度照射在身上。
 
  啊啊……『逝去』的事情還不是帶走全部,我還有伸手即可抓住的溫度。
於是我握起了掌,讓半僵硬的指頭牴觸掌心感受自己的存在--以及思考接
下來如何讓這隻手掌握住身旁的幸福。
 
彆眼瞄向後頭那沉著的側臉龐,她還是不帶任何一絲的表情,兩人的步伐間
宛如世界被毀滅也不所動搖的氣氛,讓我渾不自在的。
 
應該作些什麼才對,得說出什麼才行。
 
如此打起了主意,但我還沒轉頭面向她因冷風而縮起的秀臉,
耳邊就傳來漫不經心乾啞的聲音,身後被吹紅的臉龐突然間就這麼開口了:
 
       「哪,你有找到過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
 
這是什麼……突擊的心理諮詢嗎?
但面對現在面無表情的她,無論如何都吐槽不出來。
回頭的我咬了下唇,從喉頭發出乾冷的聲音。
 
 「呃……當我翻開字典到『生』這字的下面,我就找到意義了。」
白茫茫的腦袋擠出不切時宜且很冷的回答,自己也不自覺的乾笑起來。
 
 「嘎,什麼鬼啊!」當然,她怒氣的目光就這麼投射過來。
也好、也好,總比妳哭喪著臉好。我呼了一口氣。
 
 「哈哈,不過很神奇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翻的字典太爛了,我不曾在
『生』下面找到『生命』的意義過呢。所以……我覺得『生命是沒有意義』。」
我擺起認真的面孔如此說道,但她已換上憐憫的神情隨便應話。
 「……那你的生命還真的──」
 
語未了,我率先走向了她,夕陽的光暈染在脖子身後些許的發燙。
 
 『但就是因為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要我們自己譜上意義在。』
 
沒預料到我這番的舉動,而有點震驚的她其實還滿可愛的,悄悄的我是這樣想。
 
 「是這樣沒錯吧?」
狡猾的,我先露出微笑,讓彼此間沉悶的氣氛散去,這樣妳不得不笑了。
 
 「…………」但眼前的嘴唇卻有點倔強的微微蠕動,不過沒關係的。
我會靜靜的等待時間的推動,總會有那一刻能看見妳令人眩目的笑容。
 
重要的是,無論如何,我當下的心情都要說出口:
 
 
  「唉,我會代替妳記下來那些故『逝』,幫妳寫上意義的存在……」
 
 
 ※
 
 
  就算覺得丟臉也抹煞不了的記憶,依舊難忘當時雙眼熱灼的感覺。
那時應許的承諾如今還是刻畫在心裡,現在的我已完成她當初的夢想當上了小
說家,一點一滴為她紀錄那些再也沒辦法自己動手留下『逝去』的文字。
 
寫到這裡,我停下了筆,望著門口妄想她扯著嗓子破門而入來告我著作權侵權
的畫面,但門邊依舊是冷清清的,任何小貓踏步的聲響都沒有。
 
消失了,她,很久以前。
在最後那件『逝去』的效應後,她的蹤影就這麼從我視線中逝去了。
 
最後尋找不了她任何身影的我,
漸漸整理起思緒紀錄著高中那時與她經歷『逝去』的任何故事……
以及我所不知道的故事。
 
  『寫上屬於妳的文字,就是替妳留下任何的意義。
 
 
        所以,
            咑、咑、咑,讓時間推動吧……
 
 
   咑、咑、咑,隨著字數的累積,將妳消逝的存在漸漸補上……
 
 
                  --請讓我看見妳展露的笑容。』
 
 
我微微伸展手指,停下半時的思緒繼續動筆起來。
左手翻開了她留下的筆記本,隨意停在某一頁,收錄似乎是童話繪本的風格:
 
 
 『卡莉珊卓娜、卡莉珊卓娜隨著音樂抬起一隻腳、後伸出一腳,又輕輕踮起
   腳跟開始轉圈引得眾人的喝采。
   珊擔任村莊中每半年舉辦的慶典的舞者已經有好幾年了,平日大半的時間
   幾乎為下次的慶典努力的練習舞步。
   轉啊、轉啊轉。印入眼簾的世界都成了模糊的殘影。
   轉啊、轉啊轉。旋轉間鼓動的心跳,咚、咚、咚,像是打節奏般的提醒珊。
   而那個念頭也突然隨之而來——自己只會跳舞、轉圈跳躍嘛?
   使珊嚇了一大跳,也暗暗決定自己也想要有其他的能力。
   慶典結束了,珊跑去問工頭爺爺,自己能夠幫忙什麼嘛?
   咚、咚、咚。爺爺敲著榔頭和藹可親的說:
  「珊,只要妳唱歌跳舞就能讓我開心了!」
   咚、咚、咚。爺爺繼續敲著榔頭,聲音與珊的嘆息重疊。
   那天,珊問了村里幾個人都不得志,就舉頭喪氣的回到家裡。
   但隔天一早,珊宛如消失般到處找不到她的蹤影,村人感到很訝異。
   更訝異的是珊的家裡出現身穿滿是漆黑的衣服,帶著詭異的面具,嘶啞的
   喊著:「卡莉珊卓娜已經死了,將由身為她鄰居的我接收一切的東西。」』
 
 
  這頁的故事尚未寫完,但我也還沒閱讀完剩下的部份,她留下的文字越
閱讀越有炫目的魔力將人吸入般,我的視野開始融入文字,漸漸交織在一起。
 
   我將進入故『逝』裡,一探究竟,將未完的章節補上。
 
   啊啊,這次的『逝去』取代的又是什麼?
 
   來吧!故事要重新開始了--
 
  正在閱讀文字的你是否發現某日已悄悄的融入故事裡,變成故『逝』了嘛?
 
  ﹍﹍﹍﹍﹍﹍﹍﹍﹍﹍﹍﹍﹍﹍﹍﹍﹍﹍﹍﹍﹍﹍﹍﹍﹍﹍﹍﹍﹍﹍﹍﹍﹍﹍
 
 
  白一把撞了上來,倒在我懷裡的她,『還不是我所認識的她』。
在於身上白色上衣滾黃邊的制服、黑色的百褶裙都不是我所熟悉的高中服裝。
個子還跟記憶中矮了一截,略顯稚氣的秀臉還是國中青澀的模樣,但與
『這個故事中的白』倒不是初次見面。
 
  「痛、痛……你剛剛看到了?」
衝擊的力道使微微過肩的髮尾有些凌亂,白一發覺接住她的人是我而訝異起來。
 
      不,什麼也沒看到,在我有所知覺的時候,第一接觸就是白身上傳來的
溫度。我環繞著教室散落的道具以及像被『什麼東西』波及到而顯得雜亂不勘。
正抱持這樣的疑問時——
 
  「樂哥,這不關你這個『局外者』的事情!」白的叫喊打斷我的思考。
這個故事中只有白會如此叫我,但這並不是親密方面的暱稱,這只是她不想被
『背景設定同化』的區分。
 
  啊啊,自從白消失之後,我便可以穿梭白所留下的文章裡,深入背後所發
生的事情。但我的置入並不會對現實、或故事中有任何的竄改,就像是故事的
瀏覽者翻開書頁投入世界般,故事怎麼進行,讀者就怎麼讀,我只是比任何的
讀者更要接近故事背後的隱含吧。
 
   不知道是不是貼心的設計,絲毫不用擔心我這個『外來的局外者』侵入對
故事中存在的人事懷疑我的地方。就像是多加一幕構成背景似的,在這裡的人
都認識我˙江樂成的資訊,也隨著不同故事中的背景更改他們的認知。
———但白總是能察覺我存在的異樣,儘管她始終不知道我是誰。
 
  我像是RPG中過客的勇者不會帶給NPC任何影響。但卻不能在故『逝』中隨
心所欲的自由行動,不能越愈、干擾故『逝』所沒有涵蓋的地方,每次的深入
閱讀都讓我有不同的感受,有歡喜、有悲哀,甚至想大笑的一次又一次瀏覽,
或是痛心到不想再度觸及……
 
 
  但我不得不繼續下去,允許將屬於她的世界記錄下來是我最大的支撐。
 
 
 ——因為,白所寫的故事將會投射在現實上成為一種取代的『逝去』效應。
 
 
         ——我絕對不能讓失去寫作樂趣的她所構築的世界也隨之消失。
 
 
也是我第一次踏入這奇妙的世界,睜開雙眼剎那間曾補抓到我熟悉的人影所致。
 
 
--白也一定成為了故『逝』的本身,白的蹤影悄悄暗藏在某一篇的故事裡!
 
 
                ———那樣的信念支撐我,繼續的瀏覽下去。
 
  ※
 
 
  但這個故事的白卻蹣跚的從我懷裡走開,惡狠狠的瞪著我看。
 
  --從以前白的舉手投足向來有種與旁人不同的爽朗感,與她待在同一個環
境像是被清淨機洗淨般的舒適,完全不需拘束,也是她被暱稱『白』的原因之
一,但現在的白像是染布般染上前所未有的情緒--
 
   澄澈的雙眼透露出完全不信任的警戒,嘖了一聲,掉頭就走。
喂喂,那可不行,因為此時此刻妳的故事是將屬於我的承諾。
於是我追了上去。
 
          但無預警,『牆』就這麼撞上來了。
 
  期初宛如透明的液體滑落的觸感,軟呼呼地在手腳尤起,像赤手赤腳壓在水
面上載浮載沉的飄動。等到察覺被包覆的棉軟感擠壓時,整個人突然像被海浪吞
噬的反作用力狠狠襲擊---
 
如同被燙傷前的瞬間感受到的是冰冷的觸感,我的身體猛然傳來一陣酥軟的感
覺,不過還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強烈的劇痛就佔據了我的全身。
空氣凝聚成厚實的冰冷感硬生生的打在我的身上,比起過往任何一次都還要強
烈。
 
 
好痛--
 
 
  而走在前頭的她在視線中成為唯一的亮點,我像是身處黑暗中飢渴著
光線奮力的伸出手。明明前方清晰可見她的身影,伸手即可接觸的距離,
『牆』卻硬生生的阻擋著我,一次又一次揮打出去的手成為現實曖昧不清的
界線。
 
 
我所有的動作,都被『牆』靜靜的承受了。
 
 
            『世界似乎阻止我的侵入。』
 
  是那個白在阻止我嗎?或是與妳的消失有絕大的因素才不讓我瀏覽?
 
喂喂,妳所賜給我的故事,都還未譜上句點呢?這麼不體貼的原作還真是麻煩。
 
 
  抑或者說……我所碰撞妳的故事,老早就是妳譜上的偶然嘛?
 
 
  『偶然將會導向必然』,是吧?
 
 
  越來越有意思了。
 
Humpty
蛋殼先生
 
Humpty Dumpty sat on a wall.
蛋殼先生坐在牆上-
Humpty Dumpty had a great fall.
蛋殼先生摔了下來,
All the king's horses and all the king's men
就算聚集了國王所有的馬和國王所有的臣子,
Couldn't put Humpty together again!
蛋殼先生也不能再恢復原來的樣子……
                                      
                                        摘自『鵝媽媽童謠全集』p13
 
看完這段童謠,就算我當上了小說家,
文筆再好,也無法寫出跟妳一模一樣的故事,
也不知道在妳心目中的結局的就竟是什麼樣子?
不過……我會花盡一生的時間,
來保護妳所創造的文字世界。
 
沒錯,故『逝』已經不知不覺又開始了……
展開出全新的一頁……
 
 
 
ko214310(實麻留)
 
「樂哥你看,小鳥在飛!」
 
白一臉興奮地單手向上指著在空中的小鳥自由翱翔著。
老實說,我是第一次看見書中世界的白表現出十分高興的樣子。
 
這一天,書中世界是晴空萬里的好日子,
我和白在學校後山裡爬山,爬到頂端後,由於快到中午的關係,
於是我們兩個一起坐在大樹蔭下休息。
白從背包裡拿出寶特瓶礦泉水請我喝,
不過,實在太奇怪了?明明白知道我的身份又對我沒什麼好感?為什麼?
也好,與其想過頭傷痛腦筋,不如解決自己的口渴再說。
 
「喂!樂哥!」
「啊?你在叫我?」
「老實說啊……」
「嗯──嗯--!」
 
我稍微點了幾下頭。還咬著礦泉水的瓶子慢慢灌下去。
發現原本晴朗的天空,似乎開始暗了一點。
 
「如果我有一雙翅膀,然後穿越虛偽的天空,
抵達前往真相,就能得到自由,對吧?」
 
喝到一半的我突然吐出來,原本含在嘴上的寶特瓶和一些水一起飛出去。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突然白開口說出不可思議的話語,
彷彿她不是書中人,反倒是從外面住在書中世界許多年似的。
 
「老實說……我已經感到厭煩了……一切都是假的人事物……」
「假的……咦……?」
 
聽到一半,
一道白色軟軟的不明物出現了!
可惡,又是『牆』嗎?
這個世界再度地的阻擋我。
當我想脫離『牆』的控制時,
『牆』會用更激烈的方法用包緊我。
難道我……嗚……無法呼吸了……
 
「樂高!樂高!你是吃飽睡死了是不是?別以為你是積木做的就不痛不癢喔!你
想睡到三半三夜嗎?快給從床上滾下來!」
 
是現實世界嗎……?沒錯……
那個十分熟悉的老媽嘮叨聲的確是現實,
因為書中的角色並沒有老媽。
我可不是討厭老媽,
而是想說如果書中世界多了一個老媽,
豈不是沒有想像空間可用。
 
「好一個樂高積木,不把你打醒,就不會起來,老媽的第二招!」
 
碰!
 
還沒聽完老媽的招式名之前,我的意識已經……
 
當我回神過來時,發現已經餐桌上正在吃早餐了。
而老媽正打掃客廳中,她一定又在說我怎麼又沒整理
其實我和老媽住在不同的地方,居住的房子也她給我的。
雖然她在家裡所處可見的平凡老媽,但職場上是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而我的親生父親在我還見過一次面就跟別人跑了。
從小我就是在她糖果與鞭子教育下長大的。
附帶一提,樂高這個小名也是她取的。
 
「小說草稿又到處亂丟了,拜託你能不能稍微整理一下好嗎?雖然老媽很慶幸你
沒去當無業遊民,但是你目前為止到底出了幾本啊!另外……」
 
出現了,老媽的一百零八計的第九招,嘮叨魔音;
她可以一次說幾千字,直到破萬也行,直到被耳朵受不了為止,
不過對從小被她養大的我來說,同一招是沒用的,
 
「該不會,你到現在還無法忘記她吧?」
 
老媽無心的一句話,就如一隻箭射出,正中紅心,深深刺進我的腦海裡。
這一段永遠不想提起的回憶,同時最痛心的日子。
那是高中畢業後的一個月,也是白的最後一次見面。
當天不但雨勢強大,就連風也是雨傘撐不住的強力。
 
 
「樂高……好久不見了………」
 
穿灰色連身雨衣的白在紅綠燈前等我。
她的臉龐比之前消瘦許多,而皮膚正人如其名病態一般,
在蒼白的臉色中刻畫黑色的,眼神也沒昔日明亮。
我也不知道白為什麼變成這樣,當時的我怎麼也沒預料這是我們倆的最後相遇。
 
「嗨……」
 
「你還是沒有變啊……樂高。」
 
白露出微笑,悄悄靠近我的身軀輕輕緊貼著。
 
「對啊……」
 
不知所措的我,面對白突如其來的行動感到困惑,
從頭髮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加上白不斷撫摸我的背。
正當我的感性化成野獸時,我的理性及時把感性擊昏。
 
沒錯,我推開了白。
 
白被我推開之後,露出一段失望的表情,
我從她的眼神感覺到,她需要求救,希望我能幫她脫離苦海。
她的留下的一顆顆眼淚也證明了她的真誠。
嘴巴稍微動了一陣子,尤於雨聲過大,我聽不見她到底說了什麼?
最後,白收回她的悲傷且強顏歡笑,就轉頭跑走了。
當我察覺一切時,白早已不見了。
 
一年後,
白的父母特地來到我家,她的母親雙手緊抱白色的骨灰罈悲傷痛哭,
她的父親大聲怒罵我,還用拳頭把我毆打成鼻青臉腫。
他氣憤的說,最後一次跟我見面之後,再也沒回家過一次,
直到一個月前,他接到警方的消息後,
親自跑到高速公路旁的小山坡領取不明穿著灰色雨衣的遺體
由於發現時早就化為白骨,但頭和四肢意外消失不見。
在遺體旁邊的身份證,的確是白本人沒錯。
警方大概推測,兇手的手法相當冷血殘酷,
而且白生前被兇手不幸碰上就先……
 
「喂!樂高!飯還沒吃完哩!」
「老媽,出版社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先去樓上整理一下後出門!」
 
我已經飛快的速度跑回樓上,雖然對老媽很抱歉。
不過我還是不敢想起白的生前最後下場會如何。
 
時間到了下午,自從我在出版社幫忙寫了一部短篇結束後,
我都會在附近的「謬思咖啡屋」寫小說,當然故『逝』也是。
 
「拿去,VIP鑰匙。」
 
這裡的女老闆──林默藍
國色天香,不熟的人會以為她是冷酷的人。
相處之後,才明白她是個很有人情味的好老闆。
頂多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已。
 
通常來到此地的常客,這一大半都是她的熟客,
除了新客人外,不用點就能端出熟客喜愛的咖啡品種。
命中率高達九九點六,猜錯的話,全都一律免費。
也許有些熟客是為了免費咖啡而來的,結果還是敵不過老闆乖乖拿出錢來。
 
 
藍二話不說,很乾脆把鑰匙丟給我,
就如她的永遠的一號表情,幾乎沒什麼改變。
一方面我跟她很熟,而且還是從幼稚園到高中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從小她是個文武雙全的千金小姐,
卻一點沒有千金小姐的氣息,反而是個外冷內熱又堅強的女性。
曾經在高中有一半的男學生都想追上她。
老實說,連我都配不上她,
不過,她卻很樂於照顧我。
可惜阿,高中畢業不久後父母雙雙身亡,大部分遺產被親戚們奪走。
只留下一棟房子和三萬塊現金。
她放棄升學,全心全力打工養活年幼的弟妹,
從無到有,這間咖啡屋是全部的心血建構而成的。
要是沒有發生這種意外的話,藍早就當上碩士順便寫博士論文。
,並且會在自己父親的公司裡當幹部。
 
如果白是純白無暇的百合,藍就是千錘百鍊的梅花。
 
「你可不要流太多。」
一方面她明白我會睡覺流下很多口水的事,連我自己感到丟臉。
不過她老早就習慣了,不然一般人看見我邊寫邊睡的習性。
不知如何應對的說?
 
關上房門,從黑色登山背包拿出故「逝」本。
再一次地,進入書中的世界。
嘴角微微上揚的我,正期待這次的故事劇情就竟會如何呢?
 
「樂高,怎麼不建造積木快車幫你早一點到校呢?」
 
臺上的班導每次在第二堂課開頭就對我公開訓話,
連鄰近的同學們都譏笑我。
不過,我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是真正的學生。
每次的第一堂課我都會去外面探索四周環境,
如果故事不是每一次的時間點都是隨機點,
或者『牆』沒有阻擋我,
或許我考慮重溫舊夢,享受快樂的國中生活,
 
「唉……這麼還是很無聊啊……」
坐在窗外角落的白對天空的嘆氣著。
我稍微瞄了白一眼,白馬上發覺轉頭擺出臭臉給我看之後又轉回去。
這次換我嘆了一口氣了。
不過也好,那才是書中世界的白。
上一次就當成奇蹟算了。
 
下課鈴聲咚咚響起,平常男學生們會去操場打籃球,
女學生則是聚在走廊或者留在教室裡聊天,偶爾會去福利社買東西。
可是,今天卻沒有半個人踏出教室,
天氣慢慢變得陰暗,烏雲連連取代了白雲,
連教室裡的氣氛也出了一些變化。
種種巧合讓人聯想出發生重大的事件一般。
 
「孫浩青他……他已經死了。聽說死相很難看的!」
「啊!騙人!」
「是真的,我剛剛從辦報公室聽到的。」
「又不是愚人節,昨天還雞飛狗跳的說。」
「他一定昨天籃球練的太過火了。」
「然後又跌的四腳朝天。」
「八成在家裡呼呼大睡吧!」
 
當大家都在熱烈討論孫浩青的去向,討論上課鈴聲響起後也從未停止。
只有我和白,另外還有國中時代的藍沒有參與。
我差點忘記了,當時她們兩個是同班同學,藍是這班的風紀股長。
只可惜,不管是書中還是現在她們彼此之間沒有往來。
 
「各位同學,請保持安靜。否則放學後一律留校打掃。」
不知道為何,藍的眼神認真的時候總是讓人身旁有一種低氣壓的恐怖力量。
就連流氓都被嚇到屁滾尿流。
平常的眼神也很冷酷,但至少不會讓人感到害怕。
 
在藍的眼神威脅下,全班同學馬上安靜下來並回到原來座位。
 
倒是白完全無視藍的眼神,不過幸好她表現的十分安份,
所以才沒有找她的麻煩。況且白又不會故意挑逗,
我也好奇,如果她們兩個為了我爭的話會是怎樣呢?
拜託,看看自己的外表,雖然不醜,卻沒帥到那裡去,
除了白以外,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想追我。
真有這種想法的話,我實在有夠白癡,太自以為是了!
 
班導一臉嚴肅起走進教室,站上書桌前宣佈一些事情。
以我的第六感,一定是孫浩青的事。
 
「同學們,我知道你們太過喜愛孫浩青,想打算成立後援會嗎?」
 
班導特地吞了一下口水,用正經的語氣進行半開玩笑的話語。
即使他不是有意開玩笑,藉由這樣來和緩氣氛。 「少開玩笑了!」「誰喜歡過
他!」「他又不是帥哥!」「老是愛搞笑的猴子!」「自以為是籃球高手的笨蛋
嗎?」 全班又開始大吵大鬧,就連雨聲也無法遮蓋住一切噪音。充滿臉上無奈
的藍,又再一次管理班級秩序。果然成為風紀股長就是要當黑臉的能耐。至於我
嘛?才不想跟他們一起起鬨呢!比起講話,寧可當個表面拿著課本專心上課,事實上在看漫畫的「好」學生。 「好了,接下來我說個壞消息。」「老師,孫浩青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嘛?」「嗯——他目前下落不明,像是惡作劇般,孫浩青的家裡接到自稱『鄰居』的電話,說孫浩青本人已經死了………」
 
導師說完,閃電不斷從天降下來,雷聲連續接二連三的響起,之後下起一陣一陣
的大雨。 『卡莉珊卓娜不是女的嘛?』 計較這個重點也是無意義。白所寫的故
事本身設定不一定全部投射在現實上,只要符合片面的意含,人人皆可以成為故
事的延伸。
不過,還是感到不太對勁。轉向後面的白,
一付宿醉的模樣頭又轉了好幾圈的難看表情。
 
「不要再進行下去了,小子!」
一道男聲從天上傳下來。
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全都變成不動的灰階畫面。
接著,所有的人事物化成碎片消失,取代而之是不明的白色空間
這是以往沒有發生過的特別景象,比『牆』棘手的事情。
第一次遇到原作發生到連我無法想像的地步,
白,是妳安排的嗎?還是說……連妳自己都不知道?
 
神祕男子突如其來的出現,外見年齡大概二十出頭,
棕髮,外表俊美卻不失瀟灑,一身都黯灰色的穿著,
似乎是從特攝片走出來的主角。
男子大步大步走過我面前,用堅毅的眼神瞪著我。
 
「你,想要讓現實世界崩潰嗎?」
棕髮男子一開口,讓我全身發抖冒汗,
身體不管怎麼動也動不了,就像是遇到天敵一般。
 
 
「我……只不過是路過的讀者兼學生而己……」
「也好,我也只是個路過的讀者兼鄰居,給我記住了。」
連說話也像,如果我說你是假面騎士或者你會騎士踢的話,
我想他一定會想被我殺掉。我還不想死在書中世界啊──!
 
「你是兇手嗎?」
我的嘴巴不自覺地說溜了,
 
「啊哈哈哈哈───────!」
棕髮男子大笑一聲,連我差點被他嚇到。
「你在說什麼?我只不過飾演路人這位角色而已;你和我,都不是兇手,真正的
兇手還在兩個世界活躍中呢!」
 
現在的我已經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了?
原本以為是單純的書中旅行,
沒想到書中世界和現實世界開始慢慢進行同步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停止使用這本,並且永遠銷毀。」
「這怎麼可以,沒有它我就永遠無法……唔……」
 
話說到一半,就被棕髮男子重重一記手刀把我狠狠打倒在地。
 
當我再起來時,我人早已在VIP室裡。
看著掛在牆上的壁鐘,原來已經十一點半了。
我打開房門,藍才剛清理室內環境。
平常還在播出節目的電視,今天意外地關掉了。
 
「樂高,你還記得曾青嗎?」
 
平時很少主動說話藍突然冒出的一句,讓我嚇一大跳。
 
「曾青?老是愛找我玩的嗎?」
 
我開玩笑的說著,但藍的臉上還是有點怪異。
 
曾青,是孫浩青的人物藍本
他不但是我的高中時的好友,也是個籃球運將。
在國中時跟白告白過,可惜收到好人卡。
原本選為籃球國手的他,因為在比賽時被對手打到骨折。
而不得已放棄美好前程,一畢業後繼承家業去當卡車司機。
 
 
「他死了,死在車駕駛座內,還死的很離奇。還打電話給向他的父母請多節哀順
變。他父母說,在三小時前接到『鄰居』的電話說曾青死了,他說『由我來接收
他的一切東西。』原本以為開玩笑的話……沒想到……嗚……」
 
即使藍很冷靜,但我從她的語氣以及流下的眼淚感覺到難過和不捨得。
畢竟她和對班上同學還有保持聯絡,甚至每年都有開同學會。
 
被稱『鄰居』的這位兇手,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人?
除了我和棕髮男子外,穿越兩世界的殺人執行者。
當年現實世界的白,很可能被『鄰居』慘遭毒手,
連書中的她也不放過。
他真正的目的是究竟什麼?
而我的下一步該怎麼走才好?
從沒有遇到一種能共鳴的未完成恐怖原作。白,如果是妳?妳下一步會是……
 
 
CK542(歐他若)
 
「就說了我都不知道啊!!!!」
身高190cm、體格健壯的男子著急的解釋著。
 
「可是……電話號碼毫無疑問是你家的號碼,而且曾青的家長聽了你的聲音後也非
常確定說出那樣詭異的話的人是你喲。」
 
在一旁的我嘆了一口氣,其實覺得莫名奇妙到很好笑的地步。
 
自稱【鄰居】、打給曾青父母死亡預告的人應該就是綽號高飛的高偉倫了。
但是那只是一般人的推論……
 
高偉倫毫無疑問的也被白拿去當人物藍本了。
 
而且……
 
「拜託!!曾青是我最好的朋友!為什麼會懷疑到我的頭上啊!」
「同學拜託不要激動……」
「沒錯啊!曾青父母接到電話時我是在家沒錯,但是那時候我只不過是看NBA看
到一半睡著了而已,曾青死亡時我跟一群朋友出門了!每一個我都可以叫出來為
我作證!!」
「同學我知道了冷……」
「真的不是我啊警察大哥,我……我給你們驗指紋!驗DNA!驗血驗尿!隨便你們
啦!!」
 
……高飛,你還是去驗腦袋好了,我嚴重懷疑你遇到危機時智商沒有20,你該不會把腦袋也練成肌肉了吧。
 
看來,他只是因為也出現在故事中,睡夢中被【鄰居】給利用了。
 
我清了清喉嚨,對局裡的人大聲的說著。
 
「我願意相信高偉倫與這個案件沒有任何牽連!」
「樂……樂高!」
先這樣講好了,不然高飛一直打斷我講話一定很煩。
 
「高偉倫跟曾青國中時本來就是好朋友了,而且現在又有朋友為他作證,最重要
的一點是──以高偉倫的智商根本沒辦法設計出這樣的案件!我非常確定啊!」
「……我有你這個朋友,實在不知道要高興還是……」
 
一旁的警官清了清喉嚨。
「可是同學,電話你要怎麼解釋呢?」
「嗯……我也不知道,算了,就先判他有罪好了,這樣也省事。」
「他媽的!!!你這死牆頭草!!!」
 
結果,高偉倫還是被留在警局偵訊,但是應該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
不過也不用擔心他啦,高飛,我相信你在哪裡都能好好活下去的,加油嘍!
 
走在回家的路上,棕髮男子的言語又出現在我腦海裡:
 
『你和我,都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還在兩個世界活躍中呢!』
『唯一的辦法,就是停止使用這本書,並且永遠銷毀。』
 
「哼……銷毀是嗎……」
 
銷毀?
 
永.遠.別.想。
我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混帳東西,這可是白留給我的故逝……」
 
我回到了家裡,翻開國中的畢業紀念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打開就翻到了白個人照出現的那一頁。
 
稍微及肩的頭髮、習慣性的掘強表情……對了,我記得她好像不喜歡拍照……
就這麼一點觸想,過去的回憶就被勾了起來……
 
有一次好像我趁她午覺睡著時偷拍她的睡臉吧?然後忘了關聲音被她發現,我的
摺疊式手機就這麼變成迴力標去了。
 
看完了以前同學的照片,我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白寫故事時常會用現實人物當藍本創作。
接下來【鄰居】會不會有什麼動作呢……我必須阻止他!
 
到了隔天同一時刻,我又到藍的VIP室報到,藍反常的請假了,招待我的是藍的友人。
 
「不知道還遇不遇得到那個棕髮男子。」
 
我進入了故事裡……
 
「?!」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呆坐在原地,我並不是回到之前校園的場景,而是到了……
 
一家高級飯店的樣子。
 
「啊,你回來了。」
一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髮梳的整齊,卻留了一小撮鬍子的男子坐在我的對
面,年約四五十歲吧?
 
「你又是哪位?」
「我們昨天見過面啊?人家是路人而已。」
「我沒看過穿那麼帥的路人耶。」
「這不重要啦!臭樂高,」大叔氣呼呼的說著,「反正我在一定範圍能改變故
事,人家就是昨天的棕髮男子,好了不要多問!」
 
「……」
「喏,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你不是才叫我不要多問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殺死曾青的是誰?」
「【鄰居】。」
大叔低下了頭,輕輕的說著。
「他藉由殺死白選為人物藍本的人物,來改變現實中同一人的命運。」
 
「為什麼?」
「他想要讓這兩個世界的連繫擴大。」
大叔認真了起來,直愣愣的注視著我。
「聽好了樂高,人家再說一次,把書給……」
「我拒絕。」
 
我迅速的站了起來,用著同樣認真的表情回瞪回去。
 
大叔像是被嚇到似的,嘴巴一開一合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這就是你能給我的方法嗎?好了我要回去了……」
「喂!等一下!把人家的話聽完!」
這次輪到大叔氣呼呼的站了起來。
「不要每次都只愛聽自已想聽的好不好!明白的告訴你好了,你以為鄰居只會殺
死故事中的角色這一次而已嗎?他不會停的!你想要害死你認識的人嗎?」
「你才是咧!我也明白告訴你好了,我不可能把這書本燒掉,你這樣懂了嗎?!
快把其它方法告訴我!」
 
「沒有就是沒有!」
大叔露出了一副快被氣哭的表情。
「你怎麼那麼固執啊!難道那本書抵得上幾十條人命嗎??」
 
「何止幾十條,對我來說幾百條都無所謂。」
我冷漠的說著。
「雖然這樣說很冷血,但是白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事物……之前拒絕對她伸出緩
手的經驗,我絕對不想要有第二次……她留給我的東西……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珍
貴,你要是不講其它解決方法的話,我們兩個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我會自已去找
辦法。」
 
一說完,我立刻轉身就走。
 
「等……等一下啦!你真的很過份耶!」
咻的一聲……餐巾刀就從我臉頰旁邊飛了過去……
 
 
「靠!!誰比較過份啊!」
「是你不把人家話聽完啊!!」
「這樣就要朝我丟刀子?!」
「對啦!我還很好心故意沒丟中咧!」
大叔一副快氣炸的表情。
「你耍什麼帥啊!好啦,要是你想耍帥,就不要怪我了,我就跟你講另一個辦法……」
 
我笑嘻嘻的轉身坐了下來。
 
「看你這個樣子就有氣,人家也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我要講的辦法有多危險吧?」
「快講啦,不管什麼我都會照做。」
「你要在鄰居改變故事時阻止他。」
 
大叔換回了認真的口吻,看來真的有另一種辦法。
「因為除了你之外,這本書沒有另一位讀者,也就是說鄰居行動的時刻,就是差
不多你每次固定閱讀故逝的時候,你要進入故事中阻止他,但是要注意,在故事
中受的傷會被傳回現實中。」
「那麼容易啊?」
「我已經不想多說了,你等等就知道了,還有,這個給你。」
 
大叔丟給我一副墜鍊。
 
「?這幹嘛啊?」
「這個東西可以讓你不受【牆】的阻撓一陣子,還可以讓你在故事中投影出【一
個】你心中所想的【物品】。」
 
「哇靠!那麼好用!那我不就天下無敵了!」
我高興的大喊了起來。
 
「請注意,能投影的【物品】只有你熟悉到不行的東西,槍不行、藍波刀不行、
柯博文也不行。」
「……什麼鬼啊!」
「可能連菜刀也不行喲,你不會作菜吧?」
「關你屁事啊!」
 
慘了,我最熟悉的東西……不知道電腦的D槽算不算。
最能拿來當武器的,可能就只有指甲刀了,哈哈,至少還有刀耶。
要是鄰居指甲太長想剪我還可能跟他交換一下。
 
「鄰居只能改變一個故事一次,所以昨天的那個故事不用再進去了,我會把你丟
到他想要更動的故事裡。」
「請溫柔一點。」
「你休想,那麼愛耍帥,我一定會找一個很蠢的姿勢把你丟進去。」
「……至少不要打我臉,拜託。」
「現在求我已經太遲了。」
「你分明就想打我臉嘛!」
 
大叔笑了起來,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得混亂。
 
「再說一次,你只要保護好【現實人物】他對故事的改變就等於失敗了,你一直
阻止他,他終究會出現在你面前的。」
「我了解了,快動手吧。」
「祝你成功,樂高……啊……還有……」
「?」
「我說話算話。」
 
碰咚!
 
為什麼我是臉先著地啊啊啊啊啊啊!!
 
 
Regen(哈士奇)
 
當我黑著臉抬起頭來想仔細看清楚此地是哪裡時,才發現原來這裡也不過就是咖
啡屋的一個角落。我人並沒有在VIP室裡便寫東西邊打瞌睡,卻是在外面單純地
喝著咖啡。
有點無法判斷現在依然是處在故逝裡呢?還是回到了現實呢?在大叔那邊時我確信還是「故逝階段」,不過目前的情況……就需要我自己來判斷了。
  內心充斥著一股莫名的不安。現實與故逝的分別一向是清楚明瞭的,第一次
出現了這種有點混淆的狀態,讓我暗暗地想到是否是鄰居準備要出手的時刻?
  大叔這樣說過,他說要將我傳送到接下來鄰居會改變的故事之中,所以現在
位於「故逝」裡的機率比較大。
  於是我也判斷了:這裡沒有所謂的VIP室,也不是我所熟悉的那間繆思咖啡
屋。這裡只是一次故事的藍本背景,以咖啡屋為開場的序幕。
  咖啡屋中洋溢著一股溫暖的氣息,咖啡純醲的香味在空氣中緩緩飄盪著,隨
著每次咖啡機研磨的動作似乎又會加重一些,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咖啡屋的實際
運作。
  在對面的窗前有著一對母女,女兒快樂地和手上的洋娃娃玩著辦家家酒,母
親則一臉閒適安寧地看著報紙,一邊喝著咖啡。白一向喜愛描述這般家庭共享天
倫之樂的場景,他說那是種從每個人內心中散發出來的溫暖,是人類與生俱來且
絕對熟悉的氣味。
  「就算對於這樣的場景沒有共鳴,還是希望那樣的人能從我描述的畫面中得
到我想傳達的感受。」白這樣回答我,而我也欣然接受了這樣坦然且極具目標性
的宣言。
  我收回目光,不知道要做什麼的無聊之下我拿出了方才大叔給我的鍊墜好好
端倪一下。
  樣式簡單而平凡。只是個小小的十字,甚至還不是十字架。質料應該是銀,
漂亮的金屬面感覺絕對不是便宜貨,是說如果大叔連這種法寶都要給我便宜貨我
應該會想痛罵他一頓。如果一摔就爛我是要找誰抱怨賠償?
  我對「故逝」這個世界來說是個透明人,無法對這個世界造成干預、在這個
世界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會注意到我異樣存在的人本來只有白,然而白消
失了──現在卻多了個大叔。
  無法判斷為何大叔會先將我傳遞到這樣一個空間裡頭。充滿了童話與透明感
的節奏,悠閒得令我甚至有些恐慌。
  ──『鄰居』要在這種地方下手?
  無從判斷什麼時候會發生。這樣的進行節奏是太過夢幻的,要怎麼樣殺人才
能夠破壞現實呢?
  故逝與現實就某種層面上已經發生了混亂。雖然從開始死人的那刻起就已經
是這樣了……只是從『鄰居』越殺越多人、越殺越爽的情況來說,實在無法判斷這
個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是我們認識的人呢?
  這個問題從剛剛就不斷在心中隱隱作響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其實……還
挺恐怖的。
  到底是誰?注視著我、可能也曾注視著白。現在大概還會看著我吧?但我卻
只能在他的視線之中像無頭蒼蠅般毫無目的地胡亂飛舞。他是不是正在某處嘲笑
我愚蠢的行為呢?回到現實的時候我可能還會和他若無其事的說話,在故逝中卻
要不斷算計對方看誰先至誰於死地……
  好麻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這間咖啡屋的咖啡沒有藍沖得好喝啊……
  令人有些昏昏欲睡的Basa Nova在店裡隨著香氣飄盪,窗外的景象依舊忙
碌,有些不耐煩的我其實已經有點想起身走人了,但總有股詭異的感覺不讓我離
開這個空間。
  當我起身時就會掉東西、想掏錢包的時候就會被打斷(剛剛就有送錯餐點的
服務生出現一次,剛剛又急忙跑來道歉),總之就是有不明的力量在阻止我離開
這裡。
  當我第三次幫旁邊那桌的小孩子把滾到我腳邊的玩具撿起來時,抬頭的瞬間
場景卻發生了變化。
  只有咖啡屋的桌椅還存在,香氣與Basa Nova還有幾淨的玻璃窗已經消失──
甚至是還在店裡的客人們也失去了蹤影。
  僅存的,只有窗邊那對現在已如同雕像靜止的母女。
  時間彷若停在這瞬間,無法離開而永遠被困在這裡。我盯著眼前的石像近乎
動彈不得,那是種心理上如防備般的恐懼,直覺接下來有事會──
  果然發生了。
  離自己的視線有些遙遠的距離,那個趴在桌上玩著泰迪熊的小女孩突然如同
繃開了線的玩偶,發出「咚」的一聲,是額頭落到桌面發出的紮實聲響。
  「……好痛的感覺。」
  小女孩兩手撐著桌面,將自己扶了起來,以有些踉蹌的動作爬下椅子,單手
還抓抱著那隻踏迪熊,我身邊的桌椅也在此刻隨著她的雙腳定點後消失。
  在這個瞬間我立刻肯定了這一定是『鄰居』。這個人一定是『鄰居』,現在
終於要出現來警告我了。
  「……你,趕快出局唷。」
  還低著頭的小女孩以童稚卻森冷的嗓音吐出這幾個字,鄰居的警告真是一點
也不友善……連點寒暄開場都沒有,就這麼急著把我踢出去?
  「不好意思,恕難從命。」
  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離開這裡!這裡是我唯一剩下的,白還能夠證明自己曾
經存在的東西……怎麼可能說出局就出局!
  答應好了要誓死捍衛這塊淨土的!
  而且,我還在這裡找到了殺了白的你啊!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放過『鄰居』!
  「妳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鄰居身後的偽裝終於消失,想必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我會被某個人傳送到這
裡來,就一直在埋伏等著我吧!還怕我離開這裡而不斷製造小插曲打斷我的念頭──
  「現實,整頓歪斜而無可救藥的,現實。」
  依然地冰冷。那樣一個幼童的聲音被如此扭曲令我感到極不舒服,小女孩開
始緩步逼近我的方向,這也讓我的胃絞痛了起來。
  「也不是妳這種整頓法的!小孩子就乖乖地在旁邊玩泰迪熊就好了,現實這
種東西是要交給大人和超人來解決的啊!」不過如果世界上有超人的話其實也就
和平啦!
  小女孩眼神向上一凜,那同樣寒氣逼人的眼神讓我打了個顫,空著的另一隻
手突然閃過一道細長的銀光,出現了一把小巧的瑞士刀。
  犯規啊這是犯規!誰來判她紅牌!哪有人這樣就可以立刻帥氣地變出有一定
殺傷力的武器的!
  「小、小妹妹,把刀交給哥哥,這不是妳該拿的東西──」
  「肅清、現實。阻礙者、殺。」
  當她壓低身段準備朝我衝來時,我立刻做了防禦動作準備應戰──雖然一點用
都沒有,我又不是超人啊啊啊啊──
  然後,下意識地握向鍊墜的手,突然在胸前拉長,化成了一道更為刺眼的銀
光,然後是出現在手中的──
 
  金屬棒球棒。
  那是曾經在約一年多前的時候、還擁有無比青春熱血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到
任何人的幼稚年代。我在棒球社待過,那是我以前每天下午、黃昏、夜晚都會和
它在一起度過的歲月。
  果然,大叔說得是對的啊。鍊墜只能化成我熟悉的東西。直到現在還會每個
六日選個一天去打擊場練練手感的我,最熟悉的東西果然就是球棒了。
  在故「逝」裡,這是我唯一能夠對『鄰居』造成傷害的東西了。
  「來吧,如果妳傷害得了我的話。」
  以球棒拉開防守範圍,小女孩顯然看到這樣的動作呆滯了,萬萬想不到我會
有武器吧?
  小女孩的表情瞬間低暗,盯著我手中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球棒露出陰險的表
情,喃喃自語著:「他出手了,出手了。」
  出手什麼?我還來不及反應,白色的高牆就朝著我襲了過來,快速吞噬了小
女孩的身影,與我在故「逝」中的存在。
 
b040116(柊君)
 
一片空白。
四周是空無一物的白色,與其說是白色不如說是根本就沒有顏色。我突然想到粉
紅豹把背景給搞丟了的那集。
而那傢伙就站在那裡,多遠我完全感覺不出來,我甚至連這裡有沒有所謂的地面
都不能肯定。我緊張把球棒緊握在胸前,隨時給任何靠近我的危險來個全壘打。
『鄰居』壓低身體,擺出了脅構的架式。而我只能瞪著她手上的兇器吞口水,然
後好好握緊手上的球棒。
刀光一閃,她像是瞬間移動似的鑽進我的懷裡,手上的刀子瞄準我的腹部。而我
決定以下腰的方式來閃躲她的攻擊卻因為軟度不夠而整個人往後摔了一跤,瑞士
刀距離我的胸前不過幾公分距離而已。接著白刃靈巧的在她手上迴轉,一個狠勁
的往下突刺我的肚子。我往旁一滾便趕緊跌跌撞撞爬起來。
「為甚麼一直攻擊我的肚子,妳對它有甚麼偏見呀?!」
「效率,能夠立刻、癱瘓。凌遲致死,保持清醒。」
「等一下!剛剛那句話混進了很危險的字眼!」
她像個變態殺手一樣舔著刀鋒,但是那表情卻空洞的像是在夢遊。我順時針繞著
她,慢慢的拉開跟她的距離。理論上來說,我的球棒攻擊範圍是比她那把小巧的
瑞士刀大的,但是論攻擊速度我的球棒可就沒有她的刀輕巧了。加上她那根本就
不符合人體工學的速度徹底的戰勝了武器距離的勝敗,看來正面硬碰硬是不可能
的了。汗水流進眼睛,但是我連伸手去擦都不敢。
又一次突刺!這次我看準了她的腳步,高舉球棒來個當頭棒喝的揮下去。後退
了?是陷阱!原來這次之所以能看清她的動作是她故意引誘我出擊。她雙手著
地,瘦小的腿測踢以腳跟狠狠的踹中我的臉頰,這力道跟那腿部肌肉根本不成比。
吃痛的臉頰帶動整個身體整個往旁邊飛,這種情況下脖子沒折斷真是不幸中的大
幸。但是肯定會腫起來的啦!
「求饒?痛嗎,低賤之人。」
「雖然妳的文法錯得離譜,但是我聽得出來妳在罵我喔。」
「她再問你要不要交換條件,就考慮饒過你的小命。」
「咦?」
路人的聲音不知道甚麼時候出現,但是聲音的來源卻無法判斷。
「在上面。」
「天呀,你們能不能不要挑戰地球的物理法則呀。一個會瞬間移動,另個蹲在天
花板上,牛頓先生要是知道了可是會哭的。」
路人這次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襯衫和褲子,只有外面套上的大風衣外套乖乖地遵循
地心引力往下垂。
「她說,要跟你談談條件。」
「我知道,你剛剛說過我有聽。」
他表情不太爽的摸著下巴的鬍渣,用倒過來的的雙眼對我投以鄙視的眼神。
「她的意思是要你正式解除讀者的身份。」
「那會發生甚麼事?」
「用用你的腦袋,凡是在這個世界中出現的人事物一律只會受到這個世界的人事
物影響。而你身在這個世界卻不屬於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擁有讀者的身份。」
「啊哈,我懂了。她要我捨去讀者的身份,這樣我也就只剩下這個世界中的身
份,而她這個故事中的人物就可以對我產生影響。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沒錯,換句話說就是你也會被列入她的殺害清單,但是相對的你也能夠阻止她
殺害其他人。」
「這麼一來,在我答應的同時不就會被她幹掉了?當我是傻子呀!」
「但是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她八成也不會讓你出去的。」
「這根本就是變相的威脅嘛!」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這個邀約。我能替你擋下她讓你有足夠的時間離開。」
整個人倒過來的他站起來,把指關節扳的格格作響。
「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想我還是堂堂正正的收下她這張戰帖吧。」
他楞了一下,非常擔心的瞪著我。
「你確定嗎?孩子。」
「不能在更肯定了啦,大叔。」
大叔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眼神開始恍惚,簡直像是靈魂被抽掉一樣。
「嘻嘻,條件成立。」
咦?!『鄰居』笑了嗎?剛才是她在笑嗎?我扭過頭來,發現她的表情像是個惡
作劇成功的頑皮孩子,很純真、毫無虛假。
「既然你接受了我的條件,我就給你一點優待吧。」
「怎麼性情突然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果然青春期的少女想法都很複雜嗎?
不對,妳那樣應該還沒青春期吧!還是說根本就是妳發育不良呢……」
「年齡跟體重可是女人的秘密喔。」
『鄰居』似乎對我的調侃不怎麼生氣。四周開始出現顏色,有背景、人以及正常
的世界應該有的東西,而路人消失了。總覺得是個只有在電視上看過的景象……
「為了應景,我要換個裝。不介意的話請轉過身去。」
「這個時候該介意的應該是換衣服的人才對吧?」
在我轉身這段短短地時間四周場景的上色也已經差不多了,原來這是個棒球場呀。
「等一下,為甚麼白是主審裁判呀?然後這個捕手又是誰呀?」
白穿著主審裁判的衣服站在捕手後面,在我吐槽完那個捕手才把面具往上掀露出
臉來,然後跟我比了一個拇指。
高飛……你搞甚麼飛機呀。
「注意!打擊者請快上打擊區。」
「妳裁判當的很專業的嘛,白。」
『大會報告,請球員不要搭訕主審裁判。』
「關你屁事呀!而且這裡不是棒球場嗎?甚麼大會報告,你以為是國小運動會呀!」
我滿腔怒火,整個超不爽的走上打擊區。這個時候『鄰居』也換好裝了,是洋基
隊的球衣,而且還是背號40號。
「準備好了嗎?」
「隨時都可以,王建民小妹妹。」
那不可一世的笑容把瑞士刀隨手一扔。從褲子後口袋拿出球,左腳舉起擺出投球
的姿勢。那動作簡直就是王建民本人的翻版。
『咻!』
劃破空氣的聲音,這球速之快,根本就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進入捕手的……
「天呀,高飛你的肚子怎麼……」
可憐的捕手根本沒有任何回應。現在的他應該只能算一個被棒球射穿手套和胸膛
的屍體。毫無生氣的倒下。不是我沒有人性,是這畫面來得太快,而且突兀,有
誰能想到棒球能像雷射死光那樣射穿人體?驚愕的冷靜早就蓋過了恐懼的慌張。
「一好球。」
高飛的身體逐漸淡化,最後整個透明消失。一個全新的高飛居然又蹲在本壘板後
面。頭上出現了三個高飛的頭像,其中一個正在逐漸淡化,就像剛才的身體一樣。
「這難道是……?」
「沒錯,他只有三條命,也就是三個好球的機會喔。」
那個還真的是他的生命值呀?!你真的要用這麼蠢的方式殺死他嗎?要是他真的
死了,另一個世界的高飛死因該不會就是被球砸死呀?我彷彿可以想像報紙社會
版上刊著『飛來橫禍,某高姓少年被不知名棒球砸死。』
「第二球準備了喔。」
「可惡呀,別小看指定打擊的超級第四棒(自稱)呀!」
球投出,揮棒,沒有打擊到的感覺,只有揮棒落空的失落感與某種重物倒下的聲
音。我已經放棄回頭看了,兩好球。
「怎麼辦呀……只剩下一球了呀!」
「你太悲觀了喔,應該說還有一球才對。」
那天真的微笑和大聯盟等級的球速反差太大了啦!
球投出,我乾脆閉上眼睛抱著必死的絕望揮出球棒。觸電般的感覺從緊握的雙手
一路傳回整條手臂甚至震撼了整條脊椎骨,好麻。這球真的被我給矇中了!但是
球的勁倒讓我的手整個麻痺,球棒脫手落地,而球也只是個還不到外野的滾地球。
「噫!好了,我中了!」
「該死的畜生!你中了甚麼?」
這傢伙居然配合我演起來,用瞬間移動出現在我面前然後真的在我臉上留下了火
辣辣的一掌。
「你也沒有必要打我吧。」
「這一次算你贏了,但是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她的臉色變得很冷酷,這傢伙有雙重人格呀。看我摸著自己的臉頰,她的情緒似
乎又緩和下來,但是沒有先前這麼興奮了。
「我在問你一次,為甚麼要阻礙我整頓現實?」
「我說這位妹妹呀,所謂的整頓並不是把房間裡的東西全部扔掉就算了喔。」
「…你又懂些甚麼?」
「咦?」
「我說,你又懂甚麼!」
「那種無藥可救的世界,為甚麼不讓它消失算了!」
「那等你把那世界消除以後呢?」
她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走到我面前,然後冷不防的揍了我一拳。
「靠!」
我整個人彈起來,握緊手中根本不存在的球棒,這裡是藍的VIP室。抹去額頭上
的冷汗,拿起桌上早就冷掉了的咖啡就是一口灌下去,打了個冷顫。
真的要把這個世界消滅嗎?我盯著杯子裡殘餘的咖啡,試著回想著剛才『鄰居』
說過的所有話。一邊翻閱著筆記本,發現了以前沒看過的文字,而且那筆跡不像
是我所知道的人留下的。
 
此世 彼世 連結於真理
此之毀滅 彼之重生 一刻
純白 漆黑 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
但是 小心食夢人與烏鴉的追捕
它們會逮到你 直到你的末日
 
雖然看不太懂這首疑似新詩的文章的意義,但是不詳的意謂非常明顯,八成是
『鄰居』留給我的警告吧。當我繼續翻頁,每一頁都是一個回憶。一個個我與她
的回憶,或許我沒有參與,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在寫的時候的心情。
「咦?這個是……」
筆記本的頁數跳過了幾頁,有幾頁被蠟封起來了。當然了,這層蠟也是有一個故
事的,但是我從來沒有讀過,原因則是有關這個故事的回憶。
記得那是在我的生日前大約一星期的事情,當時她正好剛讀完一本厚重的童話故
事合集,若有所思的盯著封面上的公主與王子。而我則是欣賞她嘟嘴的可愛模
樣,心情好得很。
「對了,白。」
「怎麼?」
「今年的生日,妳送我一個故事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怎麼會突然講到這個?」
「因為我希望妳能寫個以我們兩個為主角的故事呀。像是這個……」
我指著就是那本童話書的封面,公主和王子的眼神彷彿是條堅不可摧的絲線連結
著,永不分離。在白會意過來的同時,她的臉上也早就浮現了那可愛到不行的紅
暈。於是她害羞的舉起那本重量還不輕的書本敲我,而我則是樂的發笑,圖書管
理員還瞪了我一眼。
後來她也確實寫出來了。但是她不管怎樣都不準我看,不但用蠟把那幾頁給封起
來,還要我發誓絕對不會偷看。我則是一邊笑著發誓,腦中浮現她羞紅著臉搖筆
桿的樣子。
直到現在,我一直都有遵守諾言喔,白。
 
故『逝』似乎開始對我的日常生活產生影響了。現在我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不時
的進入故事,而且越來越頻繁,幾乎是每個晚上。
我把筆記本放在床頭,睡前數羊聽起來似乎很蠢,但是卻很有效。睡魔輕易的在
我眼皮上撒下大把的安眠粉,讓我安穩的進入睡眠。我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
糊,接下來張開眼應該就又是全新的一天了吧。
意識越來越模糊,然後終於……終於醒來了?
「天呀……怎麼又來了。」
我又進入故事了,這次的場景是我從前沒看過的歐式鄉間,而不遠處還看得見高
聳且雄偉的中世紀城堡。
「這次又是怎樣的故事呢?」
「這次、你是、主角。」
「咦咦?這次是我嗎?」
這次的路人穿著非常符合場景的中世紀下級階層人民,是個彎腰駝背的老人外
貌,聽那口氣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似的。
「故事、開始、請準備。」
 
從前從前,在一個因為戰亂而分裂的大陸上,國王為了統一整個王國而向住在古
塔的巫婆求助。巫婆答應了請求,並要求王國統一後皇后所生下的第一個孩子。
而國王為了國家的和平竟然也答應了這個要求。
巫婆遵守諾言幫助國王統一了王國,而皇后也再次年生下了一個公主。然而國王
跟皇后因為不捨而不甘願把小公主交給巫婆,被欺騙了的巫婆生氣的在王國境內
撒下瘟疫並且派遣火龍去到處吃人。國王與皇后最終還是拱手奉上了自己的孩子
以換取和平。
而現在,皇后決定要找回公主……
 
「咦?所以這次的故事該不會是要去拯救公主吧?」
我的問號沒有回答,因為路人早就消失不見了。遠方傳來一陣騷動,高昂的號角
聲響起,一大隊的人馬如潮水般湧出。一個長得跟故是書裡面的使者很像的人拿
著一卷羊皮紙大喊。
「英勇的騎士呀,偉大的皇后陛下召見您。」
「召見我?」
「是的,請隨我們回皇宮吧。」
 
皇后陛下召集了全國的騎士,將從其中挑選出一位去拯救被囚禁在巫婆的古塔裡
的公主。
 
所謂的皇宮還真的是華麗的亂七八糟,巴洛克式的風格令人眼花繚亂的暈眩,金
碧輝煌的牆壁、雕刻精細的大理石殿柱、大紅色的地毯一望無際的深入皇宮內
部。白的臉龐從我腦還中浮現,我突然想起那幾頁用蠟封起來的故事。
「白,這就是妳寫給我的故事嗎?」
再進去之前,我被要求要把頭低下不能抬起來,直到皇后召見。
「抬起頭來吧,我英勇的騎士。」
似曾相識的聲音、莊嚴冷靜的一號表情,千錘百鍊的梅花,藍。
「感謝您的召見,尊貴的陛下。」
原本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的藍穿著不屬於中世紀任何地區的服裝,低胸的領口下
沒有所謂的束腰,衣服上華麗的刺繡象徵著國家的強盛。
「您肯為我效力,我必定賜予您豐厚的獎賞。」
「啊,走光了呀……」
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翹著的左腳整條露出來。原本應該是長裙的下擺竟然開了
個高衩,連底下的吊帶襪上也有著華麗的刺繡。
「按照當初的條件,只要您能救出公主陛下,您就可以迎娶她或是我。」
「等一下!為甚麼還有兩個選項呀?」
「您是不喜歡寡婦嗎?」
藍走下寶座,帶著絲質手套的手抬起我的下巴,用絕對不可能的煽情卻又嬌羞的
表情跟我四目交接。
「請…請陛下自重!」
「選擇的鑰匙在您的手中,但是您必須救出公主。」
她迅速起身,聲音回復了以往了冷酷,頭也不回的走回去。
「請您出發吧,我英勇的騎士。」
「是的,尊貴的陛下。」
 
勇敢的騎士跋山涉水,穿過了層層的荊棘,殺死了兇惡的火龍。終於找到了古老
的高塔。吹敵人哈莫林領著騎士躲過一道一道的陷阱,終於到達了囚禁著公主的
房間。這時候,吹笛人又唱起了歌曲:
是真的?是假的?門的另一側。
我們該如何走出選擇?十字架的幫助或是黑色的櫻桃。
食夢人與烏鴉就快來到,做出您的決定。
白色、黑色,她們將引導您走出現實與虛幻的夾層。
 
「這個臭高飛,臨走前唱這種詭異到不行的歌是怎樣啦?」
沒錯,所謂的吹笛人哈莫林其實根本就是高飛。俏皮的笛聲迴盪在古塔中,而他
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而公主的房門這時對我來說卻像是潘朵拉的寶盒,要是現
在選擇離開會不會很窩囊?
「往好的方面想吧!要是白在換衣服不就算我賺到了嗎。」
沒錯,一邊用邪惡的念頭催眠自己,我轉動了把手。但是並沒有白換衣服的畫
面,也不是她氣得用枕頭扔我。
『鄰居』就坐在床邊,表情像是隻被嚇到了的兔子那般楚楚可憐。
「是…是誰?」
「呃…咦?我是…這個。」
「難道您就是來拯救我的騎士嗎?」
「那個……算是吧?」
『鄰居』淚眼婆娑的看著我,那表情混雜著感動和麻煩的一見鍾情,最後化為行
動緊緊的抱著我。但是我該怎麼辦?我該回抱這個曾經拿刀想刺殺我的人嗎?她
把頭埋在我胸口啜泣著。
「哼哼……皇后果然派人來了。」
這聲音!我扭過頭,驚訝跟錯愕也在同一時間竄上腦門,為甚麼白穿著黑色的斗
篷,還戴著高尖帽。這是cosplay對吧?對了,是《哈利波特》裡的妙麗對吧?一
定是這樣。
「糟了,被巫婆發現了!」
拜託妳不要戳破呀呀呀呀!還有你要抱到甚麼時候啦!
 
一路闖進高塔的騎士最終還是被巫婆發現了。
 
天星(starysky1021)
 
「你就是那位傳聞中的騎士?能夠來到這裡,真不簡單。」
 
白以冷酷的神情望著我們。她果然很適合當女巫,光用視線就把我嚇得不敢動
彈。為什麼白會是女巫,而那個一直抱著我的混帳會當上公主啊!
 
「不過,你是不可能把公主救出去的。」她從懷中拿出一瓶綠色的藥水,一看就
知道不是用來治病的。慢著慢著,我根本就不想跟妳打啊!而且那個是什麼啊?
毒藥?火煙瓶?
 
就在白把藥水瓶朝我丟來的時候,世界又發生了變化。就像之前在咖啡廳發生的
一樣,世界在一瞬間消失了一大半,只剩下我跟「鄰居」,以及極少部分的房間。
 
「鄰居」鬆開手站起身來,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說道:「看來這一次我嬴定了
呢,英勇的騎士先生。」
 
「這是什麼意思?」我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噁心「公主」,「要向我挑戰的話,我
可是無任歡迎!」
 
「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即使我什麼都不做,你還是會輸掉的。難道你沒有發現
嗎?這個故事就是那被蠟封起來的故事。既然會封起來,就表示它很重要吧?」
 
沒錯,那是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原來是生日禮物啊……那麼我來問你,在對方生日時送的故事,多半是有著幸福
的結局吧?」
 
「……。」
 
「也就是說,這個故事中的騎士,一定會救出公主,打倒邪惡的女巫。」
 
鄰居帶著詭異的笑容說出了結論。可恨的是,我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身為這個故事中的主角,我沒辦法違逆作者的意思,把故事改寫。更何況,我根
本不想破壞白送給我的故事。
 
怎麼辦?我只能夠乖乖地當一個騎士,打倒女巫了嗎?
 
「……吵死人了,你這個混蛋。」
 
我的背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轉過頭去,看見一名棕髮的男子,也就是一
直在幫助我的那一位。看見這位不速之客,「鄰居」的笑容也變淡了許多。
 
「我應該沒有說錯啊?」他再度把目光投向我身上,「讀者是改變不了作者的故
事的,故事角色也是一樣。既然要跟著故事跑,你就只有打倒女巫,救出公主這
一條路可以走——」
 
棕髮男子揮手打斷他的話。
 
「江樂成,聽我說。寫出這個故『逝』的女孩,很喜歡用現實中的人物作藍本,
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我無言地點了點頭,絲毫猜不到他要表達什麼,「鄰居」卻沉著嗓子問道:「你
是想說,這小子會成為騎士,而那個女孩成為巫婆並非偶然?」
 
棕髮男子笑著沒說話。
 
沒錯,這是白留給我的故事,而她用上了現實中的我和她自己當藍本……她總不會
寫出要我親手殺了她的劇本吧?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充滿了希望。沒錯,我要相信白的故事!
 
「既然如此,你要怎麼解釋我這個『公主』的存在?她總不可能以素未謀面的我
當公主的藍本吧?」
 
「沒錯,我無法否定人物是隨機決定的可能性……所以接下來就要看他的表現了。你很礙事,先消失吧。」
 
男子一說完,四周的空間再度溶解,那小部分的房間和「鄰居」都不見蹤影。
 
「你……你居然有這樣的能力?」
 
「我能夠改變故『逝』中一定範圍內的事情……算了。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聽好!」
 
男子嚴肅地瞪著我,我不自禁站直了身子。
 
「正如剛才我說的,我無法得知故事接下來的發展……你這勇者要面對的難關根本
沒有人知道。從前的你只是個讀者,根本不會對故事有任何影響;可是現在已經
不同了。故『逝』跟現實的連繫愈來愈大,書中發生的事也愈來愈接近現實。要
是讓『鄰居』破壞下去,這個空間一定會影響到你所認知的現實生活。
 
「可是正因為幻想與現實開始有了連繫,身為這一次的主角的你才能自行決定部
分故事的發展;不然你早就在故事開始之前到處碰上『牆』,不把你撞死才怪。」
 
我大力搔了搔頭,「那我該怎麼辦?要是故事的結局像『白雪公主』一樣,巫婆
被處死的話……」
 
一想到這裡,我就急得要冒眼淚。然而棕髮男子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你是小說家吧?那麼,你應該明白拓展劇情的重要性。」
 
這個我當然明白。「國王死了,皇后也死了」,這樣的句子只能算是敘述結局;
「國王死了,皇后傷心而死」才能算是有劇情的故事。在兩個結果之間拓展劇
惰,就是小說家的工作。
 
想到這裡,我靈機一動。
 
現在我正身處在「騎士被巫婆發現」,以及「故事的結局」之間。我這個小說家
可以做的是……
 
「你已經能夠干涉故事的發展,也得到了一次穿越『牆』的機會。」男子指了指
我頸上的十字架笑道,「從現在起,這個故事會隨著你的行動而變化……這是你跟
那個女孩的共同創作。無論結局是『打倒巫婆救出公主』,還是『沒有打倒巫
婆』,你都必須準備好最完美的劇情,讓你跟那女孩平安無事。『鄰居』一定會
來妨礙你們……千萬要小心。」
 
白……這真是一份最有意義的生日禮物了。
 
我要把那些妳沒有寫下來的,全部補上去……代替那個把故「逝」留給我的妳!
 
「最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故事中的巫婆是以那女孩自身當藍本的……也就是
說,巫婆不是壞人,要幫助她並不困難。接下來我要把你送回故事裡去了,準備
好了吧?」
 
我拔出一直掛在我腰間的劍,點了點頭。男子伸出了右手,剛剛完全消失的房
間、公主和巫婆開始慢慢重組。
 
「像我們一樣能夠穿越虛幻與現實的人非常少見……能夠創造出虛幻空間的人則更
少見。能夠遇上那女孩是你的福氣,好好珍惜她留給你的東西吧。」
 
我再次點了點頭,緊緊握住手中的劍柄。
 
 
a857142(山梗菜)
 
 
「等一下。」在棕髮男子要消失之前,我再次把他叫住。「那段像新詩一樣的文
 
字,那是你留下來的東西嗎?」
 
男子的身體現在像幻燈片的影像般漸漸地消失,他依舊氣定神閒地看著我,然後
 
說出最後一個同樣讓人難解的回答:「那是『謎語』。」
 
「啊?什麼東西啊?」
 
「那個是既不屬於『鄰居』、我或者任何人創造出來的東西,我猜它有可能是白
 
或跟白有關係的人寫的,不過,那更有可能是這個『故逝』創造出來的東西。」
 
「喂,快給我解釋清楚啊!!」我對著快要消失的男子大叫。
 
「不屬於任何一方,這個故事為了解決這一切而發出的最終提示,」男子的聲音
 
就像快要壞掉的擴音器越來越不清楚:「我說……會改變,不解開謎語……世界
 
會一起……完蛋!所以……解開謎語,這一切……」
 
男子消失了。穿著看起來根本像cosplay成妙麗女巫裝的白還有莫名其妙變成公
 
主的「鄰居」,還有剛才被「鄰居」消除掉的空間,如今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此世 彼世 連結於真理
此之毀滅 彼之重生 一刻
純白 漆黑 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
但是 小心食夢人與烏鴉的追捕
它們會逮到你 直到你的末日」
 
 
我的腦海之中再次想起這首首起來像是新詩,但是卻不屬於任何人字跡的東西。
 
那是這個「故逝本身」交代我的最後一線希望嗎?
 
「嗚,那個討厭的傢伙還真是多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公主洋裝的「鄰居」
 
嘟著嘴巴,用相當不高興的聲音說道:「竟然連『謎語』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我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思考「謎語」的事還有「路人」告訴我的線索。
 
「謎語」是讓提供給我最後一線信息的東西,而如今的我,則身為能夠改變這個
 
故事變化的主角,負責拓展接下來的劇情。
 
也就是說,如果我在「故逝」的世界裡面解開了「故逝」給的謎語,這一切都能
 
夠順利地結束掉嗎?
 
「賓果!!既然你自己都想到這點了,那我如今也不能裝作不知道啦!!」
 
「鄰居」的嘴巴笑得跟裂嘴女一樣。「然後順便說一下,要是你沒辦法解開『謎
 
語』的話,你就要困在這裡面,直.到.老.死.喔。」
 
「我聽你在那邊放屁!!」我怒吼。
 
「這是真的喔~?」眼前的公主輕鬆地哼著歌:「你想想嘛,這裡可是那個用蠟
 
封起來的故事吧?你以為這麼重要的故事是可以讓你想來就來的觀光勝地啊?
 
不想解開那個『謎語』的話,你就趕快去找個坑把自己埋起來比較痛快咧。」
 
「誰會讓妳稱心如意啊!!」
 
「反正你的頭腦也沒有好到可以想出謎語的意思吧,你只能照著劇本走囉!」
 
我的手中雖然握著劍,但是卻遲遲想不出到底該怎麼辦。我不能毀掉白寫好的劇
 
本,但是按著劇本繼續走下去的話,只會讓「鄰居」藉由這本筆記書的世界來破
 
壞現實世界的野心得逞。
 
純白、漆黑,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
 
「皇后派來的走狗,要是你不打算決鬥的話,我可是要出手了喔。」
 
白冷若冰霜地望著我,接著大聲地號令:「出來吧,我忠實的僕人們!!」
 
在空氣之中,一隻接著一隻像半獸人的士兵憑空出現,這些全部都是被白召喚出
 
來的怪物。
 
「騎士大人,他們來了!!」「鄰居」假裝害怕地再次抱住我:「我們趕快逃跑吧!」
 
我拔出劍,用力地砍倒其中一隻魔物雜兵,如今也只能先戰鬥再說了。
 
到底該選擇哪一邊才對啊……
 
本來應該是純白無暇的公主,如今卻成為了破壞現實世界的「鄰居」。
 
而我最深愛的那個女孩,現在卻成了眼前不得不擊倒的對象。
 
純白、漆黑,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
 
那首謎語的這一段,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我的腦海之中縈繞著。真理藏於其中一
 
扇門、其中一扇門……
 
其中一扇門?
 
我用力地砍倒身邊抓著長劍朝著我衝過來的雜兵,毫不猶豫地衝向了眼前的女
 
巫──也就是白。
 
「跟著我來!!」
 
我一把抓住了白的手,接著緊緊地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她抱住,接著跳下了城堡的
 
樓梯。白的臉上露出了連我也從來沒有見過的嚴酷表情,接著用力地甩了我一巴
 
掌:「立刻放開我,你這個皇后的走狗!!」
 
「我沒辦法這麼做。」我答道:「這是不可能的。」
 
「那是身為一國之尊的皇后最重視的皇女,你為什麼不救她?」白的表情相當地
 
迷惑,她沒辦法理解我的行動,就像孩子看到童話故事裡面王子不救公主那樣難
 
解。
 
但是,劇本是可以改變的。我不瞭解在這個故「逝」裡面,白為什麼會變成邪惡
 
的女巫,而同樣進入這個故事的「鄰居」則變成了公主。這或許跟棕髮男子說的
 
一樣,是故「逝」自己決定的,但是相反地,這也有可能是安排好的!
 
『白也一定成為了故『逝』的本身,悄悄暗藏在某一篇的故事裡。』
 
我也曾經如此地想過,這可是有力地證明了「這一切有可能是故『逝』安排好的」
 
的想法。
 
「我是不管那個公主在王國裡面到底有多尊貴,就算她的身價可以壓掉兩個比爾
 
蓋茲(比爾蓋茨)還是華倫巴菲特我都不在乎。」
 
我跳到了樓梯下方的地板上。這裡是高塔的一樓,地板上印著華麗圖案的大廳,
 
穿著黑色斗篷的白試著掙脫我的手臂,但是我沒有鬆手。
 
我輕輕地把我的嘴脣,湊到了白同樣柔軟的嘴脣上。半獸雜兵吵鬧的聲音、不知
 
道從哪裡傳來的交響樂團的音樂聲,像是按下了靜音鍵一般全部消失無蹤。
 
「但是,對於王子來說誰才是真正的公主,那是王子自己一個人才能決定的事
 
情。消防隊的隊員救了困在火場裡面的民眾不代表消防隊員會愛上受害者,王子
 
就算救了公主也不一定要愛上公主啊!」
 
白迷惑地看著我,「為什麼……我所扮演的角色,明明就是邪惡的女巫……你不
 
該這樣子……」
 
「我不是已經說了,只有王子可以決定誰是他的公主。」我說道:「現在對我來
 
說,就只有妳是屬於我的公主!我不管妳的外表還有妳扮演多邪惡的角色,沒有
 
這個最後的故事,妳對我來說還是一樣地重要!」
 
「……」
 
白的表情從嚴酷無情,漸漸變得和緩,就像緩緩溶化的冰一般。
 
「如果我都說到這樣子了,妳還是不相信的話,那麼就請妳看看這個!」
 
我取下了「路人」──也就是告訴了我關於「謎語」的事的棕髮男子給我的十字
 
架墜鍊,輕輕地展示在我的面前。
 
墜鍊發出了一道銀光,但是它沒有神奇地變長成一根金屬球棒,而是變成另外一
 
個立方體狀的物體。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白依舊不願放心戒心,大聲問道。
 
「這條墜鍊,只能變成我心裡面熟悉的東西,也就是說這絕對不是我為了計謀而
 
隨便想出來的東西。」
 
我把手中由墜鍊投射出來的黑色盒子打了開來,把裡面的東西展示在白的面前。
 
那是一條鑽石項鍊。
 
「我沒錢買高貴的鑽石戒指,所以我把目標放在這條價格比較便宜的鑽石項鍊
 
上,」我單膝跪在地上,對著眼前的女巫說道:「為了這一刻,我心中無時無刻
 
想的都是這個,所以我已經對這條項鍊熟得不能再熟。雖然樣子醜了一點,但是
 
我已經想不到其他表達愛意的方式!」
 
這條墜鍊竟然會用在這種用途上,連我自己也完全沒想到。
 
不過,白確實動搖了。她的眼眶之中流下了淚水,然後朝著我走近了一步。
 
「樂高……」
 
我伸出手,緊緊地把白伸出的手握住。那一句讓我很在意的謎語解開了,真理所
 
指的不是這個故事設定好的走向,而是我喜歡白的感情。
 
然後,我輕輕地把白抱在懷裡,白也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打擾王子還有女巫的約會真是抱歉,不過這時候別把公主當成空氣對待喔。」
 
「鄰居」站在樓梯的欄桿上,不帶感情地說道。
 
「我也算是解救公主了吧?」我說道:「沒有人規定王子不能用讓女巫心軟的方
 
式把公主放走的。」
 
「想用這樣的方式,得出兩全其美的結局?」「鄰居」微笑了:「真是一連串的好
 
運。先是知道謎語的事,接著又發現了白事實上還活在故『逝』之中。不過我說
 
過了,這次的故事情況不一樣,如果你不解開故『逝』的謎語的話,你是沒有辦
 
法離開這個世界的。」
 
她輕輕地碰了一下牆壁,原本堅硬的牆面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電梯自動門。
 
「妳想逃走嗎?」我大聲地問道。
 
「自稱是『鄰居』卻不敢用自己真正的本名在白的故逝裡面現身……妳是二十世
 
紀少年看太多了以為很酷是不是?」
 
「就算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也不會知道的。」鄰居踏進了電梯自動門之中:「在
 
故逝的世界裡面,每個人都只能扮演一個角色,不可能冒充其他人的。所以,我
 
只是個碰巧路過這個世界,然後好好地利用此處的人罷了。」
 
電梯的自動門並沒有關上,但是鄰居卻消失在另一端了。就像是等著我們跟在「鄰
 
居」的後面似的。
 
「這個故『逝』,也即將走到最後的盡頭了呢。」
 
白脫下頭上的女巫尖帽,若有所思地說道。
 
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謎團,要是這裡有紙筆的話,我大概可以整理出一大串吧。
 
第一,謎語的第三句我解開了。前兩句的意思,大概可以理解成故「逝」的世界
 
終結掉以後的情形。
 
但是,第四句的「食夢人」與「烏鴉」指的又是什麼?最後一句的「你的末日」
 
又是什麼意思?
 
第二,「鄰居」還有「路人」的真實身份。那個看起來像從特攝片裡面走出來的
 
棕髮男子絕對不會是正好路過這個世界的人。可以用墜鍊這樣子的道具幫助我,
 
又能夠瞭解這個故事的女巫的性格……算了,等到阻止「鄰居」的破壞行動以後
 
再說吧。
 
第三,鄰居既不是我所認識的人,但是究竟是怎麼知道白所創造出的這個世界的
 
存在?
 
最後──
 
我轉向了身上依舊穿著女巫服裝的白。
 
「妳真的是……白本人嗎?」
 
白點點頭。
 
「我在自己創造出的故逝的世界裡面,等待了好久呢。」
 
現在,有這句話就已經足夠了。至少我確信眼前化身成女巫的白不是幻影,而是
 
真正地存在。
 
不過白是活著或是死去了,我都會守護白創造出來的文字世界。
 
「但是……外面的世界的妳……那具白骨……」
 
「那只是從這個世界之中交換過來的東西。」白說道:「在我想要的情況下,可
 
以如此地試驗一次。」
 
這個世界的存在已經如此地奇妙,那一具化成白骨的屍體自然也不足為奇了。
 
「等等、除了我、藍、高飛以外,妳還用哪些人當範本寫進故逝了?」
 
突然想到這件事的我,轉頭對著身邊的白問道。
 
 
F0961107949 (想驅)
 
沙沙沙沙。
  鉛筆滑過紙面的聲音不斷重複著。
  寫的人並沒有半點猶豫,連些微的停頓也沒有的不斷的寫下去。
  一時之間,房間裡就只有寫字和將寫完的稿紙丟至一旁的動作。
  周圍的地板上留下的稿紙數量已經多到可以淹沒人的腳踝,但是寫的人動作
卻依然沒有遲疑,就像要燃燒自己的生命一般持續的寫著。
 
 
  然後,那是自從開始動筆一來第一次停下來。
 
 
  稿紙上正寫到來救公主的騎士,在找到公主的時候被女巫給發現了的段落。
 
 
  事後在交稿的時候,編輯曾問了為什麼這頁上會有被水滴過的痕跡。
  作者則是,笑笑的什麼都沒有回答。
 
 
  面對我的疑問,白才正準備開口,卻被一陣劇烈的震動給中斷了。
  「這、這是?」
  「我、我也不知道!」
  相較於我與白兩人的驚慌失措,一道沉穩的聲音從我們兩人身後傳來了。
  「這是崩壞的預兆。」
  不用回頭我便知道這是路人的聲音。不過我還是再回頭的時候嚇到了。
  「你、你是誰啊!」
  「喂!有必要這麼誇張嗎?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樣子嗎!」
  雖、雖然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看習慣了大叔的樣子之後突然又變回來實在
有點──
  「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事,你說的崩壞是指?」
  把尷尬的我丟在一旁,白對著路人這麼說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個故事已經對現實世界產生太多影響了,如果不趕
快將異常的因素排除掉的話,恐怕不只這個世界,連現實世界也會一起毀滅
吧。」
  明明是聽起來很可怕的事情,路人卻說的一派輕鬆不關自己事的樣子。我才
正準備對於這點質疑,他又開口了。
  「你們最好快一點,因為除了鄰居之外,也有許多不希望這個世界存在的喪
家之犬在呢。」
  「咦?」
  「那、那是?」
  在路人的身後突然出現了大批的黑色物體。那看起來雖然像是之前白所招換
出來的怪物,可是現在完全被黑暗所吞噬,形成了只有輪廓的黑影團。
  「得不到的人的忌妒、失去一切的人的憤怒──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東西
吧。」
  這麼說著的路人,不知從何時開始,手中出現了一杯咖啡,還貌似高雅的喝
了一口。
  接著,他只是舉起了另一隻空著的手,我整個人就突然往後飛去。還來不及
反應,白也跟著飛了起來。
  「快點去吧!我相信你們兩人一定可以解決這個事件的!」
  連回話的空閒都沒有,我跟白就這樣被「推」進電梯之中。
  我只能看著路人的背影,隨著關起的電梯門逐漸消失。
  「好了,這個時候應該要說──雖然只要拖時間就好了,不過打倒了也沒關
係吧?」
 
 
  與那明顯是在裝帥的臺詞。
 
 
 
  在一陣強烈的光芒過後,我睜開了雙眼。
  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之前的城堡,而是一個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的奇怪地
方,或者說,完全是由黑與白所掌控的空間。
  眼前所見的只有黑與白,但是那黑與白的界限不但很難辨認,還會微妙的變
動,讓人有著強烈的不踏實感。
  突然,手感到被人握緊的感覺。
  我轉頭一看,只見到白的臉就在我身旁。
  那張臉上充滿著對於未知的不安,卻還是盡力的裝出了笑容。我知道那是為
了我所裝出的笑容。
  所以我也露出了笑容,回了回應白的信任。
  「你們兩個還真是悠哉呢,明明都死到臨頭了。」
  不用多想,我也知道那是『鄰居』的聲音。
  可是不管是在哪裡都沒看見『鄰居』的身影,看來是躲在黑暗處,對我們發
出聲音吧。
  「『鄰居』!妳在哪裡!給我出來!」
  雖然知道是徒勞無功,我還是忍不住的對著空無一物的空間大喊。
  「我才不要呢,誰會毫無準備就出現啊。」
  「樂高……」
  白從手上傳來的力道增加了,我也隨之用力的回握過去。
  「別怕,白。」
  既然對方不願意出現,我們這邊就只能被動的等待。但是這種敵暗我明的狀
況實在太過於不利。這種情況下能夠突破黑暗的武器,還是只有話語了!
  「『鄰居』!」
  「幹嘛?」
  「唔!」
  『鄰居』太過老實的回答讓我有點嚇到,不過我還是持續的開口。
  「妳到底為什麼要毀掉現實世界!」
  說好聽一點是整頓,但是實際上卻會造成現實世界的毀滅。我不能確定她是
否了解這件事的嚴重性,卻也不清楚她之所以要這麼做的理由。
  「嗯────」
  很意外的,『鄰居』似乎很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
  「吶,你為什麼要保護那個世界?」
  很意外的,『鄰居』回問了我這個問題。
  「妳再說什麼啊?」
  「別管,回答我的問題!」
  雖然不懂『鄰居』的用意是什麼,我還是只能回答──
 
  ──一個極為簡單的答案。
 
  「那是因為,那是我所存在的世界!是有我所喜歡的事物,還有重要的人的
世界!」
 
  可是我卻不知道,這個最簡單的答案卻是最糟的答案。
 
  「可是你最重要的人不就在你旁邊了嗎?」
  「沒錯,的確白就在我旁邊……」
  「那這樣不就好了?你就沒有回到原本世界的理由了吧?那麼原本世界毀不
毀滅跟你就沒有關係了吧?」
  「才不是這樣呢!」
  我身旁的白大聲的斥責了回去。
  「在外面的世界還有很多的人,很多無辜的生命啊!」
  「那是,逃到故逝裡面的妳可以說的話嗎。」
  我感覺白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那是丟下了外面世界,丟下了家人,丟下了創作,還有丟下了樂哥的妳可
以說的話嗎!」
  這是我聽過『鄰居』最為激動的一次吶喊。
  並不只是單純的指責,更像是用上了一切就只為了傳達什麼給白一般的慟
哭。
  但是,我卻從這句應該是講給白聽的話中,察覺到了不對勁。
 
  樂……哥?
 
  在這瞬間,我整個人的思考都停頓住了。
  這 不會吧  可是──  但是,  那。  怎麼 會?
  如果真的, 不 這怎 麼可能。
  她──  『鄰居』  她   竟然  是  ──
 
 
  ──樂哥,如果我有一雙翅膀,然後穿越虛偽的天空,抵達前往真相,就能
得到自由,對吧?
 
  浮現在我眼前的,是看起來還有些稚氣,卻還是露出笑容的臉。
 
  現在想起來,那張笑容,不知為何的令人感覺寂寞。
 
  與我不想承認而神游的意識唱反調的,是『鄰居』全力的告白。
  「我不承認!我才不承認這麼軟弱,只不過是別人的惡意中傷就會放棄創
作,逃進故事世界的妳,我絕對不承認!」
  理應除了我跟白之外沒有人知道的白之所以不再創作故事的原因,卻從『鄰
居』的口中說了出來。
  「咦?」
  在我身旁的白也被這番話給震驚到,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而我,則是低下了頭,對著那片黑暗中的人,做出了回應。
  「是妳吧,『白』。」
  「………………」
  從黑暗之中漫步而出的人影,是『白』。
  正確來說是國中那個時期的──『白』。
「是、是我?」
  白驚訝的用手掩著嘴唇,而我則是只能將自己的視線移往『白』的身上。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白』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盯著我和白緊握的手。
  「沒想到,竟然會是妳。」
  我真的沒有想到。
  不管有任何的可能性,任何可能的對象,我都不可能想到這個答案。
  因為,這是我絕對不會去懷疑的人。
  「『白』。」
  「…………」
  「為什麼會是妳呢?」
  「…………」
  「回答我啊!『白』!」
  像是對我的話產生反應,『白』將頭低下,看著自己的腳邊說。
  「那是為什麼呢?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啊。」
  之前的強勢態度早已不覆見,現在的『白』就像外表的年齡一樣,只是個柔
弱,無助的女孩而已。
          妳       我
  「為什麼原本只是白所創作出來的『白』,竟然會有自己的意識,還會有可
以進出故事與現實世界的能力
 
呢!」
  這時,我懂了。
  真正的白一直都躲在臘封的故事之中,那麼,我在之前所見到的『白』,稱
呼我局外者的『白』,對我說出那番話的『白』,都是現在我眼前的這個『白』。
  「妳可以理解嗎!當知道自己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被人創作出來的故事的
感受嗎!妳能理解嗎!明明知
 
道周圍是一切照著劇本前進的世界,卻還是只能在那樣的世界之中生存的人的心
情嗎!」
  『白』哭了。
  「當我好不容易發現到自己可以進出兩個世界的時候,妳知道我有多高興;
卻又在我發現我在那個世界只是個局外者的時候我是什麼表情,妳一定不知道吧!」
  毫不掩飾的,只是一直讓眼淚從臉上落下。
  而白,只能縮起身子,用雙手蓋著眼,試著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這就是,妳之所以想要讓世界消失的原因吧。」
  就連我,也是用盡了全力才能夠說出話來。
  「嗯,不過,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為什麼──」
  「樂哥,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吧。」
  「什麼──」
  「那個謎語。」
  「!」
  「如果不快點解開的話,一切都會結束喔。」
  這麼說著的『白』,不知為何露出了笑容。
  又如同那個時候一樣,是非常寂寞的笑容。
  並且,開口唱了起來。
  「此世 彼世 連結於真理
  此之毀滅 彼之重生 一刻
  純白 漆黑 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
  但是 小心食夢人與烏鴉的追捕
  它們會逮到你 直到你的末日──」
  從『白』口中的所唱出的預言,隱約的帶動了我的記憶,令我想起了另一個
類似的東西。
 
  「是真的?是假的?門的另一側。
  我們該如何走出選擇?十字架的幫助或是黑色的櫻桃。
  食夢人與烏鴉就快來到,做出您的決定。
  白色、黑色,她們將引導您走出現實與虛幻的夾層。」
  「那是?」
  我身旁的白以顫抖著的聲音問了我。
  「那是在我進來之前,一個吹笛人所唱的歌曲。我總覺得這兩者有相關之
處。」
  「十字架就是你身上的那個鍊墜吧,那黑色的櫻桃是?」
  「或許是我手上的這個吧。」
  『白』從裙子口袋中取出了黑色的櫻桃髮飾,對著我們說。
  「這是?」
  「我也不知道,等我注意到的時候這東西就在我手上了。」
  「那這個髮飾有什麼用途嗎?」
  「樂哥,你在跟我對決的時候我不是有變出很多東西嗎?」
  「該不會──」
  「沒錯,只要專心的想像,這個髮飾就可以變出所想的東西。而且還沒有限
制,連自己的外貌都可以變化
 
。」
  這、這比那個路人給我的十字架好上太多了吧!
  就在我想到了路人的同時,身後卻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我連忙回頭一看,發現當初的那個電梯伴隨著內部有著什麼東西在撞擊門扉
的聲音出現。
  「這、這是!」
  「大概就是預言中的食夢人與烏鴉吧。所以,你也該做出決定了,樂哥。」
  『白』的聲音一點驚慌失措也沒有,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會這樣一般的
陳述著現在的狀況。
  「『白』,為什麼妳可以這麼冷靜?」
  「這個嗎,這是為什麼呢?不過比起這個,快點解開謎語比較好吧?」
  雖然我總有著『白』想要催促我做出決定的感覺,不過眼看電梯的門開始扭
曲,我還是只能開始思考起來
 
  先不管我所解開的「純白 漆黑 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這句,食夢人與烏
鴉也大致上清楚了。十字架與
 
櫻桃也獲得了解答那麼就是剩下的部分──
  「白色、黑色,她們將引導您走出現實與虛幻的夾層」
  在知道『鄰居』的真實身分是『白』之後,這個謎語的答案我也差不多知道
了,就是身上穿著白色滾黃邊
 
制服的『白』和身著黑色女巫服的白。
  也就是說,我需要做的事──
  「白,收下這個。」
  「咦,這不是──」
  我將路人交給我的十字架鍊墜放在白的手上,並對她說:
  「白,握著它,並且想著妳最熟悉的事物。」
  「──可是……」
  「相信我。我相信白,那白妳呢?」
  「我知道了,樂高。」
  白用雙手緊握著鍊墜,並閉起眼睛開始專心想著。而我則是轉過身去對著
『白』。
  「做出選擇了嗎?樂哥。」
  「不,還沒!『白』,妳也一樣,用那個髮飾去想著自己最熟悉的事物
吧!」
  一時之間,『白』張大了嘴往我身上看來,有些呆住。
  「──樂、樂哥你是在幹什麼!你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
  「『白』,妳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什、什麼?」
  「我從一開始到最後選擇的都是同樣的,不管是白還是『白』,我誰都不會
放棄!不管是哪個『「白」』
 
對我來說都是同等重要的,所以我絕對不會捨棄任何一邊!」
  「──!」
  「所以,相信我吧!『白』!」
  『白』從驚訝的表情轉為苦笑,以無奈的表情拿起了髮飾對著我說:
  「真是的,難怪『「白」』會喜歡你啊。」
  「真是的,一點都沒錯。」
  兩個『「白」』的視線從我身上穿過,互相對望,並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好了,樂高。這就是你所要的我最熟悉的東西。」
  出現在白手上的,是那本寫著至今一切故事的筆記本。
  「那麼,我應該要拿出來的東西就是──」
  而從『白』手上出現的,則是白所愛用的筆。
  將這兩樣東西拿在手上的我,就算面對已經快要崩壞的電梯門,也沒有任何
一絲的畏懼。
 
  我打開了筆記本,並提起了筆──
 
「還是喜歡用筆寫作啊?」
  「嗯,這樣子才有現實感啊,電腦資料什麼的,實在是太不可靠了!」
  「可是現在都是要用電腦交稿喔?」
  「所以這部分就要拜託你啦!」
  「我是打字機啊?」
  「啊哈哈。」
  「不要給我打哈哈,是說妳這次是要寫什麼啊──!」
  「………………」
  「………………」
  「果然,你還在意著?」
  「這是當然的,這個故『逝』,只有這個故『逝』,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的。」
  「………………我也是。」
 
 
 
  我提起了筆,卻沒有寫下任何字句。
  「樂高!你在幹什麼啊!」
  「樂哥!現在不是遲疑的時候啊!」
  眼前的門已經幾乎全毀,裡面黑暗所構成的物體正在蠢蠢欲動,可是我卻無
動於衷,只是靜靜的開口。
  「故事的最後不應該是由我一個人來寫。白!這是妳的故事吧!」
  「咦、可、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了!妳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白!」
  在我的目光之下,白只能轉開頭,試圖逃避。
  「逃避也該有極限!現在就是妳該再次面對的時候了!不只是為了我,也是
為了『白』啊!」
  白的身體抖了一下,之後再緩緩的點了頭之後將手加在我的手上。
  『白』看了看這樣的我們兩個,將臉轉向了一旁,可是,我卻不允許這樣。
  「『白』!妳也一樣!」
  「咦?」
  「還咦什麼咦啊!這也是妳的故事吧!那麼,妳也有將她寫完的權力!」
  「可、可是我只是……」
  「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對我來說,妳是『白』,不是什麼故事中的腳色,妳
就是『白』!就是這樣!」
  「────我……」
  白對著還在猶豫的『白』,推了最後一把。
  「『白』,一起來吧,妳也不是不知道樂高在這種事情上最頑固了,不然怎
麼會為了追我而跑到故『逝』
 
之中呢?」
  『白』閉上眼睛,微微的笑了。
  「說的也是呢。」
  並將手放上來。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或許是感覺到狀況不妙,黑暗物體撞開了門,向我們三人衝了過來。
  可是我們三人並沒有從相連的手感到任何的畏懼,而是無比的信心。
 
  並寫下了故事的最後結局。
 
 
 
  「不過說起來啊,都待產期了妳還這麼努力寫作,這樣不太好吧?」
  「這也沒辦法啊,因為我希望讓這孩子一出生就能看到這篇故事嘛!」
  「剛出生應該看不懂吧?」
  「不!一定看的懂!應該是我跟你的孩子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怕囉。」
 
 
 
  在寫下最後一個字的瞬間,黑暗物體的動作停了下來,並發出極為難聽的慘
叫開始從內部崩壞。
  就像體內有個黑洞一樣,開始往內縮了進去。
  結束了──嗎?
  就在我這麼想的同時,拍手聲從一旁傳來。
  「真是漂亮啊!沒想到會用這麼帥氣的方式結尾,害我的斷後變的不怎麼樣
了。」
  不用說,還是路人。
  雖然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不過他還是硬是擺出自以為帥氣的姿勢對
著我們拍手。
  「這也是多虧了你。」
  「不不,我只不過是給了一點協助,真正努力的是你們自己。」
  路人出乎意料的沒有居功,這讓我有點意外。
  「不過,一切還沒有真正的結束喔。」
  「嗯?這話怎麼說?」
  「你不是還在這裡嗎?」
  「咦?」
  「還是說你要待在故『逝』裡面一輩子?如果是那樣的話當然是已經結束了
啦。」
  「對、對喔!」
  雖然已經解除了世界崩壞的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還是在故事裡面,
並沒有回到現實之中。
  「這、這是為什麼?我們不是已經解決一切了嗎?」
  「嘖嘖嘖。」
  路人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搖了搖,並對我說。
  「你忘了預言的開頭是什麼了嗎?
  此世 彼世 連結於真理
  此之毀滅 彼之重生 一刻」
  「這、這又代表了什麼?」
  從路人口中特別被提醒的這段落,讓我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這意思很簡單,兩邊的世界只能有一個留著,就這樣。」
  太過簡單的回答,反而讓人無法釋懷。
  「這、這什麼跟什麼啊!」
  「更簡單的說吧,這兩個『「白」』之中,有一個一定要消失。」
  「什、什麼!」
  這、這不是吧?好不容易才解決一切的,現在竟然要──要我讓其中一個
『「白」』消失!
  「我、我做不到。」
  我是不可能讓『「白」』消失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一樣──
  「!」
  就在我動搖的同時,『白』從我手中奪走了筆和筆記本,並讓它們恢復了原
來的樣子。
  「看來作夢的時間,也該結束了。」
  拿著鍊墜與髮飾的『白』,輕輕的這麼說了。
  「等……」
  還來不及反應,『白』的身上就發出了一陣強光。令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而在我張開了眼睛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這、這是!」
  我身旁的白驚訝的大叫,而我,臉色一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們回到了城堡之中,正好是女巫出現要進行最終決戰的時候。
  但是我身邊的人,我身旁的公主卻是白,而女巫──自然是『白』。
  「樂哥,來讓故事結束吧。」
  『白』露出了笑容,以當初讓我完全跟不上的速度衝了過來,目標當然是,
我手中的劍。
 
  令人不願回想的觸感傳入手中,『白』的身體倒在我身上,而我,卻什麼也
做不了。
  「啊……啊……」
  什麼也做不了。
  「抱歉……樂哥……不過……我只能……想到……這種……辦法……」
  『白』的身體逐漸滑落,我連忙將它的身體撐起。
  「不、不要說話了!得、得趕快療傷才行!」
  也是『白』卻沒有理會我,只是用著雙手抓住了我的臉,並在我的臉頰上留
下了一個吻。
  「樂哥……要跟……我……過的……幸福……才行……喔……」
 
 
 
  然後,就這樣,再也沒有張開眼睛過。
 
 
 
  「白──────!」
  我依然,什麼也做不了。
 
 
 
  「直到現在,我還是會常常想起那一天,那個時候她所說的話。」
  「………………」
  「我帶給妳幸福了嗎?」
  「嗯,現在的我,非常的幸福喔。」
  「………………」
  「對了,不替這孩子取個名字不行──」
  「說的也是呢──」
  「你有想到什麼名字了嗎?」
  「那妳呢?」
  「早就想好了!」
  「我也是。」
  「………………或許是同一個名字呢。」
  「………………說的也是呢。」
  「那麼,就一起講出來吧?」
  「嗯,預備,一、二、三──」
  「「白!」」
 
 
 
   這是不再寫故事的少女,所重獲的世界,
   將由少年支撐她的文字,與她一同開創的章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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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留言共 7 篇留言

糟糕呀~柊君
我說不定是第一個讀者,不過我一直在等人來搶頭香。等了好久都沒人……大家都這麼客氣嗎?

第一棒:老實說魚姐的電波太快了,我一時還抓不到頻道。話說明明埋了很多梗用到的卻意外的少真是神奇……(鵝媽媽去哪了?
第二棒:把前面整理好然後開了個輕奇幻的頭算是不錯,不過你幹嘛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幹掉白呀呀呀(說好不黑的差點就破戒了
第三棒:讓我們歡迎若式歡樂寫法帶來的新任務、新挑戰!感覺越來越有某種遊戲規則了(現實:推理、整合→夢境:冒險、收集情報
第四棒:除了感謝小哈女皇開恩恕罪不記仇扔個爆彈給我就謝天謝地了(咦?
第六棒:這裡跳出了出乎我意料的想法呢,其實我純粹是喜歡鄰居這角色所以刻意洗白甚至塗上粉紅色,結果還是被塗黑啦
第七棒:終於有人要用我心血來潮寫的預言了,純白、漆黑,真理藏於其中一扇門這個確實是在暗示白跟鄰居,至於文中沒有解到的食夢人和烏鴉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後面會有人幫我搞定耶
第八棒:突然出現的另一個白讓我有點傻眼,讀了兩遍才看懂。至於此之毀滅 彼之重生確實就是指兩個世界只會有一個(能弄出happy end真是可喜可賀呀

這次可真是超級長篇大作,不管是人數還是每個人的速度都是超越以往的紀路。不過我對於自己埋下的梗能擔當主線關鍵很欣慰(不過倒是替魚姐淚目,埋了這麼多耶

08-21 22:48

山梗菜
那個是預言嗎?我把它當成非解開不可的謎語呢。08-22 23:29
RE 驅
  是說!你這傢伙的梗是最麻煩的啦!(粗暴。)

  ──啊,頭香我是不必搶所以就沒來了,最後一棒嘛,什麼時候寫完我就什麼時候看完啊……
  雖然在途中為止都還有很多結局的可能性,不過,算了,結束了就好。
  食夢人和烏鴉我有用隱喻的方式去描述,不過這點因人而異就是了。
  不過不管是上次的也好,這次的也好……
  你這傢伙下次一定要給我當結尾!(狂暴!)

  結尾如果還是我的話,下次我一定搞全部燒盡的結局。
  連我自己也燃盡也不錯啊──(純白中)

08-21 23:24

山梗菜
HAPPY END真是太好了。08-22 23:31
山梗菜
今天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把全文都丟上來以後就遲遲沒空發表感想……那

麼,我就當第三位吧!

第一棒的魚大……剛開始看這個故事的時候其實也有點難懂它的意思呢(汗)
第二棒的實麻留大,我倒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人物什麼的到這棒的時候也都清楚多了。不過路人不會騎士踢的話就不能叫路人了(?)
樂高到了第三棒的毆大這裡開始會飆髒話了(笑)不過那個墜鍊倒是給我滿好用的用途呀。
第四棒的哈士奇小姐,文章突然有種中規中矩的感覺呢。鄰居的身份在這裡變化了,樂高也好像變得冷靜一點。
到了下一棒突然從正經八百的態度變成搞笑了!!棒球場那邊吐槽的點簡直一大堆,那個要幹掉三次才會升天的捕手是出來幹嘛的!?
但是那首像新詩的東西……本來就想找個東西當解謎的關鍵的,拿來當「謎語」正好。
第六棒的天星大,留了個不錯的轉折空間給我呢。
最後的驅大,我一直在想……高飛還有藍這些角色後來的遭遇,另一個「白」為什麼要殺掉無關的人,好像都沒有交代到?但是幸好最後還是個快樂的結局。

總之,玩了快半年的時間,現在終於結束。一直在等還有等得不耐煩的各位,全

部辛苦了!今天簡單的感想就到這裡吧。

08-22 00:20

毆他若
啊,小拳王那個燃燒成【雪白的灰】那幕之前看原作時我有被感動到(喂,離題

第一棒:很不好意思的去問了魚姊,因為我不小心恍神看不懂>/////<

第二棒:對不起,好難接,雖然現在看還好,但當時我傻了一陣子。(智商下降了?)

第三棒:你誰啊?

第四棒:妳不是說好要搞死柊君了嗎?!要貫徹始終啊!老實說墜鍊是臨時想到的(因為當時在看jojo),還好沒被放置play的點子。

第五棒:(大爆笑)

第六……開玩笑的啦,不過老實說柊君這次寫的很合我的笑點XD

第六棒:天星你能接下去真是太帥了,球打出去了!又~~高又遠,什麼!外野手竟然竟然,跳了起來接殺出局!天啊,本來會打在記分板上的說(你跳太高了吧!)

第七棒:>///////<


第八……開玩笑的,山大竟然把柊君梗用下去了(柊君你其實是亂寫的吧?別騙人了)!

第八棒的阿驅辛苦了,不過我也是看了兩次才知道雙白奇謀(三小),最後……

樂高:妳們都是我的翅膀啊!!!!

阿驅:你別想!!(發便當



其實我自已都快完了之前寫過什麼了orz,心得大概就這樣嘍!

08-22 23:13

山梗菜
我本來想把樂高寫得搞笑點的,但是當時的心情沒想到那種事……後來有點

後悔了(苦笑)08-22 23:32
實麻留
請大家一起說 おのれ 實麻留!
其實魚姐原本設定是樂高或白不是真人。
而『牆』的發生是樂高的靈感受到阻礙時候才沒辦法進行下去的。

結果真的寫成四不像的小說,至於路人的身分不是門X士喔!
如果繼續寫成下去的話,假面路人的身分的搞不好是海X。
鄰居是白的雙胞胎哥哥。(白哥:敢泡我妹,消失吧!)
樂高才是修正小說世界的假X騎士。(樂高:變身!假x騎士amend)
白嗎……毫無回應,只是女角。


不過驅大你能搞雙白招術,想讓樂高搞雙翼搞不成啊!

明明到第四棒為止都有正經戲(除了第三棒),
第五棒開始變成搞笑劇,不要拿棒球當殺人工具!
還有什麼時候後半段是勇者鬥惡龍!
幸好最後有接回來,而且還是好結局。


能把靈異故事接到王道結局真不簡單~~!(眾人:還不是妳害的。)

08-23 21:59

山梗菜
嗯,其實以前玩的好幾次接龍,不是主角掛掉不然就是黑化,難得寫到這樣王

道的happy end呢!

有的時候插入一點搞笑戲的東西,讓故事變來變去,倒也很有趣啊。總之,

下回歡迎再來參與接龍遊戲,實麻留君!!08-23 22:08
天星
我盡全力把自己的字數抑制了。
一是因為靈感消失,二是因為不希望作太多拓展,讓後面兩棒死亡。

這次我拖了很久呢……
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會從巴哈引退,只有若若同萌會不定期更新。
接力小說也是最後一次參加了呢……

08-24 02:24

山梗菜
活躍了三年多,辛苦你了。

以後我也差不多沒辦法再舉辦這類活動,好歹我也大學四年級了,至少要為

自己將來的出路做打算。

總之,辛苦你了,天星大!08-24 09:43
Jojorin(990)
雖然只有看前面兩段接棒,
不過感覺很棒,真的是可以出書的接龍呢!

先加收藏,改天把這篇補完~

08-28 22:48

山梗菜
喔喔,感謝~

不過可惜的是,這次的接龍可能以後沒什麼機會再辦了……現在參加的人不

知道還有沒有辦法再參加呢,至少我大概沒辦法再舉辦第二次吧?

請慢慢享受後面的結局。08-28 22:53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6喜歡★A857142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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