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57142（山梗菜）

「上帝不會擲骰子。」（“God does not play dice.”）

                                  ──著名物理學(xué)家亞伯特．愛因斯坦


　　這是一個關(guān)於經(jīng)歷人生大起大落，最終扭轉(zhuǎn)了自己運氣的公司職員的故事。
人生就是一連串的賭注與巧合所組成。
　　也有人說過人生是一連串的選擇，或許這句話也是正確的。選擇要就讀的學(xué)校、升學(xué)的出路、結(jié)婚的對象、生意的取捨……這一切都是選擇的一部分。而選擇後的結(jié)果往往是無法更改的。人生不是從此一飛沖天，不然就是從此一蹶不振。
　　雖然不是每個決定都是如此，但是在商場上，沒有人在生意失敗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
　　我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原本的我，在一間薪水優(yōu)渥的公司之中上班。什麼都很好，一切本來是該一直順利下去的……
　　但是我卻失敗了。越是想要往高處山坡爬的山羊，就越有可能從通往山頂?shù)难蚰c小徑下跌落谷底。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br>　　我的上司憤怒地怒吼著，一把將我交給他的文件丟在桌上，發(fā)出了一陣巨響。
　　「跟『月光亞洲貿(mào)易公司』的交易竟然失敗了？……嘖，我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一筆生意，就這樣子交給你去辦?。?！十億耶，因為這筆交易失敗，害得我們公司一下子就虧損了十億的資金！！」
　　我默默地站在辦公室之中，除了老闆的怒罵聲之外，我只聽得見自己體內(nèi)的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的聲音。
　　「你明天不用再來這裡了！劉範(fàn)偉！」老闆轉(zhuǎn)過身，看著身後觀景窗外從20樓眺望出去的廣大城市風(fēng)景：「回去吧！沒有要求你賠償公司的損失就已經(jīng)很仁慈了，我們的公司不需要你這種辦事不力的職員！」
　　我緊閉著嘴巴，靜靜地從辦公室的門口走出，接著消失在老闆的面前。
　　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收拾著自己放在抽屜裡面的辦公用品、文件，以及在這裡會用到的任何東西。
　　「喂喂……好像是跟月光亞洲那邊的交易失敗了耶……」
　　「太倒楣了吧……月光亞洲公司那邊的CASE，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
啊……簡直是燙手山芋呢……」
　　像是談?wù)撝堘岬膴蕵吩掝}般，我的同事們冷冷地看著我抱著一整箱的用具，默默地走到離開公司的電梯門口。冷笑聲，在我的背後不停地響起。
　　電梯門打開了，我抱著一箱的雜物走了進(jìn)去。
　　我按下了電梯的「關(guān)門」鈕，把公司一切的聲音全部隔絕在門外?，F(xiàn)在的我根本沒辦法想像，我未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就是運氣。人的一生之中，總是會有幾次像這樣子的大起大落，說實在的也算不上是什麼。怎麼可能……那只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話罷了，安慰自己在這種情況之下不要太傷心難過的話。
　　本來就已經(jīng)有點困難的經(jīng)濟狀況，在這種失業(yè)的狀況之下，變得更加地嚴(yán)重。
　　我看著電梯的樓層顯示燈，當(dāng)我走出電梯的時候，我就得再度面對現(xiàn)實。
　　面對這殘酷的生活。
※
　　為了節(jié)省開銷，我把平常業(yè)務(wù)時使用的手機門號停掉了。一來省掉一筆帳單的費用，二來這樣子就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找到我。
　　這同時也意味著不會有任何朋友或親人能夠?qū)χ艺f些安慰的話。無妨，都已經(jīng)是社會人了，為了失業(yè)這種事情而打電話回老家去，未免也過於幼稚了點。
　　現(xiàn)在的我，只想好好地靜一靜。
　　我坐在出租房屋的客廳裡面，報紙求職版上面的每一個欄位幾乎都已經(jīng)被我用紅筆劃掉，現(xiàn)在成為失業(yè)者已經(jīng)近一個多月了，帳戶裡面的錢雖然還夠我撐一段時間，但是再不找到工作的話，那情況會變得很糟。
　　為了省錢，我再度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三餐吃泡麵的生活。我知道泡麵之中有防腐劑，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但是這只是暫時的。
　　已經(jīng)不行了。
　　我把求職版的報紙摺起來，放進(jìn)角落的廢紙箱之中。現(xiàn)在也只能上街頭再去找找了，在經(jīng)濟狀況如此惡劣的情況下，我從來沒有意料到我竟然也加入了失業(yè)族的行列。劉範(fàn)偉……你真的沒問題嗎？
　　失掉了工作，如果繳不出房租的話，接下來可能會失掉的還有住所，接著是身邊的朋友也可能會離去……
　　我步伐緩慢地走在街上。街上沒有幾個行人，有的只是兩、三間門口貼著「店面出租」鐵門深鎖的店。
　　那些靠著高薪過活的日子，已經(jīng)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也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才從基層員工的位置爬到足以代表公司進(jìn)行高金額交易的地位的。每一回當(dāng)我把公司的一切資金，全部賭在那有如生死關(guān)頭般的交易時，交易總是有驚無險地順利成交。
　　而賭注下錯了一回，一切努力的成果，就會在那瞬間化為烏有，最後身敗名裂，只能悲傷地一個人在角落哭泣。
　　人生就是一場賭博，選擇要把你的籌碼下在什麼地方的賭博。
　　而我，就是籌碼下錯了一步，最後在一瞬間失去了過去三年工作努力得來的江山的失敗者。
　　要是當(dāng)初沒有提高價位的話……
　　我一拳打在路燈的燈柱上，心裡滿滿的都是悔恨與悲傷。要不是那場交易失敗的話、要不是那場交易失敗的話、要不是那場交易失敗的話……
　　「要錢嗎？」
　　某個人說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抬起頭，在我的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裝束怪異的女人。
　　黑色的大帽、黑色的的長髮，再加上一身全黑的洋裝，甚至她擦在嘴脣上的口紅也都帶著一點淡淡的黑色。她站在我的面前，一旁的路人像是沒有看到這個奇怪的黑衣女一般，從我的身邊走過。
　　「這樣子夠不夠？」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手中已經(jīng)多出了一只錢包。接著，優(yōu)雅地微笑著的神秘黑衣女子從錢包中拿出一枚硬幣，然後放在我的手中。
　　一枚與美元五美分硬幣色澤與大小相像的硬幣，靜靜地躺在我的手掌心中。我把它撿起來看了一會，那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的貨幣，從觸感來感覺是一枚銅幣，但是上面什麼面額也沒寫，正面只有一個弧度接近英文字母「O」的圓圈。
面額是○元？這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這是什麼？」
　　是遊樂場的代幣嗎？我把那枚硬幣翻到了背面。背面沒有人像，也沒有鑄上任何一國的文字。在硬幣的邊緣有著細(xì)小的凹溝，如果是遊樂場代幣的話，照理說是不可能會使用這種硬幣凹溝的設(shè)計。
　　在硬幣的另一面，是一個大大的「╳」。而另一面則是一個「○」。銀幣般的表面，反射著奇異的光芒。
　　「如果『○』的那一面向上的話，你的願望就會實現(xiàn)，」臉被大大的黑帽子遮住的黑衣女子的聲音，像是能夠穿透我的心思似的：「任何事……你想要工作吧？
　　如果不是那一次的交易，現(xiàn)在的你本來可以得到繼續(xù)升職的機會，不是嗎？」
　　我愣住了。對方是什麼人，是原本公司派過來的職員嗎？這種事情除了公司裡面的人之外，照理說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但是現(xiàn)在一個連在公司裡面都不曾見過面的怪人，竟然知道這樣子的事情……
　　「但是落到『╳』的那面，事與願違的事情就會發(fā)生，」黑衣女子繼續(xù)說著我完全聽不懂的話：「幸運與惡運各是一半一半，如果是你的話……」
　　我的腦海之中，直覺地想到了這個擲硬幣的遊戲?，F(xiàn)在再仔細(xì)地看看，這是一枚很古老的硬幣，就像是十六世紀(jì)或者中古世紀(jì)歐洲所使用的銅幣般的古董。這枚錢幣給我的感覺很怪，就像這是為了玩拋硬幣來決定事情的遊戲而鑄造的銅板。
　　我抬起頭，在我面前的人行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
  
　　結(jié)果依舊什麼工作也沒有找到。雖然很在意關(guān)於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神秘者，以及不知道什麼原因而交到我手中的那枚硬幣，但是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坐在小餐廳的座位上，把碗裡面的最後一口湯喝掉。雖然吃了不少，感覺卻跟沒有吃飽差不多。
　　把這枚銅板拿去郵幣社賣掉，還可以換點下酒菜的錢吧？我把那枚銅幣放在手中把玩，並反覆地看著硬幣兩面的「○」與「╳」。
　　莫非是占卜用的硬幣？
　　我暫時地忘掉了失業(yè)的事情，突然想要試試這硬幣是不是有占卜的功能。雖然事後想起來可能會覺得自己的舉動很蠢，大概只是為了要安慰一下自己吧？
　　我把硬幣放在手指上，在心裡默念了一次「我會找到好的工作嗎？」接著輕輕一彈。硬幣在空中迴旋著，接著落下。
　　「○」的那面向上。
　　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麼。因為硬幣只有兩面，不是「○」就是「╳」，就算能夠找到工作，那也已經(jīng)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了。
　　那麼要不要再點一道甜點來吃？我順手地把那枚硬幣往上重新投擲一次，接著那枚硬幣以完美的拋物線落在餐桌上。
　　向上的那面還是「○」。
　　算了。反正口已經(jīng)有點渴了，再去點一杯價格還算便宜的紅茶來喝也無妨。我想著如此的念頭，接著走到了櫃檯前。
　　「再一杯紅茶?！?br>　　站在點餐區(qū)前方的店員抬起頭，他的臉上先是愣了一會，接著，點餐區(qū)後面竟然爆出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這位客人，恭喜您??！」
　　一時間，我還以為這是什麼電視整人節(jié)目的嚇人橋段，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嚇得退後一步，看著從點餐區(qū)後面陸續(xù)走出來穿著同樣制服的店員們正表情欣喜地鼓掌著。
　　「您是本餐廳第一百萬位光臨的客人，所以，為了回饋各位客人長久以來的支持，本餐廳將免費招待您享用本餐廳的美味肋排套餐！！」
　　「肋、肋排套餐？」
　　「是的！」樣貌看似這間餐廳的店長的人，親切地對我解釋道：「由於客人您在剛才已經(jīng)用餐過了，所以只要在三天之內(nèi)任何一個時段，您都可以到本餐廳享用免費套餐，恭喜您了！！來吧，其他用餐中的客人們，讓我們一起替這位幸運的客人拍拍手?。　?br>　　餐廳裡面所有的客人都回過頭，接著餐廳裡面響起了一片掌聲。
　　我一時間，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一頓從天上掉下來的午餐嗎？這種如此幸運的事情，以前從未發(fā)生過，但是現(xiàn)在確實發(fā)生了……不是做夢吧？可以在這間餐廳裡面享用價格如此昂貴的套餐卻完全不用付出一毛錢……
　　而且還是在擲了硬幣之後發(fā)生的事？
　　我的腦袋猛然地回想起了那個黑衣女子說過的話。
　　『如果「○」的那一面向上的話，你的願望就會實現(xiàn)……』
　　『但是落到「╳」的那面，事與願違的事情就會發(fā)生……』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這枚詭異的硬幣。它的表面反射著古老的光芒，此時有如錯覺似地，我感覺到一股極巨大的力量，正從我手中的這枚硬幣湧出。


（b040116）糟糕呀～柊君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那枚神奇的硬幣安靜的躺在茶幾上。
　　「我說呀，這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呀？」當(dāng)然不會有人回答我。
　　我拾起硬幣在手中檢視著，反射的光芒很刺眼。
　　該不會，摩擦一下就會出現(xiàn)神燈精靈吧？
　　如果這是綜藝節(jié)目，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人該出來吐槽我了吧？不過可惜並沒有。
　　……
　　那我還是來試試看好了。把硬幣放在左手上，右手開始像是取暖一樣拚命摩擦、摩擦再摩擦。
　　熱熱的，還有……
　　其實什麼都沒有。也是啦，要是有個什麼東西跑出來我該怎麼辦？裝死嗎？
　　第二天早上，我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在客廳沙發(fā)上睡著了。而那枚硬幣也緊緊的握在我的手裡。
　　幾天後我竟然真的找到工作了。諷刺的是，這份工作正是來自曾經(jīng)讓我失去一切的『月光亞洲貿(mào)易公司』。
　　雖然只是個小職員，不過也夠我溫飽了。想要地位以後多得是時間爬。
　　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那枚硬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原本的結(jié)局應(yīng)該是這樣的，但是這只持續(xù)到有天我下班時，看到一個因為刮中彩券而興高采烈的青年。

※

　　「請讓我中頭彩吧！」我跪在沙發(fā)上雙手合十，做出對硬幣祈禱這種看起來非常怪異的舉動。硬幣底下壓的，是我上星期買的彩券。
　　我緊張的拾起銅板，然後輕輕一彈。
　　「╳」的那面向上。
　　我愣住了，這是怎樣？我之前連續(xù)兩次都是「○」耶。不管了啦，反正沒有就沒有啦。我還能怎麼樣呢？
　　電視上播放著集數(shù)早已破百的八點檔連續(xù)劇，彩券號碼以小小的跑馬燈形式從畫面左方無聲無息的滑過。雖然沒有擲出「○」但是我還是拿起彩券對獎。
　　讓我看看能對中幾個號碼呢？要是能中個兩百塊也好啦。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是我眼花嗎？特別號竟然也……
　　我再次快速的把視線在電視與彩券上來回，一個汗珠從額間滑過，我猛力抓起報紙再確認(rèn)一次。
　　是…是真的！我中頭獎了！頭獎呀！
　　我興奮的從沙發(fā)上跳起來，像是吃了跳跳糖的兔子一樣彈來彈去，手中的彩券被我興高采烈的揮動。
　　“咻～”
　　不知道從哪來一陣怪風(fēng)，彩券竟然從我手中脫手而飛！
　　「給我等一下呀呀呀呀呀！」但是彩券是聽不懂人話的，我的右手緊追著彩券直到窗外。
　　沒錯，只到窗外，因為我不會穿牆。
　　「嗚…回來呀……」我整個臉黏在玻璃上，眼淚順著玻璃的裂痕緩緩流下。
　　原來「╳」的面朝上是這樣子呀，好痛。
　　就這樣了，別再玩了，這種遊戲根本是豪賭呀！…嗯？豪賭？
　　豪賭……嗎？這個字眼不斷的在我腦袋中徘徊，豪賭、豪賭、豪賭……難道真能靠賭發(fā)大財？
　　電視正在播放重播率極高的港片《賭神》，劉德華飾演的陳小刀曾經(jīng)這麼說：「小賭能夠養(yǎng)家活口，大賭則能成家立業(yè)。」
　　「天底下最好真有這種好事啦！」剛洗好澡的我撲上床，把臉埋進(jìn)枕頭裡。翻過臉，看著放在桌上的那枚硬幣。過了幾秒，我起身把它拿在手中把玩著。
　　它的光芒似乎不在那麼刺眼了，事實上，那光線柔和的另我有點睏。隨著硬幣反覆的在我手中轉(zhuǎn)動，眼皮也越來越重。
　　一枚硬幣、兩枚硬幣、三枚硬幣、四枚……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靠賭贏了錢，贏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抱歉我電視忘記關(guān)了。
　　天底下到底有沒有這種事情，我要親自去證實一下。

※

　　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我站在這個地區(qū)最大的一家賭場門口。
　　「今天晚上讓我大贏一場吧?！褂矌泡p快的飛越起來，閃耀著耀眼的銀色光芒，然後『啪』的一聲落在我左手手背上，用右手蓋住。這是我這幾天看電影勤練出來的小動作，沒什麼意義，不過我自己覺得很帥氣。
　　拿開右手，結(jié)果是……
　　「○」的那面向上。
　　「好耶！」我把硬幣收進(jìn)口袋裡，昂首闊步的踏進(jìn)了這間賭場。
　　出乎意料的，裡頭人雖然很多，但是並不吵。喧嘩的音量就跟西式的結(jié)婚典禮場合差不多。一位穿著火辣的小姐端著兩杯調(diào)酒跟我擦身而過。
　　我把所有的存款都領(lǐng)了出來，換了二十個籌碼，我開始在賭場裡到處看看有沒有我比較瞭解的遊戲。最後我停在一張正在玩大小的賭桌邊，在人群中看著大家下注。
　　我從口袋中拿出那枚硬幣，它反射出的光芒像是在鼓勵我似的。我大膽的把我所有的籌碼全壓小。
　　「開，雙三二，八點小?！?br>　　我的籌碼就這樣從兩個翻成四個了。然後繼續(xù)在各個遊戲間徘徊，大約三個小時的時間，我擁有的籌碼已經(jīng)足夠我坐上牌桌直接來一場了。
　　所以我也就真的坐上了梭哈的牌桌，還附帶一杯我叫不出名字的酒精飲料。底注是一千，我先跟旁邊的人問安，然後把籌碼推出去。
　　發(fā)牌員開始發(fā)牌了。第一輪牌面，我是黑桃Q其他兩人分別是梅花K和紅磚七。我動作彆拗的拿起底牌看了一下，是紅心Q。
　　「梅花K說話。」
　　「七萬?！?br>　　小驚訝了一下，這數(shù)字比我原本愈想的還大，但還是跟著另一個人把籌碼推出去。
　　第二輪牌面，梅花K拿了張梅花A士，另一個紅磚七則是紅心八，而我則是紅磚Q。
　　「Q一對說話?！菇K於輪到我了，從牌面看來我是Q一對，但是實際上我可是三條Q。所以我決定放手一搏。
　　「九萬。」我表情冷靜的把籌碼推了出去，事實上這是我這個晚上第一次下這麼大的注，九萬對我來說已經(jīng)很多了。
　　第三輪牌面，梅花K的那位竟然拿了張紅心K，而紅磚七也很好運的拿了張黑桃九，我自己則是一張梅花J。
　　「K一對說話?！?br>　　「二十萬?！?br>　　我聽了差點沒把酒噴向旁邊那位賭客，這傢伙也玩太大了吧？我心臟可受不了呀。我把手伸進(jìn)口袋緊握著硬幣，鼓起勇氣的跟了！
　　第四輪牌面，最後一張是暗牌，不過大家都是很快就翻開了。一個牌面K對和A士對，另一個牌面是六七八九。前者有可能是兩對、三條甚至是葫蘆。後者最大也只是順子我不怕，因為我是方塊J，加上底牌和牌面我是Q葫蘆。
　　「A士對說話?！?br>　　事實上我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他是K葫蘆。
　　「再二十萬?！?br>　　我吞了口口水，正在猶豫該不該跟下去的時候另一個人搶先說道：「我跟，在大十萬。」
　　我全身開始顫抖，這局要是輸了，人生就全玩完了。但是要是不跟的話這個月也是一樣什麼都沒了。手中的硬幣越握越緊，我在怕什麼呀我？硬幣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會讓我今晚大贏一場的嗎？手掌好熱，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心在發(fā)燙還是硬幣在發(fā)燙，整隻手像是要燒起來似的蔓延到全身。
　　「梭哈?！刮已酪灰?，眼睛一閉，把我此生所有的財產(chǎn)都給推出去。
　　全場嘩然，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
　　「那麼就準(zhǔn)備開牌了?！?br>　　一個汗珠從我額間滴下，手中的硬幣捏的我手好痛。

　　六七八九K！

　　K、A士兩對！
　　我是三條Q！三條Q呀！我興奮的從椅子上彈起來，一口氣拿走桌上所有的籌碼。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後，我給了那位小姐一個籌碼當(dāng)作小費。
　　那天晚上，我把我所有的存款翻了至少三倍。
　　之後的每天，只要有空閒我就會往賭場跑，最近也會到夜店等地方。公司的交易已經(jīng)吸引不了我了，公司的交易說白了，贏了也只是換作公司的籌碼，可是我在賭場我贏的每分錢可都是屬於我自己的。是我用自己的一切去拚來的！
　　「呵…這硬幣真是不錯呀，嗝?！鼓峭砦以谝沟旰染疲戎?，回想著半個小時前自己的那場豪賭不知是否為那家賭場創(chuàng)下新紀(jì)錄。
　　在昏暗之中，硬幣的反光隨著夜店的燈光變換著有如魔幻一般的色彩。又打了個嗝，手中的硬幣掉進(jìn)了手中的酒杯。
　　我趴在吧臺上，側(cè)臉緊貼桌面透過酒杯觀察店內(nèi)的人?？赐膳_才發(fā)現(xiàn)酒保是個女孩，那張臉好眼熟……對了！她有在賭場工作，腦中浮現(xiàn)自己交給她籌碼當(dāng)小費的畫面。
　　那女孩長相很清秀，臉上的粧感覺很淡。那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沒有受到世俗污染的純潔，為什麼這樣一個女孩子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我用食指和中指伸進(jìn)酒杯中夾出硬幣，用手帕仔細(xì)的擦了擦後，開始讓硬幣在指間流暢的轉(zhuǎn)動一邊一邊思考要不要使用。酒杯中的冰塊『喀啦』的一聲晃了一下，原本在指間來回的硬幣也回到了食指與拇指間。
　　「讓我和個好女孩展開一段美好的戀情怎麼樣？」硬幣發(fā)出金屬獨有、清脆響亮的聲音，在空中迴轉(zhuǎn)。
　　『噹啷』，我失手了，硬幣直接落在吧臺上，我卻還眼神迷濛的瞪著自己的手背。
　　「╳」的那面向上。
　　「咦？怎麼是『╳』呢？這是什麼意思呀？」似乎有點喝醉了，一時想不起來「╳」的那面向上會發(fā)生什麼事情。一口氣把剩下的酒給喝完，開始看著漂亮的酒保小姐發(fā)呆。
　　嗯？酒保小姐怎麼變多了呢？兩個…三個……有好多酒保小姐呀。
　　「先生，請問你……」
　　「這位小姐！」我一把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熱情且?guī)в悬c色色的想法看著她。
　　「小姐，可不可以和妳……」意識突然變得很模糊，接下來的記憶就不太清楚了。

※

　　「嗯？這裡是……」白刷的牆壁、硬梆梆的床舖，坐起身來發(fā)現(xiàn)這裡是……旅館？才這麼想腦袋一陣痛楚襲來，看來昨晚真的喝太多了。
　　打了個噴嚏，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絲不掛！抓起棉被包住自己，開始環(huán)顧四周還有努力回想自己昨晚到底為什麼要來住宿旅館。
　　「你醒了嗎？」
旁邊突然傳出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一個不穩(wěn)讓我從床上跌下來。
　　「那個……」
　　我用棉被遮住自己站起身來，發(fā)現(xiàn)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女孩在床上一絲不掛的遮遮掩掩。
　　喝醉、旅館過夜和一絲不掛，腦袋很快的把所有事物連結(jié)在一塊，得到了一個非常不妙、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結(jié)論……
　　「你要負(fù)起責(zé)任喔。」
　　懊悔與羞恥同時衝上腦袋，我只能用無神的死魚眼看著她。話說回來她的胸部好平……才這麼想，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的臉上浮起兩抹紅暈，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的胸部。而我也只能苦笑，苦笑……
　　僵住了。
　　因為她……她的跨下那玩意兒是……
　　男的？！

（regen）哈士奇。
　
　　這一定是哪裡發(fā)生了什麼錯誤，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同性戀，我喜歡的是有著大胸脯的美麗女性??！一定是哪裡發(fā)生了些錯誤……
　　恍惚之中我總算想起了完全被酒精控制前的最後一個畫面──


　　硬幣的「╳」那面向上。

　　該死！原來就是這個嗎？
　　我以為事情不會糟成這樣，原來「╳」的涵義那麼廣泛嗎？
　　該死！我咂咂嘴。
　　再望望眼前這個比許多女性都還要美艷的「男孩」──我一定要強迫自己正視「他」是男的、公的、雄的這個事實，否則我大概就會這樣一輩子汙點下去。
　　不要嬌羞！你是男的吧？嬌羞什麼??！我只會想吐啊！
　　「我、真的有對你做了什麼嗎？」
　　我想再次確認(rèn)一下事實。腦中等待著他的回答同時也開始分析著所有可以將他甩掉的方法。
　　該死的人妖……
　　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緋紅抓起被單掩住臉，我差點沒衝進(jìn)廁所裡吐。
　　如果是個可愛的女孩該有多好？
　　存款翻了三倍又如何？我突然好懷念當(dāng)著小職員朝九晚五的規(guī)律生活，至少回家不必看到有男性生物穿著圍裙迎接我回家……
　　停止你的想像！劉範(fàn)偉，你現(xiàn)在該做的事情是想想如何甩掉這個會再度毀了你一生的拖油瓶，你的生命已經(jīng)盪到谷底了，僅靠著一枚錢幣就大翻身的你可不能毀在這種兔崽子手上。
　　「你要什麼？錢？」
　　他搖頭。小聲地囁嚅道：
　　「家。」
　　狗屎！這種東西我給不了你！
　　「你聽我說，我不能給你這種東西。我是正常人，不是、呃，同性戀。我給你一點錢，你去尋找你的真命天子好嗎？我沒辦法給你家這種東西?！?br>　　他慌張得立刻躍身而起，眼眶盈滿淚水，讓人雌雄莫辨的嗓音也因為壓抑著哭泣而有些沙?。?br>　　「我只是想要一個可以遮風(fēng)避雨的家！我被父母趕出來了……現(xiàn)在也沒有錢了……」
　　「等等，那你人為什麼會在酒吧？」
　　「找人可以帶我回家啊！當(dāng)時抓住我的人就是你呀！」
　　真是「╳」得好。
　　「聽著，孩子，我是個需要朝九晚五的小職員，沒有時間照顧你的，我給不了你『家』這種需要溫暖的東西，我給你一點錢，還是請你另尋新歡吧?！?br>　　「不要！沒有關(guān)係，我只要能遮風(fēng)避雨就好了，我會報答你的，所有家事包含煮飯我通通都可以做！」
　　他一邊吶喊的同時我趕緊抓著衣物慌張忙地套在身上，就在我急急忙忙要套上外套的同時，我對他的驚歎號回了一句：
　　「我一定要帶你回家嗎？?。俊?br>　　這同時，我聽到地板上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低頭一看──
　　「○」那面朝上。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突然有了個疙瘩。
　　那個「╳」帶給我的影響可能有點過頭了，但是我的動作的確是在發(fā)出問號之後擲出硬幣，這讓我不得不停下來好好思考一番。
　　莫名地，我有一種沒有把他帶回家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的預(yù)感。
　　只是種預(yù)感。但是種打從心底發(fā)寒的毛骨悚然。
　　雖然幫了我很多次（當(dāng)然還是有壞的，眼前的狀況就很糟糕），但這硬幣是真的很邪門。
　　先暫時屈就於它好了。
　　「當(dāng)我沒問。走吧，東西收一收回家?！?br>　　男孩原本想歡呼，但看到我的臉色凝重他便放棄了這念頭，什麼話也不敢說地趕緊收了東西要和我回家。
　　我住的小公寓還算大一點，兩房一廳，雖然那兩房大概是塞一張雙人床和一個衣櫃就會滿的程度，我還是住得很高興。
　　當(dāng)雜物間的那間房間我給了他。雖說是雜物間但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只有一些較不常穿的衣物和被單等等之類的家居品。
　　「對了，你的名字？」
　　「那個，先暫時叫我卡摩吧?！?br>　　他自以為可愛地吐了個舌頭。
　　夠了！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為什麼要把你撿回來啊？我覺得我快要具備申請導(dǎo)盲犬的資格了！
　　還有為什麼名字很像是咖啡的名字？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
　　把他丟在雜物間裡整理東西，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那枚硬幣。
　　端視著它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握緊它，有些顫抖地問道：
　　「能不能把那個小孩丟掉？」
　　我擲出硬幣。


　　「○」那面朝上。
　　我忍住幾乎要興奮大叫的衝動在房間裡面跺腳，可以！可以丟掉那小孩！我的人生就要重獲自由了！
　　握著有些發(fā)熱的硬幣我似乎忘記了些什麼……手中的觸感……對了，我的掌心接觸的那面正是「╳」的刻痕。
　　我強迫自己冷卻快要爆炸的腦袋仔細(xì)回想前一次「丟出」硬幣的情況，雖然的確不是我自願問問題然後再丟硬幣的，但我隱約有種感覺是那樣的情況也會算數(shù)。
　　那時我的問題是：「一定要帶你回家嗎？」
　　結(jié)論是「○」。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可以丟掉他嗎？」
　　答案卻又是「○」。
　　「哼。」
　　果然是很無聊的小孩子把戲：機率問題吧？百分之五十、五十的機率不是「╳」就是「○」，所以這不過也只是巧合吧？
　　……就算是這樣鄙視，但還是忍不住介意了起來。
　　我很努力地分析起兩個問題所導(dǎo)致的結(jié)果。
　　一定要帶回家嗎？奇異女子是說「○」的結(jié)果會讓我的願望實現(xiàn)……
　　……她不會是要告訴我這小子帶回家養(yǎng)了幾天後就會變性吧？
　　所以是我自己領(lǐng)會錯誤了？
　　首先最該釐清的點就是我、根、本、不、是、同、性、戀。
　　所以……那掉到地板上的事件，純粹只是意外──
　　沒錯！就是這樣！那只是場意外！不過就是我太神經(jīng)質(zhì)了！所以後來我那麼誠心地再問了它一次之後它說我是可以丟掉那小孩的！
　　腦中本是停滯的計畫重新轉(zhuǎn)動了起來。

※

　　「我跟你說，我今天晚上要加班，所以不會回家。然後後面幾天也不確定回家的時間，因為最近公司非常忙碌。」
　　感覺這種臺詞是有外遇的老公在說的話。但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這種芭樂臺詞這種時候拿來灑狗血真是好用。
　　卡摩的表情很悶悶不樂。悶悶不樂什麼啊？我跟你哪有什麼關(guān)係?。课叶伎鞛檫@段即將結(jié)束的短暫相遇痛哭流涕了我（高興地痛哭流涕）。
　　他一臉鬱悶地送走一臉發(fā)光的我。這段時間我打算另外租一間小公寓，我在想大約一星期之後要請幾個惡臉的同事演場戲，說我把原本那間公寓賣給了他然後就辭職了，請同事幫我把那個小孩趕走。
　　超完美！光是用想的嘴角就快要揚起來了！
　　不過我還是很有良心的，至少我在那邊留了點現(xiàn)金和一星期份的食物。

　　不過其實更需要煩惱的是該用什麼理由向同事解釋有個小孩在我家。

※

　　「喂，範(fàn)偉，恭喜你啊，我們?nèi)サ臅r候房子已經(jīng)完全沒人了，那個惡霸小孩大概是看揩不到油所以滾了?！?br>　　這一星期過得真快，而我也是第一次那麼真心期盼回家的時刻。
　　「老實說你會被那種路邊的惡霸纏上還真是不可思議，還是個長得挺不錯的小孩！那幾天去稍微調(diào)查他一下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大跳，那麼可愛的孩子居然然那性格那麼惡劣。嘖嘖，真是可惜了那美麗的臉。」
　　我用的理由就是我在路邊被這大概是灌醉了的小孩給纏上，一路跟到家裡之後就倒臥在我家門口，怕對鄰居造成影響才趕快拖進(jìn)家裡處裡，誰知道這麼一進(jìn)門就是賴上那麼多時日。
　　惡臉同事臉長得像殺豬的是一回事，但他會相信那麼爛的理由還真是……嗯，物以類聚。我沒說是什麼和什麼相聚喔。
　　還有，雖然長淂很可愛但是拿人皮犯罪這本身並沒什麼好可惜的！
　　「欠你的那頓飯下次還你?！?br>　　我對屠夫揮揮手趕忙要回到我久違的公寓，噩夢結(jié)束了！而我也可以開始計畫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有關(guān)那枚硬幣……
　　開了門鎖，進(jìn)到家裡，果然家裡靜寂得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也看得出來有好一陣子沒有人生活的氣息了。
　　雖然是有點死氣沉沉的，但是它還是我最習(xí)慣的那個家。
　　莫名奇妙的包袱總算是甩掉了，心情也非常暢快，晚上本來是想再去小賭一把的，但看在我還要和家培養(yǎng)感情的份上也放棄了。
　　去便利商店帶個一手啤酒回來就好了！
　　在家摸了好一陣子，洗了個痛快的澡換了衣服出門去！
　　前往便利商店的路上，我感覺到有股詭異的視線注視著自己，但也沒多加注意了，現(xiàn)在只想趕快回家好好慶祝我和房子的重逢。
　　人生第一次那麼感動是有自己的房子和單身生活真好！
　　

　　喝醉的人總是茫茫然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像現(xiàn)在我就不明白到底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嗯？範(fàn)偉你醒了呀？」
　　趴在我肚子上是個男孩，和那個自稱是「卡摩」的小孩有著一樣的美麗容貌，但是個性似乎是差那個卡摩好──大一截。
　　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我沒辦法理解！
　　不是把他甩掉了？明明昨天剛進(jìn)來的時候是完全沒有活人的氣息的！
　　硬幣說會順應(yīng)我的願望的！
　　我只覺得現(xiàn)在趴在我肚子上的那個小孩一臉邪惡，很欠揍的邪惡。
　　「你是誰？」
　　他燦爛地一笑：
　　「卡摩呀！」
　　「你你你你你，不是早就走了？」
　　他坐在我的肚子上，認(rèn)真地思考了起來。
　　「嗯？我不記得我有離開呀？我、一、直、都、在、唷?！?br>　　然後再笑。我覺得我要去申請導(dǎo)盲犬了，而且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有股很邪惡的氣息飄了過來。
　　我開始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是硬幣騙了我嗎？但是那存款數(shù)字是不會騙人的。還是眼前這太多迷團的小孩……
　　看來只能認(rèn)命一段時間再想想辦法了。

　　……還有，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梗：「卡摩」這個詞，是從德文「Camouflage」，偽裝。所想到的。全部音譯的話就是「卡摩佛拉格」、「卡摩福拉格」皆可。

angelcity(魔法天使)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就快點讓我醒了吧！

儘管在辦公室工作的期間能擺脫卡摩那個怪異小鬼的糾纏，不過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饜一樣，他依然在我的腦中徘徊著。

『不覺得很過分嗎？竟然想這樣拋棄我。不是說過一定要負(fù)責(zé)的嗎？』

不是！那只是意外！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找一個小男孩過一夜！

『總之我除了這裡以外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請不要再作出這種沒有人道的行為?！?br>
所以說了我給你一筆錢請你另謀高就呀！那晚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錢能解決所有事情嗎？為什麼這麼想趕我走？……難道我就這麼一無是處嗎？連留下來幫忙打掃整理……都不行……？』

……唔！可惡！為什麼我會被那樣的表情給說動？為什麼?。?br>
想到被那清秀的臉龐所露出的無奈表情搞到心軟的我，就不自覺的有一股莫名的怒氣。

當(dāng)我察覺時，我才赫然發(fā)現(xiàn)我的右手正緊握著拳頭高舉著。

唉，我到底在作什麼？這樣對事情完全沒有幫助不是嗎？

我努力壓抑住自己想要重重槌在桌上的右手，並且將手放入外套的口袋裡。

就在這時，我的手碰到了那枚奇幻的硬幣。

「…………」

我將硬幣從口袋中取出，並且再度仔細(xì)的端詳著正反面的「○」與「╳」。

很奇妙的，在我觀察這枚硬幣的同時，我內(nèi)心的躁怒竟然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確實是出現(xiàn)過這樣的答案吧？我能將卡摩從我的生活圈中趕走。

我將硬幣朝著桌上彈去，而落在桌上的硬幣正顯示著跟之前一樣的「○」。

我專注的望著躺在辦公桌上的硬幣，並且開始冷靜的思考了起來。

從那位神秘的女子那裡得到這枚硬幣到現(xiàn)在，雖然使用的結(jié)果有好有壞，但是完全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既然硬幣顯示能將卡摩趕走，那就代表我能恢復(fù)單身的日子是已經(jīng)確定的。

可是如今卡摩並沒有離開我的生活圈。明明同事都幫我再三確認(rèn)過屋子裡面早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可是卡摩卻依然住在我家。

更甚者，當(dāng)時早上發(fā)現(xiàn)趴在我身上的卡摩時，他的個性簡直就算換了一個人一樣！

到底卡摩身上有多少的秘密？為什麼年紀(jì)這麼小的少年會露出那種充滿邪氣的笑容？

到底－－－

「劉範(fàn)偉，營業(yè)部的羅主管找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br>
「嗯？……謝謝，我馬上過去。」

同事的呼喊聲將我的思緒拉回到了現(xiàn)實，我連忙回應(yīng)之後便將硬幣收回口袋站起身來。

營業(yè)部的羅主管？為什麼營業(yè)部門的人會想找我？

懷著這樣的疑問，我乘坐電梯來到了營業(yè)部門的樓層，在經(jīng)過簡單的詢問之後，我來到了門上掛有『羅紳豪　主管』字樣的辦公室門前。

『叩叩』

我先輕敲了兩下，接著自報姓名：「您好，我是劉範(fàn)偉。」

『請進(jìn)?！?br>
門的後方傳來了頗有磁性的男性聲音，很意外的，這個聲音我似乎在哪裡有聽過。

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的我順勢的轉(zhuǎn)開了門把，結(jié)果出現(xiàn)在門後的人卻大大的吃了我一驚－－沒想到竟然是『他』！

「你好，劉範(fàn)偉先生。我是營業(yè)部門的主管羅紳豪，不久前我們曾經(jīng)見面過，我想你應(yīng)該還有印象才是?！?br>
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帶著極度熟練的商業(yè)型笑容，這名年約３０出頭的主管微笑著望著我，不過我卻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愣在原地看著他。

沒錯，我對這個人不只是『有印象』而已！我在前一個公司的那筆交易案就是因為錯估了這位主管的交涉能力，所以才會失敗的。

「唔！」

儘管那個交易案會失敗是自己的錯估情勢所致，可是一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害我一度失業(yè)的間接元兇，我就沒辦法對他有什麼好感。

「哈哈，看來我完全被敵視了，聽說就是因為先前的交易案失敗，因此你才會被原公司開除吧？那我的確應(yīng)該被你討厭?！?br>
羅主管一邊苦笑著一邊走到他的高級真皮辦公椅前坐了下來，並且示意我坐到一旁的沙發(fā)上。

「但如今我們是在同一間公司上班，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我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先拋下個人的成見，以公司的大局為重。」

眼看羅主管似乎想要開始發(fā)表起電視劇裡面最常聽到的枯燥言論，我連忙打斷羅主管的話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先前的交易案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請直接進(jìn)入主題吧，羅主管。」

「哦？」

聽到我這番話的羅主管起先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先前專業(yè)的笑容：「嗯，能了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br>
羅主管將手雙手合十的放在桌上，非常認(rèn)真的看著我：「其實是這樣的，劉範(fàn)偉先生，你是否有意願過來我們營業(yè)部門工作呢？」

「……??？」

我不禁有點懷疑我的耳朵，不過羅主管依然接著說：「我非常欣賞劉先生的才能，除了口才好以及交涉手腕高明之外，那種敢在交易過程中放手一博的勇氣，是目前本公司最缺乏的，因此我今天才特地來聽取劉先生的意見。」

所以是要我再回到先前那樣忐忑不安的工作嗎？那可不行，我現(xiàn)在要煩惱的事情可多著呢。

「不好意思，羅主管，很榮幸聽到您這麼的賞識我，不過我－－」

不想再回到那種充滿抉擇職場上的我原本想開口回絕，不過羅主管馬上再度加碼：

「當(dāng)然，只要劉先生願意加入的話，劉先生在原公司所享有的待遇一樣也不會少?！?br>
…………！

這項條件徹底的打動了我，只要我答應(yīng)，我就能找回曾經(jīng)在事業(yè)上所失去的一切！

不過這也代表著先前在舊公司所遭遇到的事情很可能會再度發(fā)生，真的如此的話我的一生就完了，永遠(yuǎn)也抬不起頭……

無法壓抑的喜悅及沉重?zé)o比的壓力分別重重的壓在我身上，這讓我感到異常的口渴。

「……抱歉，請讓我喝口水。」

我以喝水為理由暫時離開了羅主管的辦公室，在飲水機喝了點水，並且在廁所的洗手臺用水沖了沖臉之後，我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明明眼前還有卡摩的事情要煩惱，明明知道回去那樣的職場上對自己目前的狀況來說是弊大於利。

可是那麼優(yōu)渥的條件就擺在一步之遙的位置，放棄這次的機會再從基層做豈不是又要花費六到七年的時間才能達(dá)到？

人生究竟有多少個七年？又有多少次這樣的機會能選擇呢？

面對這人生以來最艱難的抉擇，使得我的胃部產(chǎn)生了劇烈絞痛的現(xiàn)象。

人總是這樣，往往在受到嚴(yán)重的打擊之後就不敢再任意的妄下決定。

當(dāng)然，我的情況也是如此。

就算是接受了羅主管的條件回到了那樣充滿危機的職場裡，我真的還有以前那種放手一博的勇氣嗎？

望著鏡中面露些許憔悴樣貌的自己，我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之後，我的心情反而輕鬆了許多。

「還是回拒羅主管的邀請吧，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辦不到以前那種孤注一擲的氣勢了。」

順手取出手帕準(zhǔn)備擦乾臉的我才剛將手帕捂住臉頰，我就聽到了地板傳來了一聲硬幣獨有的清脆『叮噹』聲。

「嗯？」

低下頭的我發(fā)現(xiàn)掉落到地板上的正是那枚重要的硬幣之後連忙彎下腰將硬幣檢起。

不過就在檢起來的同時，我的腦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投機的想法。

『既然這枚硬幣能知道我的願望是否能實現(xiàn)，何不問問看如果答應(yīng)的話我是否能順利的工作下去呢？』

抱著這姑且一試的投機心理，我一邊想著『希望我能順利的在新職場上工作?！灰贿厡⒂矌鸥吒叩膹棾鋈ァ?br>
『鐺－－嗯－－嗯－－嗯』

掉落到洗臉臺上的硬幣開始不斷的旋轉(zhuǎn)著，而我也全神專注的看著硬幣到底會出現(xiàn)何種答案。

然而就在答案顯現(xiàn)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差點沒昏過去－－硬幣顯示的竟然是「○」！

原本喜憂參半的心情一下子全被推翻，我連忙重新整理了一下儀容，在將手帕跟硬幣收好之後，很快的回到了羅主管的辦公室。

「歡迎回來，劉先生?！?br>
羅主管依然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坐在辦公桌前望著我：「關(guān)於先前的條件，不知劉先生考慮的如何？」

就在見到羅主管的同時，我內(nèi)心亢奮的心情突然冷了一半。

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羅主管的商業(yè)笑容裡似乎另有盤算，不過既然硬幣的答案是「○」，那就不用在顧慮這麼多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羅主管隨即就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幾張文件放在桌上，並且將掛在西裝上的鋼筆遞給我。

「那麼請在這些文件上簽名，當(dāng)劉先生完成簽名的程序之後，就正式加入我們的營業(yè)部門了?！?br>
我接過了鋼筆並且將桌上的文件拿了過來，在仔細(xì)的閱讀文件上的敘述無誤之後，我分別在空白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將簽好的文件以及鋼筆遞交回羅主管的面前，羅主管馬上就將文件放入資料夾中放回抽屜裡，並且起身走到了我的身前恭敬的伸出了右手。

「很高興劉先生能不計前嫌的加入營業(yè)部門，我由衷的歡迎劉先生的加入?！?br>
儘管只是客套話，不過我也握住羅主管的手說：「哪裡，能加入羅主管的部門才是我的榮幸。」

羅主管：「呵呵?！沟男α藘陕?，之後輕輕的拍拍我的肩膀說：「那麼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有一件極度重大的CASE需要劉先生來處理。」

?。?br>
羅主管不等我回過神就直接走到印表機前，將印好的資料交給我說：「這件CASE事關(guān)到公司十二億六千萬的交易，希望劉先生能仔細(xì)閱讀?！?br>
十、十二億六千萬??？

聽到這個天價的我差點喘不過氣來，不會吧？竟然要把這麼重要的CASE交給我??？

我連忙開口說：「請等一下，羅主管！不管怎麼說，突然就把對公司這麼重要的CASE交給一個新入的職員不太好吧？」

不料羅主管依然從容的說：「請放心，這個CASE不管從哪個方面看，劉先生都是最佳的人選。」

說完，羅主管還特意的指了指剛交給我的資料某處，而我在看到資料上的公司名稱之後真的傻住了－－上面的名稱竟然是我前公司的名字。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