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盡如己意,尤其本人這種帶衰體質的更是如此。
清晨才想著要在黑館窩上一整天,為了避免喵喵來個奪命連環call,我還特別把手機留在學長房裡,棉被一捲滾回自家寢室去。孰料賽塔竟然放五色雞頭上來『探望』我,想當然耳,出生至今從未體驗過人權為何物的我,立馬被毛茸茸的獸爪拖出溫暖的棲息地。
如果是到外面吹吹冷風也就算了,居然還被迫與他搭檔參加「耶誕馴鹿校園巡迴拉車大賽」這個見鬼的活動,我相當悲摧地成了拖拉五色雞的可憐坐騎,除了要使用術法拖行板車、載搭檔環繞校園三圈外,還要應付同為參賽者的各式攻擊。
勞累了一上午後,下午又被抓去參加打雪仗比賽,追趕跑跳碰地折騰了大半天,只剩一口氣的我累癱在白原的草地上,夕陽的餘暉將雲朵暈成一片火紅豔色,像極了學長頰邊那一縷流火。緩緩伸出手,想抓住那抹遙在天際的霞光,彷彿在呼應我的動作,點點白絮順著冰風緩緩飄落。
下雪了。
該是透心的寒冷氣候,不過由於學長還在外套裡頭偷偷塞了顆焰水晶,因此對我來說這樣的涼度還不算什麼。將水晶取出輕輕貼近鼻尖,模仿著學長偶而會做出的親暱舉動,假裝身邊仍有他的氣息。
學長,我好想你。
「漾漾,快點過來吃晚餐,喵喵已經弄好了喔!」
「等我──我馬上過去。」氣虛地做出回應,我試著用剩下的力氣把身體給撐起,不料一股外力揪住我的衣領,在往上提的瞬間緊緊勒住頸部,差點沒翻白眼的我七手八腳地掙脫束縛,而兇手居然還一副沒事樣地笑嘻嘻跟我打招呼。
「好久不見,漾漾小朋友。」
「啊、扇董……嗚嗚!」才吐出話頭就被捂住嘴巴,藍髮的和服少女用扇柄敲了下我的頭。「跟你說多少次了,不準叫我董事,你是想害我沒得玩嗎?」
妳剛才才是讓我的人生差點沒得玩!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待在無殿太無聊了嘛,難得學校有活動,所以來找你和小傢伙玩玩。」懶得對挽著我手臂的扇董事抗議,我拖著她走向正在布結界防止雪塵落到餐盒的喵喵那邊,超不正經的她一面扭動身體,然後很歡樂地看著我困擾的表情。
「我從早上就來了唷,沒想到漾漾的表現很不錯呢,真不愧是臭小子挑選的伴侶。」
雙頰驀地像火燒似地燙了起來。我跟學長是在交往沒錯啦,不過伴侶什麼的……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早了?
「哎喲!害羞了害羞了!」扇董事鹹豬手伸過來往我臉上搓搓捏捏,就在我不知該做何反應時,千冬歲適時的介入解除了我的窘迫。
「請您不要再捉弄漾漾了,他今天被迫做了很多不合理的勞動,現在正需要用餐來補充體力。」「欸、雪野家的小朋友真不可愛……」不著痕跡地將我往後拉,千冬歲推了下眼鏡開始和扇董事抬槓起來,我閃身坐到喵喵旁邊,接過她遞來的馬鈴薯濃湯,小口小口地喝著。
「漾漾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沒想到你能在拉車大賽得到第五名,真的很厲害。」喵喵笑得眼睛彎彎,拿了一塊烤得酥香的麵包讓我配濃湯,我還沒開口回答,溫柔的嗓音就先接了下去:「可是在比賽時有些心不在焉呢,明明有些攻擊能避過卻受了傷……是在想著誰嗎?」
「……並沒有。」看著突然冒出的天使與精靈,我從他們的微笑中讀到了「八卦」二字……是說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白原的啊?
「原來如此,果然是因為搭檔的素質太差了,這我非常能夠理解……」「你個顏面神經麻痺的天使再給我說一次!」笑容可掬的安因閃過了一秒炸毛的五色雞獸爪攻擊,接著就是天使與野禽的平安夜大對決。
我決定轉過頭裝做不認識他們。
「耶誕節雙人特別企劃活動再過十分鐘就要開始,年輕的學生怎麼還沒到場地集合呢?」「那個、其實今天學長他剛好有任務……」我對稍來疑惑的精靈露出莫可奈何的笑,賽塔聞言理解地點點頭:「殿下總是為了任務而到處奔波,願主神能暫緩他的腳步,將寶貴的時光留給重要的伴侶。」
所以說、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啦……
無法克制漸漸發燙的臉頰,為了轉移賽塔的注意力,我連忙指著遠方一個巨大的目標物問對方:「啊、對了賽塔,比武場方向的聖誕樹就是今晚活動的主角嗎?」那棵樹我用目測推估大概也有五、六層樓高,枝幹上的吊飾與樹頂的星星都在閃閃發光,遠遠看過去真的非常賞心悅目。
「沒錯唷。那可是我特地從暗邃密林找來的可愛孩子們呢,絕對能帶給參賽者們一個難忘的耶誕回憶。」無預警撲到我背後的扇董事嘿嘿笑著,她得意的嘴臉讓我覺得這個看似普通的活動底下大概又有什麼火星人陰謀。
記得這個叫做心星相映的活動是情人限定的,採預先報名制,參賽者只要在指定的耶誕樹下親吻超過一分鐘,樹頂上的輝夜之星將會降下祝福,讓情侶們在未來的一年裡每天都甜蜜美滿……雖然在公開場合中和學長接吻是件很恥又相當招搖的事,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和他平安快樂地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喵喵真的好希望看到漾漾和學長出席活動喔。」接在語帶遺憾的喵喵後面,扇董事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開口附和:「對嘛對嘛,那臭小子沒事出什麼任務!虧我還特地帶影像球要紀錄你們親吻的一瞬間呢。唉、少了影像紀錄我的觀察日記精采度也會減半啊!」
靠!觀察日記是什麼鬼!我跟學長可不是妳種的牽牛花!
「漾~原來你預定要跟學長參加那種丟死人的活動啊?」大概發現吃飯比打架重要的五色雞不知何時終止了和安因的對決,拿著一根大雞腿邊啃著邊問我。
「對啦,不過反正也去不成了。是說能夠帶來幸福的星星真的很吸引人呢……」我有點勉強地牽了下嘴角,然而轉換一下念頭,不能與學長參加活動固然令人惆悵,但還是有這麼多夥伴願意陪伴在我身邊,我該感到慶幸才是。
內心小小的感動並沒有持續很久,那隻永遠有驚人之語的五色雞又爆出讓我想昏倒的提議。「既然小弟想要,本大爺就替你把它摘下來吧!」
「西瑞你的心意讓我很高興,可是……」拜託你不要破壞公物啊啊啊!
我轉頭看向千冬歲希望他能夠出言制止,沒想到鏡片在逆光一閃後,居然發出了贊同的論調:「這個提議不錯,難得不良少年你也有說出人話的時候。」閃過哇哇叫五色雞揮過去的獸爪,千冬歲一面甩出風符做的武士刀,很有餘裕地笑著對我說:「反正活動並沒有規定不能把星星給摘下來,一切各憑本事不是嗎?」
「我……」並不想被參賽的情侶給追殺啊啊啊!
抗議的話語來不及說出,那個身為學校行政人員的天使居然開口支持這個會造成混亂的提議:「太好了呢漾漾,這樣你就可以拿著輝夜之星跟冰炎一起許願了。啊、你放心,我會負責把你傳送到他出任務的地點的。」
「對耶對耶,真是個好主意!」「沒錯唷漾漾,用力打掛那些對手吧!受傷的話喵喵會幫你治療的。」「漾漾,我建議你在攀爬耶誕樹的時候可以使用風符,接著再搭配以下咒語……」
眾人七嘴八舌地將話題拉到超展開的地步,在我正想趁機扔下移動符開溜的時候,一個不輕不重的力道拍上了我的肩膀。「漾漾,要加油喔……」
嚇!原來萊恩你在嗎?
就因為愣了這麼一下,不幸錯過最佳逃跑時機的我被扇董事拉住左手往天空高舉。「決定了,我跟漾漾一起去比武場踹情侶、搶星星。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達到目的,沒有成功誓不回歸!」
「喔喔!」「漾漾加油!」
喂!你們都沒有人問我的意見嗎?抗議,我要求正視我的人權!
對搞怪這件事異常有幹勁的扇董事扯動了我們牽在一起的手,開始用不正常的速度飛奔了起來。「漾漾跑快點,活動快開始了!」「等等等等……對了,徽章!我沒帶活動規定要配戴的徽章!」所以可以不用去了吧。
「放心啦!你以為我是誰?我說可以參加就是可以參加啦!喔呵呵呵……」
誰來救我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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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扇董事在,就算活動會場的巨型耶誕樹有五層樓高,枝椏間會冒出針葉飛彈以及露出尖牙利爪的吊飾,摘下輝夜之星也不過是十分鐘的事……問題是,被搶走星星的參賽情侶們並不甘願活動被中斷,持續地散發怨念在後頭窮追不放,而扛著我逃命的扇董事則是一臉樂不可支地跑給他們追。
「放、放、放我下來啦!」我緊抓著裹住輝夜之星的外套,對著跳上跳下閃暗器的扇董事發出卑微的抗議,照例聽不進別人話語的扇董事捏了我臉頰一下,發出曖昧的笑聲:「討厭啦,這麼迫不及待要到臭小子那裡喔!嘖嘖、真是男大不中留啊,難得人家可以和小漾漾進行愉快的夜間散步的說。」
身陷刀光劍影哪裡愉快了妳說!
一個差點沒把我甩出去的急轉彎,扇董事換了個方向繼續狂奔,無法自主的我只能看著四周景物如流光般劃過,這該不會是我人生最後的風景了吧……呸呸呸,剛剛想的不算!拜託妖師之力不要在這時候給我靈光啊!
隨著扇董事的腳步漸漸緩下,我聽見了惡魔們的喧嘩聲……
半小時前還是清靜安詳的白原此刻多了十來個熟面孔在那裡野餐,先不說那幾個跟著去會場看我出糗又很沒良心地自己回來吃晚飯的友人,連奇歐的王子和水妖精三兄弟都在是怎麼回事?你們這些傢伙都吃飽了撐著嗎?
「嗨嗨、我們的主角回來囉!」玩夠的扇董事終於願意讓我的雙腳重新回到地面,或許是剛剛一直在扇董事肩上搖來晃去的關係,落地之後我的腳步有點失衡,幸好夏碎學長一個箭步過來扶我一把。
「褚,你取得星星的時間比我估算的還要久呢。下次要是再有這種被大批人群包圍的情形,建議你可以拿出爆符使用我上次教你的連環爆火咒。」
夏碎學長,你是在慫恿我搞出平安夜大屠殺嗎?我想過的是銀色耶誕並不是血色耶誕謝謝。
「漾漾,你手上那個是剛摘下來的輝夜之星對吧?給我們看看可以嗎?」與一蹦一跳湊過來的雷多一起,所有正在野餐的黑袍紫袍白袍無袍全都把視線轉向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好奇。
我「嗯」了聲,將包覆其外的衣服給揭開,一個約三十公分大小、帶有金屬光澤的亮黃色星型立體物就呈現在大家眼前,但奇怪的是……
「欸、明明在包起來前都還散發著光芒的……」會不會是壞了啊?我舉起輝夜之星左看右瞧,想說會不會是在剛才的混亂中把發光的按鈕給關掉了。
「不用看了啦,輝夜之星要在特別的狀況下才會發亮。」扇柄二度扣上我的後腦,打得很順手的扇董事比了比傳來騷動的後方。「也沒時間讓你慢慢研究了,那些可愛的小情侶追來囉!漾漾你早點出發去找臭小子吧!」
「這次冰炎的任務地點有些遠,我幫漾漾傳送過去吧。」佛心來著的天使解救了我根本不知道學長在哪裡的困境,隨著身邊的夏碎學長與雷多退開,我的腳底也泛出了植物圖騰的大型移送陣法,眨眼間,我已經在一個遍地皆白的陌生場所。
冷冷冷冷冷………冷死人啦!這裡到底是哪裡啊?安因該不會把我傳錯任務地點了吧?
瞬間撲打而來的暴雪遮蔽了我的視線,直覺蹲下對抗著宛如要把人吹上天的徹骨寒風,我微顫顫地舉起幾乎快沒有知覺的手,打算使出移動符逃離這個冰冷地域,也不想管會不會被卡在牆壁了──我可不想凍死在這裡啊,學長一定會把我擺在他黑館的房間當收藏品的!
「啊啊啊──」哀怨地看著移動符在出口袋的剎那刮飛到遠方,然後霜雪旋即灌入我張開的口中,即便一秒吐了出來,但冰凍感已沿著脊髓漫至全身,就在我悲歎自己搞不好會命畢於此時,狂烈的風雪中似乎傳來了學長的喚聲。
「褚,怎麼會是你?」
也不等我做出反應黑袍便覆在了我身上,我抬頭,正好對上學長又驚又怒的表情……啊,真難得會看到學長慌張失措的模樣呢。「先離開這裡再說,還有不要快凍死了也堅持腦殘!」
怎麼這麼說嘛,我可是很努力不要讓腦袋結凍的耶。
很沒用地進行腦內頂嘴,回過神來時我已經身處一個廣闊嘈雜的巨大宴會廳裡頭,我怔怔然地看著滿室亂跑的紅帽小矮人們,耳畔飄來了學長愉悅的輕笑。
「褚,歡迎來到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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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吧結果到聖誕節還是沒辦法把結局打完Orz....
我很努力地趕字了說>"<
最後祝大家聖誕節快樂喔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