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秋離冬至。 早為人婦的少女,亦於不知不覺中,遠離了「少女」一詞。 由女孩、變成少女;再由少女、變成婦人;然後,由婦人、過渡成為老人。 起皺的皮膚,見證著時間的流逝;身旁的老伴以及長大成人的孩子,就是時間留下的證明。 突然發覺,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看著家人的嬉鬧,她淺淺一笑;可心裏,卻又是另一個想法。 環繞她的人很愛她,她也很愛這群人;明明知道應該就此滿足,浮現眼前的卻又偏偏是另一個畫面: 童年的她跑到少年身邊,拉著少年的手,在森林裏滿地的跑;即使少年總臉露不悅,卻還是會帶領她走到森林深處,看著她與小動物嬉戲;在她成長為少女後,雖然少年總會下意識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但對她的愛護和忍讓卻從沒減少過。 那時候的每一天,也過得非常快樂。 如果── 如果那天,她沒有撲向他…… 如果那天,她沒有讓他感到不安、明明他就是這樣易於不安的人的話…… 她現在所身處的現在,又會不會有所變化呢? 「媽媽,在想什麼嗎?」大女兒低下頭,長長的頭髮隨她的動作垂下,充當了她眼前的景色。 想要一如以往的否認,但話到嘴邊,她卻猶疑起來。 如果是現在的話,他……也許已忘掉她吧? 這樣的話,前往森林,應該也……沒關係吧? 只會被當成一個奇怪的老婦,對不對? 知道了自己對森林的渴望,她嘗試輕鬆的笑笑,即使在女兒眼中,那說不定只是個尷尬的笑。 不過,還是決定開口。 「我想去森林……要陪我去嗎?」 到達森林的邊境,她藉故叫女兒離開;留她一人後,她坐在邊境默望森林,良久。 她久久不語,合上雙眼,試著聆聽森林與風的聲音。 可是,除了風的呼呼與樹的沙沙外,她無法從內裏得知任何訊息。 一陣心慌湧上。但意外的,這種心情,在剎那間平息;只剩微小的騷動在擾亂心湖。 她是……再也聽不見了嗎? ……也對。 ……刻意的遠離森林早已讓她記不清森林真正的樣子。 所以,再聽不見也是應該的。 應該的……早在她沒法再見他一面的時候,森林便開始在她耳中失去言語了。 只是那時,還能依稀聽見。 所以她以為,那只是暫時性的。 卻沒想到,現在什麼也聽不見。 應該說,她從沒想過能力會有消失的一天。 她以為,這種能力是伴她一生的。 腳邊的落葉,突然沙沙作響,一陣小旋風從森林吹來,把落葉吹起。 是風給她的訊息嗎? 那讓她想起前來的目的。 「嘿,你聽得見嗎?」小聲的,近乎以唇語問道。 想要跟森林中的他說話,可話到唇邊,卻又無法吐出。 曾經看起來如此理所當然的事,現在卻如此的困難。 這讓她感覺好悲傷。 ──嘿,我再也聽不見了。 再也無法聽見風與樹的聲音,更遑論看見你…… 這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不要接近你,不要靠近你。 但卻無視對方的心。 你還記得嗎?那曾經的時光。 那段時光,你有過快樂嗎?你又知道,我曾經有多快樂嗎? 如果你知道的話,那天……你還會做同樣的事嗎? 還會令我這樣悲傷嗎? 心的吶喊,令她輕嘆一口氣:自己都這種年紀了,居然還在責怪別人。 她應該做的,是感謝罷。 一味的責怪與悲傷,太沉重了。 一味的執著,太不智了。 她已經老了,再也不適合這種心情。 「……謝謝。」 淺淺的、尷尬的笑了笑,她轉身跟回來的女兒會合。 「還有,再見了……」她輕聲的說著。 再見了,我的森林。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有那一天,可以和你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 到最後果然爛尾的咱強=w=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