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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夢謠 二十八章
作者:亞蘇│2012-11-20 23:01:47│巴幣:8│人氣:262
經過那劍拔弩張的一夜後,劉備與劉璋兩人仍是日日歡敘;可不數日,便有探子來報,張魯整頓兵馬,將進犯葭萌關。
劉璋親自前來劉備大寨,望劉備發兵至葭萌關以禦張魯。
「兄長,還請您務必助吾,以保西川基業。」劉璋向劉備長揖行禮。
「賢弟哪兒的話。」劉備也向劉璋回禮。「此回遠道而來,便為助賢弟一臂之力,結同宗之情誼;賢弟行此大禮,豈不顯得生疏了?」
劉璋聞言大喜,抬起臉面,「這麼說,兄長是答應了?」
劉備慨然領諾,即日拔營,便領兵往葭萌關去了。
劉璋亦逕自返回成都,一路上蜀中眾將皆勸他,務必命大將緊守關隘,以防劉備謀反。初時劉璋只是不允,「我與兄長交情甚篤,有同宗之情、兄弟之誼,他又怎肯反我?大夥兒多心了。」
後來實在因眾人苦勸,劉璋於是命楊懷、高沛二人嚴守涪水關。
*
那張魯親自率軍來攻,但龐統獻上奇計,令黃忠、魏延二將領兵出戰,加之葭萌關守軍助力,將張魯殺了個大敗;劉備向張魯顯現軍威後,張魯那廝只命大將楊柏,屯軍於關外六十里處,不敢再來犯界。
劉備於是命眾將士嚴守軍紀,在關內廣施恩惠,以收民心,經營了大半年,略有成效。
忽接獲孔明來信,信中據報東吳派兵前來欲奪阿斗未果,以及曹操進犯濡須口一事。劉備便尋龐統前來相商,「先生知曉近日曹操發兵,進犯東吳一事?」
龐統淺笑頷首,「主公莫非是替吾友孔明,以及江陵操起心來了?」
「先生所言不錯,備正為此事而憂心。」曹操發兵四十萬,廣造船艦,欲報兵敗赤壁之仇,而孫權水軍剽悍,握有長江天險,兩邊皆是可畏可敬;若曹操勝了孫權,則勢必圖取荊州,而孫權欲奪回荊州,急切之情,早已人盡皆知。
不管何方得勝,荊州皆危,而如今他們身在益州,鞭長莫及;劉備越想越覺得大事不妙,可龐統卻像個沒事人一派閒適。
「敢問先生,此事該如何是好?」
龐統抓起自個兒一綹白髮玩耍,漫不經心的道:「主公若是擔心荊州,那我可以告訴主公,有孔明坐鎮,您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至少孫權那兒,怕孔明可是怕得要命啊!
「至於,咱們的應變之道嘛……」他拍拍自個兒的後腦杓,朝劉備露齒一笑,「主公大可先試試,您與劉璋的兄弟之情,是否堅如磐石吧?」
提到劉璋,劉備不免心生疑竇。「先生此話怎講?」
「主公,您可修書一封,以報劉璋,只言曹操派兵來犯東吳,孫權求救於荊州。東吳與吾互為脣齒,援助東吳一事自是推託不得;張魯自守之賊,必不敢來犯界,咱們今日欲揮軍回荊州,與孫權偕同破曹,奈何兵缺糧少,望念在同宗之誼,速發精兵萬人,米糧五萬斛相助,請勿有誤。」
「季玉乃我族弟,自然不成問題。」劉備可對這數月未見一面的族弟信心滿滿,「得了兵馬錢糧,又當如何?」
龐統笑著擺了擺手,「主公先別想這麼遠,把方才我開得條件報與劉璋,先得到手再說罷!」
*
劉備從龐統之言,即刻派遣使者前往成都。來到涪水關,楊懷、高沛得知此事後,便讓楊懷守關,由高沛隨使者入成都。
使者見了劉璋,據告荊州現下情勢之危殆,並奉上劉備親筆書信;劉璋閱畢,便欲發令,將劉備所求之錢糧兵馬悉數奉上。
「主公,萬萬不可!」堂下眾將羅列,聽聞劉璋此令一下,便有三、四人即刻勸諫。
而其中一人,便是隨使者一同返回成都的高沛,劉璋瞧見他,隨即問道:「高沛,你不與楊懷守關,卻回來成都做甚?」
「主公,沛正為此書而來。」高沛拱手立於堂前,慷慨陳述,「劉備那廝得了主公資助,至葭萌關後,非但不願出兵討張魯,反而積聚錢糧,廣收民心。主公,劉備那狼子野心,您至今還未能看透麼?」
「高將軍說得對。」又有一人自眾人中走出。定睛一看,乃是劉巴,「主公切莫因故念同宗之情,而葬送了西川基業。」
劉璋聞言,為之一窒,「此話怎講?」
「劉備,梟雄也。美其名助我退敵,實為吞併主公基業,其心可議。主公不也聽見了嗎?」劉巴指著來使,「劉備屯葭萌關近半載,不但不肯發兵退敵,反而廣收民心、積攢錢財。今日藉口曹軍來犯,又向主公來索兵討糧。主公若給予,無非為虎添翼也。」
經劉巴這麼一勸,劉璋猶豫不決,底下群臣亦復苦諫,劉璋只好勉強撥老弱兵四千,其餘錢糧皆止給半,便要來使回報劉備。而高沛、楊懷亦增派兵馬,緊守關隘。
劉備此刻正登上城樓,四處探查;聞使者歸,使者奉上劉璋回書,亦據報當日堂上情狀;他聞言不禁大嘆,「莫非咱兩兄弟之情,竟不敵旁人離間?」
龐統此刻也隨著劉備登樓,向使者問清此行情狀後,緩緩踱至劉備身後。
「先生。」劉備登高望遠,以遣心中鬱悶;見到來者是龐統後,欲言又止,只是嘆氣。
龐統淡笑,那頭黑白相雜的長髮隨著秋風漸揚,「深秋,主公你看那整片林子,與咱們春天來時煞是不同。」
劉備瞧見那林子一片枯黃,知曉龐統話中有話。「先生已知曉劉璋給咱們的回覆了?」
「不瞞主公,早在我提出這要求時,我就已經知道劉璋會怎麼待咱們。」
劉備皺眉,胸口似積聚一股鬱悶之氣,不吐不快。「我軍在此替他禦敵,厚築城牆,費心勞力;想不到他竟在這種時候擺了咱們一道!」倚臥城牆,劉備憤恨的痛搥城壁,「為人主,積財吝賞,又怎能使臣下誓死效命乎?」
「多虧先生此計,備方能看清劉璋面貌也。」
龐統來到劉備身旁,「主公,早日認清事實,對您也是好的;若您處處顧忌同宗手足之情,便處處受制,不得施展拳腳了;咱們率軍遠行至此,可不真是為了要替劉璋禦敵的。」
劉備點頭,沉吟一會兒,道:「現下劉璋已對咱們起了戒心,依先生之計,又當如何?」
「依龐統愚見,現下形勢已定。既然如此,何不將計就計?」
「先生的意思是?」
龐統一手負於身後,朝劉備揚起三根手指,「吾計有三,主公可自擇而行。其一,主公挑揀精兵,日夜兼程趕往成都,殺劉璋個措手不及;劉璋若亂,咱們即可乘勢起兵,直搗成都。其二,大軍拔營,退往白帝,連夜回荊州,與孔明商議,另作打算。其三,」一指忽往涪水方向遙指,「主公看見那頭涪水關沒?楊懷、高沛乃蜀中名將也,今據兵堅守關隘,主公可佯裝欲率軍還荊州,引此二將前來相送,待二將入了咱們營裡……」他緊握掌心,勾唇一笑,「先斬此二將,奪了涪水關,以涪城為本,後取成都。」
劉備輕握短鬚,「先生三計,其一太急、其二太緩,惟其三可也,甚合吾意。」
龐統點頭,「既然如此,主公,事不宜遲,咱們且急召諸將,前來相商。」
# # #
劉備又發書信一封,遣使者送予劉璋。
書中只言曹操令部將樂進引兵至青泥鎮,眾將抵擋不住,吾且親往拒敵,不及面會,以書信相辭。
書信至成都,消息立刻傳開。劉備佯裝回荊州一事未告知張松,張松以為劉備真心如此,便急修書,欲派人送予劉備,不巧此時親兄廣漢太守張肅來訪。張松藏此信於袖中,與兄長相談共飲,張肅見張松言不及意、神情恍惚,心下疑之,隨從又拾起張松所遺書信,揭之大驚,信中盡言張松與劉備同謀,欲獻西川之事。
張肅為免禍及己身,密告於劉璋。劉璋視之大怒,派人捉拿張松全家,即刻問斬,並召文武眾臣,「劉備欲奪我基業,眾卿有何計謀,可助我禦敵?」
劉巴拱手行禮,開口獻計。「主公可即刻差人告各處關隘,加派兵馬,不準放荊州一兵一卒入關。」
劉璋從其計,便即刻派人星夜兼程,趕往各大小關隘,增兵把守。
*
劉備發兵回涪城,命人先至涪水關,告楊懷、高沛二將,並請二人出關相別。
楊懷聞言大喜,找來高沛相商,「劉備這廝既然入了我們手中,怎能輕易縱虎歸山?」
高沛亦有行刺劉備之意,見楊懷如此言道,不禁大笑,「此言正合我意!正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咱們何不將計就計,取下劉備人頭,提至主公跟前,到時候……」他搥打了同僚胸膛一拳,「所有的功勞,不就全算在我們兩個頭上了?」
於是二將暗藏利刃,只帶隨從兩百人,駕馬出關送行,將其餘守軍留於關內。
劉備大軍暫歇於涪水,龐統與劉備同立於前軍,向劉備提點。「此二將若肯出關前來送行,那便好辦;若他們不肯出關,咱們也需即刻發兵攻打,不可遲延。」
「軍師。」關平仍是策馬緊跟於劉備之後,聽見龐統似有以劉備為餌,誘二將前來之意,不免大感不妥,「難道要主公一人與二將相會?若他們……」
龐統緩緩揚起一掌,朝關平淺笑,「關將軍多慮了。只有我算計別人的份兒,哪裡輪得到別人算計我?」
「將軍顧慮得極是。兩人特來送行,必定意圖不軌。主公需披上鎧甲,手持寶劍防身,再不然……」他勒馬旋身,視線來回於兩人之間,「關將軍跟張將軍,不也會誓死以保主公安危?」
關平與韞卿相望一眼。經過數月前,行刺劉璋未果那夜之後,韞卿不管於營中,亦或是現下行軍,臉上總要披著一層白布巾;關平只見得那明眸,便知曉兩人皆有捨身護主的決心。
「這兒可是我們的地盤,楊懷、高沛要入虎穴來取寶,也得有付出代價的準備。」他呵呵笑著,這時候探子來報,高沛、楊懷果然前來送別,且僅帶隨從兩百人。
龐統滿意的點頭,「魚兒上鉤了。」他命弟兄立刻搭起帥帳,而逕自向押後的黃忠、魏延二將吩咐,「兩位將軍眼睛可要放尖點,那跟來的兩百人,一個也別放走,全都抓來壓至寨後;千萬別動刀殺之。這些人的性命,必有大用。」
帥帳內僅有劉備以及關平、韞卿三人。龐統故意要令楊懷、高沛掉以輕心,是故作此安排;門外衛士也已準備妥當,只等二人入甕。
韞卿手握銀槍厚盾,立於劉備身旁,而關平隱身於帳門一側,與她互為包抄之勢。
經過大半年,韞卿的髮又長了些,此刻上了木簪,以布巾蒙面,若不細看,光看眉目,直把她當成一名俊秀少年。
劉備身披重甲,腰掛佩劍於席上端坐,閉目養神,神色一如往常,韞卿看了他一眼,心底不由得讚嘆;大伯可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明知自己為餌,仍能坦然相對。
「韞卿,莫慌。」劉備睜開眼,甫一開口,竟是朝站在他身後僅一步之遙的她說話?
韞卿不由得心口狂跳,「大、大伯?」一開口就知道自己錯了,想不到自個兒心頭一慌,仍是將「主公」這稱謂拋到九霄雲外去。
劉備微微一笑,「妳的鼻息亂了。」
韞卿不由得為之一窒;她邊告訴自己切莫慌張、切莫慌張,她就站在大伯身旁,會給二人瞧出破綻的。她沒發覺自個兒現下雙唇緊抿,滿是不安;幸有布巾遮掩,否則以她這般青澀稚嫩,定給人一眼看穿。
「別擔心,大伯等會兒一有動作,平兒會在那頭先行出手,妳跟著他便是。」
「是、是!」
光想到自個兒要用這對兵器應敵,她心底便感到有些猶豫,不過這立刻給眼前即將上演的情況給沖散;龐統在外守候著,只見他朝帳內探進頭來,「苦主要上場了。主公,兩位將軍,準備好了嗎?」明明氣氛如此緊繃肅殺,龐統仍是能在這種時候來幾句話讓人開懷。
她不由自主的彎開唇兒笑了。長長吐息一番,頓時感到無比舒暢;她靜下心神,嚴陣以待。
帳外楊懷、高沛二人身懷利刃,牽羊送酒,帶著兩百隨從,至劉備帥帳前,假意來給劉備送行。
兩人顧盼左右,見帳門外只有龐統相迎,以及兩名衛士戒備;知是對方中計,心下暗喜。便放心留兩百人於帳外,二人從容入帳,卻見劉備與一名先前見過的胭脂將軍在場。兩人膽子更大;此回功勞定是手到擒來。
兩人拱手行禮,「我等二人聽聞劉皇叔將遠返荊州,特備薄禮,前來送行。」
二將取來薄酒,劉備微微一笑,揚手道:「兩位將軍守關不易,又特此前來送行,備好生過意不去,請二位將軍先飲吧?」
楊懷、高沛舉杯先飲,又替劉備斟了一杯酒,由楊懷捧杯,「請皇叔飲酒。」他笑容可掬,雙手獻上。
劉備於席上起身,朝二人緩緩踱去,就當他與楊懷距離不到三大步時,在後頭的高沛借楊懷身形阻擋,突然拔出腰間利刃,上前刺來。
「大伯小心!」韞卿見狀,連忙扯開嬌嗓提點,與之同時,早有防備的劉備亦飛快後退。
在門簾後的關平手握戰槍,幾個箭步搶上,戰槍直指高沛背心,一舉戳穿了胸口。
而楊懷情急之下,扔下酒杯,亦拔出利刃頑抗,可韞卿出手更快;厚盾為實、銀槍為虛,右手槍尖與楊懷手中利刃交鋒,趁其不備,左手厚盾高舉,旋身搶上;楊懷只注意她手上尖槍,卻不知右面厚盾,尖釘已迎面而來,一舉擊碎了前額。
他大叫一聲,頓時鮮血如注,連忙向後急退;握在右手的尖槍猶豫了一會兒,終究仍是刺向楊懷心窩。他睜大眼睛,口中喃喃,她來不及聽明白,眼前敵將便斷了氣。
韞卿氣喘吁吁,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個兒眼前倒下,不由得楞了;像是被燙著般,她急忙拔出槍尖,那原本由她擦得光亮的槍尖,已沾滿了紅灩灩的鮮血。
劉備吐了一口氣,將原本握在手上防備的佩劍入鞘,上前拍拍她的肩,「韞卿,做的好。」
「韞卿……」關平立起戰槍,帶著憂心,走近她身旁探問。
她擱下染血的槍盾,雙手顫抖不已,「這……便是打仗麼?」她情不自禁的掩唇,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蒙著面的布巾業已掉落;原來方才楊懷臨死前睜大眼,喃喃幾句,竟是訝異自己葬送於女子之手。
「是啊,說穿了就是這樣。」關平上前,柔聲勸慰,「韞卿,沒事的,妳是為了保大伯安危才這麼做的;妳做的沒錯。」
她又瞄了倒在血泊中的楊懷一眼,隨即拾起兵器,強自寧定心神。
「平兒,你陪陪韞卿,大伯出去看看情況。」劉備拍拍關平肩膀,聽見外頭吵鬧,知道是魏延、黃忠二人正率領將士,將那兩百人全部拿下,便踱步出了帳門。
關平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布巾,拍了拍塵,遞給韞卿;她接過手,毫不猶疑的重新蒙上。「別太勉強,這種事兒若非親身經歷,事前給自己再多準備亦是無用;這兒每個人都經歷過,我也一樣,妳不必因自己的不忍而感到挫敗。孟子不也說過嗎?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捨之,非人也。」嬌唇翕動,那雙明眸此刻明亮的不可思議,她迎上他的眼。此刻門外的衛士入內,向兩人拱手行禮後,便著手將二人屍首抬出帳外,地上徒留下那片怵目驚心的血跡,以及滿地酒香。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只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她朝他點了個頭,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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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瑞/Ray:
不知道關平跟韞卿是位於哪一階的將軍位?
如果是剛進入軍隊不久,應該不太可能升到將軍位吧?
還是亞蘇大是將其設定為雜號將軍這部份?@@
11-21 21:56
亞蘇:
這個部份……我還真沒認真想過XDDD我知道漢代大致上的將軍位階……如果是參考真三……所以是副將或是偏將軍?總之沒認真研究啊……
11-2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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