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琴弦線看起來快不行了呢。」霍格爾喃喃自語著。
的確,他手中這把二手魯納琴幾個月前到他手裡,至少已經被演奏過上萬次了,總是看起來很慵懶的懶人霍格爾,當靈感湧現拼命創作自創曲的時候,毅力可是驚人的很,不過他手中的魯納琴對這麼超乎常人的毅力可吃不消,而另一方面自創的曲子加上故事並不是特別受大家的青睞,每過幾個月就得購入便宜的二手魯納琴,加上錢又賺的少,霍格爾就這麼一直過著苦哈哈的日子,如果從這個村莊移動到下個村鎮的長途跋涉中,都沒有經過河川或小湖泊之類的地方,儀容上的穢汙與積累的臭味,會被人誤會為乞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填的飽肚子的吟遊詩人就不是稱職的吟遊詩人啦!哈哈!」霍格爾總是這麼說的。
這次自創曲的靈感似乎像是尼伯根之都的噴泉一樣,一到噴泉期的時候是源源不絕的噴湧而出,突然斷了弦的話未免太過掃興了!一邊默默待在安格路特城罕無人跡的外城一邊練習著曲子,一邊祈禱著弦絕對不要斷的霍格爾,很可惜他的祈禱顯然是無效的。
數了數口袋中的銅幣,如果今天不能演奏出一些成果來,恐怕又要跟吟遊詩人的同道們借些錢來購入二手魯納琴了,而且這些銅幣要好好飽足因瘋狂的創作曲子而餓了一兩天的肚子,大概也是不夠用的,目前只能硬著頭皮先去安格路特城找找有沒有廉價的二手魯納琴可買了。
光看這家樂器鋪的室內裝潢就讓人覺得這裡的價格肯定令人安心,不過進到裡面看看這些琴的價格,霍格爾的想法就變成了"這家店的二手琴價格就像他室內的受光程度一樣,黑的不得了。"
不過意外的看到了一把就外貌上來說怎麼樣都不會是高價位的二手琴,雖然外表看起來實在是糟糕透頂,但是在行家眼裡看來音質大致不會有太嚴重的紕漏,選定好琴後打算出售毀損的那把,再外加僅存的幾枚銅幣來購入,老闆卻只是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還莫名其妙的點了個點頭,只說:「用壞掉的琴來換就可以了,這把琴似乎對你來說意外的合適。」
霍格爾對於這番似乎是在譏笑他骯髒衣著的話語沒有特別感受,反倒是對於能夠如此容易就換到尚可用的琴感到開心,急切的謝過奇怪的老闆,趕忙就奔了出去,一方面是怕老闆會突然回心轉意跟他說是開玩笑,另一方面是得趕快熟悉這副琴的音域,不然拖到天黑才演奏是不會有多少人來扔銅幣的。
黃昏時分大部分工廠跟農耕的平民們都會聚集在廣場上,觀賞流浪藝人跟吟遊詩人帶來的表演來舒緩疲憊的身心抑或替無趣的生活增添些娛樂,自古以來人們對於喜歡的表演就會不吝嗇的給予銅幣或是飲料點心作為鼓勵,可以說算是一項優良的傳統吧?
霍格爾來到廣場在準備要演奏的時候卻意外的碰到了特別有印象的三位同行。
「芬傑斯,這麼久不見看起來越發英氣蓬勃了,近來很吃的開阿,哈哈!」
「上個城鎮的演奏貌似很成功呢,這幾天可真是不愁吃穿了!」芬傑斯回以燦爛的笑容。
「菲雅娜,妳似乎換了個新樂器?妳的愛用豎笛怎麼了嗎?」
「即使再怎麼保養,也是跟人類一般會壽終正寢的呢。」菲雅娜表情一貫的憂鬱。
「坦澤司,最近在大村鎮都能聽到你的名聲,越來越出名啦!」
「大概是演奏的曲子剛好都合他們的胃口吧,倒是你還在演奏自創曲嗎?這樣遲早會餓死吧?」並不是惡意的詢問,而是真切的關心,雖然兩人喜好的演奏曲風不同不喜歡搭檔在一起,不過作為吟遊詩人的同好來說兩人的關係倒是十分不錯。
「勉勉強強還算活的下去啦!哈哈哈!」霍格爾回以大笑。
「難得一次見到三位要好的友人們,今日來合奏傳奇樂章吧!」霍格爾開心的提議著。
雖然吟遊詩人們總是四處流浪在各個城鎮演奏,不過總是會碰著幾個特別合得來的同行,或許會一起旅行個一段時日並合奏表演,不過終歸來講獨奏對吟遊詩人來說才是最自然的表演方式,這四人或多或少都有相當程度上的認識,而霍格爾更是與另外三人都一同合奏過一段日子,對這三人的實力可都是肯定有加的。
而這曲傳奇樂章算是所有吟遊詩人們剛進這行必定學習的一首曲子,究竟是哪位前輩的創作已經不可考,曲子的完成程度高的令人嘖嘖稱奇, 各個樂器幾乎都可以在傳奇樂章找的到相應的樂器譜,而樂章由前至後難度逐漸劇增,能夠完整演奏完這部樂章的人對於該樂器的各種音樂技巧大致上都能夠得心應手了,因此該曲被視為最基礎的常駐曲,而其樂章內容乃是講述各個傳奇的概略形式,此曲就像是吟遊詩人們的入門導師一般。
難得一次的四人聚會,怎能不好好合奏一番?四人當然是欣然同意,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一見的,而四人其實不約而同都換了個二手樂器,在嘗試練習過後發現自己樂器的神奇之處,每個人或許都興奮的想要讓另外三人大吃一驚吧?
盛大的四重奏,隨著芬傑斯貝傑伸縮號拉開序幕了!
緊接著霍格爾的魯納琴及坦澤司的路克大提琴加入,最後菲雅娜的普敦士豎笛加入後,傳奇樂章正式揭幕。
芬傑司的伸縮號如同其熱情的性格般鳴響著,雄厚又粗獷的音色,奔放豪邁的釋放著自己對於音樂的熱情,伸縮號每一次拉動滑管的時間點都與另外三人天衣無縫的相互配合著,音與音之間圓滑流暢的銜接讓人忍不住嘖嘖稱奇!
霍格爾的魯納琴弦就像是跳著狂放舞蹈的舞者,琴弦在指間來來回回的撩動釋出旋律,每一次琴弦間的震顫相互配合著,讓所要表達出的音律都恰到好處的接連湧現,毫無一絲寧滯和猶豫,就像是那無暇的純淨歌聲一般。
菲雅娜的豎笛音色明亮優美,與平常憂鬱的表情不同,對於音樂的熱愛與演奏的喜悅在音樂中流淌而出,高亢之處卻有保有圓潤不刺耳,低沉之處帶來的緊湊刺激之旋律讓人為之屏息,每一個音色毫無雜質的完美演譯著。
坦澤司的路克大提琴琴弦在樂曲之中優雅的震盪,每一個雄厚的音色為樂章立起根基,彷彿基底一般的穩固渾厚,時而又一躍而出掌控整個樂章的走向,音域彷彿從山丘滑向幽谷,又從幽谷中貫入山丘飛舞著。
除了音色驚為天人的搭配之外,芬傑斯的伸縮號緩緩吐出如煙霧般的躍動圖騰,或鮮紅的圖騰印記在空中閃爍著、或金黃的徽章在璀璨的綻放著。
霍格爾的魯納琴除了琴音之外,竟似加入了透徹淨的無暇歌聲,那優雅的歌聲嘹亮的交纏著琴音。
菲雅娜的笛音涓涓流溢而出,每道悠揚的笛音都化作迷濛的彩霧迴繞盤旋著。
坦澤司的大提琴在琴弦震動之時躍出了舞動的精靈們,隨著動人的樂章在空中舞動跳躍著。
曲畢。
也許稱為懾人心魂的演奏會也不為過,這或許是有史以來最為令人讚嘆的吟遊詩人演奏,從那持續了十數分鐘之久的鼓掌聲中可得而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