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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夢謠 十九章
作者:亞蘇│2012-11-06 19:34:09│巴幣:8│人氣:282
年節(jié)將近,先前暖洋洋的日頭卻像捉弄人似的,躲在厚重的雲(yún)浪後頭不見影兒;維持了一陣濕濕冷冷的天候。江南的雨似乎隨著關羽、張飛的軍隊過了江,跟進了江陵城來。
馬蹄達達,路上鋪的石磚縫兒積水,冷涼的天色使得地上的小水窪浮了一層層薄冰,踏在上頭,剔透的冰頓時四散,濺起了冷雨;將士吐著白霧,搓著雙手,忍受著天寒地凍,拖著疲憊腳步,緩緩的踏進江陵城,但每個人臉上,盡皆含著笑意。
領在最前頭的自然是此回代劉備督軍,奪下首功的諸葛亮,再來便是攻下長沙,讓諸將士得以趕上年節(jié),回家與家人吃上團圓飯的關羽、張飛二將;至於誅殺韓玄,使長沙一役得以告捷的魏延,以及驍勇善戰(zhàn)的老將軍黃忠,也受諸葛亮延攬入營,於堂下接受了劉備的接見。
劉備心下大喜,大開筵席,除了分賞此役有功的將領,慰勞眾將士外,亦給此回得勝歸來的士兵放了幾天大假;家人在城內的,大可回家與家人共享天倫,其餘以營為家的弟兄,也大肆慶祝,甚至開放了士兵飲宴。
年節(jié)的腳步也越來越近,這幾日關、張兩家府上極其熱鬧,待在劉備麾下的同僚無不上門來,給此回平荊南四郡的兩大功臣祝賀,弄得關羽、張飛一天到頭應付著上門的客人,就連此回奪武陵郡立下首功的關平也無法「倖免」。
是以,直到吃團圓飯的前一天,關、張兩家,才終究是又平靜了下來。
知道這一天空閒難得,在家養(yǎng)傷差些要養(yǎng)出蝨子來的關平,終究是不管腿上傷勢,拄著杖一拐一拐的,來到了張家門口。
問他為何要走,不騎馬善待自己?他直道騎馬對現(xiàn)在的他言,才是天大的折磨。
出外作戰(zhàn),除了運糧草的糧車外,哪來多餘的車讓他這受傷的將領來搭?知道這點的他,除了從大寨移入長沙城那小段路,由關羽勉強挪了輛糧車,給當時仍然傷重的他搭乘外,從長沙回來到江陵路上,他仍是騎著戰(zhàn)馬,跟在父親後頭。
他的傷勢遍佈全身,尤以腳傷最為嚴重;特別是腳掌,以及腿外側。騎在馬背上,無法活絡筋骨,而每晃動一回,對他腳掌上的傷都是一份負擔,更別說上下馬匹這種非要旁人攙扶才能完成的動作了。
他上張家來拜訪,若連下個馬背都需要他人幫忙,豈不糗大了?於是他捨棄了騎馬的想法,拄著杖走不也自由的多?差別只在他得走慢些;路,感覺上拉長了許多。
外頭天氣冷,原本他武學底子深厚,不大需要披件這麼厚重的棉襖,但他受了傷,身子骨比起先前稍差,他擔心傷痛之外再加上病痛,那可就無比悽慘了;即使在韞卿面前不想失了面子,但自個兒有多少兩重,他心下還是清楚明白的。
他叩了叩門;他這回出征兩個月,雖然與韞卿通了幾封書信,多少對她的現(xiàn)狀了解些,但看見字與見到人自是天差地別。他最關心的,除了這些日子來她過的如何外,還是她的槍法。回到家中,與翎綺聊起這些時日來她到張家所發(fā)生的種種,其中就有一項是這件事兒。
他的信雖是寄給韞卿的,但韞卿與翎綺感情好,而且這段時間內,他倆的書信一直是靠著翎綺送達,因此他在書信中直接讓韞卿問翎綺去,要她這女軍師給韞卿想想辦法。
「你猜,我給韞卿薦了誰?」
她認識的人遠比他多;他想了幾個答案,全都給她否決之後,他也懶得再瞎猜下去,「哎,我不知道。妳說,找了誰給韞卿對練槍法去?」
「我,就是我自個兒?!刽峋_揚起俏鼻,好不得意。而這答案,足足讓他大笑了整整一刻。
想當然爾,翎綺會有怎生反應。就算他是大哥,現(xiàn)下還是個傷患,但他這妹子偏要「大義滅親」的話,再多個理由也攔她不住的。
後來翎綺才給他說了,他在傳授韞卿槍法時,她也沒閒著;知道關平遲早會入營去,沒這麼多閒暇陪韞卿練槍,因此她也將荒廢多時的劍法重拾起來,那段時候偶爾還能見到她去同韞卿請教劍法,沒想到全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他再三的向翎綺道謝;沒想到自家妹子想得比他更遠,「為了韞卿嘛。」翎綺卻回他一臉媚笑。
兩人情同姊妹,她為韞卿著想,合情合理;但不知為何,那聲「為了韞卿」,似乎還有些他探不著的深意在裡頭……他不禁打了個寒噤,敢情是天氣太涼冷了不成?他的衣裳,似乎還沒穿夠啊。
心裡頭思索著還沒個完,門板卻已是應聲打開了,「哎呀!平哥哥,天氣這麼冷你也過來……你的腳還沒好?。俊?br> 瞧這說話的聲調,不是靜韜還會有誰?「靜韜,好久不見了。」關平熱絡的跟她打起招呼來,對她的怪叫絲毫不以為意。
「是來找我家姊姊的吧?」靜韜眨著眼,指了指他;關平淡淡一哂,沒搭腔,「來來來,快請進請進,姊姊她可是恭候多時了呢?!箤㈤T板揭開,邀關平入內,那聲「恭候多時」與翎綺的語調聽來竟相去不遠;冷不防的,就在張家大門口,身強體壯的關平,打了個響噹噹的噴嚏。
*
關平同張家兩位長輩打過照面後,直當他是自家人,便毫無顧忌的,讓他跟著靜韜繞過迴廊,來到後院。
印象中,打從張家搬來這兒,他這還是頭一回造訪兩位姑娘的香閨。
靜韜只陪他走到迴廊彎處,「往前走到底,彎向左邊就是了?!?br> 拄著杖,關平有些意外的看著靜韜,「要讓我自個兒去見韞卿?」她不一塊兒跟來嗎?尤其韞卿跟他男未婚女未嫁,有個人在身旁陪襯,聊起話來也比較不這麼尷尬。
「成的成的!我阿爹阿娘相信平哥哥的為人。再說了,你們兩個人練這大半年的槍,有多少時刻是孤男寡女在那深不見底的後院的?」那句「深不見底」聽來有些古怪,關平正想對靜韜提出抗議,靜韜卻沒給他這機會,「放心,我阿姊武功不下於你,憑你現(xiàn)在這付德性,就算你想碰姊姊一根寒毛,也要看她肯不肯哪!」
這付德性?關平無奈的苦笑,靜韜這番話可把好聽的、不好聽的都給說盡了,好吧,他也有許多話想同韞卿說說,既然他們對他如此「放心」,他又有什麼好推辭的呢?
關平緩緩挪動腳步,走了一段,外頭這時候卻淡淡飄下細雨來,他不禁往迴廊深處躲去,拐杖拄地的聲響免不得大了些。「是誰?」裡頭的姑娘不愧是心思細膩的韞卿,耳朵也夠尖,立刻開了口。
「韞卿,是我。」關平揚起笑來,往前走了幾步,正想往廂房裡探頭,看看這多日不見的妹子,她的動作卻比他更快,奔出廂房來見他。
「好久不見了?!顾穆曇袈犃舜蟀肽?,闊別了兩個月,再次聽見,竟多了說不出的熟悉感。
關平頷首,見她氣色紅潤,不像他滿身傷,他頓時覺得欣慰多了,「是啊,許久不見了?!?br> 韞卿看見他手上拿著那副拐杖,「你的傷,怎麼樣了?」她走近幾步,睜大雙眼,彷彿想從那身厚棉襖兒看出他的傷勢。
「不礙事的,妳別擔心。」
韞卿抿起唇瓣,像是思索著,而後快速上前,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攙著他,欲將他扶入廂房裡去。
關平沒料到她會突然來這招,有些猝不及防,「韞卿?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想閃避,卻無意間牽動傷勢;雖說休養(yǎng)了近半個月,傷口收合得差不多了,但牽動得要是過於用力或突然,還是會感到有些疼痛。
「你看看你這樣子,還想逞強麼?」見他痛皺了眉,韞卿更是下定決心;只見他一個少年郎,卻被一個體態(tài)纖細單薄的姑娘給攙進房裡入座。
關平一臉赧紅,他受這麼重的傷,除了給軍醫(yī)以及關羽、張飛等親近的人見過之外,其他的將士皆沒親眼目睹過他這般狼狽模樣;再怎麼年輕,他畢竟是一軍之將,要是給其他弟兄撞見,難保不影響軍心。在受這身傷之前,他可是擊敗武陵太守金旋、抵擋長沙守將楊齡突擊的少年將領啊。
但在韞卿那澄澈眼眸面前,他似乎再也無法偽裝;他的模樣,完全給她看透了。
「對不起,顧不到你的面子。」韞卿見他低著頭,不想久未見面的兩人就這般將氣氛弄僵,一向不輕易低頭的她,倒顯得落落大方,開口便給了關平一聲道歉。
關平微詫,聽見韞卿這聲道歉,忍不住抬起眼來望她;那俏麗姑娘就坐在他對頭,緊閉的唇瓣,嘴角微微上揚,認真的態(tài)度頓時令他那高築的自尊又卸了下?!笩o須道歉,我……現(xiàn)下行動確實不大方便。」
他的嗓音低啞,像是壓抑著什麼,韞卿展眉,看見他這般模樣,卻是輕笑了起,「韞卿,笑什麼?」他以為方才的話引來了她的嘲笑,開口免不得粗聲粗氣起來。
韞卿止住笑聲,「沒,我只是覺得,平常你們都認為我好面子、逞強,此回看見你這般模樣,好似看見了自己呢?!?br> 關平沒搭話,她又道:「你還記得你在最後送來的信裡頭寫些什麼?」她彎唇,一臉輕鬆的提問。
信是他寫的,對內容自然不陌生,「跟妳報告了我的傷勢?!惯@話答的有些不情願;沒辦法,原本只是不打算讓她擔心,也以為等到歸來的時候,他行走能夠正常些,可沒想到事與願違。
「我知道你避重就輕?!顾D了頓,後頭又加了一句,「很明顯?!?br> 關平不禁又苦笑起來,「韞卿啊,既然知道了,為何不替我留些顏面?」不過他的狼狽模樣她方才不已經見識過了?
「傷得很重吧?從你寫字的力道來看,我想你大概是硬撐著寫完的?!顾獠坏幂p嘆,那雙看著他的眼中,透著掩不住的關心,「何必硬逼自己在那種時候寫信給我呢?」
「不知道。」既是說開了,也不想再度與韞卿交惡的他只得一笑置之,「也許我當時突然想起,妳練槍時少了個人陪練;於是急著替妳想辦法吧?」
韞卿淺淺一笑,「那你知道誰來陪我練槍的了?」
「這事兒我不想知道也不行了。翎綺那小妮子怎會錯過這種跟我邀功的好機會?」
兩人不由得淡淡笑開;他挪動身子,避開腳掌上的傷,而她也體貼的不一直望著他,只見她緩緩執(zhí)起筆來,在早已鋪好的紙上揮毫。
「那不知關將軍此回出征,可還有什麼話,要同我分享的呢?」韞卿打趣的調侃他一回,孰知他不僅沒回話,反而注意到她髮間的簪子來了。
「韞卿,我記得妳不是只用一把看起來古舊的木簪子嗎?何時見過妳上其他的簪了?」
兩個人同時牽起話題來,韞卿挑起眉來,「我先問的,你先答。」
「這可不成,我的話題很長,到時候怕給妳溜了,妳先答吧?!龟P平也懂得耍賴,只見兩人僵持不下,而後是韞卿先放棄了。
「關平,出去外頭兩個月,別的先不談,耍嘴皮兒倒是增進不少?!鬼y卿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將他身上穿出兩道孔洞來。
「是翎綺姊要我簪的;這是她送的?!鬼y卿指了指頭頂上那支通體翠綠的玉簪子,「搞不懂為什麼她非要我換簪子不可?!?br> 「簪在妳頭上,很好看?!龟P平點點頭,不得不說翎綺在這方面確實有她一套,「還有妳這身冬衣,也挺好看的。」
雖然只是這般平淡的稱讚,但出自他口中,聽起來就是覺得有這麼些不同。
「記得啊,這簪子,可得時時配戴,我要每回見到妳也都看見這簪?!?br> 聽見翎綺的要求,韞卿忍不住睜大眼;她之所以只用木簪,除了不喜這類高貴飾物外,也是擔心自個兒萬一弄刀弄槍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可惜。翎綺這「無理要求」她還來不及抗議,只見翎綺東挑西揀,又往她的手心放了個東西。
「這是什麼?」
「胭脂。」翎綺打開蓋子,讓她湊近聞了聞味道,「妳看,就像這樣……」她趁其不備,往盒裡沾了點脂粉,就往那張素淨淡雅的臉上抹。
韞卿想躲,可臉上卻已沾上了些;她舉袖欲擦,卻又給翎綺阻止,「別抹別抹,撲在妳臉上可好看的。」她又沾些,在韞卿臉上抹勻,隨手探了塊銅鏡,讓她瞧瞧自己的模樣。
從沒用過這些玩意兒,免不得感到陌生,但眼角瞟見銅鏡上得自己時,她竟對自個兒的模樣感到驚訝;她遲疑了會兒,而後終究是將臉湊近仔細端詳一番。
這……是她麼?韞卿忍不住揚起袖來,以指探了探上了胭脂的頰,就如同翎綺那般透著蜜紅;瞧了幾眼,竟有些不好意思的退開。
「瞧,妳光上些胭脂,便是這般嬌豔模樣;是不是了解這玩意兒的功用啦?」翎綺滿意的看著韞卿的反應,將胭脂盒重新擱至她的掌心。
而她,竟是默默的收了下來。
想起前幾日發(fā)生的往事,又思及方才關平讚美她的言語。韞卿忍不住又往頰上抹去,以為自己在他面前抹了胭脂似的。
她感到有些羞澀,微別開了頭,「少灌迷湯?!?br> 「不過這冬衣是阿娘給我做的,要稱讚這衣裳好看,就同我阿娘說去?!顾D了頓,又補上一句,「我自個兒挑的料子?!?br> 關平聽了,忍俊不禁,「我家那妹子這段日子往妳家走得勤,妳也學著她邀功了?」
韞卿揚起掌來,語帶威脅,「你不怕我出手教訓你?」別忘了現(xiàn)在誰身上帶著傷呢。
關平笑著投降討?zhàn)?,韞卿皺了皺鼻,雙手一攤,「我交代完了,你呢?」
他搖頭輕嘆,只覺得自個兒虧大了。聊過幾句,熟悉的感覺頓時湧上,也彷彿回到了那段與她每日見面,練習槍法的時日;令他懷念。
「那我就從在軍營裡點兵數(shù)糧開始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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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依瑞/Ray:
韞卿總算有點姑娘家的樣子了(被巴)
看來這兩人也開始慢慢漸入佳境了呢!
只是韞卿回憶跟翎綺的談話那段是不是用粗體或其他的字體會比較明顯?
突然轉到回憶如果都是同字體感覺有點突兀……個人的感覺跟習慣啦^^"
11-18 10:35
亞蘇:
確實是有點標示不清的感覺吼?雖然段落上有分開來……
11-1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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