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內,男子的臉龐被電腦螢幕照得發亮;他懷裡抱著吉他坐在桌前,右手按著絃,另一手擱在音箱上,眼睛緊緊盯著螢幕上重播了一遍又一遍的Bump of chicken的Supernova;像著了魔般。
「今天下午不用來唷,我們都不在,所以不會開店?!?/div>
「耶?」他疑惑中也帶著部份抱怨。雖說是打工賺錢,但他一向享受待在三日月的時光;打工實則只是讓他能夠待在那裡、省去支出並且賺錢的一個藉口。
「因為我和十三臨時要去一個拍賣會?!箤Ψ秸f的是三日月的店長,似乎與小花熟稔已久?!杆云咴抡f與其跟你單獨看店,她還寧願回家?!鼓锹曇艉翢o惡意--這是由於男子戀著他們的點心師傅,然而就像小花說的,對方總是返以鄙夷的態度。
「齁--」男子滾著喉音,但那不滿表現得滑稽。「小花!妳快去幫我跟七月小姐說一下啦!我很黑耶--」
電話那頭顯得無辜,「蛤」了一聲。
男子嘖嘖,隨後笑了起來。
道別後,男子切斷電話。
小花以及十三--即使男子認識了這麼多人--在他FB上以千為單位的朋友群之中,仍然被他斷定是最數一數二、令人驚奇的兩個角色。
外人難以發覺,在街坊間小有名氣的三日月其實只是他們為了掩人耳目所經營的一樁副業。他們自稱的本業是「調整者」,據說工作內容攸關著世界存續。聽起來很像唬爛,但男子早已親眼見識他們不可思議的工作;例如補救遭受扭曲的空間、阻止橫行的牛頭馬面等。他所認識的真正世界的一切,全是從他們身上瞭解到的。
「光是思想就擁有力量。」過去小花這麼說時,臉上洋溢的微笑像是戀愛中的少女。
如今男子在幽暗室內看著螢幕上的歌手、與其肩後的開闊。他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小花和十三簡直就是那些歌或MV的具象體。他們明明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但在生活中露出的笑容卻又是那麼平凡真實。
他想寫一首歌。
?。皇?,像他們那樣的旋律該如何譜出?
他一直不知道。
男子在弦上撥起一根單音,飽和的色調從弦上擴染到整個昏暗的空間。以那單音為首,慢慢地、他斷斷續續的音符,慵懶地在房內纏繞成曲。
慵懶地、緩慢地、沉靜地、寂寥地--卻像被自己的曲子所吸引--緩緩地、緩緩地、緩緩地……
他緩緩地睡去。
夢囈自他唇間流洩。
「……嗯……關於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