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送我一個朋友的生日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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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嘆息
在這座城市中心的高塔頂樓上,強風不停地自東北邊襲來,讓我的耳朵灌滿了不舒服風聲,手同時不自覺地拉緊身上的外套,好使自己的身軀暖和些。
雙手手肘靠在頂樓觀光臺的安全欄桿,這裡可真不愧是稱為全城最高的大樓,就連有點距離的城界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把身體向前驅,好俯視整座城市。
我瞇起雙眼看著地上的人們,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忙。忙什麼?忙著救自己的命。自從我十二個小時以前以匿名的方式向警局發(fā)出『我在整座城市設下許多炸彈』的恐嚇信,並當場引爆一個設在離警局不遠的炸彈,然後他們全信了我說在全城各處設下炸彈一事,開始疏導民眾出城避難。
像是覺得電不用錢、二十四小時都亮的跟太陽一樣的霓虹招牌今晚不亮了。就算到凌晨還騎車在路上狂飆的年輕人也不在了。平時會在夜晚證明都市不是死城的種種事物現在在街上都看不見半點蹤跡,這樣才對,如果在面臨死亡的危脅下人們還像平常一樣度日,那我可就頭大了,因為我的計劃會因此大亂。
我抬起頭看著天空,見不著潔白的月亮,星星更不用說,看到的只有如墨水黑的夜空。我記得……那天的天空也是這樣,如同我的心情寫照……
我是個孤兒,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公園躺椅上,之後被孤兒院收養(yǎng),在那裡長大。我對於自己被遺棄、沒有父母關愛這一點並沒有任何怨言,他們已經不想要我了,甚至把我丟了,父母是如此的想擺脫我,那我留在他們身邊可不會比在孤兒院過日子還要好,把我送到那才是最好的做法,而且……我也挺喜歡那的。
我在孤兒院交了一個朋友,一個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是他把我?guī)牍聝涸核行∨笥芽鞓返纳钊Γ撬虒胰绾螖[脫被父母遺棄的陰影,是他告訴我未來是怎樣的美好,只要做自己。
我跟他就像兄弟一樣,雖然他與所有人的關係都不錯,但就跟我最好。當我考試沒考好時他會來問我哪不會,肚子餓時他總會生出東西來給我,他就像我的哥哥,給我比母親還要好的關心。
我們看著彼此成長,不,應該說只有我看著他成長,看著他考上好大學、長得越來越帥、交到女朋友,他的一流人生我全看在眼裡,我並沒有不是滋味的感覺,畢竟我早承認他比我優(yōu)秀許多。我會說只有我看著他成長是因為我在原地踏步,我並沒有成長,沒上大學,樣子從國中後就定型了,除了會幫人設計程式討生活外幾乎是一無是處。
但他從沒看不起我,他把我與他視為平等的存在,甚至覺得我的命比他的有價值,這讓我對他的尊敬又加幾分。我相信他有完美的人生,而我是將他的成功看在眼裡的人,我是如此確信不已,直到那件事扭曲了一切……
某天,我接到他的電話,他叫我來捷運站出口附近一趟,我照約定時間到,只見他拿著一束花跟個小盒子。
他打算跟他女友求婚,而他給了我個攝影機要我在旁把全程錄下來,打算在婚禮上要播出。這種小要求我當然欣然接受,躲在一旁等他女友出現,準備錄下我好友求婚成功的那一瞬間。
但我們等到預定時間都超過了半小時,他女友遲遲未出現。他正準備打電話給他女友問怎麼還沒到,這時我們聽到不遠處的小巷子有小小的求救聲,我們立即趕去,因為那聲音是他女友的。
我們到時看到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手扶著墻,強行搭訕他女友,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西裝像是保鏢的人。
他看到這一幕簡直氣炸了,衝過去二話不說就是往那搭訕的西裝男臉上揍一拳。
西裝男倒地,朋友原本想立刻去關心他女友。但沒想到站在一旁的保鏢瞬間衝過來往他肚子用力打一拳,讓他不得不退後好幾步蹲下來猛喘氣,我立即上前扶助他。
臉上有些瘀青的西裝男從地上爬起來,朋友也不甘示弱扶著我勉強撐起身體,向前走,打算再揍他一拳。
沒想到西裝男也往前走,接著拿出把小刀用力往我朋友肚子一捅。
當時我覺得時間是靜止的,我怎麼也料想不到我今天會見到這一幕,看著最好的朋友手撫著肚子,紅色的鮮血不停地穿過他的指縫流出,他回頭茫然看了我一眼,然後無力的倒地。
我使盡最大的力氣喊著我朋友的名字,用最快的速度想跑到他身邊,但西裝男的保鏢竟出現在我前面擋我的路,在與保鏢距離不到一公尺時他往我肚子用力揍一拳,我無力地倒下,在昏倒前看了最後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朋友。
一個星期後,這件發(fā)生在小巷中的事情被新聞鬧得很大,不只是這座城市,全國幾乎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我當時在現場、大家都知道我朋友死了、大家都知道是那個西裝男刺死的。只不過大家聽到的事情經過,卻與我看到的截然不同。
『當時男朋友向我求婚,在我高興之餘那兩名男子突然出現,像其他混混一樣欺負情侶。我男友的保鏢向前打昏一個,男友則拿出防身用的小刀與其中一人纏鬥,途中不小心失手刺死對方,因為一時慌了逃走,所以沒叫救護車,讓對方喪命,真的很抱歉。』
我聽到這番說辭時覺得自己頭好暈,想著我現在在什麼世界,是不是在其他的平行世界裡?為什麼會有這個說法出現?而且還是由朋友的女友說出來?更奇怪的是當時的西裝男怎麼站在她旁邊?她還抱著他的手臂相依相慰?
我與西裝男的眼神一對上時便瞭解了這一切,不管是新聞的報導、擠在這裡的我與其他民眾、朋友的女友的那番說辭,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的理智瞬間崩潰,腳像脫開韁繩的野馬用力向前狂奔,想奔過去撲倒表情裝的很愧疚的西裝男,狠狠打的他送進醫(yī)院,下輩子當植物人。
我朋友這輩子什麼壞事都沒做過,他甚至連隻螞蟻都沒傷害過,為什麼他現在會受到這種待遇?不僅死了,還受不白之冤,甚至是女友背叛,遭到所有人踏伐,到底是因為做了什麼?
最後我沒有撲倒那個西裝男一陣狂打,因為就在我快到他那時,旁邊出現個「見義勇為」的人擋在我前面,並一拳揮向我下巴,把我打倒在地。
其實我並不氣有人幫助那虛偽的西裝男,因為他們只是被矇騙了,會打我只是心中的正義感所驅使的,我不怪他。但當我被打倒在地,又有個人出來踹我?guī)啄_,然後是在場的民眾一起過來圍毆我,並罵著「你跟你朋友一樣都是個人渣,你怎麼沒跟他一起死。」
我徹底火大了,你們怎麼說我、罵我、打我,隨便你們,但你們卻侮辱他,那個本該有成功人生、對我照顧有加的人,無知也要有個限度。
幾天後,抹黑我們的新聞依然持續(xù)著,而且越來越黑。
許多名嘴都在討論朋友的惡行,說他明明有個高學歷,卻個街頭惡棍,還結交我這個駭客朋友。很多作家也以此當寫作題材,提醒著世人不能學他,別以為自己有高學歷就可以欺負他人。
當新聞報導說我是駭客時我傻了,怎麼會這樣?我承認自己確實是擁有駭客的實力,竊取別人資料、癱瘓他人電腦對我來說易如反掌,但我從未使用過這惡劣的能力,所以知道我有駭客能力的只有我當時讀電子科的同學與老師們。
現在,我從不使用的惡劣能力卻上了新聞版面,供大家討論、批評。然後再以此順便把我朋友名子抹得更黑。
這段時間我查出了一件事,就是朋友的女友異常舉止,她為何要護著那個西裝男,當時在巷子裡明明看起來很害怕那個西裝男,為什麼之後會跟他靠這麼近。原來那個西裝男是個富二代,家產龐大到一般人無法想像,而那個朋友的女友則是一般平民,只能在超商當工讀生賺一小時一百的錢,而她的母親住院需醫(yī)療費,那個富二代就抓住她這點揚言給她錢,只要她配合他。
我記得朋友有跟我說過,他有存了一筆錢打算結婚後幫她女友支付她母親的醫(yī)藥費。
他是對她如此的真誠,早就幫她打理好了一切,就等她開口,但最後沒想到她卻幫助一個殺人兇手脫罪。
我很失望,對這個世界很失望。不管身邊的人、不認識的人,通通都盲目地譴責我們,為了件我們從沒做過的事。
在所有人的箭尖下,我想通一件事。
這世界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我手肘靠著欄桿,撐著頭,看著遠方車滿為患的道路。
呵呵,大家都是如此的貪生怕死,怕自己慢一步就會被後方的炸彈給炸個粉碎。大家都下了車往前走大罵擋在最前面的警察們,說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去。
他們當然過不去,因為我偽造了警察上級的命令,說炸彈客可能在人群裡面,不能讓他消遙法外,所以先不能讓人出城。
警察們很白癡的進行了這個不合理的命令,擋下了所有帶著家產逃命的人。
我在高塔上露出了個邪佞的微笑,從大衣裡拿出了炸彈的引爆遙控器。
他們都是白癡,其實我在城裡裝設的炸彈,只有為了讓人相信我說的是真的而引爆的那個離警局不遠的炸彈,城裡其他地方都沒有半撮火藥。
所有的炸彈都在人們逃命的路上。
沒人知道他們現在全堵在路上很危險嗎?尤其是有人有惡意傷害他們時。
我有意炸死他們,他們卻縮在一起。那跟全身灑滿汽油在火堆旁跳舞有何異?
雖然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我緩緩按下手上的炸彈遙控器。
猛烈的爆炸聲從遠處傳過來,接著我看到的是烈火燎原般地燃燒場面。
此刻,頭上的月亮像是算好時機似的撥開雲層,照射火紅的大地。但是,那在我看起來就像是天上的神撥開擋住視線的雲,看著地面嘆了口氣,為人類自取滅亡感到可悲。
我設的炸彈的數量與火藥量,應該足夠讓那一整條路的人絕跡。
這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