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ystal Fantasy
經過一個漫長的冬季,迎接而來的是百花綻放的春季。沿路上都是各種鮮豔彩色的花卉。潔白無瑕的牡丹花、散發清新幽香的玉蘭花、小巧可愛的桃花以及艷紅的月季。每一種花朵無不渾身解數,讓整個小鎮進入了百家爭鳴的階段。
然而,我最喜歡的這條道路上,也是充滿著各種顏色的鬱金香──紅色、黃色、嫣紅,紫色等…讓這條道路也活躍起來。
充滿各種顏色的盡頭,是一座小小的建築物,西洋風格的建築。並且有個能夠容納下數十人的庭院,名為"Crystal Fantasy"的地方。
「老師、早上了!該起床了!」我用力打開房間的門,進入之後毫不猶豫地就將窗簾大開,刺眼的陽光就這樣照射在賴床的人臉上。
「唔──好難過。」床上的人用手遮住眼睛,一臉不舒服的說。
「老師!時間快到了,準備要開門囉!」我用力扯著她的棉被,她也跟著反拉回去,兩個人就開始了一場棉被爭奪戰。
直到時間漸漸逼近,我才不得已用殺手鐧,往老師的腹部重擊一下。
「筱、筱玲妳──」
「嘿嘿,誰叫老師妳還不起床。」
這一招果然馬上見效,我笑嘻嘻的往樓下跑,老師原本想起身抓我,但因為腹部的疼痛感,而又倒回床上。
"Crystal Fantasy"是一家擁有自創品牌的服飾店,裏頭的擺設隨著季節而更動,剛好這一季是春季,所以店內有的春裝有些許花瓣裝飾著,由老師獨立創作跟經營。
而我是因為母親過世,然後被母親的姊姊給收留扶養,也就是老師。所以現在監護人的身分是她。也因為我非常喜歡老師自創的品牌以及設計,所以跟著她學習,至於為什麼會稱呼她為老師,是因為她非常憧憬教師這個職業。
"Crystal Fantasy"裡面服裝並不多,僅僅只有四件陳列出來,但這四件無一不是巧奪天工。"Crystal Fantasy"從服裝設計到校搞、材料挑選以及手工製作,都是由老師一手包辦,如果不是老師自己所滿意的成品,就會重新製作,直到完美。所以這家"Crystal Fantasy"基本上只接受客人的訂製,不過、老師也是偶爾會心血來潮、將突發奇想的創意製成實品,然後展示在櫥窗櫃內。
「啊、筱玲,時間都這麼晚了,上學快遲到了喔。」老師將手伸進褲裙裡面抓癢,頭髮也亂翹一通,非常邋遢的出現在我眼前。
「唔──是說等等就會有學生過來,老師妳這樣子不太好吧。」
胸前大開著,豐滿的罩杯呼之欲出,連印著小熊圖案的內褲都跑出來跟我打招呼。但老師只是打著哈欠,往餐廳那邊過去,盤起雙腿後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沒有早餐嗎?」
「老──師!」我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將老師轟進浴室裡面,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始梳洗。
直到"Crystal Fantasy"開始營業前,這就是我跟老師每日必經的過程。
「歡迎光臨!」我對著進入店內的女學生們打招呼,雖然說今天並不是假日,但營業前她們就已經在外頭等著。
當然,她們並不是來購買新一季的時裝,而是慕名前來。與店名相同名稱的品牌"Crystal Fantasy",在業界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並不隸屬於任何紡織公會、也沒有接受任何大廠的邀請代理,老師就是這麼一個行事特殊,又難以捉模的人。
「雖然是這樣子說,但我想紡織公會那邊應該很苦惱老師的這種大而化之個性吧。」我一邊思考著無關緊要的事情,一邊將我設計到一半的時裝圖放在櫃檯上。
老師那邊則是圍繞著一群女學生,她正高興的為學生們解說春裝的設計概念。"Crystal Fantasy"平時就會有一些專攻服裝設計的學生前來學習,而老師也不厭其煩的為她們解說各種設計技巧、以及理念。但在我眼裡看來,她只是暫時想當個老師過過癮而已。
「所以說、這邊要用──」老師講解到一半,忽然注意到我這。她稍微停下講解,往我這邊問「筱玲妳今天不用上課嗎?」
「那邊我請假了。」雖然我有就讀於鎮上的專門學校,不過我並不常上學。為了要早點成為獨當一面的設計師,也為了不給老師添麻煩。所以我放棄一般的學習課程,全心全意的專攻服裝設計這門科目。
然而,不久後紡織公會跟知名廠商聯合舉辦,以"Eternal In Life"為標題的服裝設計大展就快要開始,想當然的,老師也有受邀參展。當我聽到老師有參加展覽時我非常高興,並且得知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這次的展覽就用妳的設計吧。」老師輕描淡寫的帶過這句話,但對我來說這比宣告世界末日還嚴重,我完全、沒有想像到自己可以參加這種世界級的服裝展覽。所以、得知要用我的設計參加展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埋首於服裝設計中。
店內到處都散發著芬芳的氣息、不時有女學生們讚嘆的聲音、也有老師興致高昂的解說聲。外頭陽光艷麗的高掛著,沐浴在森林中的麻雀們發出吱吱喳喳的叫聲,有時候不遠處的路上也會傳來貓叫聲跟狗吠聲。但我並沒有受到影響,專注於設計圖上,直到有人輕拍了我的肩膀讓我嚇了一跳。
「筱玲,我要去拜訪客戶,店裡就交給妳顧囉。」是老師。我看了下時間,不知不覺短針已經走過十一點鐘,正準備與十二點相互接觸。店內歡樂的氣氛也隨著女學生們離開而散去。現在店裡面就只有我跟老師的身影而已。
「嗯,好的。放心的交給我吧。」我挺起胸,一臉得意的說。
老師只是在我頭上亂摸一把,雖然我很討厭老師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但我又很喜歡老師摸摸我的頭,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矛盾感覺呢?跟老師揮揮手後,轉過頭回到櫃臺前,正要繼續設計時,我卻發現了一個不自然的光景。
原本應該是我的座位上,現在正有人坐著。一位只穿著白色連身裙的小女孩,髮色是跟我相同的褐色…吧,因為她穿著的連身裙、臉跟手腳,甚至是頭髮都沾染到我準備用來上色的水彩,現在她正開心的在我的設計圖上隨意亂撇…設計圖!
「啊──」我仰天大叫,發出今天第二次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小妹妹──那個是很重要的東西啊!」我伸手想阻止她,但她迅速地跳下櫃臺,讓我整個人跌進去。
「痛痛痛。」我摸著屁股說著,不過小妹妹也沒有好去哪裡,她踢到我早上用來清洗地板的水桶,髒水馬上就濺得她全身都是,當然、地板也都是…
「慢著!別給我亂跑──」我一個箭步向前,眼看正要抓住她時,她卻踢倒展示用的模特人偶,往旁邊跌去。我只能硬生生地接住那個人偶,然後看著她繼續在店內跑跑跳跳。
我跟小妹妹上演的這齣鬧劇,直到老師回來才結束。
「哇──好慘的狀況。」老師一踏入店內,發出讚嘆的聲音。
人偶全數倒在地上,地上也是一攤攤的積水、而且是髒水。透明的玻璃上有類似幼童作畫的蝸牛跟蝴蝶。用來裝飾的花瓣也全部散落一地,櫃檯也被染上各種色彩,我的設計圖上則是一個大大的太陽。好不容易被我抓住的女孩,現在正笑嘻嘻的坐在我身邊,身上散發出髒水跟水彩混合的怪味道。而我本身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追逐她的我,身上也是沾染上各種水彩的顏色。
「嗚、嗚──老師──」我啜泣的向老師求救,但老師只是笑著說「你們倆先去洗澡吧,店裡後續我來處理。」
「嗚、好的。」我留著眼淚將這個帶來災禍的小女孩抱起,腳步沉重的往浴室走去。
「真是的,妳到底是從哪邊跑進來的。」我生氣的幫這位小女孩洗頭,但她好像很怕癢似的,一直亂動。
「哈哈哈、小姊姊好癢喔。」小女孩抖了一下身體,就頂著一頭的泡泡想直接衝進浴缸裡。
「啊、別跑。」但是馬上就被我抓住,之後整整的一個小時,我都在想辦法處理掉我們身上水彩的顏色。
「嗯,話又說回來,這小妹妹是?」經過了一場浴室大戰後,我精疲力盡的把小女孩帶到房間裡面,跟老師三個人面對面的盤坐著。
我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之後就看著小女孩。只見小女孩撲到老師的懷中,用頭一直頂著老師,想跟她撒嬌。
「我啊,是小姊姊的設計圖喔。」
「嗄?」我跟老師一同發出疑惑聲。
「所以說,人家是小姊姊創造出來的。」小女孩嘟起嘴巴,用著可愛的聲音說。
「唔,妳女兒?」
「怎麼可能──」
老師從頭到腳看了我一遍,然後說出來的臺詞令我大聲的吐槽。
之後我跟老師得出的結論是,這孩子應該是迷路的小孩,但不知道為什麼跑到我們的店裡面,然後父母應該很著急的在尋找她,但是找不到。然後今天的天色已經很暗,姑且就先收留她一個晚上,明早在處理。
「所以這孩子,就先跟妳一起睡吧。」老師丟下一個不負責任的話語,就擅自溜走。在我跟老師討論的過程之中,小女孩已經倒在她的懷中呼呼大睡。看著小女孩可愛的睡臉,很難想像今天將店內搞得天翻地覆的會是同一個人。
「唉──今天真是個非常悲慘的一天。」我看著被亂畫的設計圖,嘆了一口氣之後就望向今天的罪魁禍首。
小女孩正在我的床上睡得非常香甜,臉上也露出幸福表情。我輕輕的戳著她的臉頰,表示我的不滿。不過、我想有兄弟姊妹的感覺就像這樣子吧,不知道老師跟媽媽給別人的感覺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我輕輕的爬上床鋪,把枕邊的檯燈關掉之後,就擁抱著小女孩進入夢鄉。
這一天晚上,我夢見小時候的事情。在我有印象的回憶之中,只記得長時間待在媽媽的工作室內。媽媽她總是面對著很大一張的設計圖,每當我跑進去工作室裡玩耍時,她就會把各種顏色的蠟筆、粉筆、水彩筆等繪圖用的工具拿給我,然後在一旁看著我畫圖。直到媽媽過世前,我最後一個印象就是跟她一起畫在設計圖上一位小女孩,那個小女孩…
「唔──」從窗外流瀉進來的陽光,讓我的房間內充滿溫暖。每天都過著規律的生活讓我習慣在同一個時間醒來,設定好時間的鬧鐘,也經常在我起床後五分鐘響起。
但、是,在我伸完懶腰之後,才發現時針已經指在九點整,然後房間的門被大開著,原本睡在我身邊的小女孩也不知道上哪去。今天早上非常難得的,我睡過頭。
我趕緊到餐廳去,只見到兩個人和樂融融的準備好早餐等著我。
「啊、小姊姊早安。」小女孩一見到我就跟子彈似的撲進我的懷中,緊接而來的就是胸口疼痛。
「筱玲,今天很難得的睡過頭呢。」
「老師對不起。」我輕輕的把小女孩放下,低頭跟老師道歉,但她只是苦笑著說「沒事的。」
小女孩忽然拉著我的手,要我蹲下來,之後就在我的耳邊說「大姊姊煎的蛋好難吃喔。」
噗哧,我毫不掩飾的笑出來,老師的確對料理這一個技術完全不熟,明明對家事卻又這麼在行。我坐在椅子上享用老師特製的料理時,小女孩也跟著坐在我的大腿上。
「嘿嘿嘿,這個是我專屬的位置喔。」小女孩開心的笑著。
「咻、咻,感情真好呢。」老師揶揄的說著,但是我只是嘆口氣說「老師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店裡就由我來顧著吧。」
「交給妳們沒問題嗎?」老師在我跟小女孩之間來回看著,似乎很不安。
「放心的交給我們吧。」我拍著胸補保證,小女孩也有樣學樣的跟著我拍。
因應昨天混亂的場面,這次我把小時候用過的繪畫包包先交給小女孩,裡面裝著一些使用過的蠟筆跟彩虹筆,還有A4大小的圖畫紙數張,給她在上面亂畫。而我則是攤開全新的設計圖,開始在上面讓創意飛揚。
過了許久,小女孩開始趴在櫃臺上看著我的設計圖,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跟著我的畫筆移動,當我每畫下一筆時,她就會開心的笑著。用橡皮將多餘的線條擦掉時,她又會愁眉苦臉的,讓人感覺非常可愛。
小女孩靜靜的看著我作畫,而我專注在設計圖上,我們倆就這樣子一起度過整個悠閒的早上。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顧客上門,連到店裡看看的客人都沒有。掛在店門口上的風鈴,今天發出第一次聲響的時候是老師出門,第二次發出聲響則是老師回來的時候。
「如何?」我抱著莫大的期待,希望老師會找到有關小女孩父母的消息。
「嗯──我今天跑遍了整個小鎮的警察局,就是沒有人報案失蹤或走失。」老師將外套隨便的掛在椅子上,就繼續說「還有兒童之家我也都去問過,也給他們看過照片,但就是沒有人認得小妹妹。」
「照片?」我疑惑的看著老師,什麼時候拍的?
「就是這張。」
照片內的我跟小女孩都全裸著身體,而我伸手抓住頭上頂著一堆泡泡的小女孩,這是昨天我跟小女孩在浴室裡發生的事情──這不是偷拍嗎!?
然後浴室內的蒸氣很重,幾乎把我們全身都給遮住。小女孩頂著滿頭的泡泡,又只有露出半個臉,就算這張照片給她父母看,我想她父母應該也認不出來吧,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老、師!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我抓著照片,滿臉通紅的問。只見老師笑咪咪的回答「當然是妳們洗澡的時候。」
「老師!偷拍是犯罪的!」我生氣的想把照片撕掉,但老師更迅速的將照片搶回去。
「有什麼關係呢,在我看來,妳們是對感情很好的姊妹呢。」
「感情再好也不用拍全、全裸吧!」
老師故意把照片舉到最高,而我則是用盡全身的力氣都要搶回那張照片。小女孩傻楞楞的看著我跟老師在爭奪照片,過沒多久,她也跟著加入戰局。
結果,關於小女孩的消息,今天還是沒有任何的收穫。
「真是的,妳到底是從哪來的呢?」小女孩乖巧的坐在我床上,剛洗完澡的她,全身都還是濕漉漉的,我拿起浴巾,開始幫她擦身體。
「嘻嘻──」小女孩很怕癢的一直扭動身體,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全身擦乾。
「人家不是說過了,是姊姊的設計圖喔。」
「好、好,是個迷路又不誠實的小孩。」
「人家才不是不誠實的小孩!」小女孩嘟起嘴巴大聲的說。
我捏了一下小女孩的臉頰,並且幫她把棉被蓋好,雖然她還是用埋怨的眼神看著我,卻被我無視。洗澡前,我有幫她熱了一杯巧克力牛奶,好讓她在洗完澡後能夠暖一下身體。
我一邊哄著小女孩,一邊想著緊接而來的服裝展,過沒多久,她就發出可愛的鼾息聲。
「平時就像惡魔一樣,為什麼每到睡覺時就看起來特別可愛呢。」我看著小女孩沉思了許久,才將設計圖攤開放在桌子上,挑起夜燈持續的努力。
不擅長於長篇小說的我,如果不將本作拆成上下兩篇的話,字數可能會高達上萬字。
姑且把這篇Crystal Fantasy分成上下兩篇。
期待之後的結局吧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