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我不後悔當時的決定,從第一眼看到你後,我的人生就不存於名為平凡的道路上。
※
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崩壞,如果我當時沒有任性的話……不,如果當時沒有這麼做,或許我的生命中不會有那麼多的不平凡,也就不會見到你。
?麻麻,妳要去哪裡??
四歲的娃娃已經會說話了,但口音還是非常的不明顯。她奮力的拉住女人的裙襬,帶著困惑的表情看著她的母親。手裡的兔娃娃穿著粉紅色小洋裝,被女孩抱的死緊。
?落櫻乖,媽媽要去加班,要很晚才能趕回家哦,妳乖乖待在家裡等爸爸回來,他會買晚餐給你,好嗎??
女人帶著典雅的笑容,一隻白皙的手掌輕撫著女孩的頭,溫柔的話語後卻看見那滿臉是淚的雙眼,正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
?為什麼要去工作呢?不能陪櫻櫻待在家裡嗎??
她看著母親,眼裡滿是不捨,因為最愛的母親不能陪她待在家裡玩。
?不能任性喔!櫻櫻最乖了,在家裡等媽媽,媽媽很快就回來。好嘛??
女人繼續安撫著,但是女孩始終不肯乖乖聽話。
?不然這樣好了,麻麻帶櫻櫻一起去,好不好??
她自認聰明的露出充滿光輝的雙眸,而女人只好沒轍的嘆了口氣。
?只有這一次喔,櫻櫻要乖乖的。?
?好。?
妥協之後,女人抱起女孩,女孩抱緊小兔仔娃娃,兩人一娃坐進黑色的轎車裡,女人開始用手機和別人通話。
?喂?王小姐,麻煩幫我再安排個孕嬰室——?
女人撥弄著手機,連繫到公司的專機。
?嗯,是,我在路上了。麻煩跟經理說——?
?麻麻,你在跟誰說話呀??
感覺被忽略的女孩目不轉睛的看著駕駛座上的女人,一絲絲飄舞到面前的銅黑色髮絲非常漂亮,她伸出手想握住。
?嗯,知道了,立刻過去——,啊,櫻櫻你別鬧,我還要開車呢!?
女人手忙腳亂的安撫女孩,一手拿著通話中的電話,一手駕駛著車子,不料突然紅燈。
吱——碰——
?麻麻?麻麻,車子怎麼跟別人的撞在一起了?好痛,麻麻你壓到小兔子了——?
孩被女人用身體遮住,她身上僅有些擦傷,甚至連事因的經過都不了解,只看見眼前模糊的景光。
女人的身體布滿鮮紅色的液體,她的雙眼微閉,嘴唇微開,生命氣息卻漸漸消失。銅黑色的一頭秀麗長髮披肩,看起來慘不忍睹、亂七八糟,純白色的工作制服也染上一層紅。女孩被擁抱得吃痛,但她感覺的到,那個人的氣息越來越低,體溫已經逐漸冰冷。
她不放棄的持續呼喊,卻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圍在現場的人逐漸增加。有人著急的播著救護車的電話,有人帶點湊熱鬧的心機,有人大聲呼喊有沒有人還活著——,現場一片狼藉,將近十分鐘過去,才有人開始指揮現場。警察將人員疏離開來,救護人員在搜索著需要緊急就醫的人。
女孩覺得自己的眼皮逐漸變得厚重,在昏睡前,她看見了母親毫無血色的臉龐——。
※
鮮血染上了記億,成了心中無法抹滅的傷痕。
在那場車禍過後,唯一倖存下來的只有女孩,和那名主動撞過來的車主。
死亡者一名,死因——大致上是玻璃刺傷重要部位,倒致出血量過多而死亡。
女孩很幸運的,身上只有少數擦傷,並不致命。但她似乎見到什麼畫面造成心理上的創傷,昏迷了三天左右。家屬一接到通知後,就立刻趕到醫院。而那名造成這場車禍的車主將付起賠金。
但這算什麼?為了這賠金而造成了他的妻子死亡?
男子起先差點大打出手,一些護理人員發現情況不對勁,才趕緊將兩人分離開來。醫生為了引開男人得注意力,還特地要他到急救病房去看望他的女兒。
女孩的臉龐有些蒼白、消瘦,那雙寶石般亮眼的紫黑色眸子遲遲沒有睜開。
男子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般模樣,更是對車主破口大罵。還好檢查出來並沒有生命危險,這才作罷。
可是她遲遲沒有甦醒,整個人都陷在昏迷狀態中。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父親、母親,還有自己。和樂融融的吃著晚餐,畫面是多麼溫馨。
這本該是她的,裡面的人卻再也不存在這個世上了。
她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女人死亡時的蒼白臉孔。那總是保養很好的白皙肌膚透著死白,帶點粉嫩的紅潤唇瓣變成灰暗的淺紫色。鮮紅色的液體從額間流下,玻璃扎在女人的背部,滿滿都是。
在她的記憶留下不可抹滅的烙印。
※
醒來時她第一眼見到的是一個純白的世界。帶著淡淡的,卻令人厭惡的藥劑味。父親趴在自己躺著的白色床鋪旁,消瘦的臉龐和深深的黑眼圈象徵著忙碌。
她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小手,手吋上被掛著點滴。身上穿著的是醫院病人專用的衣服,而深呼吸一口氣,得來的都是消毒後的味道。
而這時,男人似乎感覺到床上些微的動靜,一見到床中人兒醒來,便趕緊將醫生帶來。
醫生說,自己的身體沒事,小擦傷已經痊癒了,可以出院了。但她並非這麼想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胸口好悶、好——痛!
是啊,是痛。
怎麼可能不痛?
隔沒多久,父親將喪禮以及事後的大小事處理好,頹廢的身影令她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女孩也趕到心疼。她時常想著要用什麼話安慰自己的父親,卻老是看見男人坐在房內,拿著母親的照片看。
四歲的娃兒能怎麼辦?她甚至連母親死亡的事都不相信,自己都需要別人的安慰了——。
晚上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時候,白天去幼稚園上課,下午坐車回家,自己簡單的煮了碗泡麵就是自己的晚餐。學校的老師很明白她的家事,卻礙於無法幫忙私事,所以只能盡量關注她而已。
事情還是沒有好轉。
隔年,也就是母親的忌日。女孩、也就是落櫻,她捲取著身子,看著那張熟悉的照片發呆。床上的兔娃娃是三歲生日時,母親和父親一起準備給她的驚喜,那天他們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吃著爆米花,非常開心……。
叩叩——
落櫻遲疑的走去開門,因為一年前車禍的事,和父親的關係大不如從前。他時常工作到深夜,而那時落櫻已經睡了。
房門被外面的人直接打開,她發現,除了父親外,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父親說他要再婚了。雖然年幼的並不了解什麼是婚姻,不過看到男人的臉色好了很多後,她沒有拒絕。
父親說,從今以後,那個陌生的女人就是她的新媽媽。
落櫻不了解為什麼她要有新的媽媽,她只要原本的那一個,可是母親已經不在了。
父親說,從今以後,要乖乖聽新媽媽的話。
她沒有拒絕,因為之前就是因為沒有聽母親的話,所以才會車禍的。
雖然她什麼都不懂,但不了解也可以避免太多的煩惱。閉上紫黑色的眸子,她昏昏沉沉的睡了。
從那之後,男人和那個女人結婚了。
她躲在婚禮的禮堂角落,只偷偷的瞄了一眼,就心不在焉的玩弄著手裡的娃娃。親友們都很贊成這個婚姻,但是落櫻只知道,父親開心就好。
※
在小小年紀時,我的心靈裡或許就有了一道陰影,那是從此以後的後遺癥。
許久以後,她才明白。男人和別的女人再婚代表的意思,而那個女人就會成為她的繼母,不過新媽媽聽起來會比較舒服。
她討厭繼母,或許是童話書的關係吧,小時候,母親念給她的童話故事書裡,繼母永遠都是扮演壞人的角色。
而且也符合這名女人對她的態度。
?你給我過來,這裡得地板沒有掃乾淨。怎麼跟你說的啊,就不能多用點力嗎,一副瘦不拉倒的模樣!?
繼母用她那高分貝的聲音吼著落櫻,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落櫻低垂著眼眸,一聲不吭的拿起掃把,一點一點的將垃圾掃乾淨,而繼母又將新的垃圾丟到地上。
?哎呀,我看你就順便一起掃好了。?
她還是沒有吭聲,彷彿這是預料之內。
落櫻今年七歲,剛上國小一年級。她的身材還是稍嫌瘦小,黑色的長髮綁成個垂到腰間的長馬尾,看起來更加可愛。
男人和女人結婚後,女人看著男人不理睬自己,於是也跟著不客氣的使喚著她,而她只是乖乖聽話。
從打掃地板、拖地,到洗衣服、倒垃圾、洗碗……幾乎家裡的家事都是由她負責的,而小小的身體卻要容忍這麼多家務事,實在是非常令人不忍心。
可是繼母似乎是打算好要演著壞人的角色似的,她毫不客氣的使喚,即使是第一次做,做不好一樣得挨罵。
每天的晚餐幾乎都是乾麵包加白開水,認為這樣算是浪費的繼母非常不人道。而她的親身父親卻什麼也沒說,照樣早出晚歸,遇到假日就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電視,冷眼旁觀。
落櫻過著機械式的生活,七點出門,在學校參加免費的課後輔導班,三點回家,回家後照樣處理家務事,假日也一樣。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父親對我的態度改變了?
她時常這麼想著。
※
如果不是遇見你,我不會有活下去的意志,吶,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態嘛?
?這次的任務是——呃??
看起來還沒有國小一年級大的小男孩走在街上,嘴裡還喃喃自語。
他手裡拿著一個看起來像宣傳單的單子,但是上面的內容讓路人看到八成會吐血。
紙上寫著很簡短的任務內容,時間、地點、人名,甚至是獎金都寫得十分簡略。
男孩走路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他憑著自己驚人的聽力,從一棟看起很普通的建築物裡聽到了一陣哭聲。這或許沒什麼,家暴這種事也不是特別稀少,而且他必須趕時間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偏頭思考了半會,扭頭看著街道,確定附近沒有什麼行人後,他踏著簡單的步伐,輕鬆的跳上水泥堆起來的一面牆。這棟建築物還挺大的,庭院大概可以放兩、三臺車左右,而內部還有白色的透天房子。
他晃了晃步伐,輕盈的跳上一棵長的高大的樹,從樹幹上看清窗內的畫面。
一個女人拿著棍子,一棍一棍的揮在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身上。她的身上滿是瘀青,本該白嫩的手臂上都是女人毆打出來的紅印。
沙發上坐著一個挺年輕的男人,手裡拿著一份報紙,三不五十的看著那不忍心目睹的畫面,而他卻沒有制止的意願。
男孩皺著眉,對於家暴的畫面似乎有些餘心不忍。
他歪頭思考,因為是別人的家務事,還真沒有自己多管的餘地。
但是女孩的表情是難過大於疼痛,這是怎麼回事?
他撇了撇嘴,還是決定先觀察一會。
※
棍子持續的揮落在她的身上,那纖瘦的身體根本擋不住棍子的猛攻。
她抿嘴,眼淚沒有滴下來。
而繼母似乎更火大了。她一邊揮著棍子,嘴裡還不停的罵著。
?虧我還花錢養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叫你回家要做的家事,你一個都沒做,還跟別人跑出去玩??
我沒有去玩!我是在幫同學做他的家庭手工,因為他的家裡很窮困,所以才幫他的!
落櫻還是閉著嘴唇,潔白的齒緊咬著唇瓣。有一絲腥甜味流露嘴裡。
?哼,那個女人也真可憐,被自己親生骨肉給害死呢!?
聞言,一向冷眼旁觀的男人起身,直接離開客廳。
媽、媽媽——
女人死亡前的畫面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忍不住的淚花順著臉頰滴落。
?哼,這就哭啦?我還沒打夠呢,哭什麼哭!?
隨著棍子揮落的力道越來越大,落櫻卻始終心不在焉,因為比起身體上的痛楚,心中的痛楚要痛上好幾倍不止。她跌坐在地上,沒有反抗,只是用雙手擋住自己的臉。
突然,窗戶上的玻璃突然破碎,因為離得有些距離,所以沒有刺到別人。
有一抹紅影,不,是人影,順著窗戶跳了進來。
就在還來不及反應之下,那道人影抱起自己,跳下窗戶。落櫻這才注意到那類似影子的人的長相。
那是一名男孩,身材瘦弱,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他有著稚氣的臉龐,暗紅色的眸子,豔紅色短髮。身上穿著一身黑色長衫,牛仔長褲。
他的腳步輕盈,簡直不像是正常人會有的。
他抱著她,跑到了離住家沒有多遠的公園內。
由於現在是晚上七點,所以沒什麼人待在公園,有些空曠。
男孩將自己放在一張長木椅上,皺眉看著自己。
她有些奇怪的朝著男孩的視線看下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上都是瘀青,一紅一紫一青的,有些可怖。
瞇著雙眸,用另外一隻手指撫摸著那些傷痕,卻感覺到一陣熱辣。她痛的抿嘴,卻發現男孩不知不覺間,突然消失了。
垂下眼簾,她想起繼母說的那句話。
是啊,媽媽她、她是我害死的,不是嗎?
眼眶一熱,她用傷勢不重的手背揉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卻反而更痛了。痛,但不是身體上的疼痛,而是胸口那難以忍受的痛楚。
她驚覺有人輕拍著自己的後背,扭頭一看,那名男孩手裡提著醫療箱,愣愣的看著自己。
眼淚終究止不住,她莫名其妙,居然在一名根本不認識的男孩面前哭了。
男孩似乎也是不知所措,他抿嘴,打開醫療箱,從裡面拿出紅藥水、OK蹦、藥膏、棉花棒,輕輕的幫她擦拭著傷痕上。
手吋、手軸、手背、腿部都是一陣陣瘀痕,她感覺被藥物擦拭著的地方都有一陣熱辣感,但又覺得沒有那麼痛了。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也不曉得她哭了多久,男孩始終默默的幫她上藥。
?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落櫻用右手擦了擦眼眶,忍不住好奇心發問。
?家人……都是這樣的嗎??
他喃喃自語。
?什麼?你說什麼??
落櫻莫名其妙的看著男孩,她剛剛確實聽見男孩的聲音了,但因為太小聲,所以根本聽不見他說了些什麼。
?沒有、沒什麼。?
聞言,他苦笑。落櫻卻只是一愣,因為她發現男孩的聲音十分好聽。弱弱的,卻帶著稚氣。還沒有變過聲的聲帶,是男童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幫我呢??
抿嘴,落櫻不放棄的再次詢問。
?因為你——看起來很難過吧??
?欸??
完全沒跟上對方說什麼的她發出蠢蠢的聲音。
?我是說,妳看起來並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
?……?
?為什麼要哭??
?……?
?欸欸,好吧好吧,告訴你一個秘密,別哭了啦。?
他不安的東張西望,確定四周絕對沒有人後,才緩緩的開口。
?我是殺手喔。?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女孩居然沒有被嚇到,而是停止哭泣,瞪他著眼睛看他。
?啊,不過我不會隨便殺人,只有那種真的很壞的人我才會殺他啦。?
?殺手……?
她輕喃。
?怎麼了嗎??
?那個,我問你,殺手是為什麼存在呢??
?那當然是,為了將壞人殺光而存在的吧。?
他天真的說。
?既然這樣,那我、我還可以再見到你嗎??
?可以啊,嗯,不可以告訴別人,如果你以後要找我的話,記住了,我的代號是——玄夜。?
玄夜,我不會忘記的。
她也覺得很奇怪,之前在學校,她都是誰也不理的。但是看到那個男孩後,卻彷彿心裡輕鬆了不少,沒有先前那股沉重了。
她深呼吸後,走進了家門口。
不顧繼母的低吼,她直直的走進廚房。
男人的低吼,女人的慘叫——這些她都不在乎了,她揮舞著刀刃,腥味布滿了整間房子。
六年後——
?恭喜你完成了殺手訓練課程,從今以後,妳的代號是——御雪。?
(END)
後記:欸,我承認我打得很爛啦。
明明是要寫御雪的過往,和玄夜相遇的事情,卻變成這麼長——!
還花了我不少時間寫這篇呢。
結果後面越寫越爛。嗚嗚——而且和玄夜相遇的地方寫的超爛,沒感覺的!
然後後面御雪殺了她的父親和繼母,但是我想不要寫得太清楚好惹。
(絕對不要惹火御雪!(遭毆
嗯,以前的玄夜就還呆呆的啊,蠻可愛滴。
反正我寫完一篇後,又要挖坑了。(最近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