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那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我像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孩子,不停東張西望,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阿夯。不管跑到哪就是沒看到身影,我跟阿夯不是很熟,哪知道這傢伙最常去的會是哪邊,跑來跑去就是沒看見人,肚子隱隱作痛跑不下去,喘氣著四處張望。
要先回餐廳嗎?搞不好他跑回去那……不對,這不可能,如果是回餐廳他會偷跑嗎?光是從窗戶下去就夠恐怖了,他在七樓耶!趕緊停下腳步,自己差點闖紅燈給車撞,人來人往很難注意任何事物,我皺眉思索不知道該怎辦。
他有可能死了……應該不會才對。剛才門口那邊好像有大騷動,問了人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只是遮雨棚突然像被砸一樣發出巨響,警衛爬上去也沒看見東西,只見有塊地方出現點裂痕而已。
那是阿夯嗎?搞不好是他在爬時磚塊掉落或是怎樣……不,他只是一名普通人,我到底在想什麼!把大家都當成特種部隊員嗎?但是又想不出他能從哪裡跑,要是直接走出病房會太明顯,一定會被醫療人員給看見。
"好煩。"有點著急的觀望四周,隨後跑去停車場打算牽車。就先依賴網路來查阿夯他家地址,搞不好是偷偷溜回家也說不定,如果不是就在想辦法,雖說我很不想這樣說,但是阿夯會不會是跑回他舊家去……想到就有點毛。
光是站在外頭看心裡就很不舒服,要是晚上去了話又會怎樣,不就嚇死自己嗎?老者說他跟一個人走了,只怕那人是小丑。稍早時才逃離它手中暫時平安,難道它就趁這段時間帶走阿夯?
這樣想也有可能,小丑出現是為了拖延我的時間,要那孩子去找他也說不定。
騎上機車狂飆著,或許是機車停在那地方太久,不過是坐上去就有種毛毛感覺,轉過一個彎,我直接走小路不走大路,現在情狀搞不好對我也危險,但管不了這麼多,有太多東西都來不及知道也來不及思考,唯一能做的就是前進。
將油門催到底,快速行駛於小巷中。
不眠會不會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硬把針扯下所拉出的傷還在流血。咬著手電筒,我沒穿鞋子直接用腳抓地,偶爾會踩到一些怪東西卻不怎痛,地很濕很滑,該死的爛泥土一大堆,用手推開雜草,不過是爬一段距離就被割傷。
冷風從上方不斷壓下,雜草隨風而擺像跳舞群。有東西從高空飛落朝我攻擊,手用力一抓將那生物扔在地上,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腳不停踩踏,只覺得踩到某種堅硬物體、聽見翅膀拍動的掙扎聲,隨後「喀……」碎裂聲,一股溫熱液體黏上腳底,低頭將燈光照上去,只見一隻蝙蝠被我徒腳踩死。
蝙蝠微微顫抖,那顆小腦袋被我踩到爆開。
彎下腰拿起蝙蝠拍了拍,牠的內臟不小心跳出來,硬塞回去並扔進塑膠袋裡,裡頭已經有五隻動物,全部都被我打的慘不忍睹,有兩隻還在抽蓄著死不成,把袋子綁好繼續前進,黑漆漆的一片感受不出有什麼恐懼。
全身非常溫暖感受不到一點寒冷,深吸一口氣很順暢,星空是如此的燦爛、黑夜是如此的美,就在今晚能做出了結了。
「很快就去找你們了……」望天喃喃自語,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從醫院清醒的那瞬間,全身就有種莫名的力量。「你……是誰……?」看過去,只見旁邊病床上的老人看著我,他瞪大雙眼在發抖,我只是笑一笑:「就是我啊。」「不、不……從那咳子進來醫院,嗚、我在這邊,他明明不是這樣……」
我笑而不答將手臂上的點滴拔起來,手臂立刻流出血,衣服瞬間一攤紅,把頭上紗布拉下來,手搔了搔頭髮覺得癢。老人錯愕的看著我說不出話,我慢慢走至他床前,低語:「您先睡吧。」他瞪大雙眼看著我,嘴巴張大大的說不出話,直到我將簾子拉上才看不見他。
進到廁所打開蓮蓬頭,壓了不知是誰的洗髮精擠下開始洗,舒服點後才關水,「唉?」這才注意到是開冷水不是熱水,看來全身的都沒有知覺了,地上微紅的水流進排水口,隨便選條毛巾擦了擦,除了舒服還是舒服。
「不可能啊……」走出去時只聽見老者碎碎唸,而牆上有一個巨大陰影躲在角落中,突然一把不該出現的鐮刀揮過來,風大到簾子都吹起,我單手擋下往後一看,就怕老人會被這種東西給嚇死。
還好他沒看這邊,只是縮著身子在發抖。「嗚呃——」小丑發出滑稽的取笑聲,我看了牆上一眼笑出來,小丑愚蠢的臉看過去,伸出像蛇一樣的舌頭裂嘴笑著"果然啊……"這是事實,已經改變不了的事實。
「去死吧。」嘴唇自己動了起來,小丑愉悅的臉色轉為憤怒,我搔了搔頭輕聲嘆氣,它開口撲來,整個嘴巴大到能把我吃下去,看那噁心的牙齒為血紅色,從身內飄出的口氣多麼臭。
"相信自己。"手發抖的緊握拳頭、手臂出力抵擋鐮刀,結果一碰到就像反彈一樣小丑被彈開,迅速的撲上補一拳,小丑的臉被打歪掉,持續出拳越打越有種爽快感,完全藉由內心恐懼來面對,小丑那扭曲的臉龐像人心一樣險惡。
它竟然沒有任何反擊,一發覺內心被看穿後有種心虛感。小丑取笑的臉龐對於我造成的傷害根本就沒放上心頭,每打下一拳腦海就浮出一次畫面,不知道這段記憶是誰的,畫面非常清楚卻跳來跳去。
「哈!」越打越想哭,因為它和我很清楚某件事情,如果我都能主動碰到它甚至造成傷害,那就代表——最後一眼的畫面,是名孩子哭泣的臉旁。「蹦!」拳頭打在地上小丑消失了,手整個發紅甚至還有點破皮。
盯著自己拳頭,再次緊握住雙手,我還在猶豫什麼,反正只是提早接受而已!
「灰……白……」「老爺爺,您要我把簾子打開嗎?老了一直啐啐唸不好喔。」「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老人像小孩子一樣哭鬧,我差點傻掉趕緊開口:「好啦,這是鬧您的啦!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想惡作劇一下。」
「嗚……」那粉紅色簾子後方,沒再傳來騷動聲,這時才注意到床邊有一盒撲克牌,打開來看不是原本那盒……是不眠拿走了嗎?真傷腦筋,這下子事情難辦了。
輕撫摸牌面,腦海浮出一名男子走進病房的畫面,他看著床上的病人沉默不語,從口袋拿出這撲克牌:「我夢到你要我帶牌給你……這下我帶了,希望你能好起來。」雖然這些畫面是自己想的,隱約中卻有點印象。
「唉。」拆開塑膠套,一股刺鼻的怪味直傳腦中,把牌稍微玩了一下有點不順手,將全部的撲克牌往上一灑,每張幾乎都散落在不同地方,低頭看的第一眼竟然是鬼牌,那張鬼牌彷彿也在笑我一般,一腳踩上去有點無奈。
「真是的……要的牌被拿走了,這根本沒用。」深吸一口氣,我拍了拍手打開窗戶,從這裡望下去非常高,腳稍微發抖卻立刻停下,兩手各抓住一邊用力一蹬,那凹凸的框邊整個陷入腳底,有點痛卻又不怎痛
再次往下看心臟狂跳著,有點猶豫卻做不出選擇,雙手用力抓住框邊將身體往外傾。
整個人直接往前倒,風從身旁急速吹過,只是短短幾秒鐘,根本來不及享受這快感,只見下方是一排的樹,"嗚!"樹枝劃破皮膚、眼睛差點被刺中,嘴巴吃到滿口葉子,還好有抓住,手發軟的放開樹幹安全落地,內心有點佩服自己。
光著腳丫直接跑去腳踏車停放處,將沒鎖的一輛腳踏車騎走。
現在只能靠自己不能靠別人,不要再猶豫、不要再放棄,絕對要堅持做完整件事情。夜晚的山上風總是特別大,不斷吹醒人的思緒甚至內心,現在不用怕小丑了,這賭局注定是它贏,而它也沒有必要再干擾我,除非想輸。
人生除了希望也有絕望,我只是運氣衰一點,注定要與絕望為主。「沙——」樹葉與草被大風吹的搖來搖去,如果有螢火蟲出現在這邊,一定會是很美的場景吧?一想到目的,就有回到故鄉的感覺,這裡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將到結束的地方。
就算不捨又如何,難道可以……可以……唉。
"吾友,別傷心了。"澄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浮現在心中迴盪。
先暴露前面一點的出來,嘿嘿
咳子=孩子=故意打錯的,畢竟有些長者說話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