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九點三十六分,這是我手中懷錶現(xiàn)在的時間。
距離從自由之都阿斯嘉特城搭乘長途馬車至今已是第四天……所以換句話說大部分時間我都在車上吃喝睡……呵呵、至於拉跟撒當(dāng)然是在路邊草叢裡。
駕駛馬車的哥布林馬夫還真不是普通的死要錢!食物與水賣的貴就算!連要他停下車讓人方便紓解一下都要收個兩枚銅幣,要是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廁紙阿!嘿嘿那可就有趣了……
「先生!非常感謝您!」
兩天前我可用過這輩子最貴的廁紙,十張看似平日隨手可得廁紙竟然要一枚銀幣!
哥布林死要錢的程度我曾在酒館聽聞過,甚至還聽過一句是在敘述哥布林的諺語——哥布林的錢包是無底洞。
「啊啦啦啊啦啦——今天大王換誰當(dāng)?換誰當(dāng)?換你當(dāng)?換我當(dāng)?」
「啊啦啦啦啦啦——當(dāng)然是換我當(dāng)!」
真是受不了哥布林那五音不全的殺豬歌喉,他每晚就像薩滿巫醫(yī)一樣詠唱著我完全聽不懂內(nèi)容的讚美詩歌。
算了!有句東方話不是這麼說「不經(jīng)一事,不長一智」,這回就當(dāng)是誤上賊船的人生經(jīng)驗,不,是誤上賊車才對。
換個角度想!有誰比我強(qiáng)呢?用錢點火算什麼!我可是用錢擦過屁股!但仔細(xì)想想……好像用錢擦屁股不是很驕傲的事。
——用錢擦屁股的浪蕩子。
——用錢擦屁股的執(zhí)事。
——用錢擦屁股的修凱。
恩,這件事傳出……可不是只將自己的顏面掃地而是連阿瓜父親的面子也丟盡。
「先生!夜之都坦?fàn)柤{克城到了!」
白晝時,坦?fàn)柤{克城就像躺在搖籃內(nèi)的小嬰兒一樣,她聆聽著母親的搖籃曲靜靜沉睡。
黃昏時,坦?fàn)柤{克城就像青澀的少女一樣,她滿心期待盼望著在遠(yuǎn)方所愛慕的人。
夜晚時,坦?fàn)柤{克城已經(jīng)是一名會打扮自己的女子,她濃妝豔抹搭乘馬車前往城堡的宴會。
坦?fàn)柤{克城就如同她的別名「夜之都」一樣,夜幕落下時才是晚宴開始……直到隔天第一道曙光降臨那宴會才慢慢結(jié)束。
為何坦?fàn)柤{克城會有這麼特殊的生活方式呢?有人說是「夜之一族」統(tǒng)治這一帶因此強(qiáng)迫領(lǐng)地內(nèi)的老百姓白天不許吵鬧喧嘩……但這種說法應(yīng)該只是傳說吧?
鏗鏘——
丟了車資與小費,我頭也不回就跳下馬車,那天殺的哥布林看到駕駛座上的數(shù)枚銅幣與一枚金幣!雙眼說有多亮就有多亮!吐出溼答答舌頭活像一隻哈巴狗似只差沒有尾巴在搖,不然就更像一隻綠油油的哈巴狗。
「希望下次還有機(jī)會為先生效勞!感謝您!」
確實一金幣從阿斯嘉特城開往坦?fàn)柤{克城的車資是很便宜……但沒有下次了。
——我不想再上哥布林的賊車。
「在坦?fàn)柤{克城需要一個響導(dǎo)嗎?我可以幫您介紹喔!」
——哥布林的錢包是無底洞。
「先生!我可以幫您介紹身材火辣的魅魔!」
他是在說笑話嗎?我的耳朵沒有問題吧?哥布林怎麼可能會認(rèn)識魅魔?我又不是人類的三歲小孩怎會相信。
「不然這樣!響導(dǎo)費與回程車馬費只要兩金幣就好!」
就算他說到吐血還是用盡各種推銷手段甚至說什麼上有百歲老祖母、家裡的經(jīng)濟(jì)來源全靠他——我完全無視。
「那一金七銀幣就好!」
那隻要錢不要命的哥布林已經(jīng)足足追了我快要三條街。
「一金五銀又七銅幣!」
路人聽到那殺豬般的鬼叫……紛紛都好奇探頭來「關(guān)心」。
「妳看那人後面有一隻哥布林勒!」
「對啊!對啊!那隻哥布林該不會是他的奴隸吧?」
「有可能喔!而且妳看他身上那件燕尾服!」
我是否該回頭感謝身後的哥布林呢?對面街道身穿晚禮服三名女子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們時,三人默契十足同一時間攤開摺扇並遮住柔唇,好來掩飾交頭接耳與竊竊私語的小動作……從她們穿著打扮與高雅氣質(zhì)不難看出是上流社會人士。
「一金五銀是我的底限了!」
死要錢的哥布林真是陰魂不散!算我怕你可以了吧?
「不要再纏著我了!」
「您是是出手大方啊!謝謝先生的打賞!我不會再纏住先生了!」
花錢消災(zāi)學(xué)教訓(xùn),貪婪的哥布林從我手上接過三枚銅幣就立刻消失在我視線範(fàn)圍。
臨走也不忘多拍一下馬屁……看看是否有能再嘗到一點甜頭。
死要錢!最好不要那一天窮途末路沒有地方可以混下去又讓我遇到。
十一點零三分。
我坐在坦?fàn)柤{克廣場內(nèi)的休息椅上,經(jīng)過漫長的車程似乎快要承受不了疲憊的轟炸,好想找個地方躺下,好想找個地方能安逸睡上一整夜……眼簾就快要拉下了。
「不行!不行!不能睡著啊!」
捏了自己的耳根隨後敲打大腿使用最原始的提神方式來驅(qū)逐睡意。
為什麼要幹傻事呢?有「傳送符」好端端不用……無聊學(xué)什麼坐長途馬車。
——到時我們不見不散喔!修凱!
我似乎快不行了……視線也開始模糊了……肚子也好餓啊。
「不行!不行!」
雙腳用力一踩!站了起來……好累啊!站也站不穩(wěn)東搖西晃,活像一隻餓昏頭發(fā)出呻吟聲隨時會被驅(qū)魔人消滅的喪屍。
「對喔,今天剛好是鬥技場的第二場比賽……」
席拉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呢?她的計畫有沒有成功呢?
——殿下請您放心、我有十足把握擊敗希兒副官。
席拉啊!席拉啊!妳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啊?妳若不小心出了個意外……我要如何面對過世的督軍交代呢?
——殿下、活者就是忠誠,所以我一定會回來。
就相信席拉一次吧!好歹她也是督軍的女兒也曾受過烏利爾家族的訓(xùn)練……更何況……更何況……
「修凱!你在發(fā)什麼呆呢?」
當(dāng)聽到這一個溫柔又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時……幾天下來身心疲憊彷彿都消失無影無蹤了。
——坦?fàn)柤{克廣場相見喔!
「好久不見!依黛雅。」
夜太美——是偶然還是早已注定?
魅魔——是鮮紅美酒還是曼陀羅毒藥呢?
依黛雅 席琳維絲
與她初次相遇後,我馬上就麻煩那一個來自深淵國度的黑暗精靈壞朋友——洛菲羅斯。
當(dāng)時洛菲羅斯嘴裡嚼著肉乾告訴我打聽到的消息。
——坦?fàn)柤{克城一帶的魅魔豪族。
看到壞朋友吃肉乾的樣子,我還真怕他把自己的手指也吞下去,一天不吃肉乾好像就會要他命的樣子…
——坦?fàn)柤{克城一帶的魅魔軍閥,這是我打聽到另外一種說法。
地方豪族也好軍閥也好,心裡有個底至少比較安心一點…畢竟我可不想惹得一身腥。
「修凱你還在發(fā)呆嗎?」
一道尖銳目光在不遠(yuǎn)處看著我,有個戴眼鏡的男子從依黛雅身後的馬車走了過來。
「這位是?」
「他是我們家的執(zhí)事!」
酒紅色長髮下有著一對赤紅瞳孔、俊美臉孔帶著溫和笑容、漆黑高貴禮服取代執(zhí)事的燕尾服。
「先生小姐晚安。」
「多利亞斯、這位是帕修斯先生。」
多利亞斯面帶溫和笑容伸出手向我示好,但黑框眼鏡下藏不住鋒利劍刃……平常人被他一盯可能已經(jīng)全身僵硬。
有本事?lián)西饶Ъ业膱?zhí)事絕對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帕修斯先生您好。」
「初次見面!今夜有擾你了多利亞斯!」
我就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比握力。
要是毫無防備…我的掌骨早已粉碎血肉模糊也說不定
「冒昧一問帕修斯先生您也是執(zhí)事嗎?」
為什麼我不換套衣服再出門呢?偏偏要穿著別了執(zhí)事徽章的燕尾服。
整隻手被握了死死想甩也甩不掉!還故意給我改用雙手!在魅魔家服侍久的人是不是都會變得那麼熱情呢?
「哈哈……被你一眼就看穿了!我就不隱瞞了!沒錯!我也是一個執(zhí)事!」
這種壓迫感與劇痛就彷彿被充滿殺意的蕾雅狠狠握住手一樣。
回想起當(dāng)時我還真以為要向「碰過數(shù)不清美女的右手」說聲永別了!黑暗精靈什麼的「迷你獵龍陷阱」……我看根本就是「迷你爛老鼠夾」!
亂碰招待所桌上的文件被夾到手是蕾雅自找麻煩!但身為哥哥的我就是那麼可悲——還要遭受妹妹惱羞成怒的拳腳功夫。
「請問帕修斯先生所侍奉的家主是?」
他是要摸清我的底細(xì)嗎?我忍著陣痛勉強(qiáng)擠出笑意凝視一旁的依黛雅……妳再不阻止妳們家的執(zhí)事!我就準(zhǔn)備當(dāng)殘障人士了!
「多利亞斯啊!你這樣對客人可是相當(dāng)失禮…那有執(zhí)事會直接問對方所侍奉的家主與地點呢?」
真是由衷感謝老天!依黛雅彷彿聽見我的心聲!她總算肯開了金口!
多利亞斯放鬆雙手力道,朝著依黛雅半跪下身。
「YES,MY LORD!」
不論為何如此熱情的待客之道,多利亞斯也了解自己的立場站不住腳,他只好乖乖就範(fàn)道歉。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