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在她剛被人們稱之為神的那時候。
人們,很容易就被美麗的事物吸引,是本性亦或是有別的因素,他們就是會這樣。
所以,在她來到人們的世界的時候,就被初代的祭司這樣預言。
──不許迷戀上他人,也不使任何人迷戀上。否則,終世的責罰將永降於己與愛戀之人。
當她看到白色梓花像蝴蝶般從初始之東飛來時,她就明白了。
她好想離開這裡,好想到別的地方去。
她找到了她的愛戀之人。
但這地方不會允許她們的幸福。
所以,在白色梓花的思念裡,有著警告。
?Θ?
「怎麼了嗎?」
入夜後,奧提一如往常到祠堂,發現女神跟平常不太一樣。
女神總是看起來無憂無慮,但今天的她看起來像是有什麼煩惱。
「那些花真的很漂亮。」在許久的沉默之後,女神說出了這句話。
之後,有別於以往的健談,女神再度沉默了。
這樣的反常讓奧提擔心,那些白花難道含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但他其實知道女神擔心什麼。
她是神。
他是人。
就算相愛,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不管村人會不會承認他們,本質上來講,他們的時間軌跡就完全不同,儘管他可以用他短暫的一生陪伴著女神,但在那之後呢?女神仍舊必須獨自一人面對失去他的痛苦與未來已被注定的孤寂。
奧提看了看他撿回來的白色梓花,靜靜的躺在祭壇前,在過幾日就會枯萎吧,對女神來說,他的生命就跟這些花一樣短暫。
「我,不會後悔自己愛上了您。」奧提轉過身,聲音有點顫抖,看來他鼓起了不少勇氣講這些話,「能夠愛上您,能夠得您所愛,我真的很幸運,也很幸福。即使我的生命到達盡頭,我相信我的靈魂仍會跟隨著您,也許您感覺不到我,但我保證……」
講到一半,他感覺到女神從身後環抱住他。
「走吧。」
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你果然在這裡。」
走出祠堂,便看到前任祭司與村長與幾位村民拿著火把站在門口。
「您果然已經知道了。」奧提感覺有些複雜,也許下午的那番話已經是在告誡他了。
「不,我只是猜著,我知道你的個性,你應該是最不可能會越矩的人,但是有人看到你半夜出門,卻不知道你去哪。」
他只是直覺而已,直覺奧提有可能會來到祠堂。
只是沒想到,他會看到奧提與女神一起走出祠堂。
而且他們,牽著手。
夜裡私見女神,這行為本就已經有問題,而現在又被撞見與女神牽著手同時走出祠堂,不管有什麼解釋都不可能改變眼前的事實。
奧提觸犯了村內的規定,觸碰了女神。
已老的前任祭司有著不好的預感。
有大事要發生了。
預言,恐怕會成真。
「奧提,你違反了規定,你得接受懲罰。」
村長憤怒的表情,讓奧提心裡有底了。
不管我說什麼,大概都逃不過眾人的責罰。
既然如此……奧提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我愛上女神了。」
已老的前任祭司、村長與村民們都瞪大了眼睛,就連女神也不可置信的雙手捂嘴,居然這麼直接就說出來了……
奧提,你該知道後果的。
女神頭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恐懼,在眼前青年講出這句話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自覺得顫抖,覺得好像要失去他了,但同時又感覺到欣喜,因為這名青年能為他的愛變得如此有勇氣。
接著,村人圍了上來,一把就是抓住奧提。
女神伸出手想要挽回對方,但奧提回頭便是一個拒絕的眼神。
「沒問題的。」
奧提對女神淡淡的一笑,就跟著村人們走了。
?Θ?
他很擔心。
擔心因為自己的緣故,女神會被村人拒絕於外。
女神已經很孤獨了。
這個村莊沒有女神的親人、朋友,女神是獨自來到此地,想要在人類的居處找到她所沒有的東西。
現在也許正是時候,跟村人們說清楚。
就跟普通人那樣,好嗎?
一樣的尊敬,一樣的接待,一樣的談話,一樣的觸碰。
就像女神曾經說過的,在她的故鄉裡,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麼上下之分,大家都是朋友,好朋友。
他要女神不再沉入孤寂的悲傷中,他想要給她的是一個幸福。
「奧提,如果你只是觸碰女神,會受到懲罰是應該的,但你的作為,已經不是懲罰就能夠了結這件事情。」
老者用了想要單獨跟他談談這個理由,將他與村長和村人們支開,兩人單獨待在村中的廣場。
在星月的陪伴下,奧提獨自面對已經年邁的前任祭司。
「我知道,但是我有個要求,如果可以,請別再讓女神獨自一人。由您開口,村裡的人們應該都能夠理解才對,女神……再這樣下去實在是太悲傷了。」
老者沒有說話,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約手掌大小的瓶子,那是翡翠琉璃做的瓶子,他拿起小瓶子,透過月光他看到瓶中的液體大概是紅色的,但在翡翠琉璃的碧綠中,那抹紅看起來像極了不祥的黯黑。
「這是給你的考驗。」
「考驗……」
「這是劇毒,但你也有可能喝了之後不會死。」
奧提看著瓶子有點困惑,為什麼老者會有這種東西?
「若你通過考驗,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女神,也許因此能得到她的幸福。
奧提輕輕的閉起眼。
空瓶子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奧提!!!!」
女神循著奧提的氣息跟到了廣場,映入眼中的是奧提將瓶中物喝盡,然後隨即倒下的畫面。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奧提要碰到地面時,女神伸手抱住了他。
老者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表情。
「奧提,奧提!」
不管怎麼呼叫,奧提仍舊緊閉著眼。
女神跪在地上,幾乎是絕望的聲音重複叫著心愛男人的名字。
女神感覺的到,著實的顫抖。
已經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隨著懷中男人的生命消失的瞬間,她領悟到了一件事。
老者忽然胸口一悶,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口中便嘗到一口腥紅,接著疼痛像是跟著血管從心臟開始蔓延到手腳的趾間。
只是一瞬間,他的身體就像氣球一樣爆炸了。
女神憐惜的看著男人的臉龐,輕輕的在他的額上一吻,將男人平放在地板上。
在此同時,就在附近的村長與村人察覺到不對勁趕了過來,便看到地板上的一片血紅,與 老者原來穿在身上的破碎衣布浮在血水上。
女神殺人了!
「我們,說好一起走。」
女神喃喃自語,完全無視週遭的慌亂與吵鬧,「在走之前,我也不會讓你們幸福了。」她站了起來面對慌亂的群眾。
因為你們奪走我的幸福。
女神領悟到,適合人類的只有死亡而已。
?Θ?
「後來,聽說村子裡所有的人都被殺害,不論老少男女,每個人都死在女神的憤怒中。」
輕輕搖動木製的搖椅,老人的眼神中充滿悲愴,「真的是非常悲傷,對吧?當我回到這裡的時候,這裡已經是個不毛之地,週遭的村莊說這個村莊已經被詛咒,但是這裡是我的家,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銀色雙眼的青年望了眼老人,接著又看了看窗外。
「唉呀,你看看,人老了總是會嘮叨起來,外面天都快亮了,沒讓你休息到真是對不起阿……」老人站起身,走近窗口,風雪似乎變得比較小了,窗邊有些起霧,看來今天會回溫一些吧。
「真的是一個悲傷又美麗的故事。」幾乎沉默了一整晚的銀眼青年開了口,「感謝您告訴我這些,也謝謝您給我暫時歇腳的地方。」青年有禮貌的微微點頭,從黑色斗篷中摸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小布袋放在桌上,「這是一點謝禮。」接著往門那走去。
「謝禮……別這麼客氣了,如果是錢我用不到的。」老人婉拒了青年,將小布袋拿起來想要遞回去。
「不是錢,只是一點自製的乾果,希望您會喜歡。」
「這樣阿……不會不會,你願意陪我這個老人家聽一整晚的嘮叨,反而是我要感謝你呢。」聽了青年的道謝,老人欣慰的笑了起來,看來眼前的青年並不如初見印象中那麼冷漠。
青年盯著老人,這讓老人忽然感覺到一股不自在感,但也不久,青年便轉移了視線。
「不送了,祝旅途順利。」
一陣寒風吹進了房內,但也立即隨著青年的身影消失。
老人將門關了起來。
「那麼,稍微休息一下吧。」
感覺到身體的沉重,自己的壽命也快要到盡頭了吧。
也許會一睡不醒吧,但應該能夠做個好夢,因為他確實的回想了很多事情。
最後,彷彿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花香,但老人確信是自己的錯覺。
老人拿起青年留下了小布袋,用著緩慢的腳步往二樓的寢室移動。
希望那名青年能夠將這個故事傳頌下去。
那也許是老人,最後的心願了。
※後記:
因為想要照著
JCK零的原設定走下去,所以到這篇就是結局了。
老實說我寫完這篇後有種「這是不是在演羅密歐與茱麗葉來著的」之類的感想
……不過我想雖然都是服毒自殺的悲劇,但結局還是有差,畢竟羅密歐與茱麗葉沒有要其他人一起陪葬。(扭
接著因為私心
(閃(欸)放了自己喜歡的角色(誰?),有認真看的人一定抱個超大疑問就是
……那銀髮的美麗(??)青年到底是哪位出來幹啥的阿!?(其實他只是個聽老人說古的聽眾(闢)
如此一般其實還有一個裏結局(?),有興趣的人可以去點文末連結去別處觀望看看喔。
最後,
:
那麼,下次刊新文的時候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