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時期的某個夏日,在間名叫「THE C」的咖啡廳中我見了她,和她的相遇至今回想起來仍覺奇妙。
在國二時期迷戀上了網路遊戲,因為喜愛那和朋友聚首於另一端世界,靠著鍵盤聊著現實和虛幻,彷彿自己真正主宰著自己一般的感覺,我深深地跌進那只顯在螢幕上的琦麗世界,而當時和那端世界不同的現實則顯得乏味灰暗。
面對著高中聯測的逼近,自身也如中毒般不停得將一切精神投入遊戲,課業一落千丈,雖然本就不是位好學生,但卻也因越來越差的學業屢遭父母長輩的責罵。
國三那年,朋友逐漸因聯測退出我們的虛擬圈子,最後竟只剩下了我,那時握緊著掌心和朋友說得那句:「哦,因為是聯測嘛,那就這樣吧。」至今還深印在心頭。
不甘心的酸味在腔中擴散,我不願就此離開那端的世界,愚笨的我就像是不願相信只剩下自己一般地緊抓著空無一人的虛擬世界,直至那一日與她相遇。
遊戲的部分姑且不說,她實在沒什麼玩遊戲的天份,既成不了戰力,也無法獨自順暢的練功,就像是一頭落魄的野貓似地流落在那世界的角落。
和她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她主動搭話的,內容或許光怪陸離,但只要考慮到她對遊戲的零天份,一切竟也合情合理。
場景是一大片草原,我是一位趕路的路人,而她是倒在草坡上的一具屍體。
「HELP~救救我好嗎?」
我停下自己的角色,點擊隨身攜帶的復活藥將她的角色復活,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得繼續趕自己的路,而她竟跟了上來。
不打怪、不說話、不離開,只是一直跟在我的身後,起初還不以為意,但越過了兩三張地圖,再復活了她兩三次後我終於受不了。
「妳想幹嗎?」
「跟你說聲謝謝,順便請你帶我玩這個遊戲。」
遊戲介面上的對話資訊跳出這行話,猶豫了兩三秒我便答應了她。
那次之後我和她便常常一起遊玩,但因為她對遊戲的零天份,我們不知從什麼時後開始變成只會找一處無人的地圖,讓角色坐在一塊不停的聊天。
我和她說了以前和朋友一起玩的事情,也說了為何只剩下我的原因,沒想到她竟附和著我說:「你朋友真是過份啊!」
就在我大感驚訝的同時她的下一句話又再一次讓我吃了一驚,她說:「但是你自己卻更過份!」
「為何?」我發難似的回問。
她卻稀鬆平常的回了一句:「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你只是拉不下臉去讀書罷了,不想自己隨波逐流而已。這種想法沒什麼不好,只是我覺得你這只是無謂的堅持。」
「……」
「這裡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快樂了,不是嗎?」
「……那妳要我怎麼辦?」
說來可笑,那次之後我便離開了遊戲,她留給我一只MAIL地址,說是等考完後再聯絡,那時我已暗暗的下定了等考完後要約她出來會面的決心了。
但我仍然是愚笨的,我並沒有照她說的拋棄無謂的堅持去讀書,這一次我改抱著要和她見面的決心,手握著不再是鍵盤和滑鼠,而是書頁和筆記。
高一的某個夏日,我帶著縣立高中的錄取單終於和她見了面,那天她穿著輕盈的圓領T,紮著清爽的單馬尾,七分的深藍牛仔褲出現在我面前。
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她淡淡的笑著問我:「我好看嗎?」
她的皮膚白得像是發光一樣,彎曲的嘴角笑容像含著花蜜一樣,無庸置疑的美人。
因為她的美,我縮瑟緊張的像是小孩,只敢緊張的點頭含含糊糊的答話,回答不是「嗯。」就是「呀。」
結果那一天我不但沒將榜單交給她看,甚至連自己點的冰拿鐵都沒喝上一口……不,或許有喝,但究竟是苦還甜,我卻始終想不起來。
那之後我和女孩便沒再見過面,沒有理由和原因,我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學業,單靠著MAIL來往。
她和我同齡,由於之後的來往我才曉得當時面對高中聯測時的她也和我一樣,她說從那一天後因為我的消失讓她也決心不逃避聯測,現在想來也真是諷刺的一段故事,但也因此我倆又再一次約定一同努力,考上自己心中理想的大學。
熱愛藝術的她選擇藝術大學,而喜愛花草樹木的我選擇了她那所大學的園藝系。
得知我決定和她報考同一間大學的她,在MAIL裡寫出很興奮很開心的情緒,看到信的時候我苦笑著對著信說:「抱歉,我又再一次懷抱著無謂的決心而努力了。」
最後雖然不算順利,但我和她總算在相隔三年後在同一場新生典禮見面了,她的皮膚一樣白皙,笑容依然燦爛,那天她抱著不知誰送給她的花和我握手,之後她因為還有事便短促的離去,在離去前她抽起花束中一朵海竽送給我,說是重逢之禮。
之後究竟我倆是怎麼開始交往的呢?我一直答不出這個問題,她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塊拼圖一樣,所以這個問題對我而言就像是在問拼圖是怎樣拼上去的一樣,我絞盡腦汁後也只能說自然而然就拼上去了啊。
但不可否認的是,和她一同生活的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時間。
大一時期由於校方強迫住校舍,我們頂多只是一起吃飯一起出遊,大二後我們立刻逃出了校舍,在距離學校不遠處得地方合租一間小套房,那時期的我們開始變的繁忙,由於她畫材損耗的異常快速,而我也因為時常要輸出大圖搞得兩人常常要合吃一碗泡麵才能渡過一餐
由於捉襟見肘的日子實在難熬,我和她決定在大三,課業稍微不那麼繁重的時候分頭外出打工,相聚的時間也因此變少許多,但是蘊在心頭甜蜜的感覺卻越發濃厚,就在蜜溢出心頭的某夜,我對著她說:「嫁給我吧。」
而她的回應是她眼角流出的鹹鹹液體和要將我勒死的大大擁抱。
然而就在一切是那麼順利的時候,我和她之間插入一封由國外知名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信,我低頭看著那封褐色的牛皮紙信封,她則對著我說:「我要去!」
那是一句不亞於革命起義的話,爆開了我和她的戰爭,我對著她大肆的質問,而且不容許她回答我的任何一個問題,失控的我停止不下自己的怒意,就在一切即將崩潰之時,她的淚流了出來,焦滅了我的怒火,但她的眼卻是明澄堅定,宛如一柄利鋒刺向我的靈魂。
我奔逃了出去。是的,我逃開了她的視線,落魄的流走在喧鬧的街頭上,經過一間有著大片落地玻璃展示櫃的洋酒家,我終於看見了自己醜陋的靈魂。原來眼淚是真的有痕跡,我咬緊著牙,玻璃上倒映出了一個似笑似泣的面孔,沒想到最後令我得到救贖的是一間洋酒店的玻璃窗。
我推開了玻璃門,花了兩個禮拜的生活費買一瓶葡萄酒,走回自己和她的小屋。
進到屋內後她像是一枝花栗鼠一樣捲曲起身子緊挨在床邊,她發著微顫甚至沒注意到我走進了屋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抖了好大一下才猛然抬頭,仰望著我,斗大的淚珠又囌蘇滾落,接著她向我伸展出雙手,勾住我的頸猛力的往自己的懷中塞去。
啊……那一刻我終於了解了,再甘甜的蜜,也無法源源不絕。
等到她情緒稍定後,我被她訓了一頓,我只是笑著拿出我和她的馬克杯,往內注入了葡萄酒。
「那是什麼?」她問。
「葡萄酒。」
「那你怎麼用馬克杯裝啊。」
「因為我花不起高腳杯的錢!」
「……那酒多少?」
我將附有價碼的木塞子丟給她看,她立刻倒抽了一口氣。
「好貴!」
「便宜。」
「便宜?你瘋了嗎?」
「那麼妳呢?」
我邊問邊將她的馬克杯遞給了她,裡頭裝著令人聞了便會微醺的酒紅色液體,街過杯後的她沒有答話。
「真的想去?」我倚靠在牆邊,搖晃著自己的杯子,讓酒的香氣越發濃厚。
「嗯!」
她仍是固執的點頭,完全不意外的反應啊。
「所以要拋下我?」
我承認自己十分的壞心眼,但這確是個無傷大雅的小問題,因為我太了解她了,我甚至能猜出她的下一句話。
「不是拋下,只是逐夢,我仍然愛你。」
不是拋下,只是逐夢,我仍然愛你。
我在心中默念的話和她同疊在一塊,甚至令我起了這話是我自己說的幻覺,然後我笑了。
「所以這酒真的不貴啊,因為這酒是為了給我最心愛的女孩餞行而買的。」
她瞪大了眼看著我,我則緩慢的喝了一口葡萄酒。
「把我的提款卡也帶去吧,不帶就別去了。」
那夜或許身為她的男人,我最瀟灑的一夜了。
但美中不足的是,那瓶酒的滋味真的是澀到不行,不過這點只有我自己知道就是了。
之後大四那年的某日,我接到了收發室的收件通知,便走了一趟收發室,收到了一小包從國外寄來的包裹,回到住處打開後,倒出了一堆照片,照片上幾乎全都是畫和風景,鮮少有人物出現,即便有也是不小心入鏡的路人罷了。
我一張一張的看,一張綠皮護照的照片突然出現在眼前,接著眼眶便是一陣濕潤,因為在那張像片上頭接著一只寫上【圓夢】的便條紙。
然而下一張照片卻讓我滴下了淚,那是一幅寫實的畫,一朵海竽和一本存簿,同樣貼著一張便條紙,寫著【想你,愛你】。
是的,全數53張照片,沒有一張是她的照片。
我想這也是我自己害的吧?畢竟是我讓她那麼了解我,不願寄半張自己的照片是為了不讓我痛苦吧……
我將那張有著海竽和存簿的像片放進了皮夾,就讓我繼續這樣下去吧,這一次我不會再說自己抱著的是無謂的堅持了。
去圓夢吧,我心愛的人,繼續堅持吧,妳的愛人。
--------------------------------------
大家好~我是又消失好久的天貓!
這次給大家看得並不是狼辛的連載,對此我感到萬份的抱歉(_ _)
但是為什麼會寫下這篇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我想表達只是很單純的愛情罷了。
或許不夠觸動人心,但我自己卻挺喜歡這種餘韻的(笑
對於文中許多不合理的地方,還請大家無視掉XD
另外補上最近當兵的心得,那就是「我可不可以去自殺了啊?啊?」
大概就是這樣的心境~那麼我們下一次再見!
對了~我持續誠徵無薪畫師(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