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轉的夕陽逐漸西下,光線急著鑽入四周黑暗,生怕在最後的時光得不到最棒的遨遊,這一半的日子是它們雀躍的時候。
「我想每一絲記憶中,總有點值得回味的,就像現在。」陽志感嘆道,拖地的步伐給人沒有精神的感覺,殊不知沮喪會讓旁人皺眉。
「是嗎?我倒覺得還好,睡醒又可以出來逛街了。」陽菜在回家路上蹦跳行走,像是盡力感受最後一道母親給予的溫柔擁抱。
「陽志好了啦,明天總會到來,啊你那麼憂鬱做什麼?」光維回答陽志的問題,略做為提醒,好讓自己的兄弟能夠醒悟,雖說依他的個性應該也不怎麼期待,只是終究是親人。
一行人隨著眾多兄弟姐妹回到母親身邊,然後睡在月亮那兒。
太陽是他們的母親,而他們不過是照耀大地的光線,隨著時代過去這些光芒也開始有自我意志,彷彿好奇寶寶一般探索世界吸收知識。有著光速的他們,環遊世界不是問題,但是空有速度,關於人們的生活日常依然緩慢。
跟母親相比,他們不過是小孩,大約在人類文明開端才逐漸成長,學著說話。擁有的兄弟姐妹無數,真要細數的話,我想花一生也說不完,自從學習人類的生活,太陽也開始為自己的兒女起名,時間間隔什麼的只有她知道,可是不難理解的是每一代都有著自己的輩份。
那些輩份都跟太陽相關的形容詞有關,『陽』、『光』、『炎』、『耀』、『夕』等諸如此類族繁不及備載。
夜晚來臨,月亮開始在大地嬉戲,當人們進入夢鄉的同時,月亮兒隨著夜貓子一同參觀這個世界。不過月亮其實沒這麼幸運,她同時是光輝們的保母,依賴著她、在她的陪同深深沉睡。除了太陽外,她孤身一人,走在靜謐的原野和都市。
意識醒來較晚的月亮沒有朋友,雖然太陽會陪她說說話,她仍覺得寂寞,只好四處游走,在城市裡尋著樂子。月光到哪兒,她就看到哪兒,只是常常因為夜幕垂簾,人們都拉上帷幕,一點也瞧不見。有時有人抬頭賞著月,指著她讚美說此刻月色俱佳、又大又圓多美麗,月亮兒就開心得手舞足蹈,不過當人們回家時,心情便又沉澱下來。
「妳說,為什麼我就沒辦法碰到那些有趣熱鬧的事。」月亮問。
「我說,但是因為有妳在人們才可以安心入眠。」太陽回答。
「這是我們的宿命,我們的責任,只是妳沒有發現而已,也許時候到了妳自然會了解。妳大可以放棄一切,隨著我一起強烈的照耀大地,讓星球無時無刻充滿溫暖。但妳沒有,因為妳知道這樣會毀壞這般美麗的世界。」
「是這樣嗎?可是夜晚也不全然是幸福的,瞧瞧眼前就有人在犯罪。我只能讓那兒的光線稍微亮點,然後就什麼都做不到了。」月亮難過地說。
「傻瓜,如果妳能做到的話,盒子就會被打開,我們就再也看不到為了活著而努力生活的人們,他們也許會討厭妳呢。」太陽安慰且告誡地說。
似是想證明太陽的話語,月亮悄悄走進些,卻發現深沉的海洋不怎麼平靜,才知道太陽說得沒錯,心想我不能,也不可以,這是對自己的限制。
「可是有時候我看不過去……」
「交給他們判斷吧,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們參與就不會有未來。」
太陽頓了頓說:
「這是他們的未來,由他們決定,由他們努力。妳忘了從前的觀念與現在差了十萬八千里嗎?對我們來說這個距離與時間差別固然不大,不過在他們眼裡卻是隔山觀海呢。」
「喔……」月亮低聲呢喃。
「好乖,去體驗我孩子們所感受不到的另一面吧。」太陽露出往常的微笑。
「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嗎?我們看著、望著,然後什麼都做不到。人類的喜怒哀樂,最後還是有距離,雖然我們常常在身邊。」
「我不是說了嗎?傻瓜月兒,我們無法觸碰到的話,他們身邊的人總行吧?那些人會比我們還要清楚的。交給他們,至少還有他們。」
「我懂了。」但月亮歪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
「真的懂了嗎?」太陽心想。
就連數十億年來,她自己都無法懂得人們的心,加上時代變遷與知識的更新與進步,如此爆發的躍進,還沒有理解就已經變化了。要怎麼理解?但太陽從未灰心,與孩兒一同探索的每天,與月亮討論的每天,都讓她有不同的見解、立場,也因為如此而溫柔。
時間過去,月亮睡了,太陽則如同往常一般,日以繼夜地看顧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