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像是一顆陀螺在腦殼裡頭打轉亂竄似的,即使閉著雙眼,我都彷彿能看見世界是如何圍繞著我打轉。悄悄張開眼睛,更是差點被映入眼簾的陽光活活戳瞎、刺眼得讓人為此呻吟。
右臂,整條像是被扎了千萬根針一樣痛苦。只要稍微動一下手指頭,我幾乎可以因此繼續昏死過去。
從背後軟綿綿的觸感、以及滿溢鼻腔的酒臭……很好,我昨晚應該又醉倒了吧?
雖然明知道自己酒量不是很好,但那三巡之後輕飄飄的恍惚感,實在讓人難以戒掉。雖然每次都醉得相當難看、甚至不知從何回憶。不過,至少這次不是醉倒在大馬路上。
說來難堪。我曾經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昏睡了一整晚。之所以能清楚知道自己躺在十字路口上,是因為醒來之後,牢籠外的警察這麼笑話我的。當然,還有那睡了一夜地板的渾身痠痛。
不過,這回是不小心壓到了自己的右手嗎?痠麻成這副德性,實在是不太多見……還有,為什麼我整個嘴巴都感覺乾乾硬硬的?這次該不會流了整個晚上的口水吧?
一想到醒來之後可能還得把床鋪清理一番,我便為此多在床上掙扎了數分鐘。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之後,我這才緩緩張開雙眼。
剛開始,只是朦朦朧朧的一片,除了知道陽光的刺眼之外,什麼也看不見。經過又是眨眼又是揉眼的繁瑣過程後。終於,我又恢復了以往的正常視力。
「…‥這裡是哪???」
我如此問道。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因我並不是身處自己的房間。
縱然再怎麼糊塗,我也不會認錯自家天花板長什麼樣子。和這邊滿是深褐色的塗鴉不同,我房間的天花板只有一點點泛黃,左側還有一小片因為積水而……變色脫皮?
「怎麼……」
撇開那些深褐色的條紋不談。不知道為什麼,那片積水就是那麼眼熟,一小死灰色的三角型,還有那一個個微微鼓脹、破開的掉漆……無論怎麼看,都跟我房間的天花板一模一樣?好吧,如果沒有那些奇怪的條紋,或許還真有那麼一點像……不,應該說根本就完全一樣吧?
那麼,那些條紋又是些什麼東西?難不成是我喝醉時自己弄上去的?我會有這麼閒嗎?
「……該不會是啤酒過期了吧?」
我又揉了幾次……很好,不是眼睛有問題,而是那天花板確實有著那古怪的玩意兒。假如這真是我的房間,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不像是有人刻意畫上去的,仔細一看,那簡直就像什麼東西濺上去似的……烤肉醬嗎?
我掙扎著起身。不起來還好,這一爬起來可就真是糟糕透頂。
驚訝。不是對自己異常疲累的身體,而是對眼前一切所見——老天,我到底在哪?
從屋內東西來看,這裡很明顯是我的房間、客廳、餐廳、甚至是遊樂室。之所以能這麼稱呼,是因為我的租屋處幾乎把這些功能重疊成一個大方塊。然而,現在我只能用一個名稱來形容——廢墟。
就像剛發生了什麼大戰一樣,翻覆、傾倒、扭曲變形、四處流淌…‥甚至於支離破碎!我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麼瘋,只要是不能鎖在地板上的東西,全都不在它本來的位置上;只要是能丟的東西,不是凹了一角、就是成了一地破片!特別是天花板上的烤肉醬,它氾濫的程度,幾乎遠遠超過我的想像!
「……這到底是怎樣?」我問了問自己。傻愣的。
先以那量來說,應該足足用去了兩打以上。還是大瓶裝的。
不知道我昨天是發了什麼瘋,那烤肉醬一灘又一灘潑灑在任何可看見的地方,甚至於地上還有一道龐大的拖行痕跡令人看了怵目驚心,甚至於自己全身上下也到處都是乾印的醬汁……我昨天到底是在幹嘛?烤肉醬派對?到底是要喝多少罐啤酒下去才能瘋成這副德性?而且事後還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不清楚是不是因為酒醒的關係,房間裡頭忽然塞滿了讓人倍感噁心的腥臭味……該怎麼形容呢?這種感覺,就像先前明明還酒駕的正開心,自己卻忽然一股腦的撞進了豬肉攤,那些生肉還這麼破窗而入、直往臉上打了過來一樣讓人錯愕……不行,我沒辦法忍受了!
我強忍住昨晚的醉意與疲勞,兩三步跑到了廁所,向著洗手臺就是猛力一嘔……呃?
在準備大吐特吐之前,一看到鏡中的自己,頓時什麼難過都忘了。
鏡中的我,狼狽不堪。兩眼深凹、蓬頭垢面,若是再掛著一條口水,我看起來肯定跟個白癡沒有兩樣。且除了身上都沾染著烤肉醬之外,就連整張嘴上也到處都是。先前之所以會覺得嘴唇乾硬,原因便出於這。
——不過,這些還不足以讓我一時忘掉任何難受的感覺。
在鏡中,除了我之外,還有另一個人。能使我忘記一切嘔吐感覺的原因,便是出自於他。
一個躺在浴缸中的男人。
一個全身烤肉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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